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被渡劫后[穿书] 夕月半 7342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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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蝶本以为这样就会让小白沐有所变化,可还是没有。小白沐每次安静地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场已经知道了结局并因此而枯燥乏味的戏。

这让白蝶内心很不舒服。

颇有要为自己讨一口气的架势,白蝶开始让森*晚*整*自己的情感更加注入。

白蝶不喜欢小白沐这种眼神。

像是一滩死水。

事情渐渐又发生了变化。

随着年纪逐渐长大,小白沐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他每一次露面都晃眼至极,惹得不少人痴痴地看着他。

这种表现让村落里的大人们有些不安。他们出于维护自己孩子的想法,想要将扰乱众人心绪的白沐赶出去。白蝶瞬间有些慌乱,有种好心办了坏事的无措感,她忐忑地看着白沐,担心白沐会生气难过。

但白沐没有。

就在白蝶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村落里的人到底是没有将白沐赶出去,只是让白沐答应了今后要远离众人,去往村落的一个荒芜偏远的小屋。

见着独自离开的白沐,白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跟白沐道歉,但隐隐约约间,白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道过歉。

她躲闪地觉得要是真的自己这样做了会很没面子。

“我不会因为这个道歉的。”白蝶这样跟白沐说的时候,内心有着一些让她惴惴不安的局促。

白沐只是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

明明白沐没有要她道歉,可白蝶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好受。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莫名感到酸胀。

因为——

白沐这副好似被肆意伤害,却又习惯了得不到弥补的样子。

也因为——

白沐那句平淡的我知道里面,透露着的对她毫无期待。

谁看到这场景都觉得无取闹的是白蝶,可白蝶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胆怯感。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道,“你这性格真不讨喜!”

这就是又在试图把问题归咎在白沐身上了。

“不讨喜吗?”白沐虽然重复了一遍,但并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只是继续自然询问,“什么性格讨喜?”

“当然是那种很爱笑、很阳光、很明媚,对什么都充满希望,对所有人都散发善意的人了。”白蝶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是在故意和白沐作对,说白沐的反面,还是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很快她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白沐看她的眼神变了些。白蝶有些无法描述,就好像突然有一颗石头砸进了沉静的水里,一切都变得太快,让她说不清是地动天摇还是无声无息。

白蝶莫名心脏揪痛了下,她忽然有些无法呼吸。

“这种性格并不讨喜的。”白沐轻声反驳了她的话。

白蝶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白沐这副模样,而想要继续抓住白沐的把柄,还是在莫名恐慌试图逃避。她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用自己的语言化身保护自己的防御罩,“你怎么知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不讨喜?反正我见到肯定是喜欢的。”

她又道:“你该不会是嫉妒这种人吧?”

白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信,那你刚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白蝶色厉内荏质问的时候,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话语里其实藏着的些许关心。

白沐眼睫微垂,“我想到了过去。”

白沐的过去?她怎么不知道白沐有类似的过去?

白蝶还在继续问,可白沐罕见地没有回答了。

白沐看着她的时候,白蝶内心有着莫名的惶恐。

白蝶便是这个时候再度接收到白严的眼神的。白蝶意识到她和白严的关系真的很好,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她就读懂了白严此刻内心的所有想法。

白严猜测白沐的过去可能会和他们的愿望有关,希望她继续朝着愿望上去问。

明明愿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蝶忽然有些不想去问,连带着她对白严也莫名有些烦躁不喜了。

不过最终白蝶还是问了,只是她用的询问方式是很多人都会觉得排斥警惕的开门见山,“你知道如何才能让我们得偿所愿吗?”

“嗯,很简单,只要你们辅以足够多的利益。”白沐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白严和白蝶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觉到意外。他们就看着白沐在微顿了下后,又继续道,“并且不夹杂任何情感即可。”

白严记下这一点,却不解。

“你知道我们的愿望?”白蝶继续问。

“嗯。”

“是什么?”

“你们想要成功拉拢一个人。”

白蝶蹙眉,“既然是拉拢,那肯定要辅以感情的。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回应她的依旧是白沐无悲无喜的声音,“信不信随你。”

白蝶不信。

内心这样想着,白蝶在开口的话却是,“你告诉我这个,我应该怎么报答你?”

白蝶说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用情感算计利益的同时,也已经将利益和情感混在一起了。她自己都分不清,她这样说,是在通过这样的问题再度试探白沐,还是真的想要回报白沐。

白沐摇头。

白蝶见状有些不悦,“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对我淡淡的?我没办法真心待你,有你这性格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

白沐闻言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始终是澄澈平静的,有一种仿佛可以映照一切的透亮感。但白蝶就是心口莫名一慌。

白沐的搬离众人就像是某种开端。

白沐的处境开始越来越不好起来。他在脱离了其他人的情况下,也会被下意识的恶意猜测。一旦人群中出现了一些什么问题,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团体看起来更友好和谐,他们总是会把原因归咎在白沐身上。

很多坏事都被扣在了白沐身上,白沐身上被按了不知多少罪名。

“他们怎么这么欺负你啊?”白蝶对此很不爽。

白蝶相当看不惯这些人,但当她看到白沐的眼神后,她却顿住了。

看着这双干净平淡的眼睛,白蝶立马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白沐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也完全不会追究。

他们知道白沐不会为此做任何事,才会这样欺负白沐。

就像——

她之前也总是要把问题推给白沐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射在眉心,白蝶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在白沐干净的眼眸中看到了胆怯的自己。

白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担心会影响到愿望,还是碍于那仿佛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口上的愧疚感,她开始尝试着弥补起来。

她试图帮白沐澄清,帮白沐教训这些欺负他的人,但根本没有用。因为白沐自己都不为自己争取,她一个没有办法在其她人面前露面的人,如何影响都是有限的。

白蝶的脑袋都被白沐这种自己都不关心的态度弄到气到有实体了。

她都为白沐觉得憋屈!

白蝶对此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她几乎都要质问白沐为什么就任由他们如此欺负了,可偏偏在即将开口的时候,白蝶看到白沐眼睛里罕见地泛起了涟漪。

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少年对她道,“不要再继续了。”

“我已经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了。”

白沐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叹了一口气,“你不相信我对吗?”

白蝶眉眼间瞬间有些闪烁。她还是觉得白沐不会平白就把正确答案告诉她。如果真的这么轻易的话,这一切未免太简单了。她还是希望白沐是在对她产生了某种感情后再告诉她的。

白沐眉眼平淡,却好像有着洞悉人性的能力,白蝶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得不到我的情感的。”

白蝶当然知道,当人试图得到别人情感的时候,就必须用自己的情感去换。特别是面对白沐这样冷淡又莫名智的人。

想要得到白沐的情感很难,但她还是——

想要试一试。

“你真的想见到他坐享其成吗?”白沐的声音轻飘飘地在白蝶耳边响起,也让白蝶的目光跟着他,一并看向了一旁的白严。

“他在利用你。他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我交涉,让自己当旁观者。他大约感觉到了和我交涉会引发不好的结果,可他还是让你这样做了。”

白蝶闻言皱眉看向白严,她内心忽然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情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时才会难受。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白严立马开口解释,“我没有,我只是看你比较擅长。”

只是,但白严看到白沐洞悉的眼神后,他又忽然说不出继续辩解的话了。他只好诚恳地对白蝶道,“你应该能和我一样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羁绊,我们之间,是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蝶确实有类似的感觉,她虽然审视了白严好一会儿,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白严见状,在背对着白沐的情况下,又悄悄地对白蝶说,“我们应该快要成功了。你看他现在为了阻止你继续行动,都试图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了。”

听到这话,白蝶心间莫名地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白沐的试图阻止,不是白严想象的恶意。她总感觉那是一种——

善意的提醒。

不过白蝶很快就摇了摇头。白沐怎么会对她善意提醒?先不说她和白沐之间毫无关系,就看白沐这副对谁都跟冰块一样的表现,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白严和白蝶进一步盘算着如何得到白沐的感情。在等了不知多久后,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契机——村落里的成人礼。

为祝福村落里的新一代平安顺遂,由整个村落举办,对村落来说堪称是格外隆重盛大的成人礼。

白蝶听着周围人说着村落里的母亲都已经如何细心准备,眼睛微微一亮。

村落里的成人礼是需要母亲同样登场,并虔诚地送上祝福着的。只有得到母亲的祝福,这个人才算是圆满顺遂。

还有什么能比血缘亲情更能触动人心?

就算是再冷淡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白蝶准备充当白沐的母亲,在这次成人礼上给白沐送上祝福,带给白沐惊喜。

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白蝶开始努力让自己化为完全的实体。她能感觉到,如果自己的全部都彻底变成实体,她就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就在她兴致勃勃的时候,她又听到了白沐的阻止。

“不要再继续了。”

白蝶没他。

她不相信白沐真的会不期待成人礼上有母亲的角色为他送上祝福。白沐越是试图阻止,白蝶就越觉得那是白沐内心为此起伏不定的象征。

白蝶在白严的帮助下一直努力着。她的躯干也全都化为了实体,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不能被除白沐在外的其她人看到,就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心里莫名有些沮丧,不过白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还是在成人礼举办的时候,走到了孤零零的白沐面前。

她学着周围其她母亲的模样,亦步亦趋照猫画虎地送上所有的祝福。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情况下,依旧试图让白沐的这个成人礼变得完整。

白蝶清楚,她最终没能成功在众人面前露面的结果,让她原本的计划并不可能成功,白沐并不会因此产生悸动,可她看着白沐,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不叫我一声母亲吗?”

白蝶这样说的时候,觉得白沐这样叫她好像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她确实是从小陪伴着白沐长大的,也算是充当了母亲这个角色。

白蝶也有些莫名的紧张。

她隐约感觉到,她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善意的行为。

因为是第一次这样做,所以有种莫名的珍重感,也莫名地想要——

想要什么?

白蝶甚至因为是第一次而有些无所适从。

“不要再继续了。”可回应白蝶的还是白沐的那句话。

白蝶瞬间有一种被辜负的酸涩感,刚刚下意识冒出的想法更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可笑和羞恼感。

她有些愤愤地想着,果然就不应该给白沐筹划什么惊喜,这家伙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她执拗地道,“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却连一个我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吗?”

黑发黑眸的少年沉默了下,垂了一下眼睫,轻声道,“你会痛苦的,也会后悔的。”

白蝶呛他:“你怎么知道?”

白沐的声音更轻了,“因为爱在试图滋生。”

白蝶听到这句话,第一感觉是可笑。像白沐这种毫无情感波动,胸膛里好像没有柔软的心脏,只有一块冰块的人,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她的爱在试图滋生?

白沐都不懂爱吧?

白沐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白蝶刚想反驳,刚想把她总是在白沐身上接收到的感觉还给白沐,就又听到了白沐的声音。

“因为爱,所以会痛苦。”

白沐的声音还是平淡至极,只是和之前的好像又有了些许不同,白蝶分不清那究竟是死寂还是深渊。

但白蝶却蓦地听出,这是经历过的人才有可能说出的话。

白蝶听到了自己心脏格外慌乱跳动的声音,一下下的,几乎像是在求救。

白严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他依旧坚信,白沐阻止是因为他们快要成功了。白沐刚刚会说那些话,更是因为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白蝶成功让白沐唤她母亲,他们的愿望就能实现。

他急急忙忙劝说白蝶的时候,白蝶完全是被动接收着他的说法。

白蝶怔怔地看着白沐,骤然爆发的心慌感让她大脑空白,甚至有些无法思考。她只是本能地机械地复述了白严希望她说的请求。

“你一定要现在听吗?”

白沐说这话的时候,白严已经迫不及待帮白蝶答应了。

白蝶面上默许,脸色却有些泛白。

“母亲。”黑发黑眸的少年和白蝶对视着,说出了这句称呼。

他的眉眼依旧平淡,好像这句话里不存在任何沉重的东西,可他的眼角却滴下了一滴泪。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割裂感,好像流泪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某种积蓄了很久的存在。

泪珠滑落眼角的时候,白蝶忽然感觉那颗本该格外漂亮,几乎称得上活色生香的红色泪痣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这滴泪水。泪水在她指尖滴溅开,温热的触感瞬间透过肌肤渗入她的身体。愈发黏腻滚烫的湿热让白蝶恍惚间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血液。

已经分不清是温热还是滚烫的血液沿着接触处不断地在她身体内流淌,不知不觉间,就流进了胸膛,化身为血肉,在她的心脏处生长。

白蝶听到了一声滴答声,是她指尖的那滴泪又砸在了泥泞不堪的地上。

其实是很轻的,但白蝶就是感觉山呼海啸,地动山摇,她的心脏开始剧烈的震颤。

伴随着白沐刚刚那句仿佛震在她耳膜的母亲。

她曾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仿若惊雷。

“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对我淡淡的?我没办法真心待你,有你这性格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

“我不会因为这个道歉的。”

“真的是,他们就是在欺负白沐无父无母。”

“我们又不是他的什么谁,只有他父母有义务照顾他好不好。”

……

我们又不是他的什么谁!

母亲……

白蝶感觉自己被母亲这个称呼带进了浑浑噩噩的深海,她眼前的画面在随着这些话不断地倒退,最终停留在她记忆的最初。

她又回到了一开始和白严见到白沐的时候。

白蝶近乎本能地朝着那两道离去背影看去。

这一次,她看到了她在最初时没有看到的画面。

她看清了那两道遗弃白沐的身影,她发现其中有一个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她看到了——

她自己。

‘她’好像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冷漠地和她对视着。

这一眼,让她所有遗失的记忆都在回归。

白蝶大脑因为这些陡然恢复的记忆而胀痛难忍的时候,她耳边又响起了虚体形态的‘她’,在见到白沐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怎么这么冷淡啊?

白蝶来不及分辨那些涌入她心神的记忆,但她就是从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里得到了答案。

她耳边又想起了白沐的那句话。

——因为爱,所以会痛苦。

因为爱,所以痛彻心扉。

因为痛入骨髓,所以心如死灰回归冷淡。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响着,每一滴雨珠都好像刺入骨髓的尖刃。那种冰冷又刺骨的痛楚,连九天玄冰都无法比拟。恍恍惚惚间,白蝶感觉这格外冰寒的温度,要将她流淌的血液都要抽离走。

她几乎要被淹没。

直到——

耳边响起了惊呼。

“这是谁?”

过去的景象乍破,白蝶又回到了成人礼上。她浑浑噩噩地发现,她能够被其她人看到了。

——因为刚刚她的心脏血肉也因为骤然滋生情感化为了实体。

“白沐,这是你的母亲吗?”

再出现的疑问直接砸醒了本该长久不在状态的白蝶,白蝶的目光连忙落在白沐身上,可她只能看到刚刚流着泪喊她母亲的人冷冷淡淡地摇头。

“不是了。”

不是。

不是了。

一个字,天差地别。也就是这一个字,让白蝶感觉自己心脏上刚刚生长出来的血肉在被一点点地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