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岂非是……”晏安的讶然之色溢于言表:“祝衫清!”
“不错,若要动摇神祇的所思,一世的寿命怎么够?”临枫神色莫变,“后神被前神所创,继承力量的同时,也身负诅咒,神祇要最仁爱,还要最绝情,这是诅咒之一,也是神祇不可悖逆的规则。话有些多,可道理相同,花侑虽风流在外,却含着颗无情心,单凭祝衫清一个修行之人就妄要操控神明,不过是在行蚍蜉撼树之事,想必遇归在其中出力不少。
“花侑既然算准了我的介入,也该算得出我的不休,祂拦不住我的。”临枫拉起晏安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我若猜得不错,此后应当还有几道对我设下的禁咒,不过是再多经历几遍幻境而已,那是我的厄运,你不要怕。”
言语间,临枫的魂魄重新与晏安掌中的咒纹相连,须臾之间,二人再度凭借共感回到了魇境。
只是这次的场景令人骇然,在紫雾腾然的山林间,他们瞧见了重伤在地的花侑。
照妩净神的修为,哪怕存在于魇境中也该察觉到外来之人的侵入,可兴许由于伤势太重的原因,花侑并未感知异常。
而能将他打成这个模样的,除了遇归,别无人选。想来在此之前,他和遇归之间已经战了一场。
花侑痛得瘫倒在地,翻不了身,他说:“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四面围拢来一阵阴风。
花侑面颊发凉,他转头,瞧见脸边齐刷刷多了几双纸扎的鞋子。
他仰面一看,十颗纸人脑袋前倾下垂,两颊吊着红团,正围拢成圈,笑眯眯地盯着他。
不看还好,这一眼令他鸡皮疙瘩炸了满背。
妩净神不是怕鬼,是怕这些鬼娃娃的嘴里的东西落下来。
祂们嘴里各垂着一条黑线虫,正如蛇信子般扭动乱摆,时而蜷曲,时而伸直,眼看仅在花侑脸上的三寸之处扭摆,花侑目光发颤,喊道:“诸位、诸位!”
他心平气和:“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你的错我的错,大家都请先各退一步吧!”
音落,忽听“咯咯咯”几声笑,那纸人嘴边的黑线虫猝然扭得更厉害了!祂们齐声嘻嘻道:“姐、姐姐,这里有、有只要死的小蛇妖!”
纸人说话不利索,像未生心智的稚儿。然而这些诳语落到花侑耳边,却如惊雷般乍然!
原来花侑虽当为神祇,其原身却归于蚺蛇一族,想必是因为此刻祂的修为遭遇归耗了大半,致使他身后露出了一条青色的蛇尾!
若是他的神体在此,神力自然不可估量,可他如今伤得惨重,尚且还要维持凡人之躯,就只得暴露真身来平衡力量了!
花侑道:“傻小儿!快闭嘴!休要胡说!看清楚了,你爷爷可不是妖怪!”
话虽如此,他此刻却心乱如麻。这既然是祝衫清的魇境,定然是要遇到祝衫清的!
完了。
如今的祝衫清最憎恨男子,从前的祝衫清又是最恨妖的厘祟门门主!若此刻趁他虚弱之时发起疯来,岂不是真能将自己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