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0(1 / 2)

风月破碎 舒糯 8761 字 3天前
🎁美女直播

第17章 17.青溪

凌乱工作台没心思收, 郁青娩紧张盯着屏幕,等待回复。

姜吟似是很惊讶。

【姜吟:怎么要他的联系方式,没出什么事吧?】

赵成溪人品在她这绝对过关, 但对他感情这块,她一直暗暗存疑,称不上乱来,但也是十足没长性。

他还偏生了双深情眼, 总能勾得女孩子心醉神迷,飞蛾扑火也要赌一把浪子回头。

不过用沈时斜的话来讲, 他那双眼看狗都深情。

虽然以姜吟对郁青娩的了解,知道她不是上头恋爱脑,但还是担心她会一时不清醒,所以才忍不住试探地一问。

郁青娩搬出腹稿。

【之前恰巧碰见他,弄脏了他的衣服,想还他一件新的。】

姜吟虽觉狐疑, 但还是懂分寸的没多追问。

把赵成溪名片推了过去。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多嘴一句时,沈时斜遛狗回来, 笑着说她怎么瞧着苦大仇深的?

姜吟干脆放下手机, 向他求助,“你觉得赵成溪能收心吗?”

她向来不沉醉小言,也不信浪子收心的玛丽苏剧情, 能收心的从来不是真浪子。

“嗯?”

沈时斜闻声抬眸,手下解牵引绳的动作稍顿,复又继续拆环扣, 笑了下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青娩问我要他的微信。”

他轻笑一声, 揉了把小公主脑袋,“给他了?”

她点头。

“宝宝,不用担心,他知道这是你朋友,不敢混。”

况且赵成溪也舍不得。

而另一端,郁青娩看着聊天框躺着的名片,回复一句谢谢后,点开名片,却在点添加时犹豫,开始同他的头像相望无言。

漆黑底里一个很小的月亮,亮银色。

名字是Aldrich。

她猜测,这应该是他在加州的英文名吧。

指尖在手机边框轻蹭着,酝酿着加好友后该怎么讲开场话。

以前不是纠结性子,现在也算不上沾边,可每次碰上赵成溪,就变得哪哪都不对劲。

隔天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好友申请还没发过去。

郁青娩指尖犹豫在名片上方,在下定决心的边缘,一通陌生电话抢先打进来。

想到可能是预约客户,落指接通电话,滋滋电流里,熟悉又有点拽的男声骤不急防地撞进她耳朵里。

“郁青娩。”

“上周有件短T落在你家了,本来觉得太小家子气,不打算找你要,但那是件绝版T,我喜欢死了。”

没有客套的自报门户,霸道直入主题,似是笃定自己能被认出。

嚣张又拽,带着笑腔。

同记忆深处经久未衰的声线几乎重叠。

橘霞渐渐沉下,扶疏透光,映在眼皮上,有些刺目,郁青娩下意识垂眼,睫毛轻扑几下。

晚风乍起,搅乱一池心水。

在温风里,低哦了声。

她慢慢启唇,轻声问,“你要拿回去吗?”

“对啊。”

“怎么?不想还了?”

她急道,“没!”

赵成溪鼻腔哼出一声带气音的笑,“明天有空吗?”

这份霸道的单刀直入,熟悉的让郁青娩心脏如被人扼住,血液心迅速倒流。

呼吸受阻,连声音都听着气若虚浮,“嗯,有空。”

其实明天有三个客人要过来,其中一个要纹小型人像,细致活,没两三小时结束不了,可她讲不出拒绝的话。

又怕客户时间不好调,她抿抿唇,又问,“明天晚上行吗?”

“行啊。”

“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

翌日中午,郁青娩同陈佳佳去附近新店吃饭。

是家网红店,专做酸笋牛蛙,名气大,肩摩毂击,陈佳佳在小程序抢好几天才排上号。

店内赛博朋克风,灯影交辉,看久了总有些眼缭。

牛蛙锅端上来,热辣扑鼻,酸臭味也很足,郁青娩夹一块肉小口吃着,抬眼看着陈佳佳,稍有意外的说吃着不臭,还挺好吃。

明明要吃蛙的是陈佳佳,但这会吃的津津有味的倒成了郁青娩,她反倒筷尖插米愣起神,盯着对面的人像看什么神奇物种。

郁青娩身上总有股仙气,不仅来自于那张精致脸蛋,更多是来自那份温柔从容的气质,刻板印象总叫人觉得她会是“怎么能吃蛙蛙”那列。

而此刻,她不仅吃蛙蛙,还吃的有滋有味,还要点评一句不够辣。

陈佳佳觉得自己对她认识太浅薄。

似乎跟那些见色起意的追求者并无差异。

回程路上,陈佳佳说起这股反差感,惹得郁青娩轻笑,她撕开一颗透明包装的薄荷糖吃掉,腮边微微鼓着,“没想到你对我还有这误解呢。”

“也不是误解,就是觉得好像现在才慢慢了解你。”

陈佳佳边回忆边讲,“刚认识你的时候吧,就觉得你真漂亮,让人觉得很干净,是那种像冷泉似的清透,后来见你摆出那牌子,不管出多高价钱都不破例,任人追也不动心,就觉得你特不接地气,不食烟火,不染铜臭。”

“今天吧,就觉得你像是彻底下凡了。”

郁青娩目光投远,望着繁枝茂叶撒远的碎金日光,慢声笑道,“我可没那么清高,我就是挺怕麻烦的,想安安静静做喜欢的事,赚舒服的钱。”

陈佳佳不由感叹,“你这心态蛮好的,不容易焦虑,我就做不到你这样。”

她手指交握着朝前伸去,抻了抻手臂,“今年开春生意不好,我真是抓耳挠腮的烦躁,网上说春天万物长,激素变化才焦虑,我吧就不是,后来春尾巴客流一多,我又好了,这明显就是金钱焦虑。”

“早点赚够钱,也能早点有快乐的退休生活。”

“没戏,就我这爱财如命的貔貅命格,注定卷一辈子。”

拐进巷子里,下午约好的客人竟提前到了。

疏影晃日里,孙小姐靠在店门口,细吊带黑裙,裸肩上攀着一条小白龙,淡蓝色,缠莲而生,是上月在郁青娩店里纹的,今天是过来纹人像。

陈佳佳见她有客人,没再打扰,便直接回店了。

郁青娩笑着快步走去开门,“不好意思啊孙小姐,中午出去吃饭回来晚了,等很久了吗?”

孙小姐直起身,不在意笑笑,“没事,是我来早了。”

本来约好下午两点,她在家闲来无事,便提早来了些,这会才不过一点半。

进屋后,郁青娩按开空调,给孙小姐倒了杯水。

“手绘稿您看着没问题吧,如果不需要调整,我就在您胸口上直接绘图了?”

孙小姐解开打结细带,半褪下黑裙,“没问题,你画的稿子可是我见过最细致的了,不像其他店搞得那么粗狂,你的手稿看着干干净净的,特舒服,不然我也不能再来找你纹了,是不?”

郁青娩拿起画笔,勾唇笑了笑,“还是有挺多女纹身师是这种风格。”

“小清新风格是不少,但人和画都像你这么舒服的,我可是没碰见过第二个。”

人像比较复杂精细,郁青娩花了些时间才画完,刚拿出纹身机器准备消毒,兜里的手机遽然震动起来。

是在北荟认识的同行,葛矢。

许是为了最近要举办的纹身大赛,前几天微博陆续收到私信,不少粉丝来问,也有主办方前来邀请。

她接通后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一边。

葛矢这通电话就是想叫郁青娩一块参赛的,恰好比赛在洲城,参加也就顺手的事,凭她的技术不斩金也能获银。

但郁青娩依旧婉言拒绝,“矢哥,比赛我就不去了,等你来洲城,我请你吃饭。”

当初进这行到后来开店,葛矢帮不少忙,对她来讲,算是半个师傅。

“又不参加啊,这可是打响名声的好机会,多少人砸钱也要混个名堂,你这有真材实料的偏不屑一顾,” 葛矢叹口气,知道劝不动,也没再劝,“算了,知道你不爱混这圈子,不进也好,你现在不温不火,客流稳定,远离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也挺好。”

“咱俩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趟去洲城,可记得请我吃饭。”

郁青娩笑应了声,挂掉电话,开始给纹身机做消毒工作,弯身按开电源,手柄冒出嗡嗡的细微运作声。

手触着陈小姐胸前皮肤,口罩下唇轻抿着,针头触肤,一下一下刺进细薄皮肤,感受到人轻颤,她暂停动作,“胸口皮肤比较薄,可能比较痛,还能忍吗?”

孙小姐微拧着眉,很是大义凛然的:“能,你继续吧,长痛不如短痛。”

郁青娩安抚地笑了下,“我尽量轻点。”

她随意挽着长发,细颈微垂,碎发垂在耳际肩侧,细长眉浅浅拢着,翘睫微垂着,神情专注,半露的鹅蛋脸白皙,瞧着像是素颜。

暖阳下,细小绒毛都瞧得清楚,眼周淡淡乌青反倒像天然眼妆。

果然人美怎么都美。

想到刚刚那通电话,孙小姐不禁心生好奇,“老板,介意我问你个问题吗?”

郁青娩笑了笑,“不介意。”

孙小姐兴致勃勃道,“我就是蛮好奇的,老板你既不混圈子,也不给异性纹,之前怎么会想到要当纹身师啊,这样容易损失很多客源啊,而且你身上的气质跟纹身还挺矛盾的,总觉得你应该是清冷艺术家那一挂。”

郁青娩蓦地想起陈佳佳那番话,不禁莞尔,“人总归是要生活。”

“其实之前学纹身也是机缘巧合,刚开始是想兼职赚学费生活费,后来回头客渐渐多了,自然而然就开店继续做下来了。”

孙小姐愣了下,“你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吗?”

郁青娩倒也没遮掩,笑了笑,大方承认了,“嗯,之前家里遇到点困难,不想给他们添负担,能分担一点是一点。”

“抱歉啊,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没想到是这样,孙小姐有些愧疚,恼闷刚才的心直口快。

“没事,都过去了。”

人像这样细致的纹身耗时比较长,又是彩绘,快三个多小时才结束,郁青娩用保鲜膜将她胸口处那块发红的皮肤裹覆起来。

边摘手套边说,“四个小时后就可以拆掉保鲜膜了,这几天先不要洗澡,避免感染。”

“知道啦。”

孙小姐对着镜子照,双眸晶亮,“老板你纹的太像了,比照片还像我阿奶。”

她边系肩带边说,“这是我阿奶,她去世后,我总想找个合适的方式来纪念她,思来想去还是纹身最好,就像奶奶还一直陪着我。”

郁青娩一顿,弯唇笑了笑,“你跟你阿奶的关系真好。”

孙小姐边套裙子边说,“我是阿奶带大的,我们家,我就跟她最亲。”

郁青娩收拾工具的速度放缓。

她也是自小跟着阿奶在洲城长大,毕业那年阿奶因心脏病意外去世,后来家里生故,这才彻底搬去了北荟。

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阿奶,每年夏至都会回来给阿奶过生日。

现在离夏至也很近了。

今年也不用再坐夜航回来了。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如日渐回春,嫩绿新叶布满城隅。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针恰好指向六点钟。

夜色暗下,巷子里路灯鳞次亮起,透过窄窗布帘映进来,落在郁青娩微垂侧脸上。

她抽一小把玉米细面搁进煮沸小锅里,筷尖在沸水里轻搅几下防止粘住,手侧小陶瓷锅翻滚着一颗鸡蛋。

将从早晨榨好的豆浆从冰箱拿出来,倒进宽口白碗里。

玉米细面过凉水盛入碗里,搁几块碎冰,流心鸡蛋切两半丢进去,撒一小簇白芝麻,郁青娩端着碗坐在岛台前,边望着窗边鱼缸里转圈的金鱼边小口吸着面。

巷外光线暗黄,金鱼吸能不足,游速极慢。

想到等下要去见赵成溪,她莫名生出紧张,心脏不受控怦跳,连食欲都压下大半,也跟那倦怠金鱼似的,咀嚼慢吞。

两指宽的面还剩了一半。

明明已到晚恋年纪,竟还像高中生似的,浑身透着青涩,如从未涉足情场的恋爱生手。

明知前缘难续,依旧为即将到来的碰面坐立难安。

在衣橱前纠结许久,指尖在衣料上拨弄几个来回,迟疑不决。

生怕盛装过逾,郁青娩最终选了件朴素款,烟青色绸缎裙,刺几簇同色小花,踩一双同色羊皮皮鞋,匆匆出门。

纤细系带绕踝,白皙脚背上两颗灿亮心形水晶。

路过陈佳佳店门口时,还被守株待兔的某人打趣,这次是真要去赴约了吧。

原是下午陈佳佳发消息约饭,却被郁青娩回绝,理由是跟旁人约好了。

陈佳佳脑子活,三两下就猜到这“旁人”觉不是一般人,更不可能是同性,乍一问,还真是男人,她忍不住打趣郁青娩真是神女临凡,要大动凡心啰!

“所以这位旁人,是那天那个棒球帽,还是你念念难忘的前男友啊?”

郁青娩鲜少在这事上被人打趣,不禁有些脸热,细指收拢,抓紧小包细带,她抿了抿唇面,斟酌着选了一个安全词。

“前男友。”

左右是一个人,也不算故意骗人。

陈佳佳嘴巴微嘟成O型,恍然大悟又惊讶的拖长音,变着调的:“喔——”

还故意抬起手在唇前虚挡了下。

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双手环臂,朝郁青娩挑了下眉,混着暧昧笑腔。

“这下是要吃回头草啦?”

第18章 18.青溪

郁青娩脸颊生热, 脚趾下意识蜷了蜷,捏着口金包细带的手指晃了下,“怎么会, 就是有点私事。”

可话却说得莫名有点虚。

“他……就是有东西落在我这,我给他送过去,还没到你说的那地步。”

陈佳佳重重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你就是恋爱少, 他明摆着就是蓄谋已久好嘛!这么多年都不记得要会去,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她努嘴哼了一声, “鬼才信!他根本就是一直惦记你呢!小心今晚被一口吃掉!”

郁青娩下意识辩驳,“他不是那种人。”

这衣服是上周才忘在这的,怎么扯都挨不上蓄谋,更未及已久。

陈佳佳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着她。

扔下句等一下,扭身朝屋里小跑去。

没一会儿,陈佳佳又跑出来, 手里攥着几片小东西,拉起郁青娩手, 直拍进她掌心里。

挑了挑眉, 婉着暧昧音调。

“不用太感谢我奥。”

郁青娩垂眸,看清几片小东西是什么后,双眸蹭的瞪大, 如握烫手山芋似的想还回去,面前人似早有预料,一蹦三跳退回门里, “女孩子要有安全意识!你先拿着, 以防万一,要是他没坏心思, 那当我小人之心了。”

“但他要是还挺有少年气,没生活被搓肥揉圆,享受享受也蛮好的!”

郁青娩脸红至脚趾,被她说得后脑直发麻,舌结到讲不出半个解释的词,干脆抿唇作哑。

陈佳佳忍笑催她,“快走啦,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

约好的老地方藏于摘云巷的一家书店。

名字叫“落花有意”。

书店临街是整面落地玻璃,暗绛细框隔成小格,春秋两季小窗常开,沿街落花吹进店里,覆铺一地,来往书客大多不在意,几脚碾覆,碎如残雪,花汁染一地。

店名是后改的,老板觉得挺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店里也常年吹进落花花瓣,还成了暗恋打卡地。

初听深意浓重,可细思,其中却隐含悲情的be美学。

穿过摘云巷,在巷尾看见书店。

临正街分出人行道,粗白线里点缀着几颗粉色桃心,夹着行“I have crossed os of time to find you”。

我跨越时间瀚海来寻你。

将网红套路玩的透彻。

郁青娩在红绿灯前驻足,仅隔小段距离,望着玻璃窗内人影憧憧,角落挨坐着一对高中生,穿着深蓝校服。

在十几岁稚嫩年纪,不用亲昵举动,仅校服比肩便是浪漫。

小店在明亮室内灯耀里很像暗夜行驶的一截火车,从现在开往过去。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高中。

经年累月,其实很多细节都逐渐虚焦,但唯独跟赵成溪相关的,仍念兹在兹。

他们不是同一所高中,她在深港,而赵成溪在钟山,两所学校东西分列,勉强能算得上关联的就是这座位于中间的书店。

那时落花有意名气小,位置偏,很少有学生会到这来买书看书,能巧遇赵成溪,更在郁青娩意料之外,甚至往后很多年,她都觉得这缘分神乎其神。

怎么瞧,都像是月老闲来无事,强行牵红线。

初遇赵成溪那天,郁青娩正复习力学和电磁感应,单个汉字拎出来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就如同生僻话,叫人如读天书。

她倦目心烦,为即将来到的会考愁眉不展,捏着笔在白纸上画鸵鸟。

几只鸵鸟脑袋埋在厚沙里。

将她逃避心态描绘的淋漓尽致。

赵成溪在她画第六只鸵鸟时笑出声,从鼻腔溢出的一声轻笑,带着浅浅气音,正如窗缝吹进的深秋晚风,温软舒意。

郁青娩像只被人戳颈的鸵鸟,埋在沙层里的脑袋微怔,动作缓慢的抬头,扭颈朝后望去,对上一双漂亮到久瞧仍惊艳的眼睛。

细短发垂至眉骨,眼角勾着笑弧,瞳孔瑶光荡碧,清漾影落,浅浅卧蚕若隐若现。

勾唇笑着。

眼睛好看是她对赵成溪的第一印象。

很阳光是第二印象。

郁青娩捏紧坠星链铅笔,局促着不知如何开场时,赵成溪先一步打破只有她尴尬的气氛,嗓音干净如溪。

“你也是理科生?”

她下意识摇头,“我是文科生。”

“哦,准备会考啊?”

她点头。

赵成溪笑一声,“那巧了,我也准备会考,不过我理科生。”

修长的手指在一排鸵鸟上点了下,他转过头看郁青娩,带笑腔问,“你复习物理,画鸵鸟干嘛?现在流行拜鸵鸟?”

家里有个拜佛礼风水的十万诚心老香客,他下意识误会,当这是同六根香,拜佛似的讨一好兆头。

语气没有嘲笑,只是单纯好奇,还觉得挺有趣。

气氛安静几秒。

郁青娩面薄脸热,摇头说不是,有些羞窘地紧紧指骨,慢吞吞吐字,“物理太难了……”

赵成溪在她扭捏轻软眸光里抬高眉骨,又猜一茬,“所以你是想变身鸵鸟逃避现实?”

“……”

什么变身鸵鸟啊!

救命,她好想逃跑啊。

郁青娩脸颊红透。

指甲在木纹桌面上摩出咯吱声响。

不禁小声吐槽他怎么讲话这么直白。

思绪逐渐回拢,对街落地玻璃虚虚映出她嘴角扬起的浅浅弧度,纵使时隔多年,成为回忆,仍旧叫人忆起欣喜,是永远出类拔萃,毫不落分的心动。

如今的“落花有意”不再清冷,反倒车马喧嚣,攘来熙往。

桑田碧海,正如这店,也如他们。

倒计时结束,红灯小人变绿。

乍然而变的光,映得人眼前生涩,微微浮出微不可察的水汽。

郁青娩快速扑了扑睫,指骨捏紧皮质细带,拎着包,踩着满是粉红桃心的人行道,朝书店走去。

走到店门口,掌心抵着木质把手朝里推,脸颊无意识微侧过几分,余光却将熟悉人影纳入。

赵成溪从对街商业区走来。

来之前他们没有发消息确认老地方是哪。

似是各自生着试探的心思,想看看对方还记不记得这里。

赵成溪穿了件巴恩风廓形夹克,方肩阔领,内搭黑T,黑发垂在眉骨处,晃神间,如再遇当初少年。

他一直很有自己的风格,喜欢干净又简单的风格,也钟爱碰撞穿搭,冲击力极强,正如此时,靠近才瞧清他颈间带着的麻将项链。

微松宽扣链,坠着一块半拇指银色麻将块,满钻,绿纹一个“發”字。

在她走神几秒里,赵成溪走至身前,轻抬下巴,“看什么呢?”

郁青娩回神,目光从他颈间麻将块移开,手也从门把上落下,风铃将响未响,她拢着指尖,诚实回答,“看你的项链。”

赵成溪轻抬眉骨,“喜欢?送你?”

她摇头,“没。”

谈不上喜欢。

单看很有暴发户气质的项链,却偏在他身上融合的很好,不仅不觉得俗气,还让人觉得好潮。

她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对他有滤镜。

又有点好奇他怎么突然戴起这种迷信饰品了。

从前他总是一身反骨,不信神佛,不信风水。

似乎猜透她心思,赵成溪曲指轻弹了下麻将块,钻光轻漾,“下午跟梁潮他们打麻将,图一吉利,倒是真聚财,胡了好几把。”

郁青娩微惊抬眸,那眼神像是在疑惑,你还需要靠这个图吉利吗?钱早多的几辈子不吃不喝都空不了山了。

赵成溪耸肩,拽的要死,“谁还嫌钱多?钱又不烫手。”

好有道理。

她无言反驳。

老板似乎也是恋旧之人,除了新添置的书,还有窝在高脚凳上困觉的小猫,是只长毛紫金渐层,店内其他依旧如故,甚至连角落搁着的藤竹椅都未变分毫。

再次踏进“落花有意”,仿佛打开一扇穿越门,一脚踏入过往时空。

郁青娩心神恍动,带着几分希翼地朝里走着,果然看到那块熟悉的木板,钉满花花绿绿的便利贴,薄薄一张纸,承载着无数少女怀春。

她走近几步,仰颈仔细看着,似是在找什么。

赵成溪在矮柜上懒懒一靠,语气故作随意,“第一次来?”

而撑在一侧的长指却节奏不稳地轻敲着柜面。

郁青娩回神,扭头看着他,轻嗯了声,先入为主的:“你也是第一次来吧?”

虽是问句,可眼神却带着笃定,早已在心里暗下定论。

赵成溪盯着她看了几秒,忽一垂眼,轻启唇淡笑一声,带着几分难分辨的情绪,顺着她的话应,“昂,第一次。”

但细品,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但郁青娩这会儿心思放在便利贴上,没空细品,点头算作回应,不惊讶也不惋惜,扭过头继续去细细看。

赵成溪撇她一眼,似乎猜透她内心戏路,似笑非笑道,“别找了。”

“啊?”

郁青娩略茫然回头,眼神再次落在他身上。

他抬了抬下巴,“我说别找了。”

她瞳孔微睁大,指尖微蜷,莫名心虚,“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赵成溪一针见血,“找你那张便利贴呗。”

“老板每年都换新板,八九年前的东西,谁还留着?”

瞳孔睁得更大。

她心虚到磕巴,“你、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也第一次来吗?”

却又有隐隐期待。

赵成溪视线从她那双清泉眸移开,直身离开柜子,轻咳一声,掀起那股拽拽的懒散语调,“老板发过微博,有眼就能知道,还需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