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 “那雪尊,我现在可以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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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轻雪还在向他讨要“名分”,舟行晚认真思考他说的话,细细分辨,最终说:“我先去个地方。”

尘轻雪一顿:“阿晚要去找别的男人么?”

“……不是。”舟行晚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长的,但竟然并不气恼,他发觉自己对尘轻雪好像很包容,如同现在,他竟然好声好气地还把人叫上了,“你跟我一起去。”

尘轻雪失了神采的眼睛慢慢又恢复了颜色,他还牵着舟行晚的手,酒精的作用放大了他的胆子,让他做了许多平时不敢做的事森*晚*整*理,他眉眼生笑,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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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晚带着尘轻雪去找了黎青。

其实他早就该来,只是出于某种未能理清的原因,大战结束后他避开了所有可能跟黎青碰面的场所,对方主动来找他也找各种理由避开,可是现在,因为尘轻雪坚持不懈的“喜欢”,他突然不想继续逃避下去,终于萌生了想要跟过去的一切了结的想法。

黎青同样没有赴宴,她貌似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而是依旧一身翠色的装扮,为在这次诛妖一战受伤的人们看病发药。

虽然是明面上的母子,两人实际情谊并没多少,舟行晚不好多打搅她,虽然让尘轻雪跟了,最终确实自己一个人去见的黎青。

黎青同样不愿打搅伤员,看到舟行晚的一瞬眼神一亮,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还是克制着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渡儿。”

大概思念太久,相遇太晚,黎青甫一出生,眼角的泪先落了下来,她道:“渡儿,你终于肯见娘了。”

舟行晚对“娘”这个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不愿拂了长辈颜面,最终还是挺过这场别扭劲喊了声“娘”,两人没有多余的旧可叙,他准备了一路的寒暄词在两三句就干巴巴地见了底,最终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才是王道,问:“我这次来,是有个问题想要问。”

黎青似乎早有预料:“你问吧。”

舟行晚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听别人说了,我很感谢您的解释,虽然还是有很多人质疑我到底是谁,但比起最开始,已经好了不少。”

他深吸口气,做足铺垫,才终于问:“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是我的?”

黎青的准备太充足了,充足到好像早有预料似的——虽然她没什么实质证据证明他跟原身不是同一个人,但通过联系各宗门内颇具声望的长老,再从上往下层层渗透解释,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这让舟行晚不得不怀疑,黎青是不是从很久之前就想好怎么给他澄清了。

果不其然,黎青在听到他的询问过后也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她道:“从你出生时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他。”

“为什么?”舟行晚的声音急促了起来,他想起了玉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跟原身是两个人的玉秽,实际上是因为早跟原主勾结,所以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在谋局算计。

——那么黎青,同样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原身的黎青对他,也会是从始至终的算计和利用吗?

还是说其实他出生的那场“吉兆”其实也是一场骗局,是谁下了许多年的棋盘而已?

舟行晚不愿去想,却忍不住去想,他受到的欺骗和利用太多了,他已经不相信有人会全然爱他——如果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做不到,又要让他怎么相信尘轻雪?

舟行晚死死盯着黎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是等最终判处死刑的裁决,还是等独自纠结了这么多年的释然。

什么都好,哪个都好,只要别再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给他一个答案,让他立马去死他也甘愿了。

某一瞬间,舟行晚甚至感同身受了一把尘轻雪向自己“讨要答案”的抓心挠肝。

黎青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青年脸上五彩缤呈,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哪儿有为什么?”年逾五十却姿容依旧的女人缓缓开口,她的年纪在修仙界里不算大,因为已经回到了灵气充裕的地方,她连眼角的细纹都看不见了。

她说:“这世上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的孩子,曾在我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舟行晚想过很多,利用、筹谋、谎言……唯独没想到黎青给的答案会这么简单。

……什么叫“在我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他好像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黎青看到他这么多次,每次都是一眼就能哭出来,就好像他现在听了黎青的话,眼泪也像放了闸一样的停不下来。

他差点失声:“那你……可是过了这么久之后,你怎么又认出我来了?”

就算他跟原主交换时被黎青发现,可是后面又过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多年里又经历了不止一个“十月”,过了那么久,黎青又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他有点不信,又期待着这是真正的答案,期待有人真的仅仅因为他是他而爱他。

他没问得很清楚,黎青却听明白了,解释道:“傻孩子,你就是娘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哪儿有娘是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的呢?”

是啊,哪儿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孩子的呢?

舟行晚鼻头一酸,他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在母亲面前恸然大哭。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上,在此之前,舟行晚从没想过自己这么能哭。可他真的说不出一句话了,连喘气都觉得费力,舟行晚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属于这个世界,也迎来了自己最好的倾听者。

他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在异世的那些过往说给黎青听。他说到难产的“妈妈”、说到视他如亲子的舅舅、说到嘴硬心软的舅妈、说到努力照顾他情绪的表妹、说到偏帮的老师、又说到跟人打架的那么多年。

他说:“我那时候真的很羡慕,我想我娘还活着就好了。”

黎青缓缓抚着他的发顶:“娘在。”

舟行晚道:“舅舅很好,是我对不起他,他对我那么好,我却矫情地觉得自己寄人篱下,还报了个离家那么远的学校。”

黎青道:“都过去了。”

舟行晚道:“他……跟我交换的那个人也是,我觉得我没错,也觉得他没说错,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黎青道:“是娘对不住他。”

“您是对不住他,可我没有。”舟行晚越想当时被骂的时候没有反驳就越气不过,恨不能回到当时对骂两句,“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他就是什么好人吗?起码我没给他留那么多烂摊子,可是你看我一回来面对的都是什么?我在那里,我就过得很容易吗?”

黎青道:“渡儿说得对。”

舟行晚又骂骂咧咧地骂了两句,突然想起什么:“您知道他不是我,又漠视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却提前给他找了人结亲?”

他那时看黎青对他跟传闻中全然不同,心中疑惑却没有深想,如今再思考却觉得处处都是疑点,再想兰盈……以黎青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随便挑挑的。

黎青见果然还是瞒不住他,大方承认:“那孩子命格与你相称,可吸魂引魄,娘当年试了好多办法都没把你找回来,一时鬼迷心窍,走了不少偏门。”

舟行晚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不由怔住。

情绪宣泄过后,他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哭声。舟行晚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好意思,他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不易,想到刚才跟黎青说的那些——可是黎青找他这么多年又不知伤神多少,却不曾听她提起,反而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唯一可以深引的话题,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矫情。

舟行晚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今天天色也晚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黎青仍有些不舍:“这么晚了,怎么不在我这里休息?”

“不了,下次所有机会,我一定来娘这里。”

他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开来,少给人好颜色的脸上现出几缕真心的欢喜:“还有人在等我,我已经让他等了太久,不好再让他等下去。”

回想尘轻雪第一次表白,至今已有不知多少时日,他回避或拒绝了这么多次,对方却始终没有退意……他已经让人等了这么久,怎么能让对方继续等下去?

心脏又不听使唤地飞快跳了起来,舟行晚想起尘轻雪,想到那张脸,心中一片柔软,他想,如果他真的值得人全心全意的喜欢,那那么好的尘轻雪,又为什么不值得有人因他是他而爱他?

走出流云宗暂居的那方小院,外头不知名的茂盛树下,尘轻雪还保持着他离开的姿势等他。

雪衣人喝了酒,却看不出半点醉意,只是模样乖巧,又跟平时的他全然不同。

看到舟行晚,尘轻雪眼前一亮,他没有上前,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于是皱上了眉,看上去很纠结似的。

舟行晚不愿让人多等,走上前去先解了对方的禁制:“我回来了。”

“阿晚回来啦。”尘轻雪眉眼弯弯,“怎么样?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好了。”舟行晚看着他,头一回不敢直视他,却强忍着没收回目光,“你的酒还有吗?”

“有的。”尘轻雪迅速变出酒壶,本来是想找个什么东西倒点给舟行晚,却不想后者直接抢了灌进嘴里,因为不会喝酒,他呛了两声,面颊红色明显。

尘轻雪仍记挂着他的酒量,不住给他拍背:“阿晚喝得这么快干什么?”

舟行晚用力一抹嘴角的酒渍,他没有回答尘轻雪的问题,看上去颇为得意:“我也喝酒了,明天你要是反悔,我也反悔,喝醉了的人的话是不能随便信的。”

尘轻雪没有说话,仍担忧地给他拍背。

舟行晚一顿:“尘轻雪,你喜欢我,想要跟我结为道侣是不是?”

尘轻雪没想到他一回来就说这事,心脏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跳了起来,他喉结微动,许久才艰难点头。

“那你是了。”舟行晚醉得很快,笑得也很狡黠,他偏过头,回忆尘轻雪之前的动作和声音,轻佻地上前环住了对方的脖子,盈盈的眼神望了过去,如同望见月下轻雪。

他问:“那雪尊,我现在可以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