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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承年, 我真的和瓦伦塔一点那种关系都没有, 你别这么无…”

他想说楚承年无理取闹,搞得一副怨夫样。

但想了想这话搁现在说只会火上浇油,就还是闭嘴了。

“你是想说我无理取闹?”

“你以为我爱管你死活吗!你想死哪死哪去, 着急的话我亲自叫洛鹰给你掐死。但你现在顶着我楚承年未婚夫的身份, 就别见一个勾搭一个,丢尽我的脸面。”

不只是陆子枫, 现在他那些朋友们也总是调侃他那么在意家里的那位。

在意个屁!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他在意的?

他恨不得他早点死了,省得老是气他。他最近生的气加起来比头二十年的都要多了。

早晚得被他气出心脏病来。

楚承年执拗地不相信陆子枫的话,或许不能算是不相信,他也知道陆子枫没什么胆量真敢偷人。

但一听亲信报告说他的未婚夫多了个室友,还是他费劲唇舌亲自邀请进去的。

楚承年一阵火就上来了。

这么年轻新鲜的□□天天晚上躺在身边, 偶尔再“不小心”摸一摸手碰一碰脚,洗澡时再“不小心”脚一滑一坐。

那饥渴的老男人能把持得住?

“祝怜玉,立刻叫他搬走。”楚承年语气阴冷。

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瓦伦塔放下筷子就过来了,他从一脸纠结的陆子枫手里夺下手机。

也不离开,而是弯腰把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架着身子,恰好把陆子枫掩在臂弯下。

“你算哪盘菜,管这么宽?”瓦伦塔笑嘻嘻的,但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语气急转直下,压得低沉,“不知道太爱操心容易早死吗。”

“我是他未婚夫,你说我是谁?”楚承年也冷笑。“上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已经被串成风铃挂在他家窗户上了。”

听到他第一句话时瓦伦塔愣了一下,他有猜到可能是情人或者男朋友,但没想到竟然是未婚夫?

那人家确实有查岗的资格,这倒显得他像是找茬的了。

但他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包在臂膀里的陆子枫,眼神纠结又烦躁,眉头紧拧,唇角的弧度也下拉着,显然是不快的。

瓦伦塔用了0.01秒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是吗,可惜我不喜欢风铃,就不劳烦你了。不过既然你喜欢窗户,那我就送你去透透气吧。”

他作出扔棒球的投掷姿势,做得很标准。

咻的一下,楚承年送来的手机和他的声音都化作一颗流星从窗户那里消失了。

听到那边传出簌簌的破空声,楚承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啪的一声,电话也被自动挂断了。

楚承年意识到手机被他丢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胸膛剧烈起伏,肩上已经快好的伤口被他胸膛起伏的力道撕裂。

“咳咳……敢摔我电话,真是找死。”

他强撑着身子把洛鹰叫进来,苍白的脸上一片戾气,眼眶因养病憔悴了不少,略微下陷,显得更阴气森森了。

“去查查那个活腻了的东西。”

*

“我的黑卡!”陆子枫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发现手机都碎成渣渣了。

有点遗憾,这样他还怎么吃饭啊?

“明天我的早饭估计只能是开水加凉水了。”

其实就是温水。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了。”瓦伦塔歉疚道,“你没钱吃饭吗?没事儿,以后你的饭钱我都包圆了。”

他拍了拍陆子枫沮丧的背,力道没以前那么大力没有分寸,宽大的手掌压住了一团乌黑柔顺的发丝,轻轻摩挲着,轻柔到陆子枫都没有察觉到。

“唉,也不算你的错,就楚承年那人,谁遇见了他,都会忍不住从内到外发自真心地对他产生厌恶,你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而已。”

陆子枫站起来时发根猛地一阵刺痛,“嘶,你压着我头发了。”

瓦伦塔连忙收回手。

“我送你个新手机吧,你喜欢哪个牌子的?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买?”

“不用你破费了,我还有个手机呢。”

陆子枫笑着拿出一只白色的手机,这还是谢医生给他的。

本来他还觉着两部手机太累赘了,现在就很庆幸,还好谢医生又给了他一部。难道谢医生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意外了?

未雨绸缪,也太厉害了。

陆子枫没发现自己的脑回路一遇上谢修半就会变得很离谱,他是医生又不是道士,不会算命,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呢?

只是陆子枫的潜意识在作祟罢了。

瓦伦塔似乎有点遗憾。

“糟糕,忘了明天要交作业。”陆子枫连忙翻出来一张a4纸和一根黑笔,放在书桌上。

他盯着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作业题目看,焦虑得疯狂捋头发。

完了,他一个字都不会写啊。

眼睛撇到瓦伦塔刚冲完澡,悠闲地穿着条大裤衩躺床上玩手机,一身精壮的肌肉让他充满了动物似的野性,如迅捷的黑豹一般。

陆子枫幽幽开口,“这么闲呢,作业拿出来借我看看。”

不仅能抄作业,还能顺便对比一下他的字迹。

一石二鸟。

瓦伦塔屁股都不挪一下,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敌方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气得疯狂爆粗口,满屏的*号。

“没有,我都不写作业的。那么简单的作业,懒得写。”

简单?陆子枫暗暗咬牙。

这就是属于学霸的底气吗。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就是个笨蛋,连这么简单的作业都不会写。”

陆子枫丢下笔,抱胸生闷气。

他背对着瓦伦塔,身后鸦黑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着,被灯光打出泛白的光泽,像深海中美人鱼的半透尾鳍,柔软地搭在岸边磐石上,轻轻垂下。

摇晃着吸引船只的注意。

“你生气了?”瓦伦塔的视线被他漂亮的头发吸引。

“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一个队友看他半天不动,问他是不是掉线了。

瓦伦塔回了一句。

“室友生气了,我去哄哄。”

他丢下手机走到陆子枫身边,“我不是那个意思,哪个作业不会?”

陆子枫扭过头不理他。

“我错了。”

“那你帮我把作业写了。”这种话听着真的很不讲理,陆子枫都怕他会恼火。

但他偏偏又需要瓦伦塔的字迹。

瓦伦塔眉头一皱,严肃道:“不行。”

陆子枫被他凶了一嘴,顿时心底哇凉哇凉的,眼里挤出两点泪花。“那我…我自己写嘛。”

可以说是很委屈了。

“老师是会认字迹的,一旦被抓出来那就是学术不端,你会被上报给学生会的。”

他看了看陆子枫的作业题目,“这个不难,我教你怎么写。”

于是陆子枫被他按着辅导了两个多钟头,总算把作业写出来了。

晚上做梦都是他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这是陆子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经历过的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因为他特么是只旱鸭子!

陆子枫差点被瓦伦塔按在知识的海洋里活活溺死。

*

这周末法律系有个小周测,陆子枫头痛极了,一回去就管瓦伦塔借笔记看,却发现他何止是不写作业,专业书上更是比他的脸还干净,一个字都没有。

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对比字迹。

但瓦伦塔就算不写笔记、不写作业,他总得考试吧?陆子枫想着,等考完试他得想办法去看一眼瓦伦塔的答题页,这样就能看到他的字迹了。

至于考试成绩什么的,陆子枫就是愁到头秃也管不了了。

没办法,法律那么难,他才来几天啊,又不是什么天才自学法律几天就成功上岸。

反正他又不是真来上学的。

弗罗斯顿学院的教学风格相对比较严格,就算只是小周测,还是专门隔了个考场出来。

陆子枫在第二考场靠前的位置,正好靠窗。

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这样考试的时候他就不用盯着空白的试卷发呆了。

他可以盯着窗外的美好风景发呆。

窗外是一片晴天白云,宽阔的绿草地上别的系正在进行户外活动,看得陆子枫酸成柠檬。

法律系天天满课、天天早八不说,各种作业、考试多得一批。

楚承年把他安排到法律系绝对是在报复他吧!

真是太狠毒了。

陆子枫暗暗咬牙。

忽然,草坪上有道白色的人影抬起头看他。

他抬起手做了个往下看的手势。

陆子枫下意识低头,看到桌肚里有只千纸鹤。

再抬起头时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

但陆子枫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是燕云雀为什么要忽然给他日记?他有这么好心?

他小心打量了一下,发现监考老师没注意他,就快速拆开千纸鹤看了一眼。

上面却不是抄的日记内容,而是……

这次周测的□□。

陆子枫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心头一紧,连忙把纸团起来包在手心里。

但已经晚了。

“同学,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子枫意识到燕云雀打的什么算盘了,他脊背一阵发凉,浑身僵硬,根本不敢抬头和这位监考老师对视。

“把手伸开。”

“我……”

他当然不能给,这要是被监考老师看到了,肯定会被当作是作弊然后全校通报的。

虽然陆子枫不在意考试成绩作废,但被诬陷抄袭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偏偏他现在证据在手,有嘴也没理说。

这时监考督导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缓缓走过来了。

“怎么了?”

陆子枫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第37章 故人相助 要玩就用这个玩

“督导, 这位同学手里拿了一张奇怪的纸。”

监考老师和他报告。

“我让他交出来他也不肯,因此我怀疑这位同学打了小抄作弊。”

陆子枫紧张得手心直冒汗,都快把压在手掌下的千纸鹤给弄湿了。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本来就是个纯情在读男大, 对他来说, “作弊”被发现这件事简直都快比暴怒中的楚承年还要吓人了。

代入感极强。

督导抓住他的手往外掰,陆子枫就和他掰手腕。

最后是督导赢了。

他抽出那只被拆开一半的千纸鹤, 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

陆子枫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被通报一次又不会死, 顶多就是社死。

督导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严肃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他调整姿势,挡住那个监考老师看向纸上内容的视线。

“同学, 考试中不能玩折纸。”

督导把千纸鹤按着拆开的痕迹重新叠好, 每一道线条都严谨地对齐。

“这个我就没收了。”

陆子枫惊讶地抬头看他,却只看到督导打理得整洁的衣袖和一头后梳的金色短发。

偏粗硬的发质, 用发油打理得一丝不苟。

是里德尔。

他怎么在这里, 难道不想当律师了就转行当老师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 里德尔频频在他附近转悠,搞得那片区域的学生都唉声叹气。

陆子枫听着他们的低声抱怨,有点心虚。

被督导盯着, 尤其这个督导还是他的熟人, 陆子枫也不好意思交个白卷。

硬着头皮写了大半张答题页。

不管写得对不对,反正是写满了。

考试结束, 交上答题页后的一瞬间,陆子枫离开就跑出考场拦里德尔了。

生怕他跑了。

机会难得,错过这次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他必须得对比瓦伦塔和巫术书上注解的字迹,否则就无法安心。

陆子枫成功拦住了里德尔。

把事情简略告诉了他,当然, 一些他不能知道的事就隐瞒了。

“你为什么要看瓦伦塔的答题页?”锐利的视线透过镜片,仿佛要戳穿他的内心。

陆子枫含含糊糊地,说不清。

“反正是很重要的原因。”

他低着头理了理搭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因为刚才跑着来的,鼻尖微微冒汗,脸也有点红,显得很羞怯。

咬着唇,口腔也打不开,咬字黏黏糊糊的。

“不行,这是违反规定的行为。”

里德尔看了他一眼。

“撒娇也不行。”

“谁撒娇了!”

陆子枫瞬间又软了语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理由,你就帮帮我吧。”

“理由不正当,驳回。”

陆子枫彻底泄了气,“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想办法。”

他大力把捏在手心里的那缕头发甩到背后,整齐的发丝就有些凌乱了。

里德尔不赞同的视线盯了陆子枫一路。

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头发乱了。”

陆子枫不理他,转身就走了。

半半路上忽然琢磨过味来,对了,里德尔不是强迫症吗?

而且还莫名很在意他的头发。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里德尔答应帮他。

陆子枫找人问了里德尔的办公室在哪,这才得知原来里德尔不是改行当老师了,只是受邀在弗罗斯顿学院当外聘老师而已。

而且弗罗斯顿学院还是他的母校,所以里德尔虽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还是尽量抽空来上课。

里德尔教大三,因为在业界颇有名望,教的又是实操课,就很受学生们欢迎。

一听说陆子枫要找他,大三的学长们立马热情地把他领到教室里。

“里德尔老师在上课呢,你也去旁听一下吧。”

他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大阶梯教室里人满为患,陆子枫就在中间位置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确保里德尔一眼就能看到他。

“同学们下午…”里德尔看到了他,准确来说是他故意弄得凌乱的头发,他下巴收紧,薄唇绷直,“下午好,上课。”

陆子枫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看。

手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打成结一会儿当绳子绑着笔。

里德尔和学生们讲着自己在工作途中遇到的案例,学生们各个积极地伏在桌上写笔记,唯一抬头挺腰,直直看他的陆子枫显得格格不入。

他和陆子枫对上视线。

眼神冷漠。

“……这其中被告一方…被法官要求整理好仪容。”

奋笔疾书的学生们愣住了。

啥意思,法官还管这个呢?

陆子枫被他点了也不急,笑盈盈地管旁边同学借了几张a4纸,当着他的面撕成条条,再编到自己的头发里,很快他就多了一根黑白相间的小辫子。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平时不注意仪表不打理头发就来上课,很容易变成被告人。”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令语气都显得刻薄。

“老师,你的粉笔被捏碎了。”

前排眼尖的同学提醒他,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把手里捏成渣渣的粉笔丢到垃圾桶里。

里德尔继续讲课。

陆子枫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中间那位玩头发的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带他进来的学长连忙站起来,“老师,他是来蹭课的。”

“答不上来也没关系,不过我想你既然愿意来蹭课,一定对我的课很有兴趣,上课也认真听了。”

“答案就在我讲过的内容里,回答不上来等会下课来趟我办公室。”

陆子枫半个字都没听他讲,哪里知道答案是他说过的那句话?

他顶着教室里所有人的热烈目光站起来,“我…”

吞吞吐吐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里德尔下讲台走到他身边,眯着眼盯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忍了又忍,才压住当初把他按着梳理一遍的冲动。

“回答不上来,就说明你没有认真听课。”

周围的同学听得出来他生气了,以为他忍不住要发飙。连忙就想开口劝一劝,要知道里德尔是个很认真严谨的人,最讨厌上课迟到和不守规矩的学生了。

上一个上课发呆被逮到的人,直接被他当场丢出了教室,期末成绩也挂了。

“你上课都干什么了,光玩头发吗?玩头发也玩得这么差。”他伸手把陆子枫鬓角编的小辫子拆开,取下里面夹着的纸条。

“为什么要用纸条玩,就不知道用发油玩吗。”

里德尔凑近了,用手指灵活熟练地理了理缠住的头发,却怎么都弄不齐整。

眉头皱得死紧。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纷纷目瞪口呆。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子看着不像生气,倒像是不满的抱怨。而且他们对话的语气怪怪的,熟稔到令人惊讶。

原来他们认识。

“坐下,认真听。”里德尔往他兜里塞了盒发油。

“要玩就用这个玩。”

陆子枫抽了抽嘴角,非常无语。

谁家好人玩发油啊?

后半节课陆子枫继续给自己编辫子,一头黑长直硬是给弄成了羊毛卷。

像羔羊一样柔软蓬松。

里德尔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一下课,他就提溜着一头卷毛的小羊羔去了办公室。

从办公桌下摸出一盒崭新的发油,擦在手上就要去抓陆子枫的头发。

陆子枫连忙把头一偏,避开他的手。

“不行,我就爱这个发型!”

里德尔无言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赞同,默默谴责他这个叛逆儿童。

“这是我的头发,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你管不着吧!”

陆子枫瞪着他,“除非你肯和我做个交易。”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必须要里德尔答应帮忙才肯满足他的强迫症。

里德尔额角直抽抽,脸色难看。

这倒霉孩子。

要知道连他的亲儿子都没叛逆到能给他整破防,连一向冷漠正经的外形都绷不住了。

陆子枫又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头发了。

里德尔一把抓住他的手,“够了,放过它们吧。”

“……我答应你。”

陆子枫立刻放弃挣扎,让里德尔用发油糊了他一头。

头上轻柔的动作带着凉丝丝的温度。

有点舒服。

“里德尔,上午谢谢你帮我打掩护啊。”

脑袋后方没有回应,里德尔很专心地帮他一点点梳开头发里的发结,凌乱的发丝渐渐变得顺滑光亮。

“为什么你会帮我?”

陆子枫有点困惑,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就是作弊,以里德尔那一本正经的性格,为什么会包庇他?

“我帮你,是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身后传来了里德尔的声音,平铺直叙的语调,仅仅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祝怜玉的性格忽然变了,但他不在乎原因,他只要知道现在的祝怜玉不是之前那个祝怜玉就行了。

现在的这个祝怜玉不会死缠着他不放,不会在他儿子遇到危险时袖手旁观,不会让他失望。

那他又怎么会做出作弊这种事呢?

“即使你证据确凿?”陆子枫指的是那只写满了答案的千纸鹤。

“对你,我不需要证据。”最讲究证据的精英律师里德尔这样答道。

*

“里德尔老师,这位是?”办公室里一名老师好奇地看着他身后的陆子枫。

“帮我批改试卷的学生。”

这个回答很合理,小周测要批改的试卷很多,老师就那么几个,往往需要找几个苦力帮忙批改。

“这样啊,那辛苦你们了。”那个老师没有怀疑,挥了挥手就走了。

陆子枫趁着现在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连忙找起试卷。

“第一考场的试卷是周老师负责的。”里德尔提醒了他一句。

陆子枫抓紧时间去翻周老师的办公桌,卷子就堆在桌子上,他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瓦伦塔的答题页。

写得满满当当。

摸出手机和照片上的注解对比了一下,字迹一模一样。

瓦伦塔很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学者。

那么问题来了,图书馆管理员和瓦伦塔,谁才是真正的学者?

陆子枫先试探了瓦伦塔,他趁中午瓦伦塔不在时,把楚临司那张特写照片洗出来,放到宿舍桌子上。

瓦伦塔回来时看到了,还好奇地问他那个人是谁,纹的什么东西,丑得要死。

反应和正常人一样,有该有的好奇心和对诡异现象的反感。

他又把照片夹到管理员平时最爱看的那本书里。

管理员吓得大叫了好几声“恶魔真的出现了”,神情恍惚不安,吵吵嚷嚷的,被巡逻的学生会给带到走廊里安抚了。

陆子枫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看他被吓到了,有点担心。

就跑出去给他打了杯热水,心底默默道歉。

管理员蜷缩着坐在椅子上,不接他的热水,他双手抱头,浑身发抖,满头的冷汗。嘴里说着什么恶魔来报复他了,恶魔生气了要杀他。

“有人要杀你吗?”陆子枫眼睛一亮。

他记得那个学者就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藏到这所学校里的。

第38章 校庆 他好像那个被打入冷宫的怨夫

但管理员却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

他压低声音,打量了一下四周, 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似的, 语气战战兢兢。

“是撒旦。”

“我等愚民没有资格召唤他,但他却回应了我的召唤, 还送来了一张如此诡异的照片。这一定是撒旦送来的死亡邀请函!”

管理员越说越怕,脸色苍白如纸。

陆子枫都不忍心瞒着他照片的事了。

“或许照片是某个同学的恶作剧, 你别想太多。”

管理员还是坚信那张照片是恶魔送来的, 说什么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撒旦不是西方鬼吗?”陆子枫没忍住吐槽,“他要想来中国那也得看阎王爷同不同意吧。”

管理员愣住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那肯定啊, 恶魔也得遵守入境管理法啊。”陆子枫把热水塞到他冰凉凉的手里。

“就算是恶魔, 也不能偷渡。”他一脸严肃,义正言辞。

管理员渐渐镇定了下来, 偏过头看到坐在自己身边, 浑身闪耀着正道之光的陆子枫。

“同学, 你说的太对了!”

他脸色逐渐好转,喝了两口热水。

兴许是陆子枫一身的正气凛然感染了他,管理员忍不住把自己之前做的荒唐事告诉了他。

他前段时间和老同学聚会时, 有喜好神秘学的朋友撺掇他去搞什么召唤恶魔的仪式。

他虽然害怕, 但耐不住朋友起哄,就答应了。

结果自从做了那个仪式, 他就开始时常感觉有人在偷窥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无孔不入的窥探感让他总是神经紧绷,有时候连夜里都睡不好,都快神经衰弱了。

今天更是在自己最喜欢的书里看到了那么可怕诡异的照片。

他直接就精神崩溃了。

陆子枫听罢沉默了很久。

“抱歉,你受苦了。”他沉痛道, “有什么是我能弥补你的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管理员疑惑道。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

因为一直在偷看管理员,以致于他紧张到快神经衰弱的人就是他啊。

“咳咳咳…就是,觉得你太惨了。”

陆子枫总不能说,最近你感觉到的如影随形的视线就来自他吧。

管理员刚想拒绝,犹豫了一下,“那你以后有空就来陪陪我吧。”

“我怕撒旦偷渡。”

他想着毕竟都是恶魔了,违个法也很正常。

陆子枫一口就答应了,“放心,我会带着刑法来的,保准可以驱赶走恶魔。”

他白皙的脸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管理员像看到了天使一样,瞬间安下心。

如果他知道自己害怕的恶魔就是面前这个天使,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真恶魔陆子枫笑了笑,“谢谢夸赞。”

他看了下管理员的胸牌,“张逢春,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你还是我来学校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张逢春员委婉道,圆滚滚的面皮上有点红。

他何止是张逢春在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

张逢春这辈子压根就没几个朋友,谁都嫌他古怪内向,上学时候难得能说上话的同学,多年不见,好不容易重逢,却要和其他人一起耍他玩。

张逢春问他要怎么才算最好的朋友,陆子枫想了想,随口说了一句,“最好的朋友应该为对方两肋插刀。”

经此一事,陆子枫已经肯定瓦伦塔就是他要找的学者了。

但瓦伦塔掩饰得很好,也肯定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陆子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调查红线纹身的事儿?

*

瓦伦塔走进宿舍时,看到陆子枫坐在书桌前看什么东西。

“宝贝儿,在写作业吗?”

瓦伦塔亲热地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偏过头吻了吻他的额角。看到他鬓角的头发挡住脸了,就帮他撩起放到耳后。

浑厚热乎的气息吹在敏感的耳根上,那块立刻就红了。

瓦伦塔又朝着他耳孔吹了几口气。

他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热情和喜好,陆子枫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亲昵。

反正他就是这种人,并非带着恶意和旖旎的调戏。

瓦伦塔垂下眼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东西,不是什么专业书,也不是上课做的笔记。

是一张照片,他前不久才看到的照片。

画面上男人的脖颈被无数道红线一圈圈紧箍着脖子,像是被活生生勒死的,但他的姿态又很平和,没有半分挣扎的痕迹,又绝不可能是被勒死的。

死得很蹊跷。

“看这种奇怪的照片干什么?”瓦伦塔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仍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歪着头,毛茸茸的脑袋贴着他的脸,悄悄在他额角蹭了蹭。

陆子枫没有回答,而是把照片举起对着台灯。

照片上,鲜艳的红线反射出诡谲的色彩,“这是什么东西啊,瓦伦塔。”

听到他的询问,瓦伦塔的目光变化了一瞬。

“我也不知道,你很好奇吗?”

“对,我很好奇,我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陆子枫把照片递给他,“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查查?”

陆子枫没有挑明,但他们俩谁都不是笨蛋。瓦伦塔瞬间读懂了他这句话背后隐藏的信息。

瓦伦塔靠在他脸侧的头缓缓挪开了,热切的笑容逐渐收敛。

最终化为一片冰冷。

“你知道了?”

他忽然又低下头,自言自语,“你知道了。”

白炽灯打在瓦伦塔的头上,或许是灯光色调的问题,有一瞬间陆子枫觉得他皮肤很白,眼神也很阴冷。

“我什么都不知道,瓦伦塔,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什么就好。”

陆子枫这话是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对外泄露瓦伦塔的身份,他就只想知道这么一件事。

他们之前相处得还算不错吧,瓦伦塔总不至于不信他。

不至于连这点事都不肯帮他吧?

“最近有人在调查我。”瓦伦塔忽然道,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目光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焰。

陆子枫连忙摇头,“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

瓦伦塔面上彻底不笑了,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灯光被他的身体挡住投出阴影,在地板上割出一道界限分明的分隔线。

刚刚的热情拥抱,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瓦伦塔对他很生疏。

就像他们初见时,瓦伦塔说要和他交朋友,却疏离地伸出了右手。

仿佛之前所有的友好善意都只是伪装。

难道真的都是假的吗?

瓦伦塔的脸、肤色、身材,他对自己表露出的阳光热情的性格,他对自己的亲近和帅气的笑容。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

陆子枫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瓦伦塔是他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向他展现出友善的人,虽然有时候热情到令他受不了,但他还是挺喜欢瓦伦塔的。

现在却忽然告诉他,他对自己展露的那一面,全都是假的。

“抱歉,我……”

“明天我就搬走,我的宿舍已经修好了。”

瓦伦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躺到床上休息,背对着他。

偶尔翻身时会看他一眼,看到那道落寞的背影。

桌上的台灯光线昏暗,在他白皙的脸上照出一团模糊的光晕。

瓦伦塔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冷着脸翻过身继续睡觉。

陆子枫想要软化他,但瓦伦塔一连好几天故意避着他。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班的,只要瓦伦塔不想见,那陆子枫就很难见到他。

班里开始讨论起即将到来的校庆文化节,但陆子枫哪有空管这个?

“祝同学,你也报名话剧节目了哎,这么巧,我也参加了。”

一名同学惊讶地过来叫他,“等会下课后我们一起去排练吧。”

陆子枫比他还震惊,“什么话剧,我报名话剧了我怎么不知道?”

“学生会已经把汇总名单发下来了,报名表上就有你的名字啊。”同学奇怪道,“你不知道?”

他连忙去公示栏上看文化节节目报名表。

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里,艰难地找到了祝怜玉的名字。

“导演助理—祝怜玉。”

还真有他。

但陆子枫敢肯定自己绝不可能有报名过。

要么是他半夜梦游想不开给自己报名了,要么就是别人“好心”给他报的。

学校里能对他这么“好心”还有权利能不经本人同意就帮他报名的,陆子枫只能想到一个人。

——燕云雀。

燕云雀又想出什么损招了?

陆子枫现在已经被他整出心理阴影了,一看到千纸鹤就背后一凉。

话剧排练的地方在湖中心公园。

参加的学生蛮多的,打眼望去至少有二十来个,而且不只是大一的学生,也有一些高年级学长。

陆子枫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众星捧月的燕云雀。

迷弟迷妹们围着男神打转,有个女生差点被树根绊倒,被燕云雀小心扶住了,还温柔地给她递了手帕擦手上的灰。

陆子枫暗暗骂了他一句,道貌岸然的禽兽。

怎么对他就不能当个人?

发现陆子枫的视线后,燕云雀对他笑了笑,颔首示意。“祝同学,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你也很喜欢话剧。”

陆子枫简直都想翻白眼了。

意外个锤锤,不就是燕云雀把他的名字加上去的吗?

“本来是挺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

燕云雀似乎有点好奇,他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不喜欢剧本吗?这出话剧是由我负责的,不如和我聊聊吧。”

陆子枫眨了眨眼,也笑了。

“因为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东西啊,燕学长,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这话他是直直看着燕云雀说的,就差说燕云雀就是那个令人作呕的东西了。

燕云雀眉头都不动一下,表情依旧柔和。

他体贴道:“既然祝同学不喜欢在室外排练,那我让人去找个空教室吧。”

众人听罢纷纷目视陆子枫。

他们才刚来呢,东西才放下,怎么忽然又要挪位置了?

“祝同学,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教室吧,今天排练的位置是大家都已经决定好了的。”

大部分人都不太乐意,看他的目光里透露出些许的不满。

陆子枫连忙道:“我没说不喜欢这里,是副会误会我的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灯光师来一下我这里。”

大家伙开始忙起来,没人再计较刚才发生的事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陆子枫冷哼,“燕云雀,你特意把我安排到话剧组里,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吧。”

燕云雀背着手站在他旁边,和他并排而立,身形修长。

他没有反驳,随着陆子枫的视线也看向湖面,“我只想多和你待一会儿而已。”

“从前你在楚临司身边,后来他死了,你又被楚承年霸占了,我每次想见到你都只能先征得他的同意。”

“现在你在学校里,也从来不会主动来见我,身边不是谢温叶就是瓦伦塔,或者其他人。”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

燕云雀叹息一声。

“你怎么就不能多看看我。”

这话说的好像被打入冷宫的怨夫一样,给陆子枫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他那意思,怎么感觉好像和祝怜玉有过一腿?

不至于吧,燕云雀可是差点被祝怜玉弄残哎。

难不成是情杀……

燕云雀的口吻很熟稔,难道他们以前认识吗?可陆子枫仔细回忆了一下,脑子里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记忆,包括日记上也从来没有提到过他。

陆子枫陷入了混乱,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湖面思索着。

没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起了一层波澜,映出了蓝天白云和…燕云杨扭曲的脸。

第39章 校庆 你还非要亲上来?|燕云杨out……

陆子枫猛地一回头, 但躲闪不及,被他大力地推进湖里。

咕噜噜——

透过浅绿色的湖水,陆子枫看到岸边站着的只有燕云雀俩兄弟。

该死的燕云雀!

竟然故意分散他注意力……

“去死吧, 谁让你毁了我?”岸边燕云杨又哭又笑的。

燕云杨其实一直都在, 只是他穿了一身黑阴森森地躲在偏僻的角落里,又用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陆子枫和燕云雀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陆子枫的背影。

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吞下去。

自从他陷害陆子枫的事被学生会曝光后, 在学校里的名誉一落千丈, 平时的小圈子也把他除名了。

名流上层最讲究清誉,以后也很难接受他这种有污点的人。燕家主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打电话骂了他一通, 说他就是不如他哥哥, 上不得台面。

气得燕云杨当场就把电话摔了。

就连平时他最瞧不起的班上那些同学,也开始对他爱答不理的。

表面上不至于排挤他, 但燕云杨知道, 他们背地里肯定没少说他闲话。虽然还顶着班长之职, 但他说话已经不管用了,连叫人跑个腿都没人理他。

没有人追捧、没有人奉承、没有能使唤别人的特权,也不再被上层社会接纳。他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他不好过, 那害他的人也不能好过。

陆子枫此时很后悔自己大二时, 没有好好上游泳课。

白天的湖水温度很冷,冰凉的湖水逐渐灌进鼻孔、气管里, 窒息感越来越强。

话剧组的成员都各自分散了,现在岸边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把他推进湖里的人,一个是和他有恩怨的帮凶,谁也不可能救他。除非有人忽然被鬼上身转性了。

陆子枫的意识逐渐飘散。

吾命休矣!

意识即将散去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扑通一声落水声。

随后他就被人搂着肩拉上了岸边。

“咳咳咳——”

一大口冷水呕出来, 眼前天旋地转恍恍惚惚,他才总算觉得活了过来。

“如怜,你还好吗?”

耳边似乎有人焦急地在叫他的名字,但他没听清。

某人小心地捧着他的后脑勺,免得他被自己呛到。

焦急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嘴唇被人用手指暴力地撑开,一股气息忽然逼近。

陆子枫渐渐清醒的意识到了,他是想吻下来?他连忙偏头避开。

温热的唇就落在了他湿淋淋的侧脸上。

“不…咳咳…不用做人工呼吸,我没事。”

却忽然被那人大力地掐着下巴,那股冰冷的气息再次逼近。

陆子枫恼了。

还非得亲上才过瘾?

神经病吧。

啪——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巴掌抽过去。

陆子枫的视线也逐渐恢复,他终于看清了把他救上岸、还想给他做人工呼吸的人,耳边也传来了一声尖叫。

“哥!”

燕云杨大叫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何止是他,陆子枫比他还不敢相信,竟是燕云雀救了自己。

而且他还抽了燕云雀一巴掌。

“你干嘛救他啊,哥。”燕云杨抱怨道。

甚至想伸手把才缓过来的陆子枫再推下去,但是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看到差点溺水的陆子枫,都关心地凑过来。

燕云杨只好遗憾地收回手。

“这是怎么了,祝同学怎么溺水了?”

美人落难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众人都忧心忡忡地围着他,有人递热水有人盖毯子,被冷落的燕云杨嫉妒到心脏发麻。

刚刚怎么就没把这个妖孽给淹死?

“谁知道呢,兴许是他想不开自己跳了呗。”燕云杨冷嘲道。

反正刚才只有他们三人在场,他哥不可能会帮一个外人揭露他做过的事。

“想不开?好好的怎么会想不开?”

有人想起不久前副会说的话,“是因为祝同学想换排练的地方,被我们拒绝了吗?”

“祝同学想换地方,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当时我们真的该好好听他说的。”

“一定是很重要的理由,祝同学,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现在一定会认真听的!”

陆子枫一脸虚弱,“没有,你们别想太多咳咳…”

他没把燕云杨推自己的事儿说出来,一来他没有证据,燕云雀又不会举报他亲弟弟,二来也会引起骚乱,他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被燕云雀反咬一口说他污蔑燕云杨。

这口气就只能吞下了吗?陆子枫眉头越皱越紧,很不爽。

他本来就生得白皙,现在浑身湿透了脸色憔悴,整个人苍白到好像马上就要变成半透明了,瓷娃娃一样柔弱,一碰就碎。

只是皱皱眉,就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众人纷纷暗骂自己真该死啊。

只是想换个排练的位置而已,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换换换,以后就是想去校长室排练都没问题!

让他们来解决校长!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安心休息吧,我已经叫校医院的救护车来了。”

他们对陆子枫越关心越体贴,燕云杨就越不舒服。又不是死了,怎么各个都围着他转?

全世界都得围着他打转吗?

“我看他好得很啊。”燕云杨忍不住讥讽,“送去校医院万一被人发现是装的,那可就太丢脸了。”

一名女同学看到燕云雀也湿透了,递给他一条毛毯,燕云雀没接,毛茸茸的毯子滑落到地上。

他冷着脸,向燕云杨走来。

燕云杨以为他要给自己撑腰,和他一起拉下陆子枫的脸,戳穿他的面目。

“哥,你看他……”

啪——

众目睽睽之下,燕云杨的左脸被他亲哥打偏到一边。

燕云雀使足了力气抽他,他娇嫩白皙的脸上,立马就多了道鲜红的巴掌印。

前段时间才被谢温叶揍了几下,脸上身上的青紫都还没完全消退,现在又多了一个巴掌印。原本唇红齿白的美少年,现在脸上跟调色盘一样。

脸颊上很快就肿了起来,他捂着发烫的左脸,傻愣愣地看着燕云雀。

目睹到这个场面的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瞪大了眼,一会看看脸色冷峻的燕云雀,一会看看捂着脸肿成猪头的燕云杨。

兄弟俩好好的,怎么就忽然闹掰了?

“你凭什么打我?”

燕云杨疼得眼里闪出泪花。虽然他脸上的调色盘让人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陆子枫还是从中辨别出了那么几分惊愕和愤怒。

“谁准许你动他了?”燕云雀浑身湿透,攥紧他的衣领,逼近的眼底翻涌着暴虐。

猛然拽近他,压低的声音裹着冰碴。

“他是我的东西,要死要活只有我可以定夺。”

燕云杨也有火气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本来就过得不痛快,还被自己亲爸和亲哥先后骂了一顿,就更憋屈了。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也想让他……”

啪——

这下他右脸也有了一个巴掌印。

“我会通知父亲把你带回家反思,想不明白,你也就不用留在弗罗斯顿念书了。”他冷酷地把亲弟弟遣送回家。

“再敢靠近他,燕家以后就再也没有燕二少了。”他放开燕云杨的领子,脸色瞬间又变回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燕云杨顿时直愣愣地跌倒在地,他还想说什么,可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声音实在令他难堪。

“原来祝同学是被他推下去的,也太恶毒了吧。”

“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有点可爱呢,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祝同学也太可怜了吧,碰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燕云杨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羞愤难当,灰溜溜地站起来就想跑。

“等等。”陆子枫忽然叫住他,“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个贱人还想害我吗?”

他忍不住大骂道,陆子枫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同学听不下去了。

纷纷谴责他不能说这种污秽的话。

陆子枫喝了口热水,淡淡道:“报警吧。”既然燕云雀主动爆出这件事,当了人证,那他也不会手软。

燕云杨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僵硬了。

“你说什么?”

“报警啊,你这可是杀人未遂。”陆子枫弯了弯唇,对他笑了笑。柔软的唇瓣上沾了点水珠,显得柔和水灵。

柔柔的嗓音像是飘在云端,听的人也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故意杀人未遂,也就判个三到十年吧,很快就能出来了。听说里面的人都很有趣,我想你这么爱玩的人,肯定不会觉得无聊的。”

燕云杨脸色一白,腿都软了。

他一个皮娇肉贵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监狱里的苦日子?

“哥……”他连忙拉住燕云雀的袖子,“你帮帮我,我不想…”他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想要卖可怜,却忘了自己的脸现在五颜六色的。非但可怜不起来,反而令人作呕。

燕云雀不理他,问陆子枫的主意。

然后硬生生把燕云杨抓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柔顺的眉眼低垂着,眼底一片薄情的悲悯。

燕云杨绝望地哭嚎着,“不行!不行!我不能进那种地方啊……”

“对了,承年!承年一定能帮我!”他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欣喜若狂。

陆子枫没有阻止他打电话,他很快就接通了。

那边楚承年听着燕云杨哭哭啼啼的声音,被吵得头疼。

“没听到吗?怜玉说了要报警抓你进去。”

他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道:“你听话,就当是哄他开心了。”

“我会送点钱进去,尽量让你过得好一点。”

听到他的话,燕云杨顿时瞪大了眼睛,“承年……”

手机从耳边滑落,摔在地上砸得粉身碎骨。

父亲、哥哥、他喜欢的人,都抛弃了他,谁也不肯保他,这下他是真的彻底完了。

燕云杨整个人好像被夺走了魂一样,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他被人压着带上车的时候,也麻木地没有什么反应。

*

救护车来的时候,燕云雀要陪同他一起去校医院。

一直躲在附近观察着的梁褚站出来,笑嘻嘻的,“后面的事就不劳烦燕大少了。”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陆子枫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梁褚这人一向神出鬼没。

“你就不能早点出来?”他抱怨着,就要跟上梁褚,却忽然被人拉住了右手。

“我也去。”

“燕云雀,你演这出戏到底有什么目的?”陆子枫那双琥珀色眼眸看向他,透彻眼瞳里是深深的怀疑。

燕云雀僵持了好一会儿,抿着唇,放开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跟着梁褚离开了自己。

湿透的发尾滴答滴答淌着水珠,淌进衣襟上、袖子里,像是要流进骨髓里,从内到外都发着冷。

“你大约已经不记得了吧。”

他自言自语着,细长的眉眼染上浅浅的落寞。

“明明说好了,结果现在只有我还记得那个约定。”

“为什么还没想起来?”

陆子枫总觉得他是个看不透、心思深沉又有点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身上的鬼气比鬼还重。

但若是此刻他回头,就会发现。

他像个孤独又失望的孩子。

*

梁褚又是给他端茶送水,又是帮他跑前跑后拿检查单子,表现得很积极。

“饿不饿?想吃什么?”他凑到陆子枫身边,陆子枫这才发现他身上有点湿,像是才泡过水一样。

“我不饿,你想吃饭就去,我不需要人陪。”他有点烦梁褚了。

梁褚不肯走,“要上厕所吗?我可以帮你扶着。”

陆子枫翻了个白眼,“我是手不能动,又不是腿断了。”

“手不能动,那不就更需要有人帮你扶着那条腿了?”

梁褚挑着眉撇了一眼他中间那条短腿。

陆子枫一下子就懂了,脸上一热,“不需要!”

第40章 训犬(终) 你不乖,我就不喜欢你了|……

梁褚直到接到了楚承年的电话, 才终于不再黏着陆子枫了。

陆子枫听到电话里头传来一阵咳嗽。

“楚承年病了这么久还没好吗?什么病啊,会死吗。”

梁褚随意回道:“没什么,就是被对家派来的人伤到了, 肩上中了一枪, 死不了。”

“哦。”陆子枫低落的声音难掩遗憾。

什么人啊,枪法这么差还当个屁的杀手?

还杀手呢, 杀鱼得了。

“你未婚夫叫我回去,可能是怕我再多待一会儿就要爬上你的床了吧。”他笑了笑, 从兜里摸出个棒棒糖放在手里把玩。

陆子枫很无语, “他怎么看谁都要和我扯一腿,超雄转绿帽癖了?”

“你觉得我不会爬你的床?”梁褚忽然从他床尾钻进去, 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陆子枫砰的一下仰躺到床上。

灵活地一路往上爬,脑袋拱着被子。

年轻男人健壮的身躯撑在他上方, 手掌抵在他脑袋两边, 紧紧箍着他。

被子被撑起来, 巨大的阴影像个牢笼,把他眼底琥珀色的蝴蝶囚禁,照不进一点光亮。

男人深色的眼眸里, 酝酿着暧昧的阴云。

梁褚本意只是想逗逗他, 可大约是那双眼里的色彩太让人晕眩了,又或是那双唇艳丽得动人。

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 也和大脑一起变得晕乎乎的。

不自觉地缓缓俯下身,脊背拱起,两双唇越凑越近。

“够了。”陆子枫皱着眉用力把他推开,看他又想凑过来,干脆一脚踩在梁褚胸膛上。

彻底制止了他再往前的动作。

“别逼我踩到别的地方, 直接给你来个绝育套餐。”

脚背用力绷紧,显出淡青色的血管和修长的肌理,宽阔的裤腿滑落松松堆积在腿弯,从脚尖到小腿无处不莹白。

梁褚呼吸略微沉重了一些。

他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瞬间就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热了。

他捏着陆子枫的脚踝,攥在手里,“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陆子枫又要生气,偏过头在他小腿内侧轻轻吻了一下就立刻放下。

“开玩笑的。”

梁褚拆了糖果包装,嘴里叼着糖下床离开。

才走了几步,陆子枫一枕头砸到他背上,他淡定地反手拍了拍背后,“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子枫挺直腰坐在床上,双手抱胸冷冷看着梁褚,命令他。

“捡回来。”

梁褚顿时脸色就变了,“你当我是狗吗?”他这辈子被人使唤的次数多了,但还没人敢不尊重他。

即使是雇主,要是冒犯到他了,他是真敢一枪抵在雇主脑门上。

陆子枫不理他,嗓音轻得像一团软软的云,冷淡极了。

“我让你捡回来。”

梁褚狠狠咬牙盯着他,浑身散发着龙卷风似的暴虐硝烟,腮帮蹦出铁块般的咬肌。好像下一秒就要咬上他的咽喉。

“你不乖,我就不喜欢你了。”

一身紧绷的肌肉忽然松弛了,梁褚垂下眼,利落地蹲下来捡起枕头,再稳稳地放到床上。

指节攥得咔吧响。

陆子枫拿起枕头就用力砸到他头上。

柔软的枕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不疼,也伤不了他一点。

“滚吧。”

咔嚓,梁褚狠狠咬碎了嘴里的糖果,甜腻锋利的糖果碎片刀子一样割在舌头上。

但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就是割得他淌血、割断了也吐不出来。

舍不得,断不了。

他已然上瘾。

这么一番折腾,陆子枫弄得一身汗。

就简单冲了个澡,顺便管护士再要一身病号服。

耳边水流哗啦啦响着,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如同一座与世隔绝、仅有他自己存在的孤岛。

淡淡的孤寂,随着水流一起流进胸膛里。

人在这种脆弱的时刻总是会胡思乱想的,陆子枫无聊地发散思维,在脑子里演小电影。

演着演着,主角的脸就变成了帅气的谢医生。

他连忙甩甩头把脑子里大不敬的电影画面摇散了。

说起来他这段时间都没见着谢医生啊,虽然每次给他发短信都能及时收到回复。

偶尔回复得不那么及时了,谢医生也会和他道歉解释原因。

不是在忙医院里的工作,就是在忙公司里的事儿。

陆子枫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他。

但还是有点遗憾见不着他的面,谢医生那么忙,应该没空来找他吧。

要是他知道,自己今天落水了差点死掉,会放下工作来找他吗?

不会吧。

虽然谢医生人很好,但他们也只是朋友而已。

头上的泡沫打得太多了,搞得陆子枫眼睛酸酸的。

病房里带的卫生间很小,最多也就能站两个人,他稍微一偏身子就看到了洗手台上那块镜子里自己的身影。

泡沫早就冲掉了,陆子枫一向喜欢先洗头再洗身子。

根本就没有泡沫。

陆子枫迁怒地把毛巾甩到了镜子上,也没有好好洗的心情了,随便用浴巾擦了擦就出去了。

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背后。

他背对着门,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瓦伦塔没想到他正在换衣服,立马就要退出去。但已经晚了,一片白皙已经映入眼帘。

骨肉亭亭,大片墨色挡住了脊背,模糊了凹陷的弧度和惊人的线条。

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瓦伦塔微微眯着眼,挪不开视线,手上也痒痒的,想要把他的长发撩开看个分明。

他才洗过澡,头发、脖颈上都还沾着细细的水珠。

撩起一团湿冷的头发放到胸前,湿发扫过冷白的脖颈,水珠就顺着紧绷的背脊滚落,擦过腰侧上浅浅的腰窝。

艳丽的红线是他冷白肌肤上唯一的色彩,水光沿着背上纹身蜿蜒,在腰上最细的地方围了一圈。

像有人用沾了鲜血的丝线勒紧新雪,在脊椎第三节骤然收紧。

瓦伦塔瞳孔猛然收缩,死死盯着他的背。

蓝白条纹的衬衫重新遮住了他清瘦的脊背,衬衫的号码不太合身,挽起的袖口卡在凸起的腕骨上,布料堆叠出皮肤白得发亮。

瓦伦塔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拽下来。

宽大带着薄茧的手掌紧紧卡卡在他腰上最细的位置。

“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脸色冷得吓人。

忽然冒出来的瓦伦塔吓了陆子枫一跳,他想扭过身,却被掐着腰没法转身。

只能感觉到瓦伦塔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肩膀上。

瓦伦塔才注意到他脖颈上也有点艳色,就腾出一手捏着他后颈,暴力地把头发捋上去。

果然,红线已经缠到咽喉了。

背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在折出的脊骨上,激得那块肌肤敏感地发抖。

如同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一样,可怜得发抖。

“瓦…瓦伦塔……”

他好半天不说话,陆子枫有点紧张地捋了捋半湿的发尾。

瓦伦塔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他,“你之前问我照片那件事,就是因为你也有这个了吗?”

“谁给你弄的!”

喉咙里滚出闷雷似的低吼,平时总是咧着的嘴角死死抿成直线。

听他一声吼,陆子枫脊背猛地绷紧,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照他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祝怜玉他自己弄的。但瓦伦塔这么生气,他要是说了会不会被瓦伦塔直接捏死?

“我…我不知道……忽然就发现身上有了。”

他一心虚就嗓子哽,吞吞吐吐的,嗓音也发着软。

索性瓦伦塔没看到他脸上心虚的表情和狂捋头发的手指。

恨不得捋秃了。

瓦伦塔以为自己吓到他了,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紧绷的后颈。“别怕,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陆子枫立刻琢磨过味了。

瓦伦塔这是答应调查红线纹身的事儿了?

不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是什么意思,他会遇到危险吗!

他有点紧张了。

瓦伦塔自背后用力抱了他一下,像是恢复了从前的热情一样。但是又让人觉得哪里不太一样,陆子枫说不出来。

他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明明之前还那么冷漠地要和他划清界限,现在怎么就这么着急?

陆子枫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转性,满心忐忑地回味着他刚刚说的“危险”。

如果楚临司真的是因为那个诡异的红线而死,那他呢。

他身上也有红线,他也会死吗?

可是他的任务还没做完,他还不知道楚临司死亡的真相,要是在这之前死了,他还能回去吗。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嗷嗷待哺等着他回去做饭吃,他走之前好像忘了关卧室的灯。

也不知道得亏多少电费?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思绪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着今天没买到榴莲,好倒霉,一会儿又开始复盘前天在网上和人吵架没吵赢,好不爽。

思绪东飘西飘,渐渐落地。

即将睡过去的前一秒,陆子枫忽然想到,也不知道谢医生现在在做什么?

有点想见他。

现实里见不到,至少梦里见一见吧……

乱七八糟的大脑最擅长利用白天里经历的记忆碎片,编织出诡谲奇幻的梦。

他看到了好多好多东西,让他瑟瑟发抖的冰冷湖水、湖边戴着圣人面具的恶鬼,甚至还有楚承年和死得诡异的楚临司。

黑漆漆的梦魇里,唯独少了一片月光。

最后是他被红线缠遍全身,像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

但手脚都动弹不得,鬓角渗出的冷汗逐渐润湿了半干的发丝。

忽然,温暖的手掌盖在他满是冷汗的额上。

手指轻轻揉开他皱成死结的眉头。

一片月光划过梦境,被月光浸泡过的潜意识打破了黑漆漆的噩梦。

陆子枫睁开眼,看到有道灰色的人影坐在他旁边。

还没叫出他的名字,长长的睫毛先沾了他衣角清淡的气息。

现实仿佛从枕边渗出松脂,此刻,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包裹着两重时空的重叠。

“谢医生……”

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处于现实?

干脆就伸手拉住谢修半灰色的衣袖,苍白的腕骨上汗津津的,撒了高光一样发亮。

整齐的袖子被他抓得皱巴巴的,谢修半却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没有推开。

谢修半那么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袖子被汗湿的手抓着?

“我终于梦到你了。”

陆子枫又开始感觉眼睛发酸了,怎么连做个梦都不让他好过?

梦里都要让泡沫流进他的眼睛里。

谢修半放在他额上的手掌稍稍滑下,捧起他微微低垂着的脸颊。

用干净的医用纱布在他汗涔涔的额头、鬓角和脖颈上擦了擦。

语气轻柔得像哄着委屈的孩子一样。

“该醒醒了,我不是你的梦。”

明明是陆子枫在做梦,在他梦中的谢修半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