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吃不下
副本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办公室的灯虽然被按开，然因为容纳了太多摆在各处的人形娃娃，这些光线被遮挡了大半。再加上电脑桌挨着黑幕般的窗户, 周遭更显一种奇诡的昏暗。
只有亮屏的电脑呈现反差下的极度明亮。
光线交织的画面在此刻清晰得有些吓人。
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监控, 是副本中的科研人员专门为副本生物打造的，在特殊的副本能量下，它既然能记录副本生物, 自然也能记录和副本生物有着类似波动的卡牌生灵。
距离苏沅最近的，是设计师就按在鼠标上的手。
画面映射出来的光线, 在这只手上扭曲地变化着。
明明灭灭的奇特光影只覆盖了男人的一部分，却完全包裹住了苏沅。
苏沅连拒绝看视频的能力都没有, 他看到监控画面开始焦急地晃动着, 因为承载着这个摄像头的老虎在十分焦躁地晃动脑袋。
它迫切地妄图找到什么，但来来回回地晃动着脑袋, 始终无法确定具体的方向。
没有办法映出老虎瞳孔的画面里，隐约可见的粗硬胡须正躁动不已地晃动着, 血红的舌头心急火燎地伸出来, 却始终不知道该舔向哪里, 只有上面的倒刺在异样地竖起。
如果不是它本质上还是娃娃，并没有分泌口水的能力，以它现在这种夸张探舌的姿势，腥臭粘腻的口中早就流淌下来, 将距离它只有一点的漂亮脸颊完全浸湿，让下面的人脸上全是它的口水。
苏沅僵硬紧绷看着的时候, 感觉这画面极其怪异。
视频中甚至没有老虎发出声音。
棉花质地的娃娃老虎，就算黑色鼻子夸张地耸动着，也无法发出只有真正生物才存在的呼吸声。
监控中就只有它身下人的声音。
轻轻的喘息声, 汗水埋入被褥的轻微怪异动静，以及闷闷的惊慌失措呼唤别人名字的求救声。
这是苏沅第一次以‘第三人’的身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头皮发麻觉得怪极了。
特别是——
身侧男人的呼吸明显变得十分紊乱，那只按着鼠标的手轻轻颤栗着，而屏幕上的鼠标标志也在跟着异样地划动着。
老虎没有听觉，它听不到这些动静，但它和它下面的人靠得更近了些，只差一点，它就能碰到了。
男人便是在这个时候，烦躁不已地划动着鼠标。
他用鼠标一点点地勾勒着视频中苏沅的身形，似乎在借此告诉老虎它要找的人究竟在那里，但这不过是徒劳。
他将鼠标丢开，浮躁地用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
“真笨，人也找不掉。”男人因为心情而愈发加快了敲动频率。
苏沅心脏跟着急跳间，耳膜也在隐隐发颤。
就好像突然大好的兴致被终止了般，男人语调怪异，透着不满和阴翳，“这种明明自己能看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蠢货发现不了的感觉，真是太糟了。”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不仅只在眼睛里按摄像头了。”他语气焦躁，光是听声音都能想到他此刻不满惋惜的神情，“应该再按个能远程控制其的装置才行。”
苏沅听得心尖直发抖。
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闻风远当时的攻击，不仅摧毁了老虎，也销毁了那被藏匿其中的摄像头。
男人明显已经看这个视频看了许多遍了，很清楚会有这样的一个发展，他紧跟着就点开了第二个监控片段。
新的监控较之刚刚，背景声大多了。
严舟和裴元斐在前面交谈的声音还在持续地响起。
这次的画面，源自了那只蛇眼中的摄像头。
苏沅还是连视线移开都做不到，他瞳孔颤颤间，并没有在画面中看到自己。
虽然被【循息之引】附身的蛇能感知到它并触碰到它，但当时的他因为一直使用着虚化，并没有被摄像头录制下来。
苏沅当时无知无觉，又在发现后被裤子挡住了视线，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现在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亲眼目睹了这条蛇是如何钻进他的裤脚，一点点蔓延过他的小腿，不断往大腿深处盘旋着的。
画面完整呈现了蛇身下弯曲至极的姿态。
蛇身是真的巴得很紧，就好像连一处肌肤都不想错过似的，光看蛇此刻的样子，就能完全联想到苏沅左腿的形状。
甚至，能从某些不流畅的起伏中，感受到那里的肉被挤压成了怎样的弧度。
苏沅近乎地头昏脑涨地看到了他之前完全没想过的画面。
因为近似于中空，蛇紧紧盘旋的地方完全透明，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内侧明显异样突起的地方。
苏沅晕眩地等待着这画面赶紧消失。
可设计师似乎不太满意这种没有他的画面，搭在鼠标上的手往旁边偏了偏，拥有奇特触感的指腹碰到了苏沅的左脚腕骨。
被碰到的地方因为情况特殊，甚至无法真的生出鸡皮疙瘩。
男人的手指搭上了苏沅的腿，苏沅被拿了起来。
和陡然失重感一起的，是在苏沅眼前骤然放大的眼睛。
头发微长，很符合艺术家打扮的男人，正用兴奋而克制地目光盯着他。
就好像终于找到自己的缪斯般，他映着苏沅的眼睛不仅在轻微收缩的颤栗，他脸上的血管和脉搏也因为不正常的跳跃而隐隐显露出来。
苏沅被他看得有些惊惧。
男人的手保养得极好，碰到苏沅肩膀的指腹几乎没有粗粝感，可就是让苏沅忍不住地想要颤栗。
他的手又放在了苏沅曾被蛇盘旋过的左腿上。
苏沅的腿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但这让他更怕了。
他看到对方迫不及待地就要拽下他的裤子，然后在突然又顿下，不知道想了什么后，转而用比他腿还粗的手指，将他的裤子从裤脚处推了起来。
绝对算不上正常，堆满娃娃的办公室内，男人的瞳孔收缩得更厉害了。
他薄薄的眼皮轻轻颤栗下，瞳仁中清晰映着那条白莹莹明显没怎么被阳光晒过，绝对是一直被主人包裹得很好的腿。
他就像刚刚的那条蛇一样，用指腹模拟了遍蛇攀爬的轨迹，一点点地向上摩挲着。
“……果然很漂亮。”
这话明显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呈现出了绝对不对劲的面红耳赤。
苏沅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他还是被男人接下来的话惊得汗毛倒立。
男人在模仿到最后时，有些克制地滚动了滚动喉结。
他低声喃喃了句，好像是刻意对自己说的，“娃娃还是太小了，要是再继续的话，一定会将他弄坏的吧。”
他手上青筋不正常地颤着。
他似乎是真的在努力压制着什么，还在不停地找理由说服自己。
“这材料也不是什么收缩性好具有复原性的材料……”
“而且，他们可能做得真的很不行，不像我，会将所有外面的器官都做出来。”
“他们大概率没有做出来，毕竟，他们应该都没见过。”说到这里时，设计师好像还找到了让他心情变好的事情，短促地轻笑了声。
苏沅心惊肉跳地又被放回在了桌面。
设计师修长的手又放上了鼠标。
鼠标点击的哒哒哒不断响起，苏沅逼不得已只能跟着再看时，发现对方点进了一个后台软件。
苏沅呼吸一下子就停了。
设计师似乎会在他的每个娃娃眼睛里都按摄像头。
苏沅一瞬间看到了无数开始播放摄像画面的窗口。
窗口密密麻麻地充斥着屏幕，随着男人操作后，监控窗口少了许多，但数量依旧有些惊悚。
苏沅心脏跳得极快。
被设计师调出的这些摄像头，刚好就是办公室里的这些娃娃的。
这些摄像实时地播放着办公室内正在发生的事情，苏沅从电脑屏幕中，看到了男人有些奇怪又好似十分愉悦的神情。
被苏沅仓皇看着的鼠标，被握住它的主人按住了时间条。
在看到设计师将监控时间往回倒后，苏沅的心脏都提起来了。
他看到监控被拉至了房间出现变化的那刻——胖主管推开房间内，将娃娃送进来。
密密麻麻的监控窗口在变化着，苏沅大脑空白地望着这些画面。
画面清晰地映照着胖主管，也清晰地录制着被胖主管手中拿到的他。
来自周围各处的娃娃眼睛，过多的摄像头，让画面呈现出来了各种各样的他。
各种方向各种角度下的他，每一处都被录下来的他。
过于高清的摄像头，甚至能映照出所有娃娃都瞳孔紧紧映出苏沅的诡异画面。
偶尔间，在苏沅不知道的情况下，娃娃的眼睛处还闪烁着些奇特光亮。
苏沅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不仅仅因为这十分古怪的监控画面。
还因为监控马上就要播到他刚刚变成人形的那刻了。
苏沅眼跳心惊。
他被脑海里的‘要被看到了’吓得无法呼吸。
苏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关键那刻变回人形试图逃跑，好像不变很糟糕，变了更糟糕。
就在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发现男人刚好在即将播到前暂停了画面。
设计师起身朝旁边走去了，他似乎对呈现出来的监控画面不太满意，准备调整调整娃娃们的位置。
苏沅愣怔一瞬后，慌里慌张地就要逃离此处。
他十分紧张地看了眼设计师此刻站着的位置，在发现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还露着一个缝隙后，通过控制闻风远给他的飞行道具，朝着房间外移动。
苏沅立马晕眩不已。
不仅是刚刚被男人行为弄得心理上晕，现在更是生理上晕。
在没有其它帮忙支撑稳重心的情况下，苏沅刚离开桌面，整个人就直接倒了起来。
他的鞋在上面飘着，带动着他整个身体移动。
衣服耷拉下来一些，头发不正常地飘着，苏沅心惊胆颤地离开办公室时，整个人晕得更厉害了。
就算是格外漂亮的娃娃，在倒立离开时也是比较吓人的
不过可能是设计师回来的缘故，走廊此刻竟然没有人。
苏沅原本想要跑回闻风远那里，设计师回来一定是个变数，而设计师刚刚的表现也很奇怪，苏沅莫名觉得设计师不会轻易放闻风远他们离开，他想要将设计师回来的事情及时告诉其他人。可他现在晕得厉害，苏沅感觉自己可能支撑不住太长时间的移动。
而且他这样移动实在是移动得太慢了，别说是跑了，别人快走几步都能轻易地抓到他。
苏沅忐忐忑忑地看向旁边的房间。
这个关押着动物娃娃的房间此刻完全封闭着门窗，让人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沅犹豫地想要直接打开这个房间。
将这里打开，让里面的娃娃制造出混乱的话，说不定能给他制造出来借机逃跑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让人多想的时间，办公室的设计师说不定立马就能发现苏沅的问题。
苏沅飘到密码锁那里，就要输入能打开电子锁的密码。
严舟他们的计划中有这个房间，他们之前已经弄清了相应的密码，苏沅在意【循息之引】，在听到他们谈这些时，同样将密码记在了心里。
即便娃娃能移动，娃娃也不符合感应条件。
就在苏沅准备解除技能，恢复人形输密码的时候，已经不算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你确定要打开这个房间吗，很危险的。”
是等到设计师的声音传进苏沅的耳朵后，设计师的脚步声才紧跟着出现。
苏沅僵硬地看着缓缓走进的男人。
“我会发现应该不能算在意外里吧，毕竟，你变成的娃娃触感很好，好到不可思议，是我再好的材料都比不过的。”
“而且和旁边的娃娃明显不一样，我一碰就感觉出来了。”
气质慵懒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顿了下，“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控制不住地在想你的肌肤触感是什么样的，一直有在很努力地在联想哦，从你白皙到再近距离都看不到毛孔的光滑状况，从你身体颤栗时的细微变化，还有你很容易就染上粉红的娇嫩程度。”
他似乎是在由衷地夸赞，“我已经想得很夸张了，但和我想象得一样棒。”
苏沅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滞了。
“既然你不是很想当娃娃的话，不变回来吗？”设计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沅内心惊惧，大脑还在空白。
男人见状微挑了下眉，他对此也不恼，只略显体贴地道，“放心，我会及时抱住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摔下来。”
苏沅在僵硬地顿了会儿后，到底还是解除了技能。
他身体刹那变得摇晃的时候，男人果然及时抱住了他。
苏沅身体微微颤栗的时候，有些仓皇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设计师似乎看出了苏沅不想被他抱着，他依旧没有生气，帮苏沅稳住了身形后便松开了手。
苏沅抿了抿唇后，面色微微泛白地和对方对视着。
他乌黑眼睫乱颤的时候，还在思考着该如何逃脱。
苏沅想着刚刚的场景，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在听到对方声音的刹那就顿住动作的。
在对方走过来之前，他本来是能将密码输好的。
苏沅不确定自己的内心想法是不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下一秒，设计师的声音便又出现了，“我刚刚那完全是善意的提醒。”
苏沅愣怔地看着他。
“我是真的担心你会承受不住。”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有些微妙和奇异，他沉闷又古怪的声音震得他胸膛呈现怪异弧度，“这些娃娃现在可全都发.情了。”
苏沅映着对方面孔的瞳仁，被这句话弄得，不可抑制地变得睁大涣散。
苏沅慌乱地吞咽口水，眼睛颤颤巍巍地看他，发现设计师已经走到他身边，用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指掀开了窗户上的百褶帘，让外面的人得以通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场景。
这个房间出乎意料得大，里面被关着的动物几乎全活了。
严舟曾在发现【循息之引】离开后，解释过那条蛇为什么还会焦躁不已地动，是【循息之引】附身后留下的残存影响。
附身后的存在，即便在【循息之引】离开后，依旧会呈现被附身时的状态。
而虽然只是过去了短短两天，但被附身过的娃娃已经可以用数量庞大来形容了。
苏沅无法描述他看到的画面。
里面各型各样，体型各异的动物都表现得焦灼不已，它们趴伏在地上，或呲牙或炸着鳞片，呈现着很不正常的躁动感。
隔着窗户，只是看着，在声音全都被隔音材料隔绝的情况下，都能清楚地感知到里面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揪心扒肝。
而当苏沅有些呆怔地将眼神移过去时，隐隐感知到什么的娃娃全都在看他了。
它们瞳孔一缩一缩地，鼻尖也在耸动着，全都开始朝着窗户这边挤了过来。它们身体紧紧地贴着窗户，即便已经变形了，也妄图距离苏沅更近些。
即便苏沅知道这些不过是棉花做的娃娃，它们也并不存在视觉，可在看到自己的模样被清晰地倒映进无数个明显不是人类的眼珠时，苏沅还是忍不住毛发悚立。
设计师听不清什么情绪的诡异腔调在他耳边响起，“它们这样，完全是因为你身上的香味。”
“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反应是什么，它们只是娃娃，只是物品，脑海里不存在任何信息，它们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好像压抑着什么。
他看着苏沅愈发白的脸，不急不缓地解释着，“它们只知道那股香甜的味道源于你的身体内部，这让他们本能地想要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去。“
“你知道的，这些人工制造的娃娃并不会产生任何体.液。”
“这也意味着，它们并不像生物那般，会在——”男人顿了下，没有说出那个对苏沅来说可能接受不了的特殊词汇，“后得到满足，他们永远不会满足，也便永远不会停止。”
“那里始终不会软下去，这些娃娃会被本能驱动得永远不会停，它们会一直索取下去，会攻击排斥所有阻止它们索取的东西存在。”
设计师见苏沅瞳孔抖了抖后，将百褶窗又拉了下来。
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
“它们会迫不及待地靠近所有具备甜蜜气息的地方，你的嘴巴，你的那里。”
“但它们太多了，这对它们来说明显远远不够，所以你身上的所有洞都会被盯上。”
“这些娃娃会不断地从你身体里榨出甜蜜的东西，而这不仅满足不了它们，还会让它们更兴奋，动作更急切。”
“而它们甚至完全听不懂你的话，它们也完全意识不到，这是在欺负你。”
苏沅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我在它们眼睛里都按着摄像头，我看过它们表现出来的样子，真的是太急躁也太焦急了。”他看向苏沅，语气似乎有些无奈，“连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它们表现得实在是太激烈了，那种完全纯粹，什么别的都没有的原始本能欲.望真的很有传染性，我看着看着，就感觉我也要变成它们了。”
他说到后面时，语气又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让苏沅莫名汗毛直竖。
苏沅薄薄泛白的眼皮轻轻颤着，他无措地站在那里，他的体温似乎传递不给让扶着的窗边，苏沅感受到了有些刺骨的冰凉。
“我感觉你应该接受不了。毕竟——”
男人眼神轻微变幻了下，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有些异样的光晕，“光是严舟，裴元斐，褚安，和一直待在你身边的那个，你好像都已经有些怕了，觉得自己应该——”
他语调再度诡异地停顿了下，“吃不下。”
由设计师制作的娃娃有许多，而这些娃娃的眼睛里，全被他安装了摄像头。
他通过这些从监控里捕捉到的信息对话，以及几人分别制作的娃娃，已经完全拼凑起来了众人的关系，和他们进入这个副本的目的。
“所以我刚刚建议你不要打开这扇门。”衣领扣得很高的男人如此对苏沅道，“它们的数量可远远超过四个。”
苏沅紧紧抓住窗边的手往回缩了缩。
苏沅这边白着脸保持着沉默，那边男人却似乎很想和他搭话。
男人半挑起眉看了眼房间，继续道，“还是说，你要赌一赌你的甜水能不能唤醒【循息之引】的意识？”
他连【循息之引】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见苏沅眼睫倏地颤颤，抬着更白但漂亮死了的脸看他，男人颇为体贴地继续道，“需要我帮你吗？”
苏沅此刻的大脑其实已经完全空白了。
他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总是会本能地选择顺着对方，“怎么帮？”
“我可以帮你把你的甜水送进去，你不用接触它们，只要在外面等着看效果就行。”设计师声音自然，“当然，前提是得先把你的甜水弄出来，你知道哪里的水最甜最有可能有效果吗？”
他虽然这样询问着，但已经通过下意识的行为给出了答案。
男人变得有些晦涩的眼眸已经朝着苏沅的身下看去。
“我可以帮你。”
他表现得像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好人，“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来。”
苏沅呼吸停了停，他摇头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不，不用了。”
“可是你不这样的话，就要被他们发现了。”男人这样说完后，又好奇而认真地朝苏沅询问，“四木艮真的可以吗？”
第62章 第62章 我姓郄，小妾的妾
廊灯将空旷走廊照得亮如白昼, 穿着高领白衬衫叠穿灰褐色马甲的男人，十分专注地盯着他面前的少年，他头发偏长, 头发丝的阴影落在脸庞上, 让他的面容多了一种奇诡之色。
被男人看着的，就站在窗户旁边的少年，因为身材纤瘦, 完全拢在了他的阴影里。
被少年依靠着的墙壁后面，有着只有听觉极其灵敏的人才能听见的古怪异响。
苏沅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着, 他扶着窗边凹陷的指尖不仅抖着，还晕出了汗渍, 在冰冷的墙边留下淡淡的水汽。
刚刚设计师说的话, 对苏沅而言，都有些过于超过了。
他额间轻微沁着点汗的漂亮脸蛋, 因为迟钝得不知道该表露出何种神情，而显得有些空白。
苏沅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呆滞, 还很有可能傻傻的。但他对面的男人就是仿佛被他深深吸引住似的, 眼神始终直勾勾看他的时候, 眼睛里好像还有兴奋的因子在跳动。
男人似乎一定要得到苏沅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脸蛋上不受控制沁出粉的人，呆傻般回着的时候，还显示出了他性格里的极度乖巧，“不, 不可以。”
苏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即便粉粉的眼皮已经在乱颤了, 他还是堪称乖乖地回答了。
“不可以啊。”设计师重复了遍苏沅给出的答案，他的音调似乎因为某种情绪而变得有些奇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惋惜。
“那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男人的视线渐渐下移, 再度落在他刚刚看到的位置，似乎格外紧张又格外期待，他漆黑的瞳孔一下下地收缩着，几乎和刚刚看到的那些动物眼睛一模一样，“你愿意采取刚刚的——”
苏沅慌乱地连忙打断他，“也，也不行。”
男人顿了下，明显有些失落。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他调整后的语气似乎在为苏沅苦恼，但他的神情中却露出了对苏沅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的无奈。
苏沅此刻的大脑跟乱麻几乎没差。
他抓着窗沿的不自觉的用力，将柔软指腹按得发白。
只有设计师和苏沅待着的走廊陷入安静。
苏沅还在平复心情，运转迟缓大脑的时候，冷不丁地在静谧中又听到了设计师的声音。
“要不我帮你弄死他们吧。”男人说这话的腔调有些奇妙。
苏沅瞳孔猛地睁大些，他颤抖着眼睫再去看对方时，他眼瞳映着的男人面孔刚好被头顶的白炽灯光晕着，无法看得真切。
苏沅心中警铃大作，无法抑制地因为这句话而心生惊惧。
看起来和杀人狂完全不沾边的设计师，一副只是贴心帮苏沅想新解决方案的模样，“在他们发现之前，就弄死他们好不好？”
“这样他们就什么都发现不了，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了，你觉得不可以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设计师仿佛觉得这个方法很行得通，他甚至还能弯起点平直唇角，对苏沅露出安抚意味的笑容，“你以后也不用再想办法躲着他们了，每天担心被发现应该很忐忑很不好受吧。”
苏沅苍白的脸上露出点惊惶。
他额间冒出些汗，让些许碎发洇湿在了脸颊，更加勾勒出他脆弱的脸颊曲线。
苏沅没想到设计师会有这样的发言。
他慌乱地摇头，被打湿的额发也因为他的幅度有些大而轻微晃动着，在空气中划出莹润的浅淡水汽，“……不行。”
“为什么不行？”设计师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
他嘴角不正常地扯了下，浅薄嘴唇中吐出有些怪异，莫名令人有些心惊肉跳的话，“我以为你不喜欢他们的。”
苏沅没扶着窗沿的手紧绷地拽了拽衣摆。
小动物面对危险的预感，让他本能地选择避开正面回答。
指腹被衣服面料摩擦得颤颤，苏沅已经局促地抬着脸轻声开口了，“卡牌师死了的话，我也会跟着出事的。”
这是卡牌的基本规则，卡牌师一旦死亡，他绑定的所有卡牌都会跟着消失。
苏沅给出这样的回答合情合理。
但偏偏，就站在他对面，和他挨得还比较近，似乎随时准备在他稳不住重心后伸手扶他的男人，如此说道，“你不会出事的，你和其他卡牌不一样，你的卡牌师怎么死都没关系，他们影响不了你的。”
苏沅愣了下，他此时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确实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正常卡牌并不会先后成为不同卡牌师的卡牌。
情势比较紧张，苏沅来不及细究这句话的含义。
他只是在第一个理由没得到认可后，内心急切地再去寻找第二个理由，“……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设计师依旧执着地要答案。
苏沅乌色眼睫紧张地翘着，更显他睫毛弧度的好看。
他慌慌张张间放任自己胡说八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善良吗？”
不太有底气的语气，让他这句话软软的，配上因为疑问而上扬的语调，就跟藏着毛茸茸的小钩子一样。
原本还追问的人，直接被他这句质问不是质问，控诉不是控诉的话，弄得怔住了。
苏沅躲闪地没敢直视设计师，他并没有看见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木。
苏沅小声小气地道，“我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嘛。”
他说这话时，脸颊刚好晕着光。似乎是因为这种自己夸自己的行径而万分羞耻，他不仅耳朵红得不像话，眼尾还粉粉的，随着乌压压的眼睫十分不自在地抖着，他眼皮也跟染了胭脂似的。
雪白脆弱脖颈上的粉润嘴巴，刚说完，就被羞得受不住的主人闭上了，饱满的唇珠十分可怜的紧紧压着。
他似乎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但却又抬起了眼睛，紧紧张张地看着设计师。
他眼睫因为耻意不停颤抖间，天然泛着点水光的漂亮眼睛，明显表露着一个意思。
——你难道不觉得我善良吗？
“……好吧。”男人盯了一会儿后，略微低压了下喉结，他用着有些故意的宠溺语气道，“漂亮的小圣母。”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称呼的苏沅，果然更受不住了。
他眼皮立马跟着乱颤时，眼睑处都染上了颜色。
就在苏沅想要低头装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下意识无措搅动的手，被设计师抬了起来。
苏沅被碰到的肌肤颤栗了下，他本能的就想要收回来。
可设计师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男人嘴角翘着，用一种有些好笑的语气道，“别用手指扣窗台了，那里那么硬那么粗糙，要把你的手磨红了。你弄我吧，我随便你怎么挠。”
苏沅原本要缩回来的手瞬间僵住了。
他低头去看，果然发现自己蜷紧指骨上的肌肤红了。
但不是刚刚被窗台磨的，还是被设计师紧跟着在耳边响起的话羞的。
设计师语气十分认真地对他道，“你要对你身体的娇嫩程度有清楚认知。”
苏沅不仅眼睫忘记颤了，后背都被一下上涌的热气弄得有些麻。
他被设计师的这些话弄得都没办法再害怕对方了。
苏沅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地道，“你是不是在逗我？”
设计师连忙摇头，十分严肃地道，“我没有。”
苏沅：“。”
设计师真诚发言，解释着他行为背后的逻辑，“我是在试图在你面前留下好印象。”
苏沅是真的不怕对方了。
他冒着热气有着颜色的脸蛋轻轻皱着。
还说不是在逗他！
“毕竟，你还有四木艮备选。”男人语气格外坦诚，“作为第一个知道这个严峻情况的存在，我很清楚我背后残酷的竞争压力，我要是不尽可能对你好的话，我岂不是毫无机会了。”
他故意露出一副沉重又哀伤的神情，垂覆眼皮艰难道，“又争又抢是后来者的宿命。”
浑身粉红相间的苏沅人快没了，“够，够了。”
“好的。”男人点头间，验证他刚刚话语般的，又指向性极强地补充了一句，“我肯定会比其他人更听你的话。”
苏沅脑袋冒热气间，选择了无视这句话。
他缓了缓情绪后，小小声地第一次主动找了话题，“你能帮我个忙吗？”
如果是之前，苏沅肯定不敢找设计师帮忙。
可在对方刚刚特意调整氛围，说了那么一番让人脚趾扣地的话后，苏沅莫名其妙就敢了。
苏沅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他会选择离开闻风远，主动进到设计师的房间，自然是带着点想法的。
苏沅是想要赌一赌他那个扇巴掌技能的。
如果他的卡牌能力能够对【循息之引】产生作用的话，他就会一直使用这个技能，直到触发的随机效果能帮他完成交易。
只是——
苏沅脸色白了白，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他并没有想到这间房子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想到刚刚通过窗户看到的隐约场景，和设计师语气晦涩的解释言语，苏沅抬着的眼皮抖了抖。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设计师这样询问具体内容的时候，苏沅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变好了。
“可以帮我把那些已经附身过的娃娃都销毁，只留下那个正被附身的娃娃，并且将它控制住吗？”
附身过的娃娃和附身时的娃娃有着一模一样的反应，苏沅刚刚那匆匆一眼中，并没有辨认出来谁才是【循息之引】此刻的寄体。
但设计师肯定是知道的。
他在每个娃娃眼睛里都按有摄像头，谁是画面中最后移动的那个娃娃，谁身体里就藏着【循息之引】。
苏沅略显局促看着对方，设计师的眉宇神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好像对苏沅的这个请求并不觉意外。
“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娃娃。”男人等苏沅说完了，才表现出点肉痛，“就这样要被我亲手毁掉了吗？”
他这样说着，却似乎完全不恼。
装模作样一秒后，就自然开口，“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沅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什么？”
刚刚男人明显装肉痛的反应，摆明了是在为他的这个条件加码，好让苏沅更愿意答应。
苏沅有点担心自己没能力完成对方的条件。
设计师停了会儿，“如果你到时候能够接受多木艮的话，也多我一个好不好？”
苏沅眼睛微微瞪圆。
他原本还轻颤的眼睫，一瞬僵硬地顿住时，有些怀疑他是听错了。
设计师一本正经地继续言语，让苏沅慢半拍地意识到他确实没有听错，“反正都多木艮了，多我一个，也无关紧要不是吗？”
苏沅耳侧嗡鸣。
怎，怎么可能无关紧要！
设计师语调认真，“我不要独一无二的正宫，我只要可有可无的小妾名分。”
苏沅表情又空白了。
这，这是在说些什么。
苏沅木木看着对方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对方的虎狼之词，还是在该震惊，对方摆出要狮子大开口的架势，却要走了小妾身份。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卑微。”设计师说话间，还悠悠叹气。
他摆出了假哭姿势，“唉，我也不想这么卑微。可惜没办法，我只是个后来者，我不像诸位哥哥那般幸运地能那么快地遇见你。我不愿你为难，也只敢要个机会罢了，我当名分最低的那个小妾就行，不敢奢求太多。”
苏沅人听得有些微傻。
设计师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
他言辞恳切地道，“收下我，真的是有好处的。他们到时候肯定要争名分大小的，谁在被排到最小后，肯定会表现得极其不满意。但有我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我甘愿做最小，到时候他们见到我最小，发现自己不是混得最差的，心理自然会因为我而稍稍平衡些，也便不会闹得太厉害了。”
苏沅感觉自己人真的都听傻了。
他竟然觉得对方的话，还有点道理？
男人挑起点唇，继续对苏沅道，“当然，这个前提是你接受。你刚刚也说了，你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自然也就不用管我了，这个约定也就自动作废了。”
设计师的这个补充让苏沅眼睫动了动。
虽然对方的条件有点……唔……夸张，但确实，只要他不接受就好了。
见苏沅还在犹豫，设计师言之凿凿地再度开口，“多一根真的没什么区别的，我们分配那个时间的时候，肯定是根据你身体来的，以你的身体极限为准。总时长并不会跟着人数变化，只是会缩短大家分配下来的时间，所以——”
直接被弄得全身都红红的苏沅终于出声了，他连忙叫停了这些话。
设计师确实闭嘴了，但他明显还想试图推销自己，在不知道又想了什么后又要开口。
苏沅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会从对方口中冒出来。
他脑袋有些晕，结结巴巴地应道，“好，好吧。”
他不想听对方似乎一定要促成的疯狂推销了。
“你答应了？”设计师确认了遍，莫名显得有些紧张。
快要晕没了的苏沅含含糊糊地‘嗯嗯’了几声。
不知道是设计师的效率极快，还是他生怕苏沅会突然反悔改变主意，他当即就准备进入近在咫尺的房间，“那你现在外面等我。”
苏沅点了点头。
设计师顿了下，他进门前又嘱咐了一句，“还是离门更远一些比较保险。”
苏沅听到这话后，从善如流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小心扶着墙，小心抬眼看着那边的情况。
设计师熟稔地按下早已被严舟破解的密码，从始至终，他都有一只手略显强硬地按着门边。
明显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他在电子音和清脆‘啪嗒’声一起响起的那刻，只拉开了很小的门缝，并用鞋抵住下面。
那一刹那，无数胳膊和腿都穿过门缝涌了出来。
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大小，各种条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和人类迥异。
苏沅无法形容这种画面，他只是嘴巴紧抿间，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如果不是设计师刚刚让他远离些，他现在已经要被碰到了。
但即便现在是安全的，苏沅还是又仓皇地远离了些。
苏沅对刚刚自己试图打开房门的行为心有余悸，他要是真的输入了密码，都不用等他主动转动把手，里面的存在会立马涌出来，他会被直接扑倒并淹没。
苏沅面色苍白。
他拥有飞行能力的鞋子，也会跟着形同虚设。
鞋子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重量，它会和他的双腿一样变得毫无行动力。
苏沅内心惴惴地收回目光时，设计师已经走了进去，并声音有些沉闷地再度关上了门。
苏沅就在窗边，他本来是可以看里面情形的，但他又不太敢看。
苏沅一边稳着心情，一边慢半拍地感觉有点奇怪。
感觉设计师刚刚讨名分的行为有点急切。
有种——
苏沅不知道他的感觉是不是对的。
再不讨就很难有机会的感觉。
为什么呢？
对方是知道什么吗？
苏沅思索着。
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对方还知道他比较特殊，卡牌师的死亡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就在苏沅准备认真思索的时候，他耳尖颤了颤。
因为旁边再度响起的开门声。
苏沅看到设计师出来后，有些怔愣，他没有想过对方解决得这么快。
闻风远之前用危险来形容他似乎是对的。
设计师将手放在肩前，对苏沅弯腰，有些绅士地对苏沅行了一礼，并且朝苏沅伸出了手。
苏沅眨了眨眼，将手搭上去了。
他没心思想刚刚的事情了，脑海里又被【循息之引】充斥住。
门再被推开的时候，就是大打开的状态了。
原本放在里面的动物娃娃是真的很多，苏沅又有了实感，堆积在地面上的棉花很厚，几乎要到苏沅的腰侧。
其实应该还剩下些娃娃的，还有几个没被附身，只是，它们好像都被埋进了棉花里，根本看不见，只有被绳子绑着的十分状似的棕熊还能被看见。
这棕熊就是苏沅进入副本后第一眼看到的那只。
棕熊看到苏沅进来后，更为躁动了，它瞳孔收缩得厉害，然设计师限制它限制得极紧，愣是让它没办法移动一下。
苏沅踩着棉花，被设计师牵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苏沅没有迟疑，他深呼吸一下后，朝被捆至蜷缩的棕熊脸颊扇去。
虽然已经扇过很多巴掌了，但软软的苏沅还是在扇上去的那一刹那紧紧闭上了眼睛。
设计师说的是对的。
这些娃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它们不存在任何思维意识。
这明明耻辱性的行为，在苏沅眼睁睁的注视下，被棕熊视为了他愿意亲近它的奖励。
棕熊无法动弹，却努力伸出舌头舔了舔苏沅扇巴掌的手。
苏沅又觉得眼前画面有些怪了。
他仓皇颤眼时，察觉设计师也在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苏沅竟然会扇巴掌。
苏沅悄悄皱起漂亮脸蛋。
他内心小小声地道，他怎么不会扇了，他已经扇过很多了。
就在苏沅准备再扇几个，让设计师长长见识的时候，他听到了男人的由衷赞叹，“好辣。”
苏沅手指迅速蜷缩。
他脸蛋红红地想。
真的是够了！
男人还真诚提建议，“扇巴掌可以立为以后的家法吗？”
苏沅没理他了，他继续使用他的卡牌能力了。
是又扇了五个后，苏沅才触发得到了他想要的随机效果。
让【循息之引】暂时恢复意识。
和【循息之引】的交谈十分顺利，这些雕塑的五官似乎都很单纯懵懂，苏沅把【全知之镜】答应他保护秘密的事情，以及他之前有治疗过祂的同伴嘴巴，祂需要向他报恩后，对方确认了遍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亲昵，就答应不会告诉别人他的位置了。
苏沅这才松了口气。
他明天只要再找机会死遁就行。
*
第二天很快到临，迫不及待唤醒【循息之引】的严舟他们，早早地就抵达了设计师的办公室。
苏沅赶在他们来之前，又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娃娃。
严舟和闻风远他们明显才发现设计师回来了，表情都变得有些严肃凝重。
设计师倒是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苏沅有些愣怔，他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设计师叫什么。
苏沅立马听得认真起来。
下一秒，他就听到设计师如此开口，“我姓郄，你们叫我小妾就好。”
第63章 第63章 死遁结束
窗外太阳初升, 窗内还亮着灯，过于明亮的办公室，让众人的所有细微神态都一览无余。
设计师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 气定神闲地坐着。因为坐姿而稍微抬起点的流畅下颚线, 让他此刻唇边扬起的弧度格外明晰。
他眉眼舒展，看起来心情极好。
有些莫名其妙的一番开场白说完后，他好像更愉悦了, 嘴角弯得更厉害。
他对面正严阵以待的几人，则各个表情奇怪, 被这完全不在想象范围内的发展弄得十分懵。
副本异变前，有很多人进入这个副本, 不少人都曾遇到过设计师, 可设计师从未言明过自己的名字。
这种设计师主动打招呼的行为完全是第一次发生。
古怪的氛围在空气中流转。
更别提，以设计师表现出来的性格, 他根本不可能如此自谦的加‘小’字。
所有人被这不正常的发展弄得眉宇凝重，可他们端量一会儿后, 发现设计师的神态确实十分友善。
两个公会成员惊疑不定间, 有些庆幸, 不管背后存在什么样的原因，他们并不想和设计师为敌。
胖主管瞳孔剧烈收缩，震愕不已的同时好像已经有点傻了，但他并不敢表露出来什么。
其余几个人则是眉心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此刻不约而同地眼皮狂跳, 并且莫名其妙地觉得设计师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一时之间，愣是没人再出声。
苏沅如果不是已经变成了娃娃, 他现在已经把脸埋起来了。
这是在干什么？
设计师真的好戏精！
苏沅映着众人的眼睛发晕。
半响后，严舟终于开口，“郄先生——”
他的称呼被设计师迅速打断，设计师十分执着地道，“不行，要叫我小妾。”
空气再度僵持。
苏沅内心已经在手脚扣城堡了。
严舟和褚安他们都觉得设计师这反应十分迷惑，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跟他们对峙些什么。但奇怪的气氛焦灼了一会儿后，严舟他们还是败下阵来，他们到底不想和设计师闹得难看。
“小郄。”严舟表情十分微妙地唤了句。
“诶！”设计师应得很大声。
但这还不算完，设计师的目光又移向了其他人，在他的眼神示意和催促下，裴元斐，褚安和闻风远也表情迟疑地都喊了句‘小郄’。
设计师每一个都应得很爽快。
扑克脸和另一个公会人员咳嗽几声，就准备也喊‘小郄’。
但刚刚‘逼’着其他人喊的设计师，完全忽略了他们，在他们开口前便懒散地开始诉说正事了。
感觉被差别对待的两人：“？”有点气，但不敢多。
“你们制作的娃娃——”设计师顿了下，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几下，腔调奇怪地道，“都合格了。”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外。
严舟等了等，见设计师毫无反应后，皱眉询问，“你不应该把娃娃还给我们吗？”
回应他的，是设计师似乎格外震惊的睁大眼睛。
设计师十分诧异地反问，“你们都已经叫我小妾了，不该给我见面礼吗？这些娃娃难道不该自动变成你们的见面礼吗？”
完全听不懂这话的其他人：“？？？”
还以为设计师已经正经了的苏沅：“。”
苏沅感觉自己要变成熟透的虾了，他大脑嗡鸣间，只能安慰自己，严舟他们还好不知道设计师这是什么意思。
空气在众人的迷惑间变得落针可闻。
严舟他们都觉得设计师是在碰瓷，这让他们眉心都跳了跳。
但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设计师确实是在碰瓷，但碰的是另一种层面，远超他们想象，能在之后把他们气到半死的瓷。
他们只是在困惑和莫名的憋屈中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交换眼神。
走廊外的钟摆声音报出整点时间后，他们决定不在这个关键时刻惹事。
还是隔壁房间里的【循息之引】更重要。
“……那我们走了。”裴元斐眉心皱着如此妥协。
设计师含笑点头。
他们交上来的娃娃中，只有苏沅变成的被摆在了明面。
很显然，严舟他们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苏沅就是他们制作的那个娃娃，每个人离开前都看了苏沅一眼。
他们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复杂，在回忆中含着哀伤和期待。
闻风远则是特意又拢了拢衣衫，小心地感知了遍怀里的娃娃。
在苏沅于他眼皮子底下变成娃娃，并背着他悄悄和原本娃娃交换位置后，闻风远一直认为留下来的那个娃娃是苏沅。他见到苏沅，莫名心脏乱跳，这让他被提醒般地，更忐忑担心地关注怀中‘苏沅’了。
几人离开的脚步声起初很正常，胖主管慢悠悠地跟着他们。
但忽地，异变突生。
苏沅在设计师的办公室内，都能听出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跟严舟他们计划的一样，在即将路过旁边房间时，严舟猛地转了方向，飞快地输入密码，并撞进了房门。
就在跟下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管，胖主管连忙惊呼地喊人。
震得人耳朵颤栗的碰撞声不断响起，夹杂着遍布整个工厂让人头晕目眩的刺耳警报声。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出现，裹挟着混乱的询问话语。
因为就在隔壁，苏沅还能看到旁边的墙壁在微微震颤，隐约出现点蛛网裂痕。
设计师带着苏沅慢里斯条地走了出去，他只是看着，并没有插手。
愈发多的人涌来间，严舟他们难免要和这些副本生物动手，这显然触犯了什么，苏沅发现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些微扭曲的涟漪。
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区别的副本生物，真的动起手来的那刻，同样能施展种种奇诡手段。
其他人帮严舟拦下了攻击，严舟着急忙慌地再输入钥匙力量。
苏沅昨晚只是让【循息之引】暂时恢复了意识，现在的【循息之引】又陷入了混沌状态，严舟说的没错，他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几息之间，石头鼻子就悬在了半空。
严舟及时将其抓在了手中，他并没有急着使用，而是拿出公会制作的光球，困住了【循息之引】。
他们当即就要离开副本，朝楼下冲去。
在符合副本的通关条件后，他们只要踏出工厂的大门，就能像来时那般神奇地回归现实世界。
设计师十分悠闲地缓步跟着他们。
苏沅心情跟着有些紧张。
这次死遁要比前几次容易得多，周围竟是战斗余波，苏沅只要故意抗一下就行，他的身体素质连普通人都不如，任何特殊力量都能轻易对他造成损伤。
其实苏沅早就可以死遁了。
只是他彻底‘死’掉的那刻，闻风远肯定会发现。
闻风远现在无法发现他，是因为有特殊力量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但隔绝和这种联系直接消失了是两回事。
一个是周围覆着层膜，一个是直接虚无。
苏沅担心闻风远发现他‘死’掉后，会来找他，这会让闻风远没法像严舟他们那样及时离开副本。
所以苏沅想要等一等。
他准备卡在几人都离开副本的那刻，再死遁。
苏沅如今已经很会卡时机，他在几人都踏出工厂的刹那，解除了技能变回了人形，小心翼翼地挨了道攻击。
全程都没出现意外。
苏沅倒下的那刻，还被设计师及时扶住了。
没什么痛感的苏沅有些紧张地觑着设计师的神情，对方似乎真的知道很多，对此完全不意外。
苏沅心脏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体内的生命在渐渐流逝，苏沅的思绪中断。
苏沅不知道这是不是副本结束时的正常情况，隔着被不知名涟漪笼罩的大门，苏沅不仅能看到副本里的街道，还能看到严舟那边现实世界里的虚影。
刚离开副本的人迫不及待就要借助【循息之引】找人。
严舟，裴元斐和褚安之前还能商讨顺序，但真的到达这一刻，他们却什么都顾不得了，急急忙忙就拿出了备好的苏沅的用过物件。
苏沅说不出来面前的画面。
他们的手明明都抖得很厉害，但又矛盾地速度极快，并能稳稳地摆在放出的【循息之引】前面。
因为快到极致，三人竟能称得上是完全同步。
“你能告诉我物件主人在哪里吗？”他们的声音含着慌乱和期待，语调奇怪，仿若从喉管中沙哑地撕扯而出。
恢复意识的【循息之引】同样有了和昨晚苏沅交谈的记忆，祂对此毫无反应。
苏沅看到了三人猝然愣住，和瞳孔猛地收缩的神情。
他们身体颤得更厉害了，眼睛也睁大了，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并不愿意相信，他们表情中有一种情绪就要上涌但又被生生压下的压抑空白感。
“……肯，肯定是因为一起说了，【循息之引】有些分不清，我们得挨个问。”似乎在安慰，但声音明显不正常。
这道磕磕绊绊的声音，因为语调太过异样，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音色，苏沅都分不清是谁说的。
“谁……第一个来？”
但这次，却没人敢了，好像都怕某种希望会破碎。
苏沅还看到了走过去的闻风远，目露同情的闻风远似乎很想安慰他们，他在记录三人行为的过程中，好似很有触动。
然闻风远嘴巴张张合合许久后，就无力地闭上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闻风远看着他们，心神微震地拿出怀里的娃娃，脸上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庆幸。
他情绪十分外露，脸上如实表达着他现在的想法。
还好他和严舟他们不一样，他幸运地——
忽地，闻风远身体猛地僵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娃娃。
苏沅知道闻风远意识到了什么。
闻风远忽然发现他还没有恢复和苏沅的链接，如果苏沅和他一块离开副本的话，他们之间的卡牌羁绊已经该恢复了。
换句话说，被他小心护在怀里的不是苏沅。
苏沅隐约听到了些咯吱声音，不仅源自娃娃，还源自闻风远骨骼作响的手掌。
苏沅生命彻底流逝，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时，瞳孔微微睁大。
他看到了闻风远。
闻风远重新进入了副本。
这个副本已经被闻风远他们弄得极度危险，在这种已经被副本视为敌人，且通关条件跟着重置，没办法在立马离开的情况下，闻风远这个行为明显十分冒险。
可即便眼睛睁大，苏沅也消散了。
他并没有看清闻风远的神情，只看到一双密布红血色的眼睛。
口口声声笃定严舟他们会发疯的人，好像先疯了。
第64章 第64章 五重，你比四重多一重
卡牌历九三六年, 已经稳定许久的星际世界陷入极度动荡。
事态转变的开头，源自卡牌师公会对异变结束后副本的探索。
长时间的副本封锁，让卡牌师焦躁不安, 他们迫切地想要再度进入副本, 这让他们对公会最终的评估结果几乎是翘首以盼。在有关公会探索小队已经全员出来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后，不少人都蹲守在了【娃娃工厂】的封锁线边界区域。
他们本来想问问副本内的情况，可他们看到的画面, 却让所有人含着期待的言语都扼在了喉咙。
他们只看到了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的严舟、裴元斐、褚安, 和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努力当透明人的其余两个公会成员。
小队的氛围十分古怪，他们所到之地竟是压抑的低气压。
大家除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 在他们路过时让开路来, 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也是那一刻，有些事情开始变了。
自相关视频在星网流传开来后, 再也没有敢调侃严舟他们三人是鳏夫联盟了，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到, 严舟他们几个的情绪十分不对, 大概率不会像以往那般宽容。
他们身上的心如死灰令人心惊。
感受着他们眉眼处的颓废和阴翳, 凑热闹的人再不敢靠近他们了，在那种极度低气压下，他们甚至难以呼吸。
原本大家都喜欢凑到他们身边看八卦，可现在, 所有人都会自觉地和他们保持距离。
【娃娃工厂】搜集而来的数据被公会评估为了危险可控，副本再度开放。
严舟, 裴元斐和褚安也因此几乎是不知疲惫，不要命地不断进入副本，宛若机器。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在试图从神奇的副本中寻找能找到老婆的办法, 和他们参与同一个副本的人也不可控地处于心惊肉跳中。
严舟他们似乎想要横扫所有副本，为了提高效率，他们进入每个副本的时间都很短。
他们堪称暴力通关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副本的那段时间内，那个副本会变得极度危险，刚好待在那个副本的其他人都会极其苦不堪言。
副本危险是一回事，心理压力又是一回事。
有严舟他们在附近的时候，大家连笑都不敢笑了，一旦笑，就会被他们死死盯着，用惆怅复杂的眼神看好一会儿。所有小情侣也是各个断情绝爱，在完全不敢秀丝毫恩爱的同时，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鳏夫联盟成为了大家的压抑源泉，一旦露面直接触发‘人人都失落人人齐失魂’。
卡牌师每天哭丧着脸，卡牌师论坛更是时常哀声怨道。
所有人还都只能心惊胆颤着，生怕严舟他们绷着弦会在哪天忽然断开爆发。
根本不敢刺激他们的众人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谨言慎行。
这种状况，让本该高高在上的卡牌师都跟着有了淡淡的死感，每天内心默默流泪。
副本这边乱，无法安生，现实世界同样很乱。
鳏夫联盟总是时不时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他们倒不会发出太多的声响来扰民，但架不住他们每一次都失败，而一旦失败，他们就眼神灰暗，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看得周围人心中瑟瑟不已，每次都直犯怵，生怕他们会一时收不住情绪，决定让周围人也体验体验他们的绝望。
星际人民原本想让卡牌师公会专门留意一下他们，严舟他们几个鳏夫已经彻底成为隐形炸弹了。
可公会的处境也极为艰难。
开放副本没多久后，公会总部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袭击。
公会容纳的副本道具被洗劫大半，刚刚得到的【循息之引】也被抢走，整个大楼更是被炸成一片废墟。
这还是公会第一次如此惨烈过，在星网上引发大动荡。
袭击公会的自然是神秘组织。
和之前的躲躲藏藏不一样，底气似乎变得很足的神秘组织，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
一个隐隐和公会分庭抗礼的新势力‘神引’由此被大众熟知。
神引组织的人自称他们是神的使者，并披露了许多不被世人知晓的密辛。
他们声称在旧日上发现的【S】是一切副本的来源，副本并不是灾厄，是让人进化的基石。
现在副本会变得如此混乱，是因为他们信仰的神缺乏完整的意识。
只要大家虔诚地信仰神，让神恢复意识，副本就能变得有序，大家也能更为顺利地进化。
神秘组织神引还说了一件让人们无法拒绝的事情。
就是因为神遭到了封印，神的力量受损，这才只让一部分人成为卡牌师的。
神完全降临的那刻，所有人都能成为卡牌师。
没有人会不想要成为卡牌师！
这些话让大家难以抑制的动摇。
特别是，这些话很快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验证。
神似乎确实是副本的源泉，很多人都在副本中见到了雕塑分身，目睹了因雕塑产生的神迹。
甚至有普通人在梦到雕塑后，因为在梦中表明自己会信仰祂，而在醒来后成为了卡牌师。
神秘组织也公布了一个他们从公会抢来的机密文件。
盖着卡牌师公会章的文件里，明明确确地写着，雕塑就是副本来源，能和卡牌产生联系的精神力也是因雕塑出现的。
神秘组织将矛头指向公会，谴责公会明明知道如何推动全员进化卡牌，却为了自身的权利，为了他们所代表的那小部分人能维持人上人的利益，而刻意隐瞒。
公会不是星际人的公会，只是卡牌世家的公会。
卡牌师公会的舆论压力空前严重，公会的公信力飞速流逝。
公会的反驳极其无力，和S有关的大部分机密文件在几百年前就丢失了，他们拿不出有力证据，只能说前人选择毁灭封印雕塑一定是有原因的。
神秘组织却是道，当初会选择封印，只是因为大家恐惧未知事物，想要减缓遏制一下发展。
可经历了这么久，卡牌和副本知识已经如此完善了，他们也该坦然接受了。
神秘组织俨然一副要把权柄从公会这里抢过来的架势。
他们很会操纵舆论，苏沅在这种关键时刻又被爆了出来。
关于苏沅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
神秘组织声称苏沅是被苏父苏母带入一个副本后，才变成植物人的。
苏父苏母早就知晓雕塑力量能让人变成卡牌师，只是他们贪心不足，又不像神秘组织那般知道正确的方法，才让苏沅接纳了太多的副本力量，身体承受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别看大家现在如何嘲讽苏沅，但只要苏沅彻底清醒，苏沅就能成为天赋异禀的卡牌师。
这消息一传出来，星网直接炸了。
大家一直将苏沅当成某种平衡点，将苏沅视为对世家不满的宣泄处。
他们完全不能接受在已经嘲讽了苏沅那么久后，又被苏沅踩在脚下。
这简直验证了神秘组织之前的那些话，公会和世家完全有能力只让自己人当人上人。
苏家的名声瞬间一落千丈，苏沅更是人人喊打，世家联盟和公会也因此处境更为艰难。
苏沅待着的医院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堵，他们试图冲进苏沅的病房里，医院的保安和苏家安排的保镖不得已地越变越多。
苏沅陷入了风口浪尖。
苏家否认了这些内容，言明他们并没有想办法让苏沅变成卡牌师，他们也没有借用雕塑的力量。
他们坚称雕塑是坏的。
但苏家却并没有讲，他们当时为什么要带苏沅进入副本，苏沅又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沉睡。
也因此，星网和星际更加乱了。
整个世界都混乱不堪。
如果褚安和裴元斐能坐镇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忙稳住公会和世家。
可偏偏他们的老婆都没了，哪里会理会这些。
公会目前全靠克莱用自身声望岌岌可危地撑着。
克莱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说会想办法弄清事情真相，并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但克莱表现得也很不对，【娃娃工厂】的探索副本结束后，他的心情好像也变得很糟。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克莱办公室里有一个显眼又血红的‘四’。
克莱没事的时候，就会格外冷沉地盯着这个‘四’看。
有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句，“真找别人了。”
*
这段时间内，神引和公会一直在起冲突。
神引的队伍不可控地越来越壮大间，神引的内部事情也渐渐流传了出来。
星际人民这才知道，原本神秘组织没准备行动得这般快。
他们是准备再筹备筹备的。
只是——
他们大祭司的老婆突然没了。
为了能尽快复活神，让神复活这位老婆，他们的行动才加快的。
众人：“。”哇哦，原来另外的混乱也是由鳏夫造成的！
大家不知道该不该惊讶，前面已经有严舟、裴元斐和褚安三个先例了。
但他们现在却隐隐有些绝望。
为什么感觉这个世界是被鳏夫们主导的世界。
世界在风云涌动间不断洗牌，乱到几近不可思议，星网每天都能有八百个热搜。
堪称乱上加乱的，神引竟然还去找严舟了。
神引似乎想从严舟那里得到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又是怎样的结果，但世家明显更慌了。
严舟现在的发展已经到达无法想象的地步了，他没有褚安那样的惊人履历，也没有裴元斐靠着的强大家世，但他本人的声望不仅不弱于两人，还有隐隐超过的架势。
如果严舟也站神引那边的话，公会真的要完蛋了。
就是在一切都乱疯了的情况下，特殊副本【卡牌竞技场】开启了。
卡牌师们都需要参加，里面聚集的副本力量会转换成种种奖励。
所有卡牌师被迫和几个鳏夫身处一地的时候，感觉人生都要进入至暗时刻了。
明明阳光明媚，他们却觉得乌云密布，话都不怎么敢多讲。
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卡牌竞技场】会很激烈，毕竟，那大名鼎鼎的四个鳏夫肯定会想要夺得第一，看看属于第一名的奖励里有没有能复活他们老婆的道具。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直不争不抢，不屑动用武力的克莱，竟然也争得十分厉害。
众人愣怔间，内心大为触动。
克莱肯定是见外面局势如此混乱，公会处境如此糟糕，才为了公会和大家这般努力。
竞技场持续地进行着，大家是又希望赶紧结束，好让他们能远离几个鳏夫的低气压，又畏惧那一刻的到来。
闻风远还好，他还有雕塑那个指望。
但严舟他们三个的神经和弦明显已经绷得很紧了，他们怕最终奖励不尽人意的话，这根弦会直接断掉。
激烈争夺的是严舟他们几个，然内心更加惴惴和惶恐的，却是在场所有的卡牌师。
一片焦灼中，竞技场到底还是决出了最后5人。
严舟，裴元斐，褚安，闻风远还有克莱。
*
苏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的缘故，他昏昏沉沉睡了许久。
苏沅睁开眼睛的时候，再度听到了熟悉的滴滴仪器声。
苏沅有些迷糊地起身时，发现果然自己的双腿也好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下床走一走，可苏沅还没有挪脚，就猛地睁大了眼睛。
脑袋还有点混沌的苏沅立马清醒了。
准确来说，是被吓醒了。
一瞬间，苏沅的心跳加速到比旁边的仪器声还要快。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卡牌师牵绊。
苏沅按着床的手蜷缩了蜷缩，大脑空白地吞咽了吞咽口水。
还，还是四个牵绊。
苏沅心脏咯噔咯噔地直跳，他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并且头晕目弦。
他慌慌乱乱地又躺下，仓促地抓起被子埋住脑袋，试图再睡过去，但一点用也没有，和意识紧密相连的牵绊始终牢固。
*
相同时间内，卡牌竞技场。
愈发浓重的剑拔弩张氛围，让所有卡牌师都跟着呼吸急促，提心吊胆。
他们忐忑地看着站在竞技台上的五人。
鳏夫联盟中的几人各个表情肃穆，他们先前的融洽氛围一扫而空，互相对视间摆明了互不相让的态度。
严舟表情沉凝，“大家应该都能理解，我是不会留手的。”
“自然，全靠自身实力。”裴元斐淡淡地应了声。
褚安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无愧于心。”
闻风远虽然没有说话，但收敛了所有表情，开始紧绷的肌肉线条在衣服上显露弧度。
反倒是克莱的表情最生动。
他推了推眼镜，任由上面在四人脸上划过冷光，然后一反常态地冷笑了下，眉眼间含着微妙的嘲讽，看得台下众人莫名心尖乱颤。
他们有些懵逼地看着克莱。
怎么感觉克莱好像对其他人有敌意？
可是——
克莱没道理会对他们产生敌意啊？
是不是他们看错了？
所有人都有些迷惑，只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台上的几人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变化。
原本蓄势待发眉眼凝重的几人，忽地露出了几乎不可能在他们脸上出现的神情。
错愕，怔愣，呆滞……后就是难以言表的强烈惊喜。
卡牌师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严舟他们，但那一瞬间，一直笼罩他们身上的低气压，和压在他们心头的乌云消失了。
那一刻，仿佛旭日东升，冰雪消融，春风拂面，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严舟他们几人时，发现温暖炽热的阳光终于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
严舟他们的眼睛恢复了神采，眉眼也跟着舒展，那种阴森瘆人的感觉褪得干干净净。
就在大家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卡牌师们听到了几人的声音。
“我感觉到我老婆了！”裴元斐十分激动地欣喜开口，仿佛被天上的大馅饼砸中。
“我也是！”严舟的眼睛里终于有以往的温度了。
褚安和闻风远虽然没说话，但抑制不住流露出来的神情与裴元斐和严舟的如出一辙，显然情况和两个人相同。
台下的众人瞬间有些懵。
又都找到老婆了吗？
懵归懵，他们却是不受控制地松口气，也跟着喜气洋洋起来，万分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竞技台上的克莱表情有些不对劲。
克莱的神情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对比鲜明，除了严舟他们四个还处于某种惊喜情绪中没发现外，其他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克莱并没有这种欢喜。
他在怔愣一下后，表情倏地很难看，他看到严舟几人的眼神变得更冰冷了，其中还夹杂说不通的极度不爽。
就在大家看得呆呆的时候，克莱不知道想到什么，猝不及防地就收了这种表情。
他就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波川剧变脸，看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克莱十分友善地出声恭喜，“这真是十分惊喜的事情啊，肯定是你们真挚的爱意打动了卡牌世界。”
这话简直说进了几人的心窝里去，原本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人，立马嘴角扬得止都止不住。
他们看向克莱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和善。
克莱恭喜了几句后，忽然眉眼间划过些许哀伤，“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地道，但既然你们都已经如愿的话，能不能把最终奖励让给我。”
克莱眉宇间划过些许痛苦，“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个卡牌老婆，但是他也——”
克莱话语顿住，他叹了口气，似乎已经忧伤得说不出来话了。
正被克莱川剧变脸惊住的众人：“！”也，也有？
克莱竟然也有个卡牌老婆吗？！！
严舟和裴元斐他们立马愣怔，他们虽然同样十分讶异，但才摆脱鳏夫的他们，实在是太理解克莱这种丧妻之痛了，他们连忙出声安慰。
甚至因为自己的老婆刚回来，而因为莫名其妙的过意不去，而安慰得更加真情实感。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一定能再感受到老婆的。”
“是的，我们可以再有老婆，你也一定可以再有，我们都会拥有老婆的！”
克莱仿佛自我安慰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对，我们都能有老婆！”
他难掩悲伤和后悔地道，“是我太不勇敢了，一直将这件事藏于心底，没敢表露。现在见你们外露出来的情感打动了卡牌世界，我才意识到了我的问题。”
他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啊，看到你们的老婆回来了，我有点忍不住了。”
“没事没事。”裴元斐和褚安他们立马送上一堆安慰。
闻风远这个未在明面上的好友更是真诚出声，“我们都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克莱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已经有老婆的人还能不答应克莱的请求吗？！
出于对克莱没老婆的同情，几个人立马接连认输，把克莱送上了第一名。
这件事刚结束，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要召唤苏沅了。
如果不是克莱没老婆，他们是不可能感同身受地安慰克莱这些时间的。
他们巴不得赶紧见到苏沅。
其他卡牌师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褚安和闻风远他们已经完全被情绪裹挟了，实在再抽不出心思去关注克莱。
可他们这些台下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刚刚还哀伤痛苦不已的克莱，此刻立马收了表情。
不仅再迟钝的人能看出克莱刚刚是装的，甚至——
他们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克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
极好？？？
众人原本还茫然地盯着克莱看，然很快，他们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转移了。
余光刚瞥到一道身影，所有人都一下子心跳加快，难以遏制地将目光黏了过去。
台上出现了一道新的身影。
那人身材纤弱，皮肤白皙，但脸颊却隐隐透着粉，晃眼到不像话。
竞技场中刚好有风吹过，将他乌黑的碎发吹开，完整地露出了那张顶漂亮的脸，根本没办法表述，他的每个五官都是独一档的漂亮，结合在一起后，更是好看到出奇，就连仓皇轻颤的眼睫都藏着让人心头一软的钩子似的。
竞技场忽然变得很安静。
是一种很诡异的安静。
明明是呼吸声都停了的落针可闻环境，却让人听到了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其实是做过心理准备的。
他们早就知道严舟他们的卡牌老婆肯定很漂亮，不然不可能把他们迷成那样。
可当他们有些木木地看着苏沅渐渐抿起的粉润嘴巴后，还是感觉身体都敲了一棒。
美得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等等！
卡牌师们忽然发现点不对，他们此刻见到的，应该是严舟他们的卡牌老婆啊。
他们，表数词。
怎么新出现在竞技台的只有一个人？
他们还有些迷茫的时候，被周围再响起的声音惊醒。
“这就是我老婆。”
辨不清是谁说的。
或者更准确来讲，是异口同声发出的声音结合成了全新音色。
空气一下子死寂，严舟四人的声音全都僵住了。
卡牌师们的呼吸声停了，他们瞳孔收缩地看着眼前画面。
伴随着严舟，裴元斐，褚安和闻风远友好介绍声音的，还有他们如出一辙嘴角上扬神情骄傲的甜蜜神情，以及——
他们同时朝苏沅伸过去，试图牵住苏沅的手。
东西南北四个人，刚好各自伸出了一只手。
场面是堪称有些滑稽的。
他们朝苏沅伸手的时候，苏沅并没有抬手，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倒是几个抬手的手直愣愣地握在了一起。
严舟和裴元斐在苏沅的左手侧紧紧握在了一起。
褚安和闻风远在苏沅的右手侧紧紧握在了一起。
严舟和褚安四人表情刹那石化的时候，他们脸上还维持着嘴角上扬弧度。
场面就那样仿佛按下暂停键地呆滞了3秒。
鸦雀无声的寂静和骤然爆发的低气压疯狂蔓延扩散。
所有人瞬间惶惶不安。
四个人刚刚的指向性那么强，他们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卡牌老婆竟然是同一人！
卡牌师们呆傻般地看着竞技台时，突然被卡牌牵绊召唤到这里的苏沅也很想晕。
苏沅抓着衣摆的手无措搅动。
怎，怎么身体恢复后，就，就同时成为之前卡牌师的卡牌了？
苏沅瑟瑟地小心去看时，发现几人已经收回了手，并且再也没办法维持脸上笑容，一整个僵住。
每个人都在看一眼苏沅后，又挨个牙关紧咬地看向其他人。
氛围奇怪极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前鳏夫之间的惺惺相惜彻底没了，他们眼神中有着震惊，有着憋屈，还有种咬牙切齿。
看得大家一边内心高喊‘完蛋’，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所有人眼前发黑的时候，克莱的声音忽地响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就这样，就争锋相对了吗？”
克莱的声音对大家来说无疑是救世主。
已经被四重低气压笼罩，面色发白的众人，连忙向克莱投去求救目光。
他们眼神很直白。
——救救他们吧！
他们紧张又希冀地看着克莱，幻想并祈愿着克莱能成功劝住看起来要打起来的四人。
可几人明显陷入了‘三重绿帽’的情绪，只专注着盯着其余三人，没一人理会克莱，看得人忐忑不安。
大家更加无措之余，更加紧绷地注视着克莱。
克莱显然有办法。
在大家惶惶的注视下，他拿出了一个物件，似乎是竞技场第一名得到的奖励。
所有人眼睛瞬间亮起。
在大家期待的注视下，这物件忽然变成丝线，一头接上了克莱，一头接上了苏沅。
紧接着，不仅苏沅抬着乱颤的眼睫看向克莱，就连严舟和褚安四人都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卡牌师们心下一喜。
好像真的有用！
但紧接着，他们就傻眼了。
克莱的表现有些不一般，气质冷峻的青年，唇角微扬，挑衅对着严舟四人一笑，“你们看不见我吗？”
这明显是含着点攻击性的话语。
大家傻傻看着的时候，并不理解克莱为什么要激怒严舟四人。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也是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克莱刚刚为什么表现那么奇怪了。
他们耳膜嗡鸣间，终于知道克莱为什么会对严舟他们有敌意，而克莱为什么要经常冷沉地面对‘四’，做出和此刻严舟几乎一模一样的咬牙切齿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苏沅和克莱建立起来的卡牌羁绊。
以及听到了克莱的优雅一笑，“当然要加上我再争锋相对了。”
并且感受到了多了一重后的五重低气压。
将克莱视为救世主却发现对方其实是惊天引火线的众人：“？？？”
眼前一黑，终于意识到刚刚被算计的严舟四人：“？！！”
发现又多一个卡牌师的苏沅：“！！！”
第65章 第65章 啦啦啦啦啦，甜蜜蜜~……
完全能够容纳多人同时战斗的竞技台上, 遍布各地的神秘纹路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台上的六人个个有着不用星光点缀也极其醒目的好长相，但他们的表情却在此刻极为难看。
奇怪诡异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心跳声剧烈间, 好像还能听到不知名的刺啦碰撞声。
严舟，裴元斐，褚安和闻风远面色铁青盯着克莱的同时, 台下快要石化的卡牌师们也在止不住地冷颤。
眼前的发展超乎他们的想象！
谁都没有想过克莱口中的卡牌老婆指的是苏沅。
谁也没料到在四个人已经撞老婆的情况下，克莱紧跟其后地加入了战局。
苏沅懵懵地感受着意识上的5条羁绊, 他被众人牢牢围着，除了胡乱地颤着乌黑眼睫外, 什么都不敢做。
周围人散溢而出的丝丝缕缕冷气, 不可避免地攀附在苏沅身上，激得他神经乱跳。
苏沅因为猝不及防被召唤过来, 并同时见到他所有卡牌师引发的大脑宕机，被克莱的行为惊醒了些。
感受着刚刚被克莱构建的羁绊, 苏沅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克莱曾向雕塑询问过, 如何指定卡牌进行绑定, 雕塑给出的答案，是这次的【卡牌竞技场】中会有相应奖励。
克莱刚刚好像就用了雕塑所说的这个奖励。
苏沅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特殊材质，意识到了他现在就在【卡牌竞技场】上。
隔着面前的身影，苏沅看到了台下密密麻麻微张着嘴的人群。苏沅下意识拽紧衣摆间, 很想溜进地缝里，可惜竞技台十分光滑, 一点缝隙都没有。
被所有人看着的苏沅大脑昏厥。
苏沅完全没有想到，他刚恢复，就要进入这样的大型社死现场。
也没想到——
苏沅小心觑着周围几人的青黑神情, 他的先后四个卡牌师，变成了同时拥有五个卡牌师。
苏沅悄悄吞咽口水的时候，内心欲哭无泪。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一种后果的话，他还不如不恢复呢。
苏沅这边紧张无措地搅动着手指，不敢想象接下来都会发生什么，他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沉凝无比了。
“你从我们这里骗走奖励后，反过来就把奖励用在我老婆——”最先忍不住骂出声的裴元斐话语蓦地一顿，他眼神发黑地看了眼其余几人后，额间青筋又愤怒又憋屈地跳起，他面对克莱的声音也更显气急败坏，“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是你们刚刚说的吗？你们能再有老婆，我也一定能有老婆，我们都会拥有老婆。”克莱慢里斯条地推了推眼镜，“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让你们对我的祝愿实现了而已。”
苏沅闻言悄悄皱了皱鼻子。
什么老婆。
卡牌和老婆是一回事吗？
明明就是两码事。
可苏沅根本不敢开口。
他这边内心反驳着，那边裴元斐听到这回答后，已经快要气到半死了，“放他妈的屁，是祝你有老婆了，但你的这种有老婆对吗，通过抢走别人老婆的行为来让自己有老婆？”
裴元斐相当罕见地冒了脏话。
不怪他这样，实在是，他本来就因为头顶上蓦地出现的三顶绿帽而又气又憋闷了。
不是一顶，也不是两顶，而是足足三顶。
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上的三顶绿帽，又一顶绿帽直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飞了上来。
在三顶还没接受的情况下，克莱的这四顶绿帽就出现了。
而这顶绿帽，还有他们参与的份。
如果他们刚刚没有被克莱哄骗，如果他们没有因为他们有老婆克莱没老婆而同情克莱，现在克莱哪里能露出这么欠打刺眼的笑容来。
克莱的这个举动无疑引起了众怒。
四个人都在阴翳地盯着他。
他们万万没想到，克莱口中的没老婆，竟然是指的没有他们的老婆！
克莱竟是如此无耻小人。
【卡牌竞技场】周遭的冷空气更多了，强横的精神力在台上散发碰撞，苏沅对精神力很不敏感，他只能看到大家的表情更难看了。
台下的人要比台上的人惨许多。
现在竞技场的比试已经结束，萦绕在竞技台的屏蔽隔绝力量也已消散，台上的精神力威压完全能传递在他们身上。
卡牌师们瑟瑟发抖间，是真的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实力比较弱的人面色都已经白了。
内心有些绝望的他们，傻愣愣地注视着克莱。
他们从未想过，一直很负责很认真很为民的公会副会长，会这么……
狡诈。
克莱扬起薄唇，笑得十分舒心。
他在竞技场响彻的声音语调低柔，但内容却极其刺耳，“看你们这幅样子，我痛快多了。”
这些都是他之前经历的感觉，也该让这些人尝尝了。
伴随着众人眼睛睁大，悲伤的眼泪快要掉出来，克莱毫不掩饰他的攻击性，“都是情敌，装什么装，谁会对自己的情敌有良心。”
众目睽睽之下，克莱扬起嘴角弧度，十分优雅地嘲讽，“呀！不不不，我说错了，我忘了，你们几个是不一样的，你们的关系可好了。你们又是称兄道弟惺惺相惜的，又是一起喝酒的，还总能互相祝福互相分享追人技巧，关系好到不行行，全网都知道你们拳拳的兄弟情呢。”
这话一出，其余四人的脸色‘唰’的就变了。
他们身体绷紧，脸上因为恼火而青筋暴起的时候，就跟吃了难以下咽十分恶心的臭虫一样。
四人皆是想起了他们之前的种种行为。
克莱这完全就是杀人诛心。
只要一想到他们之前和情敌关系那般好，他们就感觉心口堵得慌，憋屈至极。
克莱‘啧’了声，“我可不像大家这么大度~宽容~友善~没办法和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呢~~~”
克莱的话成功让其余几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先前喝酒结拜互相安慰互相祝福的种种画面在脑海里划过，他们的牙关都咬了起来。
当时越情真意切兄友弟恭，现在就越内心发堵眼前发黑。
周遭气场越来冷沉。
台下卡牌师们看得颤颤巍巍，个个化身鹌鹑。
刚成为卡牌师没多久的小部分人此刻腿都软了。
台上几人中，属严舟表情最难看，脸已经黑如锅炭。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最惨的那个人。
其余几人也个个眸色发沉，暗如黑潭。
他们心火不断地往外冒，既对他人，又对自己。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竟然和自己的情敌们处成了朋友。
苏沅指尖蜷缩得更紧，衣摆都出现了褶皱，他很想装死，但并没有这个机会。
克莱一人力战四人后，将目光落给了苏沅。
克莱不复之前面对其他人时的懒散，他下颚线绷着，嘴角扯着，似笑非笑间怨气颇重地开口，“而且，我这只是履行约定罢了，我们早就约好了，他之前就答应要当我的卡牌了。”
刚刚算是大获全胜的人此刻十分幽怨地注视着苏沅，苏沅被他看得毛毛的，双腿都有些僵。
克莱眼直直地捉着苏沅，继续说出了句让其他人脸霎时大变的话，“你们都是随机成为他卡牌师的，但我不一样，我是他主动提出来想要的。”
这句腔调特殊含着炫耀的话，简直是在戳其余几人的肺管子。
同时被所有人骤变发沉眼睛盯着的苏沅，眼皮直颤。
苏沅抬着带着点汗的脸看克莱，心脏咯噔咯噔的。
他内心小小声反驳着，没有的事，克莱这完全是故意瞎说。
他那些话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克莱也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可克莱此刻正掀着眼皮，用一种既像怨妇又像妒夫的眼神看着苏沅，负心人苏沅被他看得根本不敢开口。
这也直接导致其他人坐不住了，尤其是严舟。
严舟眼底翻着暗涌，忍不住朝苏沅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拈酸醋味，“你真的是主动想让他成为你卡牌师的吗？”
苏沅感觉自己变成了渣男。
他仓皇抬脸和严舟对视的时候，只有呼吸在轻轻颤着，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苏沅没否认，严舟明显有些急，他醋意满满的声音里又多了份妒意，“他到底哪里好？”
苏沅嘴巴抿起。
他其实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严舟了。
苏沅犹犹豫豫地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想好，严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严舟似乎试图唤醒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你忘记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拥抱我了，你还说只想让我看你的脸，会让我背你，你感觉到痛的时候还会让我揉揉吹吹，你还要我一定不能把你输给其他人……”
被大庭广众说出这些事，感觉更社死些了的苏沅止不住羞耻。
但他很快就发现严舟这话引发的恶劣效果。
这些亲密事情再度戳到了其余几人的肺管子，包括克莱。
刚刚还能唯一笑出声来的克莱又咬牙切齿了，他和苏沅的相处时间其实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