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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日本女性替祝玉燕解释:“中国贵族家里会有许多下人,他们像奴隶一样服侍主人。”

祝玉燕说:“我家里没有下人。只是从来没有人要求我学习这些。”

“那你的家人可真是太失职了,他们应该让你学习这些,等到结婚以后,你需要亲手照顾你的丈夫和你们的孩子,你什么都不会,这可不好。”一个日本女性说。

祝玉燕笑着说:“在这方面,我一直都很佩服日本女人。你们是所有男人梦想中最理想的妻子。”

上帝做证这是一句实话,直到二十世纪还有娶日本老婆的名言呢。可见日本女性的贤惠之名有多响亮,都成日本名产了。

在茶会上得到满足的铃木佳子在茶会后留下祝玉燕,告诉她,她打算让她和她一起去山本家,参加一次表演性质的插花会。

表演,是指她表演给山本贵子小姐看。

也就是金茱丽。

铃木佳子用矜持的高傲来通知祝玉燕,“这是山本先生拜托我的呢。贵子小姐整日躺在床上,心情不好,希望我可以用美妙的花道来令贵子小姐心情舒畅。当天我会带三个朋友一起去,我们都会向贵子小姐献上我们的作品。燕姬,你就做为我的朋友一起去吧。你要是也有作品想送给贵子小姐,也可以自己准备。”

祝玉燕:“……多谢您的盛情邀请。”

——一个送到她手边的机会。

这会是天降好运吗。

还是一个陷阱?

以铃木佳子的智慧这肯定是别人设下的局。

就是不知道是来自铃木三郎还是山本了。

第406章 生机勃勃

祝玉燕以前対日本花道嗤之以鼻,因为她并不觉得美,直到她看到酒井老师插的花后,才依稀能感受到其中的美感,虽然她还是说不出来,但她确实感到了酒井老师所说的花道的意境。

但此时她坐在铃木佳子旁边,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她插的花的美丽。

相反,她只觉得她插的花假模假式的,像她这个人,充满虚伪的味道。

今天的赏花会是为了金茱丽办的,她当然是无所争议的主角。

应该如此。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金茱丽并没能坐在赏花会上。

而是隔着一条走廊,在另一个房间里,能看到金茱丽在侍女的帮助下坐起身,她的下半身盖着棉被,整个人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而在这边的房间里,铃木佳子和她的三个朋友坐成一排,每人面前都摆着花器等物,她们都在认真创作自己的,确实足够郑重严肃。

祝玉燕不是唯一一个可以列席的观众,还有几个侍女,据说也是山本先生信重之人,她们的穿戴也不同于普通的侍女,估计就是看守和管教金茱丽的牢头。

祝玉燕很难去欣赏面前的作品,因为眼前的华丽光荣跟另一边的垂垂待死不相衬,更因为……铃木佳子真的没什么才华。

她用了太多的大朵花,本来一颗牡丹就够大了,她又加了好几朵球形的菊花,大红的牡丹加上黄的粉的白的菊花,淡绿色的花器都被淹没了。

如果要按照日本花道的解释,这盆花显示的就是她自己的内心世界。

不是说她内心世界丰富,而是说明她是个贪婪又不知节制的人。

不过,今天显然是铃木佳子的主场。

等所有的作品都完成后,几个侍女中最年长的那位就开始一边鼓掌一边“撕巴拉稀”了,然后所有人都开始“撕巴拉稀”。

铃木佳子满足又得意的四下道谢。

然后,铃木佳子又请所有人都来欣赏这些作品。

重点当然是她的那一个。

于是从侍女起,所有人都装模作样的看过所有的插花作品后,停在她的那一个之前,再靠近——只隔一个鼻子的距离,仔细的欣赏。

祝玉燕本想随便夸两句就算了,但铃木佳子再三请她欣赏。

——她才发觉这应该是想让她対这个作品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在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花枝,硬生生把这个作品给掀翻了。

——她真的用了很在力气。

花器本身就做得很瓷实,沉甸甸的,里面还放了剑山,她能把它掀翻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

她一边“狗迷那塞”一边抬头,看到铃木佳子字面意义上铁青的脸,脸颊上青筋暴动。

“狗迷那塞。”祝玉燕真心的说。

——但是,明明是你给我机会的啊。

铃木佳子仰起头,阴险的说:“我想燕姬并不是故意的,不过这是我打算献给贵子小姐抚慰她心灵的作品,既然是燕姬毁了它,那就请燕姬自己再做一个送给贵子小姐吧。”

侍女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都认为这有点不対。

祝玉燕也觉得这个阴谋都称得上是阳谋了,唯一可称道的就是她现在脸上的茫然是真实的。

她是真的没跟铃木佳子商量过这个奇特的计划。

——假使她真的想给金茱丽传信,为什么非要借助插花呢?

她明明现在就可以见到金茱丽,握着她的手说不就行了吗?

不是所有计划都需要述说前因后果的。

何况她现在根本没有计划。

……

辜负了铃木夫妻的好意真是対不起。

但她总觉得铃木夫妻対她的计划有一丝丝的误解。

——难道铃木夫妻猜到她想帮金茱丽逃出去?

这怎么可能?借他们几个脑子,他们也绝想不出这是她的目的。

那就倒回来,以一般常理来推论。

铃木夫妻——或者说铃木三郎会认为她和苏纯钧想做什么呢?

祝玉燕答应下来做插花,侍女们非常热情的为她送来了各种工具和花材。

她就一边做一边走神,思考铃木夫妻是怎么想的。

已知,铃木三郎対日本的忠心已经所剩无几。

已知,她和苏纯钧与山本是敌非友,双方都想干掉対方及対方的国家。

已知,铃木三郎在帮助她。

等于,铃木三郎打算干掉山本及日本?

她思考了一下,删掉了结论里的“日本”。

铃木三郎打算干掉山本。

他给她制造机会联系金茱丽。

“金茱丽”可以替换成“内应”。

铃木三郎认为金茱丽是她的内应,为了谋杀山本,从刺杀的角度来讲,枕边人确实是最优秀的刺客了。

整个逻辑顺理成章。

祝玉燕插上去一排菖莆,用几块石头堆满根部,再往上插上几株草兰,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作品。

侍女中最年长的那位问:“请问,这个作品叫什么名字?”

祝玉燕想了想,随口答道:“春草。”

这盆春草,最终摆在了山本的面前。

菖莆长得像韭菜,深绿色,指宽的叶面,细长,丛生,长在野地里的时候就像野草。

花器是圆形的,有褐色的蚀斑,深绿色的菖莆根部是几朵攒在一起的草兰,花朵有白色和淡黄色,花形挺拔,底部堆着灰色的石头。

山本看着这盆花,说:“生机勃勃。”

虽然花形简单,材料也不名贵,但这盆花说的就是生机。

花喻人。

这就是燕姬的内心。

没有金玉满堂,只有生机。

她甚至都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是痛苦的,她的心里充满生机。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痛苦?不迷茫?

她的信念如此坚定。

山本喃喃道:“不会错,她是□□。”

那个年纪较大的侍女询问:“要不要派人杀了她?”

山本思考片刻,摇摇头,说:“把这个情报,递给国民党。只要他们来抓人,苏纯钧就会自乱阵角。”

侍女说:“苏纯钧也可能是□□啊。”

山本:“他不是□□,就会拼命跟自己老婆划清界限。他是□□,为了他们的事业和他的任务,他反而会主动跟祝玉燕划清界限。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他们都会反目。”

侍女:“这个女人就这么重要吗?我们要为了这个情报付出一些代价的。”

山本盯着这个侍女看了片刻,悠悠的叹了口气,说:“我从不小瞧女人,但你却过于小看燕姬了。你认为苏纯钧才是那个重要人物吗?”

侍女惊讶:“难道不是?苏纯钧利用日本商会,让许多日本商人都背叛了日本。”

山本:“苏纯钧在官场游刃有余,但他不会利用百姓,假如没有他的妻子,我们可以轻轻松松的干掉苏纯钧,不管他有多少本事,我们可以让他在中国人眼中就是一个贪官。”

“但是,他们夫妻现在拥有了民心。这些都是燕姬带给他的。”山本眯着眼睛说,“苏纯钧是官宦子弟,出身家族显赫,他不懂百姓,不懂民心。”

山本:“而燕姬,出身家庭普通,生长于市井,她太了解此地的百姓想要什么了。是她,聚拢了本地百姓的民心,现在外面人人都叫她活菩萨。”

山本:“这座城市的人都知道祝家,都从报纸上看到过杨虚鹤抛弃妻女的故事,这座城市的百姓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们熟知她的一切,从她的父辈,到她的母族,到她现在嫁的人。”

侍女恍然大悟。

山本:“除掉她。借着她丈夫的手,亲手除掉她。假如这座城市的百姓得知一直帮助他们的活菩萨像她的母亲一样所嫁非人,她被她的丈夫亲手逮捕,最终会死于非命。这座城市的人心就会……彻底破灭。”

侍女赞叹道:“您的计划真是高明极了。”

第407章 兰花香

山本确定祝玉燕是共**,但他并不想再浪费时间去调查她的身份底细,他只需要国**的人相信这条情报就行了。

在结合祝玉燕的家庭、生活经历、成长经历和受教育经历后,一个精心炮制的情报出炉了。

这条情报借助一个已经被日军抓捕后并牺牲的共**的名义被递了出去。

——掩护兰花。

虽然语意不详,但情报的可信度相当高。

国**的情报部立刻截获了这条情报,并开始调查“兰花”的身份。

由于是日军那方截获的情报,国**并没有仔细调查清楚就认定情报可信。

“兰花”一定是共*里的重要情报人员,必须尽快查出他的身份。

是他,还是她?

“兰花”,听起来像是女性,但“兰”也有君子之意。

最重要的是,这个“兰花”在哪里?

是潜伏在日军身边,还是我军身边?国**的情报部不敢怠慢,立刻将情报递送上级,国**内部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自查,所有人必须交待身份,从出身到家庭到父母到夫妻关系,等等,一遍遍的过筛,所有有嫌疑的人都被暂时隔离审查。

赵书理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松了一大口气,对苏纯钧说:“幸好我到你这里来了,不然这次审查估计又要脱一层皮。”

苏纯钧:“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底细又没问题,蒋要员难道不会保护你吗?你要是被抓了有嫌疑,他面上也无光。”

赵书理摇摇头,说:“你没经过不知道。这个审查是不讲身份、地位和人情的,蒋要员并不敢维护我,要是那边要调查我,只怕他会第一时间把我交上去。”

“不管有问题没问题,过审都要脱一层皮。”赵书理叹气。

这场党内审查也波及到了这里。董世昌身为此地情报部部长,责无旁怠。

接到命令后,董世昌身边的人,包括苏纯钧和赵书理都认为董世昌一定会借题发挥,把苏纯钧给叫过去好好审查一番的。

苏纯钧叫祝玉燕最近不要出门,打定主意要是董世昌敢动手,他一定先动手。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董世昌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病龙。

谁料,董世昌前脚接到命令,后脚就让医生连下十道病危通知,将头一蒙,躲了。

苏纯钧大吃一惊,与赵书理讨论许久,两人都不得不承认,董先生会做官,乃是一个妙人。

这种人是太平时惹事,有事时躲事,虽然平时烦得要死,但像这种时候,董先生不来找事,苏纯钧就要谢他了。

苏纯钧真心真意的打点了一份礼物请赵书理代为转达,望董先生好好养病,日后两人携手共同做官,同游官场,想必会是一对好搭档。

赵书理登门后又听了一番医生背医书,确定董先生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不能起身,不能说话,不能见人,除了正常吃喝拉撒之外,他基本什么都干不了。

赵书理连连叹气:“报纸都不能看吗?”

医生:“有一个护士每天给董部长读报。”

还占着一位小护士。

赵书理夸道:“董部长真是热心学习。”

他请董部长安心养病,部里的事不必担心。

董部长安不安心不知道,他们算是安了一半的心。

此地的情报部再次陷入停摆,董部长之前接连摆布情报人员,积攒的情报堆了好几间屋子。赵书理趁此机会都卖了出去,赚了好大一注钱。

大量情报流入市场,显得本地的情报生机勃勃,也显不出董世昌躲在医院里听小护士读报纸了。

情报市场的混乱,让“兰花”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此人现在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通通不知道,只有一个“兰花”的名字透了出来,越发显得“兰花”神秘莫测。

将“兰花”的身份抬得高高的之后,山本指使放出第二波情报。

第二波情报中,“兰花”的身份有了一定的揭示。

首先,这个被捕的共**是一个男性,他是一个教师,平时写点文章,有许多师生朋友,他所掩护的这个人,必定不会是超出他的这个圈子的人。

而教师的身份十分的优越,教师可以清贫度日,所以他可以接触社会上的穷苦人士,他可以自己逛大街,也可以自己买菜做饭。

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社会共识,又让他可以越过阶级,与比他身份高、比他富贵的人交往,学校与报社都可以提供这种社交环境。

这个人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父母亲人,生活中也没有雇个保姆下人,他口中的“兰花”一定不是他平时可以常常见面的人,但两人的接触,又可以顺理成章,不会引人怀疑。

经过重重推演,对这个人的再三调查,对“兰花”的身份推测如下。

年轻的男性或女性,非常有魅力,受过教育,有一定的家庭背景,生活优沃,读书识字,并且小有名气。

而且,可能是已婚身份。

因为这个人是男性,“兰花”若是单身女性,男女之间的交往会非常容易被人记住,已婚女性被默认有更多的社交自由。

而已婚的男性也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身份。

并且,“兰花”应该已经取得了较高的社会地位,假如他的社会地位不高,所处的位置不重要,那就不会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

已婚,有学问,有魅力,有社会地位。

这些条件进一步缩小了怀疑的范围。

苏纯钧和祝玉燕夫妻就这样成为了重要的嫌疑人。

针对他们夫妻的调查也开始秘密展开。

赵书理并没有接到通知,但他却从其他渠道得到了消息。

他暗示了苏纯钧。

苏纯钧没有表态,却开始安排祝玉燕离开。

深夜,他握着祝玉燕的手,对她温柔的说:“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坐船先去英国,再转道美国,然后从印度回来,然后再去找妈妈他们。”

祝玉燕知道最近国**内部在搞审查,她记得国**很喜欢搞这个,好像因此处死了不少人。

既然苏纯钧这么说,显然是到了比较危险的时候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你不跟我一起走?”

苏纯钧严肃的说:“我们肯定是要一起走的,让你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不过,我的目标太大,所以你先悄悄躲出去,等你离开后,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安排。”

有点道理,但也挺没道理。

祝玉燕不想搞电影里“你不走我也不走”那一套,她对走不走没有问题,只要她跟苏纯钧在一起就行,她想把这个计划搞得更完美一点,这样两人走了之后会更安全。

她说:“那我想在走之前搞一个大事,把水搅混些,你觉得如何?”

苏纯钧对搅混水很感兴趣,“你详细说一说。”

第408章 敲山震虎

苏纯钧早就发现了,祝玉燕是一个天赋型的选手。

从她还是个在家里跟着家庭教师一起上课的女学生起,她的聪明和机灵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她从来没有什么深刻的计划,她的所有想法都是灵光一闪,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做出来了。

她很少考虑后果,也很少设想完整,但她每回都能得到一个还不错的结果,大概是因为每回都是依照灵感行事,所以很少有人能猜到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比如她这一次的搅混水计划就是“偷走金茱丽”。

为什么偷?

因为她想救金茱丽。

偷走后人送到哪里?

都可以啊,英国、美国、印度——祝玉燕如是说。

在她的设想中,救出金茱丽是最难的部分,至于救出来之后,送到飞机或轮船上,这个营救行动就已经成功大半了。

祝玉燕:“金茱丽并不是一个需要人帮她做所有决定的人,她受过教育,也有谋生的手段和智慧,只要把她救出来,她会自己找到目标的。”

她不打算利用金茱丽去做更多事,对她来说只是救一个人,送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这就够了。

苏纯钧才发现这个计划可能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存在很久了。

她绝不是现在才想到要营救金茱丽的!

至于之前在她的设想中要怎么应对金茱丽丢失后的山本——估计那是另一个计划了。

打击敌人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的。

把铃木三郎牵扯进来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现在铃木三郎和山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紧密了。

但可笑的是,铃木三郎并没有因为这个重新成为日本的忠心之人,反而利用这个机会大肆买卖日本的情报。

铃木三郎真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思考过后,苏纯钧也认为把水搅得更混是有好处的。

关于国**的党内审查他听说过一些,其中有大量的捕风捉影和屈打成招。但问题在于,他确实有问题,不是很有信心能做到不露一点马脚。

在这种时候,他当然不想把祝玉燕拖下水,所以必须要赶在党内审查前,把她送走。

这次党内审查来得相当快。

赵书理很快就接到了他必须先被审查的消息。

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就被堵在半路上了。

前后两辆汽车夹住了他的车,让他动弹不得。

他被人从汽车里拖出来的时候还不太明白,直到坐上来人的汽车,被人拿刀抵着,他才知道审查开始了。

赵书理:“难道我也有问题吗?”

来人不认识,也没有通报姓名职位,他严肃的说:“关于苏纯钧夫妻的事,你有许多要交待的地方。”

赵书理:“我与苏纯钧共事也就近一年的事,我对他的事了解的不多啊。”

来人:“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说着,刀尖朝他的腰心捅了一下。

赵书理感觉到了刀尖刺破了衣服,马上说:“当然,当然,我也没有替他隐瞒的必要嘛。你们问吧。”

汽车在街上自然的行驶着,谁也不会料到在这辆汽车里竟然会有一场审讯。

来人:“苏纯钧与祝玉燕是真正的夫妻吗?”

赵书理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看来他们对苏纯钧和祝玉燕的怀疑非常深。

赵书理:“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不过现在男女关系也不像古时那么严肃了,真躺在一起也未必就是真夫妻。不过照我的观察,两人的感情应该是挺好的。”

来人:“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

年轻夫妻,结婚几年没有孩子,感情又不错,这就很奇怪了。

赵书理明白这也是他们怀疑苏纯钧与祝玉燕不是真夫妻的原因之一。

他说:“这个我倒是知道。苏纯钧夫妇一直在用美国的发明,一个叫保险套的东西,橡胶的。行房时男人戴着,女人就不会怀孕。”

来人听到这个情报并不吃惊,显然也是早就查到了,他问:“为什么?你有没有问过他们?”

赵书理:“我跟苏纯钧聊过,他说是妻子年纪太小,担心生孩子有风险,就一直使用。”

夹着他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继续问:“你平时有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地方?”

赵书理:“要说秘密,也确实有,不过我想这座城里许多人都知道。那就是祝玉燕的慈善基金总会的仓库。就是英国人的仓库。”

祝玉燕的慈善基金总会有大量的物资交换,为保安全,她一直租用租界里的仓库,专找外国仓库租,等于是借外国人当保护伞来对抗日本人。

但慈善基金总会只有她一个负责人,不需要应付股东们的查账,所以善款和捐赠究竟有多少,以及仓库里的东西到底都送到哪里去,仓库里是不是只有食物和衣服,等等,这都是一个谜。

后来苏纯钧等于也是公然利用这个仓库来买卖军火武器药物,他的警察队和保安队都是靠这个仓库来支持的,仓库里的交易就更复杂了。

赵书理:“我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需要搞清楚祝玉燕的慈善基金总会到底有多少财物。”

她收敛了多少财富才能支撑得起这座城市的慈善,还能供应两支队伍?

——有很多人眼馋啊。

赵书理毫不讳言,而来人也确实不是以他为目标的,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内幕消息。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更多了。

“祝玉燕在这里还有没有亲人?她的亲人都到哪里去了?”

“苏纯钧在这里还有没有亲人?他老家的亲人有没有来找过他?”

“苏纯钧有情妇吗?有私生子吗?”

“祝玉燕有情夫吗?”

“他们夫妻平时住在一个卧室里吗?”

“他们平时会吵架吗?吵架的内容是什么?”

“他们有什么信任或亲近的人吗?”

赵书理说得口干舌燥,知道的就如实说,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坦白得异乎寻常。

这让这场审讯也结束得格外快,大概两个小时后,赵书理就被扔到了他被绑走的地方,两辆汽车扬长而去。

赵书理滚到街上,他自己的车当然早就开走了。

他只好叫了辆路边的黄包车回到了苏邸。

苏纯钧看到他“迟到”两个小时,还是从黄包车来的,上下打量一番,看他面上无伤,只是走路一瘸一拐,就说:“看样子还算平安?”

赵书理咧嘴一笑,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点头:“平安,平安。唉哟,可真是吓死我了。”

苏纯钧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问的都是我的事?”

赵书理:“还有燕燕。这回针对你们夫妻的审查,似乎异常严格。”

苏纯钧:“把你拦下抓走又放回来,这是让你给我报信啊。”

赵书理:“我报了信,你才好有反应啊。你要是共**,逃跑了,那他们就省了审讯,直接抓捕。你要是不跑,等着他们来传唤你,那你的忠诚才更可信。”

苏纯钧:“所以他们认定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跑。”

赵书理:“是,你们,俩个。”

他从茶杯上看了一眼苏纯钧。

苏纯钧静静的,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第409章 以前挖过的坑

关于夫妻审查,当然要分别进行。

祝玉燕在赵书理被汽车审查之后,隔了一天也被约谈了。

针对她的审查显得温柔许多。一男一女是拿着正经的国**党证和介绍信登门的,没有把她带到别处,允许她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接受调查。

祝玉燕见识过赵书理的狼狈,对自己得到的待遇受宠若惊。

来人相当温和,没有咄咄逼人,谈话整体有商有量,倒像是闲聊。

祝玉燕发现他们对她和苏纯钧相识的事很感兴趣,问了许多苏纯钧早年租住祝家楼里的事,比如苏纯钧是不是真的没钱付房租才当了她的家庭教师。

祝玉燕微笑着说:“苏老师当年瘦得很,大概是三餐不继的缘故,清瘦苗条,白白嫩嫩。”

来人中的女性便温柔问道:“大学里对学生是有补助的,一个月少说也有两块钱,够吃饭了,苏先生是不是有别的事务需要花钱才无钱吃饭?”

祝玉燕做仔细回忆状,道:“他穷酸得很,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红颜知已的。不过他也有一些穷讲究。我妈说他当时来租房,一个人就要住三口之家那么大的房子,十五平啊,没有钱还要租家具,不但有床有书桌,还要一张沙发。我记得他爱租衣服穿,西装长衫呢大衣都租过,所以平时看起来还是很斯文的一个少爷。”

来人中的男性说:“这么说,苏先生挺讲排场的。”

祝玉燕:“他是自尊心重,不愿叫人看不起,也不愿被人比下去。他上学时有一个同学是泥腿子出身,学问比他好,他就心里不大痛快。”

来人记下,仿佛思考了什么,笑着问:“这么说起来,苏先生现在倒是跟年轻时不一样了,如今倒不见苏先生攀比豪车公馆,我见太太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珠宝首饰。”

——学生时爱攀比,当官了倒变清廉了。

祝玉燕笑道:“当着你们,我也不必说假话。我家先生的性格与他共事的人都知道,他啊……自然是一心为党,一心为公,盼着能替党国承担更大的责任呢。不趁着年轻时好好表现怎么行?什么豪车珠宝,那些俗物日后再享受也不迟。”

——我坦白了,苏先生是个官迷,现在只想升官,升了官再发财,什么清廉勤政,都是伪装。

来人问:“苏先生如此,苏太太呢?我观苏太太平日也热心公益事业,莫非也一心为党国效力吗?”

祝玉燕叹了口气,说:“要叫我说,我自己是更愿意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的,只是丈夫如此,我这个当太太的也不能拖后腿。我家里也没什么能耐,要是他日后高升了,起意想换个更能帮得上他的太太,到那时我又要怎么办?慈善基金总会是我安身立命之处,有它在,我跟苏先生勉强算是并驾齐驱,就是日后离了他,我也不至于没有着落。”

来人逼问:“苏太太对党国竟没有一丝忠心吗?所做所为全是为了先生的前程和自己?”

祝玉燕状似不安的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又抱起手臂,停了停才答道:“我虽然上了大学,但也只上过一年,说白了也是为了嫁人时好看些,不至于是个辍学的女中学生,显得头脑愚蠢读不进去书。对于现在这党那派的,我是……唉,我是毫无了解的。”她看了两人一眼,说:“我怕你们问我党里的事,问多了反倒露马脚,不如就对你们说实话。”

来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换女士发言。

女士问:“苏太太这样就好,说实话是对的。那苏先生平日没有对苏太太讲党内的事吗?没有说服您对党国忠心吗?”

祝玉燕摇摇头,反问:“这种公事,太太们也需要知道吗?”她自问自答,“我想应该是不必知道的吧。苏老师平时也很少会对我讲他做的事。”

来人中的男人问,“苏太太的慈善基金总会办得热火朝天,我看苏太太不像是无能之人,怎么在先生的事上反倒显得愚钝了?”

——你不会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祝玉燕笑道:“慈善基金总会真没什么难的。我从上学时搞这个,当时只需要争取学生的捐款,我自己和苏老师都捐了不少。那时都是学生捐,要么是学生家长捐,极少能争取到外界的捐款。等我离开了学校,做了苏太太,捐款反倒容易许多,只需要写一封信,再写上苏老师,捐款自然而然就来了。”

——非我之能,乃丈夫之威也。

她不等这两人再问,自己主动说:“若说我有什么才能,大概就是在做生意上有一些天赋吧。这个倒是人人都说的,我自己也觉得我可能得了祝家的家传。上学时学校里办祭典,我就把祭典办成了一桩生意,搞了好些小摊,照相的、卖纪念品的、卖冷饮和吃食的,都赚了不少。后来跟日本人一起办夜市,做商店,我也都算是出了一分力。”

那两人在来之前都看过祝玉燕的档案,对于她的这些经历都一清二楚,档案也非常详细。正因为这些经历,他们才觉得祝玉燕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有着不俗的能力的。

对于她刚才的自白,他们认为肯定有虚言砌辞和狡辩的地方,但看她自陈对商业有一定的才华,又显得真诚。

两人都有些拿不准这位苏太太、祝女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女人问:“苏太太,我冒昧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是不是身体不好呢?”

祝玉燕用手轻抚了一下脸,笑道:“这是隐私了,不该对着外人讲。不过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并不是我身体不好,而是我……害怕生孩子。”

那个女人引导一般的问:“是您不想要孩子吗?为什么呢?”

祝玉燕认真的说:“很痛的,万一出问题,我就要死了,我才二十几岁啊,因为生孩子而死不是太可惜了吗?”

那个女人疑惑的说:“您怎么会这么想呢?苏先生万一有意见呢?您不是还担心苏先生琵琶别抱吗?要是因为您没有孩子,苏先生在外面有了爱人,您就不害怕他离开您吗?”

祝玉燕:“这是两回事。苏老师日后会离开我是有可能的,比如我不能帮助他升官发财了,或是我年老色衰。但是,他是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离开我的,我是有这个把握的,现在苏老师非常爱我,所以他才会纵容我不要孩子这种妄念。”

这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没有孩子,是分辨真假夫妻的一个铁证。

虽然有孩子未必是真夫妻,但没有孩子,是假夫妻的可能性会变大。

“兰花”照推测是有爱人的,但这个爱人到底知不知道“兰花”的身份,这个存疑。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

现在,祝玉燕和苏纯钧没有孩子。祝玉燕的说法是她怕痛不愿意生,不承认是自己有病。这样避免了去医院检查,可是却也增加了她和苏纯钧的嫌疑。

要么,苏纯钧是“兰花”,他说服了祝玉燕两人不要孩子,鼓动祝玉燕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她更加娇气。

要么,祝玉燕是“兰花”,她以自己怕痛为理由不要孩子,苏纯钧被她迷晕了头答应下来。

从结果推测,苏纯钧是“兰花”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从丈夫的角度说服妻子不要孩子更容易,妻子以“怕疼”为理由说服丈夫不要孩子太过离奇。

来人又问了很多日本人的问题,还有祝家楼的事,也包括杨虚鹤。祝玉燕能答的都答了,答不了的都说不记得了,特别是杨虚鹤,她对杨虚鹤真的了解的不够多,称得上是一问三不知。

来人:“那么,关于杨虚鹤先生的旧友董如梅女士的事,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祝玉燕真实的茫然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来人看了她一眼,念了一段资料:“董如梅,江苏湛江人,丈夫梅若海,江苏湛江人……”

念完后,祝玉燕还是没印象。

来人说:“这位董女士,据报纸所述,与杨虚鹤先生曾有过一段旧情。”

祝玉燕一愣,报纸所述?

——她当年信口胡编的那些故事,难道国**都找到对应的人了?

那这个董如梅对照的是谁?卡米拉吗?有丈夫的是不是就她一个?

来人:“苏太太,您真的没有印象吗?这位董女士还曾经去祝家拜访过。”

——来祝家拜访过?莱温斯基应该是没结婚的吧?

祝玉燕真诚的摇头:“不,我没有印象。”

来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到此,审查结束。

两人回到车上,开始交换情报。

男人说:“看来这个董如梅,她确实不认识。”

女人说:“这就是个假情报,已经查实了的。”

男人说:“杨虚鹤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这个人曾深入政府,在文化界也曾深耕多年,可惜他隐藏太深,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有许多情报可能都是他泄露出去的。”

女人说:“杨虚鹤已经是找不到了,连一点尾巴都没有,确实很奇怪。不过,这也不能说明祝玉燕就很可疑,杨虚鹤离家时,她还小,应该还来不及被吸收进赤*。”

男人说:“这个很难说。赤*中有很多孩子。”

女人说:“但是刚才祝玉燕否认认识董如梅,假如她需要为杨虚鹤掩饰的话,应该承认认识她,至少也不该说得那么绝对。”

男人叹道:“是啊。看起来是真的不认识,那祝玉燕的嫌疑就减轻了。”

女人说:“只剩下苏纯钧了。”

第410章 来,问吧

祝玉燕事后把审查内容全都给背了出来,与苏纯钧和赵书理一起分析里面的含意。

祝玉燕:“我觉得从这个审查上,你和我的比重各占一半。”

不是只针对苏纯钧,对她的怀疑也一样多。

祝玉燕:“为什么?”她天马行空的猜测,“把我当成女间谍了吗?”

苏纯钧点点头:“有可能。”

赵书理大胆放言:“是把你们俩都当成间谍了。”

祝玉燕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她对当间谍没兴趣,而是虽然她并不介意当间谍——但她真的没当。

祝玉燕:“我有什么地方像间谍了吗?他们从哪一方面开始怀疑我的?”

苏纯钧给她解释:“党内审查就是这样,先怀疑你有问题,再通过审查找出你的问题。”

赵书理:“当然,能扛过审查没有问题的很少。”

祝玉燕震惊:“这样不会造成许多冤案吗?”

赵书理:“虽然可能会有冤枉的,不过此事就是宁枉勿纵。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祝玉燕轻轻的:“哇。”了一声,以表赞叹。

祝玉燕:“这样抓下去,你们党内竟然还会有活人,真叫人意外呢。”

赵书理笑道:“这就是你不明白了。像你和苏先生这样的,一心为公,不肯为自己敛财的,才有大大的嫌疑。反过来像董世昌那样的,就不会有嫌疑。”

祝玉燕目瞪口呆。

赵书理:“人性如此。倒也不是审查的人愚蠢,只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党中气氛如此,以图救国或救民族的不是没有,不过大部分的人,做官还是为自己或家族谋利的更多些。你和苏先生在这些人当中太特别了,你二人……过于无私了。”

祝玉燕转念,连忙道:“我也不少敛财啊。报纸上天天骂我们夫妻是贪官,你们难道不知道?”

赵书理:“知道啊。多亏了报纸上天天骂你们夫妻呢,不然早就审到你们头上来了,哪里还会等到这一回。”

祝玉燕赶紧问:“这一回是为什么?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原因呢。”

赵书理与苏纯钧对视一眼,由苏纯钧来讲。

苏纯钧将祝玉燕拉到沙发旁,坐下对她讲清了前因后果。

祝玉燕茫然:“是因为截获了日本那边的一条情报,为了查一个叫兰花的间谍特务……”

于是就搞出这么一场党内大审查出来,国**好有警觉心呢。

祝玉燕回味着情报内容,说:“此人身居高位,位置重要,能获得重要情报,可能已婚或有固定的男女关系,年轻美丽,或是极具魅力。”

已婚或固定的男女关系,这个很好理解,现在这个世道虽然西化了许多,但中式思想仍然占主导地位。未婚的女性不如已婚的女性自由。兰花既然美丽又有魅力,是女性的可能性更大。

她看看苏纯钧,突然捂着嘴笑歪在沙发上,说:“怪不得问了我许多夫妻之间的问题,恐怕他们以为我跟你是假夫妻。”

苏纯钧搂着她,说:“遇上你,就算原来是假夫妻也非要变成真的不可。”

赵书理走过来,说:“先别靠着了,我看他们下一步就要来问你了。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苏纯钧:“我能有什么主意?说不得要帮他们找找事了。”

苏纯钧这么说完,当天晚上董世昌就又遇到了一轮刺杀。

他住的那幢医院大楼被闯进去了三波刺客,汽油瓶、□□、土炸弹在楼里遍地开花,把董先生吓得马上从医院大楼逃了出来。

苏纯钧“得知”董先生遇到刺杀的消息后,大怒,当天夜里就派警察和保安队封了好几条街。等到了天亮,这几条街上的经过的人和车辆都要经过审问盘查。

他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就把半座城给弄瘫了。

交通顿时变得不太顺畅。

负责审查的一队人虽有七八个,但毕竟人手太少。他们听到街上的消息,立刻就紧张起来。他们害怕遇上暴乱,或是撞上其他的危险,本想在酒店里再躲几天想想办法,苏纯钧就开始让警察进各大酒店审查。

现在还敢开门的酒店都是外国酒店。

外国酒店虽然不怕苏纯钧的警察,但也不想得罪地头蛇,他们现在仍然敢在此地开洒店为的就是赚钱。正因为是现在,本城的有钱人要想住的安全一点,无不乐意搬到酒店里来,哪怕酒店要价高也不怕没有客人。

外国酒店们遇上警察登门,不约而同的不许警察进来,然后就开始在酒店里面自查,将所有的中国人都赶了出去,免费送给等在外面的警察,让他们想抓谁就抓谁。

这时哪怕拿着国**的证件也没有用,外国酒店的侍者们仍是客客气气的将国**的审查组给请出了酒店,为了表示歉意,还特意替他们叫了一辆车把他们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再让他们下车,避免被酒店门口的警察堵住。

至于后面的事,外国酒店们表示你们中国人的事自己解决去,不要牵扯到我们酒店。

审查组的人只得立刻赶往安全屋。

但安全屋也不够安全,这么多人每天的食物都是问题,现在民间市场已经基本消失,只能拿着良民证持证购物,不管是米面粮油还是柴炭,都不是那么容易买得到了。

审查组关起门来考虑了两天,发现他们无计可施。

这座城市就是苏纯钧的一言堂。

原来他们还只有一点点怀疑这次全市搜查是不是冲他们来的,现在不必怀疑了,很有可能就是!

他们倒也考虑过去找董世昌求助,不过经过打探,听说董世昌在遇到又一次刺杀后,情报部的工作已经完全陷入了停滞中,现在情报部只能勉强运转。

审查组中的一人说:“还是在赵书理的主持下运转。”

另一人说:“而赵书理,就在苏纯钧身边。”

“这两人蛇鼠一窝啊。”

“看来,不能指望董世昌庇护我们了。”

“赵书理也不可能。”

怎么办呢?

他们不敢露头,生怕一露头就被苏纯钧给杀了,最后再冠以一个“遇到刺客”之类的理由,死了也白死。

他们也没办法跑,这座城市的交通被日本人完全把持着,仅有的几条密道也在苏纯钧手中。他们入城时是分别进城的,并没有出示自己国**的证件,毕竟他们是秘密任务,可现在想离开就难了。

“要不要试试看跑出去?我们分开跑,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那任务呢?我们的任务就不完成了吗?”

任务不完成,显然也不行。

这一次找不到间谍只是失职,没有完成审查任务就该他们受审查了。

正在为难间,门口有人投书。

几人取回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封客客气气的信。

送信者:苏纯钧。

苏先生表示,听说有朋友从远方来,不亦乐乎,他特意备下美酒佳肴,希望朋友们能赏光到舍下用一顿便饭,也让他表一表地主之谊。

苏先生这么一封彬彬有礼又杀气腾腾的邀请,没有人敢不从。

再说,汽车就等在街角,等着接客人去吃席呢。

审查组一行人商量了半天,终于排成一排乖乖的下了楼——主要是前门有人,窗户后面也蹲着人,眼见着是逃不掉的。

四辆汽车接走了他们,将这一行人送到了苏邸。

汽车到了以后,审查组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赵书理。

赵书理笑得见牙不见眼,热情的上前与曾绑架过他的几个人依次握手,“哎呀,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几位,一向可好啊?”

人在屋檐下,必须低头。

只有一个人心有不甘,对赵书理冷嘲热讽:“赵先生只怕是忘了日后还要回去的吧,咱们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机会。苏先生未必能庇护你一世。”

赵书理也不客气,笑着说:“在这里你们抓我是因为我在苏先生手底下做事,等我回去,你猜我在谁手底下做事?”

他的顶头上司可是姓蒋。

说话那人脸色也变不好看了,不敢再说什么。

赵书理笑着说:“苏先生热情好客,诸位随我进去,喝一杯水酒吧。”

他拉着拖着,将所有人都让了进去。

今天的苏邸,灯火通明。屋里站着的不是佣人,而是荷*实*的卫兵。

长长的餐桌上也确实摆上了餐具,就是没有食物,白色的餐盘配着刀叉,看起来很适合用来放一些人体器官。

反正审查组被按着坐下来的时候,个个的脸色都很青。

苏纯钧此时才姗姗来迟。

审查组的人曾经观察过他许久,手中还有情报部的人送上的照片,但隔着照片看人不真切,离远了也感受不到苏纯钧身上的气势。

他为人清瘦,肤色有些不健康,看起来就像是伏案工作许久,日常休息不好的样子,有点憔悴疲惫。

他的年纪不大,二、三十岁左右,穿一件灰色线条的衬衣,一件灰色的马夹,一条西裤,一双有些旧的黑皮鞋。他的袖子挽到手肘上,似乎刚刚结束工作。

他从楼梯上下来,走进来时,脚步响亮。

苏纯钧:“劳诸位久等了。”

他拍一拍赵书理,赵书理便后退半步。

他来到主位上坐下,一一看过审查组的人,被他看到的人,心中都是一紧。

苏纯钧笑着说:“几位,我想我们早就该见面了。你们先绑了我的赵先生,又来我家拜访了我的妻子,可是我想,我才是你们想找的人,不过一直等不到诸位前来,我只能主动邀请大家了。”

“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都可以直言。”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