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店面很小,屋里没有吧台,喊一声老板就会出来点餐。
第一次喝,他也不知道点多少。
问老板正常人都和多少会醉,老板说一斤。
他就要了一斤白酒。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着个黑色坛子走出来,把坛子放在闻确面前,又拿个一只大碗。
这么豪放的吗?
闻确看着面无表情的老板,眨巴了一下眼睛,老板又面无表情地撤了。
无奈,他端起酒碗,决定先试一试。
入口极辣,在口腔辗转半天才能下肚,但是进入喉咙的那一刻,他才懂为什么有些人会嗜酒如命——因为酣畅。
因为那些不吐不快的事情随着意识的逐渐沉沦,慢慢被抛之脑后。那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道理,也不必再懂了。
比如为什么他所争取的都会失败,为什么他所希望的都会落空。
一碗饮尽,他对着空碗发呆。突然面前多了一个盘子,里面有一些花生米和几片牛肉。
闻确抬起迷离的眼神看着给他递盘子的老板,想说自己没点这些。
结果老板丢下一句“不能干喝酒,这些是赠送的”就走了。
他被这句话干得发蒙,但是还是能反应过来老板是个好人。
就着小菜,酒下得越来越快。
在几乎能看到坛子底的时候,闻确终于摇摇晃晃倒在了桌子上。
血液因酒精的作用而沸腾,但是心是冷的,越喝越空,什么都填不满。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秒,他听到有人拿起了他的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应忻刚洗完澡,正在试着点燃他刚拆封的雪松香薰。
香薰是一个朋友送的,堆在角落里很久。刚好昨天他的香薰见底,今天拿来试试,竟然比他之前的那款更清爽一些。
看来这位朋友在送礼时,还仔细研究过他的喜好。
应忻拿起电话扫了一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上面出现了两个不可能出现的字。
他呼了口气,滑动了接听键。
对面不是闻确,是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声音十分平淡,如果不是方言口音很重,语气基本听上去与机器人无异。
“这个手机的主人在我这喝多了,叫不起来。他手机里只有你一个联系人,麻烦把他带走。”
“在哪里?”
对方报了个地点,是一个酒馆。
“知道了。”
应忻没有道谢,同样平淡地挂断了电话。
镜片后的桃花眼眯起来,看上去似乎很平静。
但是此刻,无数情绪在他心中暗涌。
应忻赶到酒馆的时候,店里的几乎都关了,卷帘门拉了一半。
他俯下身子敲了敲露出的那半截门,半晌,有人从里面开了门,让他进来。
突然从室外进到室内,应忻的眼镜上立刻积起一层雾。他看不见人,只能喊了一声——
“闻确。”
“嗯?”
一声闷闷的应答从里面的一张桌子旁传来。
老板啧了一声:“我喊了这么多次都没用诶。”
应忻表情动了动:“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你是老板?”
老板默默关掉了倒数第二盏灯,“是啊,你不来我就下班了。”
应忻闻言,脸又沉下来,盯着老板一字一句地问道:“下班的意思是你要把他一个人锁在这吗?”
老板没说话,不知道算不算默认。
应忻咬了咬槽牙,最终还是没说话。
另一边闻确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接自己,开始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酒馆里椅子和椅子的间距极近,闻确摇摇晃晃努力了半天,最终重重摔回了凳子上,连着后面一排的凳子都撞得乒乓乱响。
“小心!”应忻余光始终落在闻确身上,只是距离太远,他在最后一秒才看看扯住闻确的胳膊,却还是没能阻止他身体和椅背的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