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野羊坳方向走了一会儿,他才觉出不对头,鸡叫声渐渐停歇,野羊坳里还是静静的没有人声。他愣了一会儿,鸡才叫头遍吗?灵机一动扭开电匣子。电匣子里也是静悄悄。现在是半夜。他半夜里听过匣子,什么都没有。这匣子对他来说还是个表。只要扭开一听,便知道是几点钟,什么时候有什么节目都是一定的。
小瞎子回到庙里,老瞎子正翻身。
“干嘛哪?”
“撒尿去了。”小瞎子说。
一上午,师父逼着他练琴。直到响午饭后,小瞎子才瞅机会溜出庙来,溜进野羊坳。鸡也在树荫下打盹,猪也在墙根下说着梦话,太阳又热得凶,村子里很安静。
小瞎子踩着磨盘,扒着兰秀儿家的墙头轻声喊:“兰秀儿――兰秀儿――”
屋里传出雷似的鼾声。
他犹豫了片刻,把声音稍稍抬高:“兰秀儿――!兰秀儿!”
狗叫起来。屋里鼾声停了,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问:“谁呀?”
小瞎子不敢回答,把脑袋从墙头上缩下来。屋里吧唧了一阵嘴,又响起鼾声。
他叹口气,从靡盘上下来怏怏地往回走。忽听见身后嘎吱一声院门响,随即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向他跑来。
“猜是谁?”尖声细气。小瞎子的眼睛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捂上了。――这才多余呢。兰秀儿不到十五岁,认真说还是孩子。
“兰秀儿!”
“电匣子拿来没?”
小瞎子掀开衣襟,匣子挂在腰上。“嘘――,别在这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听去。”
“咋啦?”
“回头招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