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风握紧双拳,只有这样才勉强稳住心神。他道了一句什么,霜灵子没听清,祂抬起头来,满面冰霜,说:“谢兄,你——”
祂这个“你”字说到一半,又听见谢临风的声音隐忍:“可你们没有消散……”
霜灵子怔忡道:“......什么?”
谢临风压着怒火:“你们没有消散,是以他血肉存活!他拿自己所有的寿数与性命,用凡人之躯做了十八万人的容器!你们死了,他便死了!”他倏忽垂眸,自言自语般喃喃道,“疯子……傻子……”
那他呢?谁来渡他?
谢临风不动声色,他敛着神情,变得像一阵诡谲的寒风,那些冻骨的、刺心的感觉发疯似的敲打着他——
疼得他也快疯了。
该死!
谢临风垂眸望着心口,那里湿漉漉的,淌了很多血出来。可这血流得不痛快,仿佛覆有一圈荆棘条正紧紧捆束着心脏,又被“晏病睢”这个名字扎得爆裂。
他忽地揉捏上鼻梁,还以为是自己太疲惫的缘故,因为他目光所及之处都蒙上一层红雾。
谢临风收紧外裳,又想起一件事来:“还有一事……”
霜灵子闻言,心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很多,想必这件事也猜到了,再隐瞒也毫无意义。
霜灵子错开他的目光,捏咒幻化出来一个缠绕着红流苏的耳珰。耳珰之下有一串三角状的细碎银铃,落在谢临风的掌中响得很轻,霜灵子正要开口,却听楼阁门口传来“嘭”的声巨响。
蛋生捏着把蒲扇,悚然大叫:“救命救命!”
晏病睢蓦然撞开门,扶着门框,如同一片摇摇欲坠的纸鸢,连身子都是软的。
谢临风心一沉,三步并作两步,不让他扶门框,要他扶着自己:“要去哪里?”
晏病睢身上掺杂着病气,面颊苍白得可怕,他人与谢临风挨得很近,吐息都挠在谢临风的颈窝,给人一种交颈厮磨的错觉。
可他徒劳地、倔强地撑在谢临风身上,仿佛谢临风的怀抱中葬有洪水猛兽,他并不清醒,也不作答。
蛋生一蹦三丈高,风风火火地冲进冲出,最后一头撞上谢临风的小腿,跌倒在地,吼叫道:“师父中邪啦!师父中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