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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他不愿意和辅佐官通气,实在他这位辅佐官的肠子太直,对帝国的忠心也太真。

也不知道这虫到底是怎么爬到的这个位置。

对于这位难得一见“前朝”就存在,却完全瞅不清大殿如今这古怪氛围和形势似的辅佐官无可奈何同时。

塔利亚连觉得如果辅佐官能读心,这会儿大概就能听到旁边同僚在思考:「怎么才能在尽量不惊动更多虫的情况下,做掉上面那个花瓶雄虫的同时,顺带连这个碍事的傻·一块做掉。」的心声了。

毕竟那原本一直盯着他的那对三白眼这会儿可是挪到了旁边辅佐官的身上。

先不说其他,对于辅佐官能替他分担压力这件事塔利亚连心底还是感恩的。

只是感恩归感恩,真要让他给知道了那些事,塔利亚连觉得甚至都不需要两分钟,另外几个势力放这的眼线就该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共事下来,辅佐官大人也算得上他们这一层阶当中,“白·【月光】”一般存在的的“名流虫物”。

第127章 章一百二十七 公主抱 是谁抱谁呢?真……

最后也没能劝服塔利亚连的辅佐官是被虫手动捂上嘴带走的。

强迫自己尽量忽视掉对方那一副, 看负心又昏庸的君主眼神,塔利亚连目光坚定,活脱脱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就这样, 在几句不知真假的劝阻以及虫皇本虫的强烈坚持之下, 蟲虫半推半就为这位任性的虫皇做起了外出、又或者说极限一换一的准备……

相较于首都中心的势力纷杂混乱而言,路沉行和利维特这边的情况甚至能用的上一句悠闲来形容。

见本以为的危机以这样哭笑不得的方式被排解, 路沉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倍感无语。

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的恶趣味,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伺机报复恶搞回去。

才把恶心困扰自己许久的渣滓清理掉, 这会儿正一身轻,没觉得有丝毫心理负担全身重量压在新生后背装晕的利厘莫名打了个哆嗦。

在路沉行动作时,利维特就意识到他这是把那东西误会成了威胁品。

因着大半的心神都在突然回归的男人身上,利厘临走前千般万般要求他一定要带上的小黑块又被随手放在了腰后,倒也真就没注意到黑块方才的异样闪烁。

幸好没事。

两人都这么想着。

而就是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 只见路沉行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 如同一张经过漫长风月打磨、早已破旧老化,终于在这一刻才表现出的磁带。

路沉行的身体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虚化扭曲。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真实意义上的血肉之躯,而只是在某种高科技的支持下, 所投影映射出、一个虚假,下一刻便可能因为装置的关闭或损坏而如风中残影,转瞬间便飘散消失个无影无踪的投影。

这样诡异的画面只仅仅出现了一瞬,快得让人多半会选择先质疑自己的眼睛。

可饶是如此,本身全部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此刻更是近的再近就只能是负数值的利维特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你····”干涩的嗓音似乎是害怕将眼前之人惊扰,利维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你怎么”。

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利维特只觉喉管内有无数绵密又紧凑的钢针,刺得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路沉行似乎可以看见团团黑雾在利维特周身开始弥漫, 对方脸上明明已经有淡去迹象的那些血丝也如充血般被重新染色。

脑子里是7085的尖声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解释啊你倒是!”

再不解释大嫂哥就该以为你要化掉了啊啊啊啊嗷!在7111的视角中,祂觉得利维特整个人看着都快要碎掉了。

不用7111提醒路沉行也知道他家上将这是看他这副「身形不稳」,下一秒就要登仙羽化的样子这才误会脑补了些什么。

“阿玥我没~”一贯都睁不全乎的眼睛这会儿瞪得溜圆,倒是有了些黑葡萄的影子。“····事。”

倒不是他故意要耍宝卖萌,之所以话到一半硬生生变了个调也纯属无奈。

无他,只这几个字的功夫,路沉行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双脚着地————变成了双脚找地。

路沉行——不论是作为无意识的实验体时期,还是这位之前位面的alpha,抑或是被误以为如今世界观内的雄虫——都从来搭不上边,更是没有机会体验,也没想过要体验的,——————他,路沉行,一个集合了实验体、顶A、雄虫身份,三合一的路沉行,被、公、主、抱、了。

路沉行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手臂十分自觉就搭上了利维特的双肩,又于男人的后颈处交叠。等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后,早在撕下雄虫路靡缇尔伪装后就恢复漠然本性的alpha,漂亮男人的双颊逐渐被后知后觉漫上的不自然绯红所吞没。

自打“出生”以来,从来都是昂首傲然模样的黑尾,这时候也似羞似怯般地,悄悄然蜷起了尾尖。

路沉行的脑袋都快冒烟了,正盯着路沉行,用眼神一一查探扫过对方躯体企图寻觅异常由来的罪魁祸首利维特倒是半点没觉得有哪不对。

他目光认真同时,中途甚至还抽空瞪了眼随后而来,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停下的七小羽。

虽然还没摸清路沉行异常的成因,可在场拢共也就他们几个,即便不是七小羽动的手,可先前路沉行的突然消失也一定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原本已经潮水般退去的触手们悄无声息再次出现在利维特的身后,摆明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就要攻上去的模样。

当然七小羽也不是吃素的,见这银发男释放敌意,七小羽不甘示弱,瞬间便有风旋自其身侧卷起。本来还只是猜测,在见到凭空而起的风旋那一刻,利维特更确定了——刚才就是祂,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的路沉行。

这一刻,新仇加新恨。

两人的对视间火花带闪电,气压低的可怕,霹雳啪喇一顿砸地在场其他生物皆是胆战心惊。

见此情形,路沉行干脆破罐子破摔。

利维特还在认真查看他伤势,一手将路沉行稳稳托举,另外一只手则已经毫不客气,探入了路沉行衣料覆盖之下的皮肤,正一寸寸轻轻摸索着。

似乎是准备等确认好他的身体状况了再去分心收拾对面的七小羽。

就在利维特确认完腰腹,指尖即将要触碰到路沉行的上半部时。

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自后颈传来。

或者说第一时间便发觉力道来源的利维特也没有想过要做出任何抵抗。

如同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的男人顺从低下傲然的头颅,月光般银白微凉的发丝也顺势自耳后滑落面颊。

一片柔软毫无预兆闯入其中,因为询问而正欲张启的双唇被如期破开。

唇齿交缠的触感,让利维特有些懵。

路沉行就这么吻住了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正环着路沉行的手臂力道不受控制加大了些,随之而来的利维特感受到正于后脖处紧箍着自己的双臂也紧了紧。

由着这个动作,两人的身体也贴得比方才更紧了些。

近的利维特能清楚感受对方每一次落在他脸上,带着湿热和轻抚的呼吸,更能数清对方那,正在曜石般的黑眸上扑闪得欢快的黑色睫羽。

微弱的水声出现得并不突兀,不知道其他几只,但在利维特两人的耳中听来却像是被无限放大。

随着动作,银白发丝滑落扫过他的脖颈,微凉的触感下凸出的喉结不住滚动,因为姿势的缘故路沉行只得仰起修长的脖颈,上半身微挺。

凭借着alpha的本能,不断向着更深处追去。

「别怕,我没事。」

像是被这个吻安抚了所有的不安情绪,利维特始终紧绷的肌肉终于慢慢放松……

对面,眼看着白毛男禁锢(公主抱)住了路沉行不说,手下动作更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正紧张着觉得利维特刚才那一下是要朝这个叫作路的人类下手,正准备出手的七小羽:………………………

以及错判两人关系,脸要都被打肿没想到他们真是一对儿的血蛛:……………………………………

两虫莫名对视一瞬又立马默契移开。

「小丑竟然是我们俩。」

·

路沉行和利维特倒是亲了个痛快。

七小羽这边除了在最开始那一瞬的惊愕外就没再有什么多余的激烈情绪。周身反倒还透露出些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

直至他们所有人都平复、冷静下来。

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所有」「人」。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才正式进入了正轨。

“你·····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沉行总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声音听着比刚才还要来的怪异。

甚至还带了点心虚的意味在其中。

实际倒也不差,毕竟刚才才想着怎么杀了对方来着。七小羽可是清楚知道,他们这个种族找伴侣都是终身制的,如果刚才不是被打断自己真杀了这人,那她和这个名为路的人族也算是彻底结了死仇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心虚?

“对。”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刚才和您说在等我的爱人,玥。”

「阿玥,这位前辈应该没有恶意。」后面这句是路沉行在脑海里说的。

这也是路沉行刚才在和对方亲吻时,突然听到利维特的心声时发觉的不对,再联想起之前几次实际并不属于自己的莫名心绪,路沉行试探着,在脑海喊了句「上将」,再是「阿玥」。

最后一句「老婆」才吐出去,利维特的声音竟是同步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是利维特不解的声音在脑海响起「老婆?」

路沉行:汗流浃背了老铁。

「是伴侣、配偶的意思。」简单唬弄过路沉行抓紧提起正事,生怕利维特再追问下去。

对于能和利维特心灵沟通原因的路沉行还只是一些猜测,计算好等事情结束以后再把7085拉出来好好审问审问,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

并没有详细解说临时分解的原理实际是字面意思的把□□解离,痛感与凌迟也差不了多少的事。路沉行只轻描淡写解释了刚才只是自己使用能力的后置反应,并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后,乘着抵着额头温存的功夫,路沉行已经把七小羽的出现以及他推测对方可能认识与他一样外来人员的事全盘托出。

两人这才一起来到七小羽她们这。

听路沉行介绍,七小羽同样心领神会。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七。”

虽面上未表,路沉行心底却是疑惑顿起。

话说七这个数字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出现的频率是不是也太高了些??

不单单只是他第一个遇到,阿玥家的机器人7111。帝国的公认幸运数是7,循环周是7不说,就连他现在遇到这位,明显就不简单的女士名字也带上了7字。

甚至于………

脑海中似有什么念头电流般划过,路沉行想要捕捉,却又在下一秒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莫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路沉行觉得他好像就要触摸到什么。

可能是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同样,也是另一幅,他以往所完全未知的篇章。

不只是这些,路沉行似抓住了电流的末端。

那个一直被他习惯,从而忽视的———7111!那个自打他拥有自我意识和记忆起,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存在这么多年的伴生系统,7111 。

而说到系统,路沉行没有记错的话,星火计划中的其他试验体————那些系统、那些和7085一样被植入“火种”脑内的系统们,祂们的编号————7!

“你应该猜到了。”低低的话语如同呢喃,又似叹息。

路沉行猛然抬头,眼中的探究与不可思议似要冲破黑夜。

第128章 章一百二十八 半个老乡 薪火

随着叙述, 七小羽逐渐适应了久违的发音系统,语句间愈发流畅起来,“你我的区别, 只在于我回到了母星。”

“而你, 离开了母星。”

这短短一句话就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却没有人打断。

「人族,即是我最痛恨, 同样也是我最为感谢的。」这话听着很矛盾,两人却心领神会七小羽想表达应该是她最为感谢那个人也是人族。

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说过外语了, 语言系统会紊乱实在再正常不过。

“他们剥夺我的自由,将我禁锢。”

“用铁水焊住我的足肢、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推向地狱,却又次次阻止,不肯让死亡降临于我身。”

那分明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庞,有那么一瞬间却好似闪过可怖的狰狞。

当然, 路沉行和利维特可不觉得那只是他们的错觉。

只是很快, 那瞬间的狰狞就再次转换为了如原先般的平静无波,就好像她现在所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 更无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她那让人觉得带着莫名的慈爱与怀念,却找不到源头的视线再次落到了路沉行身上。

“知道你想问什么。听我说下去,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跟随着她的话语,路沉行和利维特仿佛看到了她的前半生。

“可以说我和你、或者说你的先辈来自同一个星球。”

“你应该没有那时的记忆,毕竟没猜错的话,那会儿的你应当还只是个没有成型的胚胎。嗯~可能连胚胎也不是。”

路沉行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种类似于「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口吻调侃,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做何反应。

好在七女士这话也不是单纯为了调侃小朋友才说的。

短暂的温情不过一息,七女士的故事仍在继续。

「我死去过无数次」

「可我又活着。」

“我被囚禁的那个岛屿上基本都是和你这样的黑发,”要换个人在这可能还会因为七女士的这句话有瞬间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是班上有人丢了东西,老师在讲台问到底是谁拿的一样。即便没有任何关联也清楚知道不是自己拿的, 可在面对老师发出的质问时还是会不由自主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要换个正常生长的人在这多半也是如此。

在七小羽假意审视的视线扫来时路沉行神情没有丝毫动摇,依旧礼貌注视着对方的上三角区域等待着她的后续。

“当然,那些和你们并非是同一个族群。”

“你那位前辈喜欢喊他们为寇岛人。”七小羽道:“还总爱强调自己和那些玩意儿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族群。”

她心底暗暗补充:还很不喜欢她们刚认识时候,自己说他和那些人很像的话来着。

“???您是说……”

不只是路沉行,在这个称呼出来以前,就连7085都以为七小羽从头到尾描述的是路沉行原先所在那个有着abo性别分化的蓝星。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自一人一机心底浮现。

所以这位从头到尾一直在说的那个母星,该不会都是……?是他/祂想的那样吗?

———很快,七小羽的话就给出了他们猜想的正确答案。

“「古地球」。”

即便是对于生命漫长的七小羽来说,那也已经是遥远到无法追溯的记忆。

“——你们是这么称呼那颗星球的吧?”

在那三个字落下的刹那。

就像是某种开关,某个一直只安静储存于角落的记忆芯片有微小的数据流划过。

一段虽然存在却从未被提取,属于远古的记忆,在这一刻,被触发的储卡放映机将他强行拉回了那段时空。

——— 那是一个,于路沉行而言无比陌生的世界。

缺少了abo世界的科技感、也没有他们现在所处这个虫族世界的荒凉与危机。

庞大的人口共同驻扎在同一颗星球。

深蓝的海洋将星球的大部分面积占据,他们被迫只能活在至少于如今这个星际时代而言极小极小的几片陆地。

从最原始与其他野兽也无差异的茹毛饮血,到学会使用工具。

从惧怕火焰到保留火种、从电为天罚,再到发现电力的概念。

从远古的争乱到后世的各自为政和平相处。

从第一个盏夜灯的燃起,再到千家万户足矣、与群星相争耀的薪火描绘。

没有如星际时代般那么多的星球纷争,他们只是在这颗将祂们孕育的母星平静生活着。平静中却也不失生机。

他们有着不同的语言肤色、更有着不同的文化与信仰,可随着和平鸽的放飞,他们迎来了先辈所期望的平静生活———种族大团结。

路沉行在里面看到了日升月落,也看遍了斗转与星移。

看见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努力而顽强的活着身影。

也是在这样的和平秩序之中,古地球的科技之树在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点燃。

不过短短十年百年的时间线内,他们所在星球各项领域就走过了从无到有、甚至是从无到精的路程。

他能知道这个种族正在以一种以往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多元化宇宙前进。甚至已经触摸到了某些宇宙秘密的门槛。

只需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路沉行相信那些对宇宙充满好奇与探究的学者就能踏出向着宇宙文明进发的第一步。

只是。

正应了古东方的那句老话。

——「分久必和合久必分,胜极之时也必易衰亡。」

虽说有关于古地球历史的影像记录都是客观视角,但可能因着出产方的缘故,路沉行对于这些古东方语有着某种基因自带,类似种族优势般的共通与理解能力。记忆库内有关于这个古老国度的记忆和资料也是最多的他甚至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易」以及之前和利维特对打时使出的那些太极招式。

这场噩梦的最开端,还要从某个小种姓的岛国说起。

养育过幼崽的都该知道,通常在幼崽出声引起你的注意以前他们就已经弄脏了兜子。

这句话还是在岛国事情败露后邻国人民在报道下方评论中写道的。路沉行觉得形容得十分生动到位。

在其他邻国还没有及时反应的时候,带着污染物质的污水排泄自这个对于整颗星球而言,还不如蝼蚁大小,本应该完全不足挂怀的土地,被人为倾倒入海。

暗处的倾倒已经进行到达能够保密的极限,被古地球抚育多年长大,却从未念情的坏种们这才终于公布了祂们那,据说经过多番讨论、且深思熟虑的‘决定’,以此来通知那些再继续动作就可能将觉察出不对的周边国。

古地球,一个百分之七十面积都是海洋的星球。

从祂深蓝外壳被染上第一缕诡异色泽起。

这颗于大千宇宙而言,还尚且年轻,本应活力满满的星球被迫,一步步提前走向了衰败与灭亡。

那些色泽诡异的污染就像是赋予这个深蓝星球的瘟疫病灶。

在开始的那几年时间,这颗为其中生物隔绝了宇宙各类危机的星球所作出的反馈并不明显。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以及污染的加剧。

自病灶的起始之地,同样也是污染与蛀虫最严重,这一切的起始之地开始。

年轻的星球发出shen吟。

超百米的黑色海啸席卷岛屿。

年轻的星球发出哀嚎。

地壳脉动,地底深处的震动破开层层把关依旧势要将地球自中间直接劈开割裂为两半般。

蚊虫肆意生长,尸身遍野。

直至终于,这场瘟疫不再只是蛀虫单方面赋予地球的瘟疫。

——— 这是一个,于路沉行而言无比陌生的世界。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似只不过转瞬之间。

路沉行甚至在这些杂乱的画面中捕捉到部分熟悉的面孔。

是他曾经猜测为了让祂们这些实验体能够更加切身的了解人类的悲喜,而被植入过的,那些曾经真实鲜活存在过的,他没有真实见过,却拥有他们一生所有,甚至包括他们自己都已经遗忘的所有悲哀喜乐,这部分人类,他们一生记忆。

只是这一次,路沉行不再是以那些人的主视角出发。路沉行第一次在镜子和录像设备以外的第三视角真实的看到了他们的脸。

而是不同于以往记忆中鲜活,

是以第一视角永远也无法查看到的。

主体死亡画面……

日月皆克,入墓而无存。

不论是这颗星球还是这颗星球上所生活着的生物。

祂们都被迫进入了新纪元。

一个没有希望,更看不到希望的纪元。

——宇宙流浪者自此诞生。

只是即便他们短暂地逃离了危机,可单单以被地球保护下的人类躯体在宇宙活动,这些流浪者的结局可想而知。

而路沉行,或者说祂们这些【星火计划】中,作为那些没有了母星庇佑的流浪者,亦是人类种族最后希望,被注入各类不同物种基因及程序,最后抛向流入银河各个方位的星火。

【星火】亦是【薪火】。

要说之前的路沉行只是在脑海中有意识的知道古地球、知道人类这么一个族群的存在。

知道这个种族的起始兴衰,知道他们因为母星衰竭,直到最后一刻才决定跃迁离开他们的伊始星………如果非要形容,之前的路沉行就像是一个知道搜索引擎关于当下所处文明以往每一个历史、甚至因为应试的缘故可以在答卷上精准写出每一个重要时期节点的答案,却因为生长环境和时代的迥然,而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甚至不认为那些过往是需要自己浪费个人时间或精力去深入了解的每一个现代人类。

那么可以说,直到这一刻。

路沉行才真正正视起这个,将他创造、且寄托于无限希望的种族。

第129章 章一百二十九 老丈人 蒲亓

星火不熄、薪火不熄。

利维特心中翻涌不断, 他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直到被微凉的指腹触上眼角,路沉行这才察觉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落下眼泪。

这边,七小羽的故事仍在继续。

“那时的我无力反抗, 能做的只是在他们身上, 一遍又一遍地种下诅咒,直到诅咒的痕迹深深刻入他们的灵魂。”

“诅咒”这个词无疑能够引起人的好奇心, 七小羽却并不准备展开说明,只简单一笔带过。

“那是一群傲慢的家伙。在开始时诅咒的种子并不明显, 同样也没有被他们的察觉。”

“就这样,我在那渡过了我大半的幼年期。”

说到这儿,七小羽有片刻的停顿,随后才继续道:“一直到你同族那位前辈的出现。”

有那么一瞬,利维特似感知到对方探究般朝自己看来的目光。可再转念一想, 这位不明来由突然出现的“人”从始至终全部身心和注意力就都在路沉行的身上, 即便看向自己多半也只是偶然下的扫过,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正这么想着,身上视线的消失也同样侧面印证了他的多心。

压下心底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 七小羽收回打量的目光,决定先按兵不动,继续娓娓道来。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正在被日常肢解。”

七小羽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本来是要直接上的,看我当时那副惨像,询问我意愿后勉为其难,保留了让我可以亲自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将我救下,为我治疗伤口,甚至还许下会将我送回家的诺言。”

“可要知道,那不是我们如今所在的这颗星球。”

“那里偏远到,我甚至无法凭藉自己的能力找寻到回家的路, 更不要说回归族群了。”

虽然后面七小羽才知道这只是句那男人刚学来哄孩子的话。毕竟谁能想到自己随手解救的一个孩子来头就能这么大?

但不管初衷如何,七小羽只知道对方的的确确兑现了他们之间的承若。这就够了。

“一直到我相对痊愈,他带着我杀回了那个地域。”

“你们知道吗?”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七小羽的声音带出明显的笑意。“可能是以前被装置控制住的我显得过于没有杀伤力。”

“那些寇岛人在看到失踪的我重新出现时,第一反应居然是眼冒精光,大喊囔囔着要给我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那悦耳的笑声中路沉行分辨出来七小羽是真心觉得好笑。

“也是那时次我才知道,原来有着这样样遭遇的并不只有我。”

“里面的实验体数不胜数。其中我还看到有他们的同类。”

“只可惜啊、”回想起那些肉块的惨状,同类相食,七小羽只觉悚然。“那些魔鬼可没有将他们人当做同类看待。”

“………”

“再后来不久,你们的母星不明原由的突然自内部开始崩塌,那里再也无法继续支撑其他生命的存在。”

作为第一批接受改造,也是【星火】中唯一以血肉之躯完美融合的007号。

“他遵守承诺,带回我回到了我出生地的这颗星球。”

说完这句话,在七小羽第四次看过来的时候,利维特也觉过味来。

“她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从刚才开始就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的交流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共频,就像是开始遇到那头领主与部下族群沟通时那样,是足以将这一频道的生物隔绝在外,独属于它们这一族群的加密通话通道。

两者区别只在于血蛛它们是族群频道,而利维特和路沉行的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双排频道。

路沉行:不确定再看看。

正这么想着,两人对视,探究的目光还没投出就已经感受到七小羽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出乎意料的耿直让路沉行和利维特都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连敬语都忘了用,脱口而出就是“你能听见?!!!”

“不能啊。”七小羽回的再理所当然不过。

这次不说路沉行,利维特爷清楚感知到对面七小羽那没有五官的空白脸上分明写着:“我要能听见还问你们俩干吗?”的字样。

以为自己刚才背后议论长辈被抓包的路沉行and利维特:这倒也是蛤~

“刚才忘了问。”

“路的伴侣,”七小羽目光实实在在落下,她话题转的十分突兀,“你的姓氏是?”

同样利维特也实在想不通就刚才的那些话题,这其中到底是哪有能和自己牵连上的?

直到她的下一句。

“你长辈中有没有蒲姓的。”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利维特终于给了眼前这一上来就自称和路沉行认识,一副长辈口吻明明身上都是异族气息,却从始终都在以人形示人的虫。

“您认得我父亲。”利维特语气中满是肯定。

这还是他头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姓氏。

雌父的执念同样也延续成了他的执念。

原本以为这辈子有关于父亲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就只有从雌父口中才能得知一二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寻找,除了在隔着屏幕初次见到路沉行,几次主动试探,包括后来确认关系在一起开诚布公后知道了路沉行的人族身份,两人推测出他的父亲可能也是一位人族以外就再没有更多的。

早就不抱希望,可如今七小羽的口吻明显就是她知道些他所不曾知晓的信息。

实在意外之喜。

看他这副神态七小羽知道自己这是歪打正着的猜中了。

“本来还想着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毕竟长得乍一眼看过去就没一处相像的,还是后面走近了,看着表情神态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这才有的大胆猜想。

“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孩子。”

发现这个事实对七小羽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意外之意?

没克制住兴奋靠近了左右打量起这个原先并没在意的孩子。

七小羽的态度肉眼可见大缓和,只是确定的那一刹那完成了,从无视到亲近晚辈的态度变化。

前后反差简直判若两虫。

“你的母亲是谁?她是银发吗?还是说你染头发了?她叫什么?是我也认识的吗?”

七小羽实在好奇,强大如那个人类,最后究竟选择了谁。

是他的那几位追随者,还是说另外几位明显就对他报以好感的人?想起之前这个银发人族的能力,七小羽脑洞大开道:又或者压根就不是他的同族后裔?

问题如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落下。

显然如果不先满足她多年的好奇心,七小羽绝不会罢休,利维特也别想听到什么有关父亲的详尽信息了。

反应过来的利维特:

“所以您刚才一直在说的都是······”

“对,你爹。”七小羽。

利维特、路沉行:“·······”

这位前辈真是不拘小节。

半点没觉得自己这表达有哪不对的七小羽还在双眼放光,等着利维特的答案。

只是别说像这样在背后和一个自己长辈同时期的长辈八卦自家长辈了。自小就没有亲人陪伴,野草般长大的利维特这会儿比路沉行还觉得难以自处。

好在之前路沉行摊牌时候也和他说过他那个世界的性别分类,特别还着重说了那位福利院的beta妈妈。

利维特简单代入一二就在脑海中得出对应公式,转过神来。

“您是说我的雌父吧。”

“?”这回轮到七小羽一脸莫名了。

她语气的不是很确定,已经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后来的类虫人里,应该都是由雄虫来孕育胚胎的……吧?”

自打蒲亓走后就陷入沉睡,已经许久没有和如今那些人族后裔打过交道的七小羽整个虫都混乱了。

而且这孩子之前明明还一直对那位父亲父亲的喊着。

难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所称呼的这个角色也是可以孕育生命的存在了吗?

她话到越后面,语气越是虚浮,到最后甚至陷入茫然。旋即又似联想起某些画面,“难道说,他居然是下面的···那个····!!!!!”想法太过大胆,眼见七小羽已经陷入混乱,活似被逆了CP的读书人,利维特连忙打断了对方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脑补。

“呃、前辈,应该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也说来话长。”

利维特用尽量简洁的话语解释了如今:

表面雌虫生蛋实际还是雄虫生,雌虫只是类似于拥有育儿袋,雄性海马般的存在,之所以没有按照正常自然界生产角色来划定雌雄角色也只是各种原因和时代背景下的选择,或者说欺瞒。

一个经过数个时代所补充造就,面向于所有民众的谎言。

七小羽一脸:还是你们会玩。

果然不能小看这个种族。

只是蒲亓可没有雄虫的孕育生蛋功能,先不说利维特的雌父是怎么把他给孕育出来的,按结果推论……

“所以你父亲也有是吗?那个什么育儿袋?”

七小羽的八卦欲简直要溢出屏幕。

“没有。”,利维特面无表情地无情否定道。

脑海中幻想蒲亓大着肚子的画面被利维特的一句话击溃。“好吧、”七小羽语气失落。

但很快,她再次打了精神来。“我就说嘛~”那种凶残的人类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

自打他们聊起利维特的父亲和雌父,七小羽的话就多得有些不像话,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高深莫测。

这不,她又有了新的疑惑。所以“你呢?又是怎么被孕育的?”

不只是七小羽,听她这么问起,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面的路沉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迎着两道视线利维特无奈,怎么连路沉行也凑上热闹了,“还记得郁家那个郁成说的雄虫药剂吗。”

路沉行恍然大悟,“所以岳父他是····”

“嗯。”

“不过因为是后期药剂改造的缘故,雌父的体质并不完全稳固,连带着雌虫的育儿袋也不完全,所以我出生的要比正常蛋早些。”

“原来如此哇。”是个早产蛋。

七小羽深沉点头。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落在面前这两人年轻人的小腹处来回巡视。

路沉行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她先是指着利维特,随后是路沉行。

“那你俩能产卵生蛋吗?”

女士的目光纯洁不带任何邪念。

却硬生生把对面两人给问了个满脸涨红。

“不能…吧?”路沉行半晌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啊……为什么?”

迎着莫名纯洁的目光,路沉行思考半晌才找出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我和阿玥有物种隔离?”

当然,实际到底能不能生不生路沉行又没参考,他又能上哪知道去?

女士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转头将问题抛给了利维特。

“你父亲和雌父就只有你一个蛋吗?”

见他点头肯定,

七小羽回头重新看向路沉行,目光意味深长。“也就是说,你搞得你家007前辈的独苗苗”

路沉行:emmmm

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将叙述以及路沉行脑海中记忆碎片对齐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就能得出一个基本同步的世界线。

这片密林的坐标与古地球在某一层面的能量场中有着莫名的联系。

而这位自称七小羽的前辈在还是一颗没有自保能力的蚕茧时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遗落地球,在亿万年的时间流逝以及地壳运动中沉睡于低温的寒冰层内。

后续随着人类对极地的开发研究,被没有遵循联合国极地环境要求协议的寇岛在挖掘冰层的过程中发现并带回作为研究对象

开始时那些寇岛人还只是简单的从她身上提取细胞及各类组织物,很快这些就不再能够满足。

尤其是在发觉这很可能是一颗存在亿万年并且大概率不属于土地球的生物幼体时,国际形势每况愈下,他们的野心被点燃。

随着离开极地温度的升高与变化,再加上研究所用尽的各类催熟手段及药剂催熟中,这颗如寒冰般晶莹剔透,犹如神话产物的晶蚕外形终于有了变化。

随着第一道裂缝的开启,晶蚕也迎来了她最为黑暗的时期。

只是………路沉行思索着。

如果按照七小羽的说法,自家岳父只是带了她来的这个位面,“那这个位面的其他人呢?他们是本身就存在于另一个星球的人类,还是说——?”

“那些人啊?他们在我们来这以前就存在了啊。”七小羽眼神困惑。虽然看不得她的眼睛,但在场两人毫无障碍接收到了她的疑问。

“你不是和他一样的星火吗?”

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虽然不解,但对于小辈,如今已经是一族之长的七小羽耐心一向好的出奇。

“你们星火的投放机制不就是在有火种的前提之下吗?”

————也就是说,只有在某颗星球真正有古人类存在的前提之下,他们是作为协助以便于这个种族剩余生命能够适应当地星球并繁育传承的存在。

毕竟单以人类的柔弱身躯想要在一颗地球以外的陌生星球从零开始,别说什么传承繁育了,单单是活下去都成大问题。

这同样是他们这些被注入拥有各类不同生物基因,能够储存大量传承记忆芯片,强战斗,且高度类人的星火存在的意义和初衷。

“不过后来的那几个寇岛人应该是顺着我们打开的空间裂缝才追来的。”

那会儿的七小羽还没有人类名字,在已经是晶蝉的她和蒲亓离开古地球,那时候的寇岛也早就因为各类实验及谋划败露,在其他各族的针对之下被基本灭国。

只有为数不多潜伏在其他国家的几只漏网之鱼,他们将自晶蝉体内提取而制作出的虫族基因药剂带来了这个位面。

七小羽;“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的存在时,那些垃圾已经混入了这个世界火种。”

疲于面对全新环境,那时仅存的人类中有落单的被他们抓住注入了虫族基因药剂。

“那是最早的一批类虫人。”

发现火种当中已经没有女性人类的存在,它们还做出了孕囊。

这也是最早期的,所谓【雄虫】。

只是几颗老鼠屎害得全人类失去母亲庇佑不说,还连带着将残存不多远远逃离至这个位面的,只等星火抵达就要看到希望的人们拖入地狱。

“虽然仅剩的那些漏网之鱼,也在百年前就被我和你父亲追杀了个干净,可药剂早就已经起了效益,即便是我们也无可挽回。”

“再后来,仅仅相隔几个繁殖季,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几年的时间而已,等我醒来再问起麾下族虫时,你们人族就再没了像你这样纯真的黑发黑眸。

甚至还改了族名。”

被撞名的七小羽,或者说虫母女士点评道:“我不是很喜欢。”

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时间场面安静的吓人

听到这利维特想起刚才七小羽说的,她在被困期间曾经对那些寇岛人种下的诅咒。

“能冒昧问下,您给那些寇岛人种下的诅咒具体是什么吗?”

她思索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

七小羽自出生破茧起就拥有种族的传承记忆,可即便如此,“那时的我力量实在太弱,即便借取了母亲的力量,也不过扼是制他们发展及稳定的可能罢了。

不论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后代都再不可能突破或使用生之力,或者说、精神力?”

她有些不太确定道。

“我们的诅咒可不管你是不是自愿。”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雄虫是你们里面接受原药剂浓度最低的。”

好歹是真心难得的强化药剂,精明的实验员们又怎么可能将他们完全用于自己眼中的一次性实验体身上?

至于基因药剂的受益者嘛,很明显—————可以对躯体进行虫化,身体机能高幅度提升,甚至能够在宇宙射线下短暂存活的雌虫们。

最终的受益者所要承担自然是诅咒最多的偏爱。

“所以,雌虫精神暴动的由来————。”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得,破案了。

就说明明雌虫都有着那样强悍的力量了,怎么还偏偏被精神暴动所困?以至后期甚至需要在比自己弱上几倍的雄虫面前伏低做小。

感情原来全是眼前这位的功劳。

第130章 章一百三十 靠谱且成年的七姨 瞧给孩……

“那你们呢?需要大家长的帮忙吗?”很显然, 这话中的大家长所指便是她自己。

路沉行不知道七女士的用词是否总是这样时髦且惊人。但单从七女士目前所展露出的行事作风来看,他那位代号007号的前辈多半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充满神秘和戏剧色彩。

已经带入角色的七·靠谱成年虫·女士“这里才发生过爆炸吧?”她随手指了指一旁, 已经被无视, 无人在意充当背景版有段时间的血蛛,语气熟稔:“小珠珠我了解, 她可舍不得在自家巢穴闹这种大动静。”是个习惯勤俭的好宝宝。

没等路沉行和利维特反应她口中说的小珠珠就是之前上一秒还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下一秒又嫌麻烦玩消失, 不知道跑哪儿躲懒的血蛛。

七小羽持续分析,既然排除了血蛛的嫌疑,而这古遗迹密林又明显是他们种族列入官方的禁地。

“所以是谁在针对你们?”

这种孩子回家还什么都没说就发现状态不对,立马分析出情况要给家里小辈撑场出气的模样,倒还真有些大家长的样子。

利维特和路沉行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竟然诡异的从一只虫子、还是按照正常剧情走向来说, 这会正应该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作为最终大boss存在的虫母身上,体会到了这种家中有长辈靠山的奇妙感受。

“前……”辈字还没出口。

已经完全把他们当作自己小辈的七小羽:“叫姨。”

在毫无心理障碍顺畅无比的一句:“七姨。”出口后, 路沉行觉得自己这是真出息了。攀着利维特和家中未曾谋面长辈的关系,自己也算是吃上对象软饭,当上在这颗陌生星球也有靠山和落脚点的关系户了。

“也没别的,就是帝国出了些事现在稍微有点乱。”

“内斗?”七小羽一针见血。“是。”

“爆炸也是他们弄出来的?”明明她的语气很正常,路沉行却听出了蠢蠢欲动。

他倒是没猜错。这里总共就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前有小珠子后有同族针对,妥妥一个腹背受敌,已经很多年没有活动过筋骨的高龄七女士觉得,饭前稍微运动运动貌似也不赖。

于是礼貌提出了她的运动申请。

“姨也能去凑个热闹不?”

从血蛛视角就是本来剑拔弩张的三个人三两句一聊的,也不知道怎么, 突然就匹配上了蓝牙开始围在一处,唧唧呱呱没完没了大讲了一通。也不知道是聊到什么,就在她无聊有些昏昏欲睡,这几个疯子的视线就突然全都到了她身上。那魔女甚至还指了指自己。如果是使用躯壳时的寄生状态还好,偏偏本体出门被七小羽逮个正着,就算站立也只勉强到七小羽大腿根处,更别说这会儿还被绑着为本就不高的海拔雪上加霜的血蛛:“······”

不是、你们聊就聊,能不能麻烦离我远一点啊啊啊?!!!

蛛的呐喊无人在意。

七小羽的申请同样惨遭拒绝。

开玩笑,本来局势就有够乱的,可再怎么乱也只是他们种族的内部纷争,再加上七小羽倒是不打紧,问题是七小羽的身份。

本身利维特这次顺势而为,来到密林代替白烨冒险以身入局进入这座异族巢穴,为的就是避免这些外族参和进他们的内斗,顺带抓出背后那些,为一时利益不惜出卖族群与异族勾连的蛀虫。如果这时候不加阻拦,真让七小羽掺合进去,他们前面的那些安排和作戏不就白费了?

“刚才那场爆炸,是我们提前准备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

所以婉拒了哈。

就在路沉行暗暗思忖着他家姨这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七小羽:“那你们是不是也该回去帮忙?会不会打不过。”

利维特点头。

“有了刚才的动静,他们目光大多都会集中在了我和塔利亚连身上,先前陛下就有给我传过简讯。”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谈的,总之、“星盗团那边已经确认达成了与帝国的合作关系。”

如果星盗团的合作为真,不止迷凡林没了当下最主要的生命威胁,帝国压制反叛军的可能同样大幅度增加。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幕后那虫……人?出来就可以了。”很显然,利维特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称呼。

只是“可惜密林发不了讯息,否则就能更准确知道现在外面都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才这么说完,

“你想发短信?”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学的词,七小羽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供自己这个——靠谱成年虫出场的地方。“这个简单啊,你和我说就是了。”

七小羽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朋友来家里做客,顺势递出才拍的WiFi密码照片那样简单。

通讯器:叮叮当当,奏乐般响个不停的场景,更衬得两人沉默如金。

“七姨,你、”

啊、“我没说告诉过你们吗?”

很显然,刚才就一直在八卦他爹的那个她并没有提及过。

………

“也就是说,古遗迹密林的特殊磁场是您为防止有人误入您故乡,乱走乱逛乱划所以才留下的?”

七小羽周身都是: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是我的故乡,而且里面还留了很多你父亲给这个世界火种的碎片,当然不可以随便进来了。是要好好保护的。”

“这里有父亲留下的东西?”就算这么久七小羽叙述有关于父亲的事,可直到这一刻利维特才真正觉得有了实感。

七小羽点头。

旋即想着左右也没什么事,七小羽开口邀请道:“你应当还没见过吧。要不这样,我带你们去遗址玩玩如何?”

听她这么说路沉行心绪莫名复杂。

没想到最后有关于他们种族的传承,竟然是被一位,曾被人类伤害极深的异族守护至今。

至于她的提议,路沉行倒是并无不可,于是询问的目光就落在了利维特身上。

利维特此刻的心绪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细细感受着传递过来的情绪,路沉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在掌心握上对方的那一刻,利维特做出了决定。

“我希望在所有事情完成,拥有足够空闲的时间后再来找您,可以吗?”

“七姨。”

路沉行了然。

确实找个完全清闲的时间段来会更合适,他们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反倒是七小羽。

对于混迹多年社会的路沉行来说,一个称呼罢了、况且七小羽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长辈,他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直接就喊姨。

利维特那边虽然没明确拒绝,可前几句交谈中分明是刻意避开这个称谓的。

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但一定是足够牵动心弦、惹人在意的。

“哎、哎!好!”就好像是家里让你觉得挫败、不被喜欢,一惯不爱搭理,却又在一天没见后主动跑过来,告诉你,其实对他也同样重要的小猫。

连续的两个感叹足以表现七小羽此刻的激动。

最后决定还是“我们先回去看看,等外面的叛乱都处理完我们再第一时间来找您?”

而听在七小羽的耳中:也对,太仓促了,别说准备什么东西招待这对小情侣了,她连老朋友什么时候来的,还在她家住下当室友都不知道。

是的没错。

从小在古地球生活,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也都和蒲亓这个人类呆在一块儿,并没有原始虫母那样强烈领地意的七女士,一直单方面地认为自己与血蛛、这个和她有着类似经历,同样被寇岛人迫害过的孩子是各自为巢的好友关系。甚至擅自在心底为对方取了“小珠珠”这样的昵称。

七女士脑袋一歪,正好这次醒来也没什么事做,那就等她先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收拾利索了再邀请他们来做客吧。

这么想着,七小羽也不再多做挽留。

反手掏出自己珍藏许久的大宝贝。

眼睁睁看着这位明明是虫母,不仅有着人族外形,人族语言沟通无障碍,生长于古地球,现居无人偏远星的七女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光脑,手法甚至比很多处于帝国落后荒星的住民还要熟练。

屏幕很快就被开启,光线反射在那种空白的脸上。

她朝前伸了伸手。

要和他们来个碰一碰加好友。

“那先加个好友吧,下次来提前告诉我。”

婉拒了想要带他们四处转转的热心长辈,感觉这个世界魔幻了的“小星星”和“小玥玥”,最后在各自得到一个新出炉联系人,以及昵称代号后,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别说虫了,连个异兽都没碰上的就出了这个传说中有进无回,凶残至极的古遗迹密林。

利维特甚至在走出密林范围后,使用个人权限查询了对方账号所记录在案的基本信息。

第三次确认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是「合法公民」没错后,利维特觉得帝国果然是要完蛋了……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首都效率都是出奇一致的高。

感觉也就出门前后脚的功夫,塔利亚连、他们的虫皇陛下被星盗团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从前线传来。

纳威的部下各个皆是训练有素,很快就随着这个信息一同出现在了现场,最快速度控制住了在场其余蟲虫。

其中才听到这个噩耗,还没来得及质问真假就被旁边同事莫名其妙压上来禁锢住的辅佐官老脸憋得那叫一个通红。

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伺机报复给他穿小鞋的那虫故意用大力给弄得痛的。

“好哇!我就说你小子肯定没好屁!”反应过来,但又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辅佐官在倒过气来后,破口就是大骂。

已经忍他很久,这会儿终于能光明正大把他打一顿的虫此刻十分愉悦,甚至还有性质想再听听,他还能骂些什么东西来。遂也没有将他嘴给一块捂个严严实实。“早就想告你职场sao扰了一天到晚就会直勾勾盯着虫身后瞧得烂玩意!”

被他三言两语就诬蔑为同性恋、还是个有着恋老癖的雌雌恋,清誉被毁的雌虫只觉额角青筋爆突,满头黑线。

正想给他来一下就看到门口走进来的虫,瞬间低头敛目,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木头虫。

这边还没骂过瘾呢,一进大殿听到就这些有关于祖辈和生殖器的污言秽语,纳威非但没有当场发怒,整个反而清风明月的世外高人般淡然踏入殿门。

那虫的目光落在大殿中央,那个早在多年以前就该是属于他的座椅。

在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后,千辛万苦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他却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那股渴望与兴奋。

“还记得我吗?诸位。”

指尖摩挲着着手边象征皇室最高权力的图标,恍惚间上面仿佛还残存着上只虫坐下时所留下的余温。纳威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够传遍整座大殿。

这么多年的暗中谋划和了解中,皇室于这座帝国的作用纳威早已经了然于心。

表面看着荣耀光鲜,可实际呢?

一群毫无权力,看着美丽而无害的傀儡、吉祥物罢了。

可笑以前的自己还那般愚蠢,将这个位置视为虫生的终极目标。就是不知道他的那位好皇兄在好不容易挤身上位,却在以为达到顶端时得知这其中真相后有没有后悔过了。

后悔拼命坐上这个位置,后悔当年对自己半点不留情的狠手,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纳威想,应该是没有的吧。

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连他的墓碑都没有来看过一眼呢?想到这纳威莫名笑出了声。也不知道这声笑声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塔利亚连。

也是了。但凡他能有半点的愧疚和忏悔,他们也不至于能走到今天这幅田地。

“咔嚓———”

一道似呻吟、似哭泣,极其微弱的声音正正被他的笑声所掩盖。

手下被紧紧捏着的皇室图标竟是在他手下生生多出了一道裂缝。

而下方。

大殿中,包括辅佐官在内,剩余被控制住难以动弹分毫的蟲虫则皆是一脸见鬼模样。

“是想问为什么我还活着吗?哈哈哈哈哈~”

“怎么?”他用指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看到我,”“你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嗯?”

“我可不像我那愚蠢又天真的哥哥,就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皇虫就弃你们、弃帝国与不顾。”

“我可是你们尊贵的皇子殿下,”恨意如同足矣吞噬心脏的烈火,席卷着燃烧了他的理智。“在这中危难时刻,即将拯救你们于水火的皇!”

明明只是一个皇子

明明都是皇子

就因为那个迷凡林是一只和他一样的雄虫吗?因为他不是雄虫?!!!

就因为他不是废物一样,天真懵懂,需要被保护的雄虫。

就有这么讨厌我吗

在听到塔利亚连放弃帝国甚至是放弃自己,不顾于一切的决定去找星盗团的虫时就一直刻意压制着的熊熊烈火,在这一刻终于失去了控制。

与此同时,刻印着星羽盗团独有血金花纹的舰体内。

塔利亚连的脸色也完全好看不到哪去。

感受到来自他周身的低气压,伊尔萨砂左右环顾,结果发现迷凡林的脸色也同样难看到不行。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就好像那里面有他的仇虫似的。

平常可能还不觉,虽然发色瞳孔色一脉相承,可两者所表现出来气质与气场却是迥然。即便同样作出笑的动作,给虫感觉也各有千秋。

这会儿做着不同程度,却同样压抑的表情时,叔侄俩倒是面容看上去有个六七成的相似。

塔利亚连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迷凡林这样的表现,伊尔萨砂实在没法不担心。

毕竟就连他刚和迷凡林重逢、在房间打得火热不可开交时,伊尔萨砂也没见他漏出过这种神情。

回头余光恰巧瞥见正小动作不断的伊尔萨砂,心绪复杂的塔利亚连也懒得理会,决定对这头·拱菜的猪·暂时性眼不见为净。

虽然对这些星盗团没什么好感,可塔利亚连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有这些虫的加入,自己和帝国的处境还真不好说。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怎么看也联系不上的虫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

塔利亚连看虫一向的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伊尔萨砂也有了个基础的判定和画像。倒也觉得可以短暂出卖迷凡林色相,且自家小子看着也不像是太吃亏的那一方。

暂时也没有比把迷凡林交给他更好的选择。

至于更多的。

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塔利亚连深深看了眼,在他挥手示意以后就自觉出去的两虫,直到光幕闭合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这才收回目光。

塔利亚连决定等这一切结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再好好问问吧。

垂下的金色睫毛足够掩盖去他眼底大半的情绪。

随着途径星系的远离,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抛在身后。这个从头到尾都好似散发着金光的帝王也在这一刻黯淡下来,整个虫完全堕入黑暗之中。

虽然早就在心底做好建设,知道这次多半也会是一次硬仗、

出现的虫实在超乎预料,原先塔利亚连猜测最多是私下多次动作,明显对如今现状不满的那些旧贵族,尤其那个老雌虫……

罢了。

塔利亚连摇了摇脑袋,企图将那些多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后。

如今好歹还能有与其一战之力,而非毫无还手之力。塔利亚连觉得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在路沉行利维特两人告别了七小羽同时,密林之外。

被雌父要求待命于古遗迹密林外围,就等着利维特出来将其灭口,实际早就带着心腹小队出发,和元帅一起前往主战场只留下虚拟数据包给足以信任的虫在这应付雌父,以及反叛军那边的白烨这会却奇异的,收到了来自于按理说,应该还在屏蔽区的利维特的讯息。

【让你的虫进去清扫虫巢。】

【打开影像设备。】

沉思了半晌,虽然疑惑,白烨还是对留守在古遗迹密林外围等待的虫下达了指令。

白烨还记得自己在利维特代替自己进入虫巢前,他欠下对方的那个许诺。

叮嘱了几虫安全,许诺自己会在允许下第一时间去找他们,以及可能牺牲的心理准备回复完利维特后。

白烨到底还是打下了那几行字,按下了发送键。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祷利厘最后关头表现出那异样才是真实的——他没有背叛利维特,更没有背叛帝国。

信息提示音响起。利维特早就给他打开了权限,是以路沉行放射性一转头,看到就是屏幕上一个名为「白烨」的联系人发来:【利厘出席了今天的密会。】

以及紧随其后非常突兀的一句

【如果确认背叛事实,我以个虫名义请求您,将他交由我、或是我抵达后再对其进行判决。】

没忍住八卦和好奇心,路沉行坦然问道“这是谁?”

光脑没有在这个页面上停留过久,

“利厘的情债之一。”利维特这么回复着,指尖一个【可以。】已经回复过去。

所以,“利厘是背叛了吗?”路沉行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对那个山羊胡,路沉行还多少带着些难搞病患对医生的那种抵触心理,可毕竟是陪伴利维特这么久,算得上半个长辈,亦师亦友的关系。路沉行对他的感官也不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希望看到对方的背叛,更不愿意看到这人和他们站在对立面。

他细细观察着利维特的神态变化,等待他的判决。

“以前是。”

这话还乍一听上去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嗯?”疑问脱口而出,但很快,路沉行就快反应过来理解了其中含义。

“那上将怎么不直接告诉他?”这里指的当然是白烨。

毕竟光是隔着屏幕,路沉行都能感觉,对面那个叫白烨的情债这会儿是会有多么的着急上火。

利维特的回复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真相的问题,“那个炸烟花的小方块是利厘特地要求带上的。”

路沉行:“·······”

这人都一把年纪了(不是),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路沉行在心底唾弃着,也没有了前面看在对方一直陪在利维特身边,还为他治疗过伤的情分上为利厘求求情的想法。

活该!!

此时此刻,已经悄悄潜伏混入大部队的利厘:……………!!!

强行忍下了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擦掉因为违背天性而溢出眼角的生理泪水,心低嘟囔着,疑惑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身体发冷又是打喷嚏的?

好歹作为一个契合体,体质也不至于弱到这种程度吧?

看着都要比雄虫还娇贵了。

擦完后利厘又重新恢复了低着脑袋看脚尖的姿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不想引起其他虫注意。

以往热闹辉煌的宫殿,此刻静得像一座巨型墓碑。

除却坐在上位的纳威指尖规律敲打椅面的声音外,生怕引起他注意似的,再没有一虫敢发出哪怕丁点声响。

其他虫可能不清楚,利厘却是清楚知道上面这个接受过已经不知道多次强化的虫是有多丧心病狂。

可以说利厘就没见过哪个像他这样,执念深到骇虫听闻的地步的。

遥想记忆中这虫以前的模样,一个真正被金钱所浇灌出娇贵傲然的孩子。

只可惜,一路被恨意与偏执支撑走来,如今早已没了原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