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才子佳人
听到大家起哄, 虞悠悠立时期盼地看向卫辞,虽然比起避尘鲛珠她更喜欢山野毒物,但如果他将这枚避尘鲛珠送给她, 她也会很欢喜的。
这几日,经过她不懈的努力,他对她明显比对阮鹿烟亲近许多。
她相信, 他一定会把鲛珠送给她, 而不是阮鹿烟。
阮鹿烟自然知道, 燕九不会把鲛珠送给她。
这几日, 她故意搅局,又刻意和虞悠悠较劲,总算让燕九和韩凌薇之间关系疏离了些, 也让他和虞悠悠之间关系亲近了许多。
今日, 他会将鲛珠送给虞悠悠,还是韩凌薇,亦或是他视为‘亲姐姐’的云梨?
韩凌薇面上虽带着笑,心里却有些失落, 这几日,悠悠和阮鹿烟都对他殷勤示好, 他却来者不拒, 和她们日渐亲近。
起先, 她还会跟着示好, 表示她对他的在乎。
后来, 她放弃了, 明明几日前在地宫里, 他才对她深情告白, 为何一转头会是这副表现?
难道,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云梨此时也有些好奇,世子会将鲛珠送给三位美人中的哪一位?
虽然这枚避尘鲛珠放到燕王府的宝库里,算不得出奇。但当着众位江湖俊杰的面把鲛珠送出去,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卫辞扫了眼场中众人,也将云梨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没有多做犹豫,径直走向韩凌薇,笑着将避尘鲛珠递过去,说:“之前多亏韩姑娘相赠灵丹,燕某无以为报,只能以此珠相赠,还望韩姑娘莫要嫌弃!”
韩凌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他这两日同虞悠悠和阮鹿烟走得近,会把鲛珠送给她们,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坚定地走向她!
虽然他说的是回报灵丹,但从他的眼神里,她能看出来,他赠她宝珠,不止是为了回报,更多的,是在向她表明情意!
先前心里的愁虑失落瞬间一扫而空,面上绽出一抹娇艳无比的笑容:“多谢燕公子相赠,凌薇很喜欢。”
场中顿时哄笑一片,看两人的反应,他们这是见证了一段良缘的诞生啊!
虞悠悠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直到刚才,她才迟钝地意识到,凌薇姐姐竟然也对燕九有意!
可是,凌薇姐姐不是有婚约吗?难道……
如果凌薇姐姐选择和药王谷解除婚约,并决定嫁给燕九,那么,她支持她的选择,她也绝不会跟她争抢燕九。
即便她想争,应该也争不过。
燕九今日把鲛珠送给凌薇姐姐,就说明他喜欢的是凌薇姐姐,而不是她。
阮鹿烟看着不远处的‘才子佳人’,听着众人的起哄调侃,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几日她违背道义做的那些事,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到头来却是无用功。
难道燕九和韩凌薇这对有情人,注定要走到一起?
她转头看了眼云梨,本以为会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伤心和落寞,可是没有,她面色淡然,好似燕九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云梨此时心里想的是,在三位美人里,他果然更偏好韩凌薇。
他当众送出这枚鲛珠,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做好了选择?
赠完宝珠,卫辞就要跟着夏阁主上楼领另外两项奖励了,他给云梨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跟着他一起上楼。
云梨没多想,只当世子足够谨慎,担心单独跟夏阁主上去会有危险,便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飞星阁顶层,进房间前,夏侯衍回身看向两人,说:“叠浪决只能传给一人,且只能观摩秘籍一炷香的时间,能领悟到多少全看自己本事。你们俩先决定好,由谁来学,再进房间里来。”
说完先一步进了房间。
云梨正讶异于夏阁主为何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就听世子道:“云梨姐姐,你进去学吧。我武功低,万一领悟不了多少,岂不是浪费?”
“公子天资高,怎么会领悟不了多少?况且夺得魁首的是公子,理应公子进去学。”云梨反驳道。
“没有你,我也拿不到这个魁首,它不属于我一个人,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奖励自然也该由我们平分,我想向飞星阁打听一个消息,学叠浪决这件事,就只能辛苦云梨姐姐你了。”卫辞笑着说。
他之所以说是奖励平分,是因为在他看来,避尘鲛珠华而不实,远及不上后两份奖励有价值。
“公子是魁首,理应得到所有奖励,无需分一份给奴婢。”云梨坚持。
卫辞叹了口气:“你若实在不想学,那这项奖励不要也罢,我直接去向夏阁主打听消息便是。”
说着作势要迈步进房间。
云梨连忙拦住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励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何况这本叠浪决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没办法,她只能妥协,推门进了房间。
夏侯衍正坐在一张矮几前,见她进来,他丝毫没有讶异,示意她坐下后,将那本‘叠浪决’递给她,说:“观摩一炷香后,可以向老夫提三个关于‘叠浪决’的问题,老夫会尽力解答。”
说完,抬手轻轻一弹,旁边桌上立着的一支香便燃了起来。
云梨连忙抓紧时间翻看起来,世子既将这项奖励让给了她,她定要将这本‘叠浪决’领悟透彻才是。
门外,卫辞没有干站着等候,而是提气一跃,来到了飞星阁阁顶,躺靠在宽大的檐角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仰望着万里星空。
因着刚刚入夜,天色还没黑透,只能看到寥寥几颗闪烁的星辰。
卫辞心里却十分畅意,这一路走来,跟先前在幽州一成不变的生活确实大有不同,新鲜有趣不说,还结识了许多新朋友。
最重要的是,今日如愿摘得了魁首,帮云梨姐姐赢得了那本‘叠浪决’。
若接下来打听消息的事能够顺利,就更好了!
听到房门打开,他没有直接飞下来,而是用脚勾住檐角边缘,像蝙蝠一样倒悬下来。
云梨学完叠浪决出来,没看到世子,正纳闷他去了何处时,就看见他突然从檐角上倒悬下来,险些吓了她一跳。
他却一脸得意,眼神灿晶晶的,模样神情调皮得像个顽劣的孩童。
“公子都多大了,这么还这么喜欢捉弄人?”云梨无奈地责备了句。
卫辞咧嘴一笑:“云梨姐姐吓到了吗?”
云梨心想,若说没吓到,他怕是不会罢休,便道:“自是吓到了。”
“云梨姐姐莫怕,我这就来安抚你!”卫辞当即从檐角上晃荡下来,稳稳地站到她面前,抬手便要去搂她,以示安抚。
云梨忙后退两步,提醒道:“公子该进去打听消息了。”
卫辞没能如愿抱到她,倒也没有泄气,来日方长嘛。
他独自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坐到夏阁主对面,问:“这最后一项奖励,可有什么限制?”
“并无限制。但如果你问的问题飞星阁无法作答或是答不出来,这项奖励只能作废。”夏侯衍提醒道。
卫辞想了想,还是道:“我想问的是,桑乾剑如今在何处?”
夏侯衍掀起苍老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目中微有些惊讶。
桑乾剑是九大至宝之一,自从一百多年前建熙大战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打听九大至宝的下落,更没有人敢问飞星阁这个问题。
哪怕桑乾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毁了,只剩下半柄残剑,但也是会让人闻之色变的至宝。
“金州,烟波湖。”他答。
“烟波湖何处?”卫辞追问。
夏侯衍保持沉默,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卫辞只好起身告辞,夏侯衍却唤住他,问:“小友今日摘得魁首,有资格继承飞星阁阁主之位,不知小友可有兴趣?”
“抱歉,没兴趣。”卫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夏侯衍看了眼窗外,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总有一日,你会有兴趣的。”
卫辞没兴趣跟他打诳语,随口道:“那就等到了那一日再说吧。”
说完起身打开房门出去,带着云梨下了楼。
飞星阁一楼大厅里,众人还在翘首以盼,见卫辞下来,俱都歆羡地看向他,本就实力高还摘了魁首,现在又学了能大幅增长内力的叠浪决,以后谁还是他们主仆的对手啊?
卫辞向众人拱了拱手,豪爽道:“燕某已在城中金樽楼设了宴,诚邀诸位英雄豪杰纡尊赴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众人经历连日比试,正想痛饮一场呢,见他这般豪爽要宴请所有人,自是纷纷应和起来。
一行人于是趁夜下山,前往金樽楼。
下山路上,云梨打量了眼陆子忱,方才世子和夏阁主对弈时,他便不见了人影。等她和世子从顶楼下来,他却又重新出现了。
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去做了什么?
不过,她无意去探究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叠浪决领悟透彻。
于是,她没有去金樽楼,而是和世子分道扬镳,独自回了客栈。
叠浪决共分五层,每习会一层,内力便可增长一成。
云梨回到房间,打坐调息,默念叠浪决第一层口诀,运转了几个周天,感受到体内内力的明显增幅才停下来。
练功不可一蹴而就,想到世子身边虽有暗卫跟随,但今晚的宴席上高手如云,为免出现什么意外,她还是向金樽楼赶了过去。
金樽楼一早就被卫辞派人包了场,因着人多,宴席摆在了花木葱茏的庭院里。
此时众人共聚一堂,喝着酒吃着肉,高谈阔论,十分热闹。
卫辞今日心情好,凡是来敬酒的都来者不拒,回敬对方一满杯酒。
荣禄在旁侍候,见世子一杯又一杯地灌酒,忙劝了句:“世子快少喝些,回头喝醉了云梨姑娘又要生气了。”
卫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怕什么,趁着云梨不在,今晚我要和诸位豪杰不醉不归!”
云梨刚走进庭院,就听到卫辞这句话。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的管束。
她期盼着十年期至重获自由,他又何尝不是盼望着脱离她的管束,能够自由自在,想喝几壶酒就喝几壶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有人道:“比试都结束了,我们还没见识过燕公子的真正实力呢!”
“不错,燕公子就露一手给我们大家开开眼如何?”
“露一手,露一手!”
……
卫辞见众人起哄,倒也不慌,只道:“今晚大家开怀痛饮,打打杀杀的难免煞风景,不如小弟献奏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一想也是,便没再逼他显露真实实力,不过也不想轻易就放过他。
有人当场起哄道:“听闻韩姑娘有一套剑舞惊为天人,燕公子和韩姑娘才子佳人,今日若能合作一曲,必能留下千古佳话!”
余下众人也纷纷起哄,卫辞于是有些为难地看向韩凌薇。
韩凌薇被众人起哄的‘才子佳人千古佳话’之语冲昏了头脑,见他朝她看过来,她当即起身道:“那凌薇今日就献丑了。”
说罢,她提着剑飞到庭院中央,开始借着酒意耍剑舞。
卫辞见状拿起笛子,根据她的剑舞即兴吹奏起来。
云梨看着韩凌薇蹁跹曼妙的舞姿,和卫辞吹笛时愉悦放松的姿态,默默转身离开。
第四十二章 采花贼
陆子忱眼尖地发现云梨的身影, 忙悄悄起身跟了上去。
云梨察觉到他的跟随,干脆止步等他上前。
“陈舵主找我有事?”她问。
陆子忱打量了下她,月色里, 她清丽的面容似镀了一层朦胧华光,美得遥不可及,却又让人想要伸手去触碰。
他克制住冲动, 说:“今晚我就会离开, 云梨姑娘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云梨心想, 她能问他什么?问他为何沦为杀手?为何会进大理寺?为何来参加摘星盛会?今晚消失的那段时间又去做了什么?
可这些统统都与她无关, 她没兴趣知道,于是她摇了摇头。
陆子忱并不意外,想了想, 又问:“那你, 可想看到我的真实面容?”
云梨闻言一怔,他之所以号称千影修罗,正是因为他每一次杀人,都是顶着不同的面孔。
像他这样的顶级杀手, 一旦暴露真实面容,是极其危险的。
于是, 她再次摇了摇头:“不必了。”
即便听到这个答案, 陆子忱依旧想要不顾一切揭开面具, 在她面前露出真容。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问道:“陶放原本只是一个武功低微的掘墓贼, 十年前却突然武功大涨, 你可知是为何?”
云梨心中顿生警惕, 他怎么会突然问起陶放, 难道他知道她从四皇子府拿到了‘藏宝图’的事?
陆子忱看得出来她对他的防备, 但他并不在乎,只道:“是因为他服下过一枚‘观音丹’。”
‘观音丹’?九大至宝之一的‘观音丹’?传说只要服下一枚观音丹,就可以凭空增加五十年功力。
不过,一个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枚观音丹,多服则无用。
十年前,陶放是从何处得到的观音丹?
云梨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虽然陶放跟她说的是,他从那座空坟里挖到的是个空匣子,可如果他有所隐瞒呢?如果那个匣子里不止一件宝物呢?
假如陶放是从那个匣子里得到的‘观音丹’,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当年父亲从匣子里取走的也是‘观音丹’?
而镖局被灭门,也极有可能是为了夺走这枚‘观音丹’。
真言散,观音丹,只要查明,哪家门派势力既拥有真言散,门中人士又曾服用过观音丹功力大涨境界飞升,便可以确定真凶了!
云梨一时激动不已,恨不能立时去那五家门派势力挨个调查!
陆子忱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再多说,只郑重告别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还望云梨姑娘珍重!”
“多谢陈舵主告知,也请陈舵主珍重!”云梨感激道。
陆子忱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没入黑夜中。
云梨看着他离开,心情有些复杂。似乎自从与他重逢,他就一直在帮她,而她却没能帮到他什么。
但愿他能早日脱离月影宫的桎梏,恢复自由身。
翌日晌午,卫辞酒醉醒来,便要启程。
云梨一问,才知昨晚酒宴上,众人喝到兴头上时,得知彭泽城有采花贼行恶,约定好要一起去除了这恶贼。
于是,除了一些另有要事的,或是有伤在身的,还有像陆子忱这样已经先行离开的,其余六十余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往彭泽城而去。
彭泽城离浔阳城不远,因而不过半日功夫,众人便到了目的地。
奇怪的是,到的时候,天还未黑,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紧闭屋门,连各色商铺客栈,也都关了门。
好不容易叩开一间客栈的门,许了重金,才答应让他们入住。
等待晚膳时,众人跟店小二一打听,才知道城中的采花贼极为厉害,从上个月开始,到现在已经糟蹋了二十多个姑娘,其中甚至包括县令家的千金。
许多姑娘被糟蹋后,一时想不开,都投缳自尽了。
许多家里有花龄闺女的,都迫不得已搬离彭泽城,去外地投奔亲戚去了。
剩下的没能离开的,一到晚上都提心吊胆,哪怕全家都守着女儿,可迷.香一来,便都不省人事了。
因着那采花贼的武功极高,又善使毒.药迷.香,还会设迷阵,哪怕县里专门请了武林高手来,也还是抓不住那采花贼,只能任由他在城中作孽。
众人一听俱都义愤填膺,誓要将那采花贼尽快拿下。
可今日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城,那采花贼近日定然不敢轻易犯案,这样一来,怎么才能早些抓到他?
这时,有人献了一计,说是用美人计,将那采花贼引诱出来。
于是,当晚,云梨、韩凌薇、阮鹿烟以及虞悠悠四人,分别妆扮好,到城中几处景点游览散步。
其余人则分为四队,埋伏在四女附近,只等那采花贼一露面,便出手抓住他,同时放出信号弹,通知其他人过来相助。
因着四女里阮鹿烟武功最弱,而卫辞是大家公认的隐藏实力的高手,所以由卫辞负责带队埋伏在阮鹿烟附近。
而云梨武功最高,所以她身边埋伏的小队武功实力是最弱的。
卫辞虽对这个分配不大满意,但他总不能主动跟大家承认,他其实和阮鹿烟一样,只有天阶中期的修为吧。
夜色渐深,阮鹿烟正在湖边‘悠闲’散步,卫辞带着人埋伏在附近的草丛里,被草丛里的蚊虫嗡嗡声弄得有些不耐烦,却又不能伸手去拍,只能强迫自己神游天外,将那烦人的‘嗡嗡声’屏蔽在外。
也不知云梨那儿怎么样了,虽然云梨武功高强,他也另外安排了暗卫守护在旁,但难免有什么意外。
听说那采花贼手段颇多,连迷阵都会设,而云梨又不擅长阵法,万一被困住了……
正担心时,突然看到城东有信号弹升起,而云梨和韩凌薇都在城东,卫辞当即带人往城东方向赶了过去。
快要赶到城东时,突然看到前方两条岔道上,两名身形相似的黑衣人各背着一名女子,左边的女子穿着跟韩凌薇一样的妃色衣裳,右边的女子穿着和云梨一样的白色衣衫。
两名女子毫无动静,应是已经晕过去了。
卫辞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提起轻功往左边岔道追了过去。
因着他的轻功速度太快,身后之人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等云梨带人赶到时,遇到阮鹿烟等人,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当听到世子在两条岔道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那条,她怔了下,但没多想,问明世子离开的方向,便带人追了上去。
可世子仿佛凭空消失了,她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人,干脆与其余人等汇合,共商计策。
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最后决定,众人分散开来,到燕九等人消失的那片区域挨家挨户寻找。
卫辞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布置得像新房的房间,床上铺的是大红色的喜被,而和他一同躺在喜被下的,是尚在昏睡的韩凌薇。
他回忆了下,他看到城东升起信号弹,带人赶过去相助,遇到岔道口,一眼就看出右边黑衣人背上的女子不是云梨,便毫不犹豫地往左边岔道上追。
可追着追着,不知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
他身上只穿着里衣,外衣还有身上的饰物都不见了,包括脖间的紫竹哨和腰间的玉笛。
他掀开喜被下床,想要离开房间,却发现房门和窗户都从外面钉死了。而他体内丝毫内力也无,也就无法以蛮力打开房间。
正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够脱困,就瞥见墙角燃着一炉香,闻着香气有些怪异,他忙过去将香炉熄灭。
这时,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具玲珑娇躯,他回身一看,竟是韩凌薇不知何时醒了。
他将她推开,见她两颊染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他才明白,她应是中了迷.情香。
可她如果中了迷.情香,那么他……
果然,下一瞬,他体内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驱使着他去拥抱她亲吻她甚至……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她便扯开衣裳,再次扑到他身上,无意识地在他身上乱蹭。
卫辞一咬舌尖,将她推远了些,心道:不行,既然世人都将女子的处子身看得极重,那些被采花贼糟蹋的姑娘宁愿投缳也不愿意苟活,那男子的童子身应该同样重要。
所以,他决定,要把第一次留给云梨。
可药效渐渐发作,他身体难受得厉害,头脑也渐渐昏沉,自暴自弃地想:就把她当作云梨,就这一次,云梨知道了应该会原谅他的。
他将眼前那张娇艳的面孔想象成云梨,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正要伸手搂住她,就听见她呢喃了一句:“燕公子,凌薇好难受……”
他猛地清醒过来,他是卫辞不是燕九,而她也不是他想要的云梨。
于是,他抓住一旁的灯台,猛地在她头上一敲,将她敲晕过去,又将她抱到床上盖好喜被,然后用腰带等物拧成绳索,将自己捆在椅子上,以免自己待会儿彻底被药效控制,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一夜过去,天亮了,卫辞也从地上醒来,察觉到头疼得厉害,才记起昨晚他被药效控制,挣脱了绳子,被迫无奈,只能把自己也给敲晕了。
所幸,药效已经过去,他正想着试试看,能不能用椅子把门砸开,却发现门轻轻一拉就开了。
韩凌薇还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他用喜被裹住她,抱着她走出房门。
云梨等人搜了一夜,及近天明,恰好搜到一处无人的三进院落,刚进后院,就看到卫辞衣衫不整地抱着韩凌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韩凌薇虽昏睡着,娇艳的脸上却残留着几分酡红……
第四十三章 提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衣衫不整地过了一整夜,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大家还算有分寸, 什么都没说,只借了衣裳给他们,先带他们回客栈梳洗。
云梨留下来搜了下院落, 在两人所待的凌乱房间里闻到了迷.情香的味道, 又在旁边房间里发现了两人的外衣饰物等, 其他房间则什么都没有搜到, 也没有找到关于采花贼的蛛丝马迹。
没办法,她只能带着两人的外衣饰物回了客栈。
客栈里,卫辞刚沐浴完下楼, 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燕公子, 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韩姑娘的喜酒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应该问,燕公子什么时候能喜得贵子才对!”
“以燕公子和韩姑娘的相貌,这生出来的孩子,岂不是比神仙还俊?”
“燕兄, 要不咱们提前结个娃娃亲?”
“去去去,就算要结娃娃亲, 也轮不上你啊, 你也不看看你长得这副磕碜样!”
“老子虽然长得难看了点, 但老子娶一个漂亮老婆, 不愁生不出漂亮孩子!”
“再漂亮还能比人韩姑娘漂亮吗?可惜啊,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 到底还是被燕兄摘了去!了不起啊燕兄!”
……
众人纷纷调侃着, 韩凌薇正准备下楼, 听到这些话, 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转身回房间去了。
云梨看到这一幕,沉默了下,走进客栈,为免众人看到她手中的衣物又要起哄,便跟世子行了礼,抱着衣物上楼去了。
将世子的衣物放回房间,又将韩凌薇的衣物送了过去。
韩凌薇脸上的羞红还未褪下,看到她送来的这些衣物,更是羞得连脖子都红透了。
云梨没说什么,放下衣物便离开了。
刚回自己房间,世子就敲门进来了。
“云梨姐姐,昨晚其实……”卫辞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解释清楚。
“世子打算何时向韩家提亲?”云梨打断道。
她并不想知道他和韩凌薇昨晚在迷.情香的作用下,具体做了些什么。
卫辞一愣,难道她丝毫不在乎他的第一次?那他昨晚的拼力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等解决完此地采花贼的事,我会立刻启程去清风门提亲。”他赌气说完,起身离开。
一行人在彭泽城逗留了好几天,想尽办法,也没能诱使采花贼再次出现,那个在彭泽城肆虐多日的采花贼仿佛突然间销声匿迹了。
燕九和韩凌薇的一夜‘春宵’,更像是采花贼离开前对他们的一场捉弄!也是对他们赤.裸裸的嘲讽!
众人再恼怒,也不能在彭泽城久待,又多留了两日,还是不见采花贼踪迹,便只能暂且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阮鹿烟在看到燕九衣衫不整地抱着韩凌薇从房间里出来时,就知道这桩婚事无法挽回了。
因而,得知燕九要去清风门提亲,她没再使计阻拦,而是同他们告别,赶紧回药王谷商议退婚的事。
虞悠悠同样提出了告辞,虽然她支持凌薇姐姐和燕九在一起,可每每看到两人在一起时,她心里总是难受得紧。
干脆眼不见为净,和他们分开行路。
清风门在安州,离江州不远,中间隔着一个鄂州,几日功夫便可抵达。
途经鄂州时,卫辞回萧何庄取了些东西,韩凌薇这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猜测过他的身份应该不同寻常,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燕王世子,萧盟主的亲外孙。
韩凌薇作为现任武林盟主的女儿,其实一直都将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前任武林盟主萧淮落的女儿萧琼华当做标杆,对她和燕王之间的佳话也曾心生歆羡。
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和萧琼华和燕王的儿子走到一起。
她满心惊喜,第一次觉得,原来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这时,巢燕担忧道:“燕公子如果是燕王世子的话,那他以后岂不是会娶很多侧妃纳很多侍妾?”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韩凌薇心头。
是啊,世人只知道萧琼华和燕王结下良缘,在江湖上留下一段佳话。
可没有人关注过,燕王后来有没有娶侧妃纳侍妾。
她生在江湖,自然希望能够和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到那晚卫辞宁愿将两人都砸晕,也要做一名君子,不占她的便宜。
她心里生出一丝希冀,兴许,他和寻常的王孙贵族不一样,不会三妻四妾也不一定呢。
于是,她找到卫辞,问:“请恕凌薇冒昧,但凌薇有一愿,希望能和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世子可能满足凌薇这个心愿?”
卫辞一怔,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小到大,他接触的不是王孙贵族就是官宦世家,哪一家不是姬妾成群?就连父王,也纳了三个侧妃,给他生了两个庶妹。
因而,在他的意识里,男子本就该三妻四妾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难道江湖女子和大家千金不一样?可母妃不也出自江湖么?
想来,这应该只是韩凌薇个人的想法。
他想了想,说:“我可以答应你不娶别人,但是……”
韩凌薇听到前半句话,正激动欢喜时,就听到他说了句但是。
“但是什么?”她忐忑地问。
“虽然我只把云梨当姐姐,可她对我一片痴情,又伴在我身边多年,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侧妃之位。”
卫辞说到这儿,见她脸色变得惨白,他不为所动,继续道:“韩姑娘如果能够接受,我便随你去清风门提亲。若不能接受,卫某只能祝韩姑娘另觅佳婿了。”
韩凌薇一颗心跌落谷底,仿佛骤然浸入冰湖,整具身体都被冻僵了。
她不断地问自己,是无奈妥协还是就此放弃?
她和他被采花贼捉弄,不得不共度‘春宵’的事,只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武林。
如果她和他成婚,这件事就只是一桩笑谈。但如果她就此放弃,那她的清誉就彻底毁了,哪怕她那晚并没有失去清白。
即便她不在乎所谓的清誉,可她不能不在乎眼前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
飞星阁里,他选择将宝珠赠给她。那晚的岔道口,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来救她。这都说明,他对她的偏爱。
那么,她要不要为了这份偏爱,而做出一点妥协呢?
又或许,她不用妥协,只要云梨死了,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想到这儿,她心下一惊,云梨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怎么能产生这么恶毒的想法?
她抬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心想,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出色的男子了,如果她错过他,她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她到底还是妥协道:“好,我接受。”
卫辞心下嘲讽一笑,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如此。
他当即让人在城中采购了许多提亲所需之物,启程前往安州。
从萧何庄出发后,云梨便感觉韩凌薇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她和世子之间的氛围也有些异样,像是闹了别扭却又不得不维持正常的样子。
难道韩凌薇发现了她和世子之间的事,才和世子闹了别扭?
想着世子将要上门提亲,云梨不想让自己和他之间的事,影响他和韩凌薇的婚事,便单独找到韩凌薇,想要与她解释清楚。
“韩姑娘,我和世子……”她犹豫着开口。
“你和世子之间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韩凌薇冷声打断道。
云梨一愣:“可是世子对韩姑娘说了些什么?”
“没错,他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
韩凌薇说着打量了她一眼,她不明白,她堂堂一个合境高手,为何宁愿为妾,也要留在卫辞身边?为什么一定要挤在她和卫辞之间做第三者?
云梨看出她眼中的鄙夷,才明白,原来世子连要娶她做侧妃这件事都告诉了她,还真是毫无保留。
也难怪韩凌薇这两日会是这般反应,她不得不接受这件事,却又心不甘情不愿,心情自然好不了。
也罢,她很快就会离开,到时候,她应该就会开心了。
到了安州,卫辞登门提亲,韩凌薇的父亲韩烨看到他后,虽嫌他长得过于俊美,但得知他的身份,又得知他刚拿下摘星盛会的魁首后,再看他,便哪哪儿都觉得满意了。
因着彭泽城发生的意外,韩烨担心女儿在婚前就大了肚子,故而将婚礼定在了三个月后。
至于和药王谷的婚约,因着彭泽城的意外,也只能回头亲自登门致歉了。
朝霞丹被女儿赠给了卫辞,他也只能另寻价值相当的宝物还回去了。
定下婚期后,卫辞飞鸽传书回幽州,告知父王母妃,若他们不反对这桩婚事,便请他们着手筹备婚礼。
在清风门住了两日,卫辞告辞离开,却没有回幽州,而是带着云梨前往金州。
云梨有些不解,三个月后就要成婚了,他不回幽州筹备婚礼,去金州做什么?
卫辞没有解释,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在同她赌气,可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赌气,也没有来找他和解的意思。
去金州路途遥远,卫辞坐在马车里,大半时间,还是看书度日。
许是荣禄收书时不小心,书箱里竟混进了一册话本子。
这种话本子无非编撰了些所谓才子佳人的故事,他随意翻了两页便要丢开去,却恰好看到了上面印着一句话:“唯愿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到之前韩凌薇也说过这句话,他不禁想,会不会,云梨也有这个想法?
于是,他‘玩笑’似地问了句:“云梨姐姐,要不我们私奔吧?”
云梨正闭目练功,听到这句话,她心头一跳,睁眼一看,见他手里握着话本,笑得也有些随意,便知他只是看话本一时兴起,随口开句玩笑罢了。
“世子莫要开玩笑了。”她淡声说完,重又闭上眼睛。
卫辞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没多想,将话本子扔回书箱,换了本关于阵法的书看。
十余日后,终于到了金州,卫辞派人多番打探,终于打探到烟波湖在何处。
原来,烟波湖是一百多年前的名字,如今早已改名叫桃叶湖,湖的整体形状也颇像一片桃叶。
只是,这湖既大且深,要从中找到小小一柄残剑,何其艰难?
若是凿渠将水引至别处,再让人在湖底一寸一寸搜寻,并不是不可行。
只是这样耗期太长,且太过招人眼。
所幸,卫辞另有办法,他之前曾在萧何庄宝库里发现了几小块桑乾剑的残片,又曾在古籍里看到过一个阵法,可以用这残片感应到那残剑的大概位置。
云梨看着世子忙前忙后地设阵,忍不住问了句:“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找破山剑的残剑。”卫辞答。
他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桑乾剑是九大至宝之一,牵扯甚大。
云梨想了想,记起破山剑是前朝铸剑大师铸的一把名剑,虽然比不上桑乾剑,但也算得上是一把宝剑。
听闻此剑早就遗落了,难道就遗落在这桃叶湖底?
阵法设好后,卫辞让云梨站在阵眼,又让几名暗卫分别站在不同方位,几人持续输入内力,启动阵法,便可渐渐判断出桑乾剑的大概位置。
云梨原以为这是一桩简单的差事,可阵法一启动,疯狂吸走她的内力,她才意识到这差事并不简单。
内力持续流失,不过半个时辰,便不足一成了。但见世子还未叫停,她只能强行支撑,一边调息补充内力一边往阵眼输出内力。
可补充内力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输出内力的速度,云梨一时感觉经脉里疼痛不已,险些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所幸,经脉中的内力彻底耗竭前,世子终于叫停了。
她缓了口气,好奇地问:“世子找破山剑残剑做什么?”
“当做聘礼啊。”卫辞匆匆回了句,蹲下身用纸笔计算位置。
听到‘聘礼’二字,云梨喉间突地溢出一口血,但当着他的面,她强行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
应该是刚才内力耗竭才会如此,她告诉自己。
见世子在纸上计算完后,立马带着几个潜水好手划船到湖上一处位置,指挥他们下潜到湖底寻剑。
她留在湖边,远远望着他在船上忙碌的身影,心想,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韩凌薇已经情深至此。
飞星阁赠宝珠,岔道口毫不犹豫选择去救韩凌薇,坏了她的清誉后迫不及待去清风门提亲,现在又千里迢迢来到金州,大费周章,亲自为她准备聘礼。
他终于寻到真爱,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可为什么,胸口隐隐有些闷?
应是内力耗竭的缘故,她不再多想,到旁边草地上打坐调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大婚啦~
第四十四章 大婚
卫辞带着人费了几日功夫, 才从湖底捞出半柄残剑。
云梨见这残剑虽锈迹斑斑,但隐隐能感知到,其中蕴藏着极为磅礴的剑气, 不愧是柄宝剑。
韩凌薇习的是清风剑法,世子将这柄宝剑送给她做聘礼,的确很合适。
卫辞将这柄残剑和先前那几块碎片放到一起, 妥善地收了起来, 只等回到幽州, 让人融到一起重新铸造一柄新剑, 到时候送给云梨当聘礼,她一定会很喜欢。
回幽州的路上,卫辞并不急着赶路, 一路游山玩水, 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日,是云梨的二十岁生辰,卫辞一大早就带着她甩开所有暗卫,先去城中逛庙会, 买了许多市井小吃,却一样只尝一口, 剩下的都给了庙会上的乞儿。
到了庙里, 才知道这庙是月老庙, 庙后有一株姻缘树, 能够保佑有情人姻缘顺遂。
卫辞本来不信这些, 看许多年轻男女都求了红布条去系在姻缘树上, 一时兴起, 便也捐了香油钱, 得了两根红布条, 和云梨一人一条,各自在布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卫辞想了想,在布条上写道:“愿与云梨相伴终生!”
写完又去看云梨写了些什么,云梨却手快地将写好的布条藏了起来,说是看了便不灵了。
他只好作罢,两人去到树下,见姻缘树靠下的枝条上都系满了,便和云梨一起飞到树顶,将手中布条系到姻缘树最高的枝条上,才重新落地。
姻缘树下许多正准备系布条的人看到这一幕,虽明白两人是会轻功的江湖中人,但两人相貌实在出色,又都穿着白衣,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下凡的一对儿神仙眷侣。
见人群有些躁动,卫辞没有久留,带着云梨离开月老庙去登山。
秋高气爽,正是登高望远的好时候。
两人一路避开其他游人,专挑人迹罕至的路走,饿了便摘野果吃,渴了便掬山泉水喝,野趣十足。
登到半山腰,看到一株红枫树,云梨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
“云梨姐姐喜欢枫树?”卫辞讶异地问。
云梨摇了摇头,抬脚继续登山。
因着没有用轻功,登到山顶时,已经夕阳西下。
绚丽的晚霞布满天际,为山下的农田、屋舍,以及远处的丛山叠峦、大江湖泊都染上一层金光,静谧又美好。
卫辞见她看得入迷,只当她十分喜欢此处的景色,便道:“以后每年秋天,我都带你来此处游玩可好?”
云梨转过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和真挚的眼神,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卫辞从袖中取出一根梨木簪,这是他亲自选了上好的黄花梨木,取了最中间的木芯,亲手雕刻而成,作为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因着云梨喜欢素净,他没有在上面镶珠宝,也没有雕刻什么复杂图案,只雕刻了最简单古朴的云纹。
他将云纹梨木簪插进她头上发髻,见这木簪衬得她愈发清丽素雅,忍不住一点点向她靠近,想要亲吻一下她的脸颊。
云梨看出他的意图,连忙转过头,避让开来。
卫辞没亲到她的脸颊,只鼻尖蹭到了她的一缕发丝,一抹女儿家的幽香钻入鼻间,脑子里瞬间浮想联翩。
怕被她发觉,忙正襟危坐,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
从山上下来,卫辞带着云梨回到城中,找了间酒楼用了晚膳,又租了画舫带她去游湖,听蛙声虫鸣,看满天繁星……
直到夜半,才回了客栈休息。
两人消失了一天,荣禄等人正忧心呢,见两人终于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千里之外的幽州。
燕王府里,已经热火朝天地筹办起世子的婚礼。
燃犀作为世子的通房,早在婚礼刚准备筹办时,便依照规矩,被打发到了城郊的庄子上。
等新妇进了门,若世子能想起她,还能把她从庄子上接回来。若想不起来,她便只能在庄子上度过余生了。
燃犀自打到了庄子,便该吃吃该喝喝,并不像常人以为的那般郁卒。
只因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日。
当日她备受打击没了生志,是云梨救了她,日日来开导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她也想开了,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别的都不重要了。
至于世子和云梨,她祝福他们成婚后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云梨随世子回到幽州时,离婚期已经不足半个月了。
王府已经派了人去安州接亲,如今已经在路上了。等新娘子接到幽州,先安置到别院,再从别院坐花轿嫁进王府。
卫辞自作主张去清风门提亲,路上又耽搁这么久,回府后自是吃了父王母妃一顿训斥,马不停蹄地忙起了婚礼的事。
云梨作为瑞雪轩如今唯一的一等丫鬟,自然也忙碌起来,一边安排婚礼各类事务,一边着手提四名二等丫鬟上来接手。
以至于,忙了几日才发现燃犀被打发到庄子去的事。
只是,既是王府规矩,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等得空了寻个机会去看看她,问问她作何打算。
不料,还没等她去庄子上看她,她竟自己从庄子上偷跑出来了。
原来,燃犀自打到了庄子上,就被庄子上的婆子们欺辱慢待,她懒得与她们争执,便每天关起房门过日子,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直到昨日,偶然听见婆子们说闲话,才知道世子即将迎娶的世子妃竟然不是云梨,而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千金。
她不敢相信,世子怎么可能不娶云梨,而去娶其他人?
于是,今日天还没亮,她就起了床,准备悄悄摸出庄子。
因着她这些日子在庄子里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人专门看着她,她很顺利地从庄子里逃了出来。
她一路进城,来到王府外,却不敢轻易露面,直到看到荣禄出现在门口,才赶紧跑过去,说自己有要事要见世子。
荣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不得宠的通房随意去见世子,当即拒绝了她。
燃犀只好改口说自己要见云梨,荣禄想着昔日共事一场,才让人给云梨传了个话。
云梨听到传话时有些讶异,但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去见了她一面。
燃犀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听她们说世子即将迎娶的世子妃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千金,这是真的吗?”
云梨点点头:“是清风门掌门韩烨之女韩凌薇。”
“这怎么可能?世子即便要娶妻,也只会娶你才对!他怎么会去娶那个韩凌薇?”
燃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以世子对云梨的喜欢,怎么可能会去娶别的女子?
云梨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世子娶韩姑娘,自是因为喜欢她。”
“可世子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啊!不然他这几年为什么要拿我当靶子,就是害怕王妃会伤害你,想要保护你啊!”燃犀不解道。
云梨一愣,靶子?她虽觉得世子对燃犀的‘宠爱’有些奇怪,但从来没往‘靶子’上想,只以为世子是不想王妃把她调走,才抬了燃犀起来。
原来世子竟是害怕王妃会伤害她?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云梨真心地道了声歉。
她没想到,她这些年的趾高气昂,都只是在合格地扮演一个靶子。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是自愿这么做的,毕竟我得到的赏赐是实打实的。”
燃犀说完,又问:“世子这般喜欢你,到底为什么不娶你而去娶那个韩凌薇?是不是王妃不允,世子被迫无奈才……”
“喜欢也分深浅,世子没有被迫,他只是更喜欢那位韩姑娘罢了。”云梨打断道。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带我去见世子,当面把误会说开,世子一定会解除婚约,娶你做世子妃的!”燃犀急切道。
云梨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执拗地认为,只要解除误会世子就会娶她做世子妃。
但,这其中并没有误会,从头到尾,世子都只是想娶她做侧妃。
即便真的有什么误会,也没有解开的必要了。
“不必了,我不日将要离开。”她说。
燃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离开,是指彻彻底底离开世子、离开王府、离开幽州。
她沉默半晌,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你好狠的心肠!”
世子待她那般好,她明知当中有误会,却不愿意解开。她都不敢想象她离开后,世子会是什么反应!
云梨心想,不是她狠心,而是,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未来光明无限。
而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前路一片黑暗。
她隐隐有种感觉,镖局灭门案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不想将他牵扯在内,彻底斩断关系,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她收敛心神,问:“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燃犀想了想,等世子发现她离开,只怕许多人都要倒霉,既如此,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我要一万两银票,还有我的身契。”她狮子大张口道。
云梨点点头,让她稍等片刻,自己则去前院找到世子,说了燃犀的请求。
卫辞正忙着拟一份单子,听完头也不抬道:“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云梨心下松了口气,这世上多的是男子,把厌腻的通房侍妾转手卖出去,或是丢到庄子上老死病死,少有愿意给一大笔银两把人放出去的。
幸而世子还算大度。
她取了燃犀的身契,并大大小小加起来一万两银票,拿出去交给燃犀,仔细叮嘱了几句财不外露之类的话,才目送她离开。
转眼间,到了世子大婚之日。
傍晚,来自天南海北的宾客欢聚一堂喜气洋洋,看着新郎新娘拜了天地父母,送了新郎新娘到新房,又拉着新郎出来喝酒,等到新郎喝得差不多了,才放他回去洞房。
当然,一场闹洞房是少不了的。
云梨看着一群人拥着半醉的世子去新房,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离开。
十年之期,其实前几日便已经到了,她托萧驰递了话给王妃,王妃昨日才抽空召见了她。
问明她确定要离开后,她没有直接将解药给她,而是先将这一季的解药给了她服下,又交给她一封信,让她送到建州陆家庄,说是到时自会有人将能彻底解毒的解药交给她。
云梨早已料到要拿到解药没那么容易,也猜到此去建州应该会有危险,但为了拿到解药,她也只能去建州走一趟了。
之前从四皇子处拿到的纸条里正好也有建州伍家,她去了建州可以顺道查探一下。
听到前头新房里传来闹洞房的嬉闹声,她没有多做停留,换上夜行衣,拎起包袱,提气跃到屋顶,将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避开岗哨快速离开……
第四十五章 自由身
新房里, 一群人正起哄让新郎和新娘同吃一颗葡萄,还特意从果盘里挑了颗最小的葡萄,这样一来, 就等于当众亲嘴儿了。
平日里他们不敢对燕王世子不敬,今晚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好好闹一闹了。
卫辞见他们闹得有些过火, 暗中使眼色让人将他们拉了出去。
韩凌薇被闹得羞臊不已, 好不容易闹洞房的人离开了, 正不知该怎么面对新婚的夫君以及接下来的洞房夜时, 却见卫辞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踢掉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 呼吸就平稳下来。
他这是, 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但她总不能把他叫起来同她洞房吧?
别说她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即便她脸皮够厚,一个酒醉不醒的人, 如何叫得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亲手拧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脸, 脱了外衣盖好被子, 又自行拆了凤冠脱了嫁衣, 梳洗完和他并排躺到床上。
千里迢迢嫁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 她心里其实有许多不安, 但明早要早起敬茶, 她必须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王爷和王妃, 只能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卫辞其实还清醒着, 虽然云梨不在乎, 但他还是想把第一次留给她,这才故意在新婚夜装醉。
幸而韩凌薇除了给他擦脸脱衣,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事。
若旁边躺着的是云梨就好了,那他不但不用装醉,还能……
正想入非非浮想联翩时,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抓却没抓住,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可累了一天,晚上又被灌了许多酒,浓浓的困意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卫辞起床梳洗,见是束莲束兰两人进来伺候,不解地问了句:“怎么是你们,云梨呢?”
往日都是云梨伺候他梳洗,因为他只习惯云梨给他梳头。
刚被巢燕服侍着起床的韩凌薇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但转瞬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穿衣下床。
“回禀世子,云梨姐姐昨天跟奴婢说,王妃娘娘派她出门办件差事,这段时间让奴婢伺候世子梳洗。”束莲回道。
卫辞皱了皱眉,连声问道:“去什么地方办什么差事?何时走的,多久能回来?”
“具体办什么差事奴婢不清楚,只知道是去邕州,大概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许是差事急,一大早就走了。”束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云梨是什么时候走的,但云梨姐姐昨晚还在,今早就不见了人影,她这才猜测是一大早走的。
邕州?母妃派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卫辞眉头紧蹙,但还是允了束莲帮他梳头。
见束莲梳头的手法力道都和云梨差不多,显然是云梨特意调.教过的。可见束莲应该没有撒谎。
可她有时间调.教束莲,怎么没同他说一声就走了?
难道是因为他昨日大婚,才没找到机会同他说?
梳洗完他先一步走出房间,吩咐人即刻去追,便是一时半刻追不到,沿着去往邕州的路一路找寻,也总能找到。
找到人后帮着办完差事,再一路护送她回来。
韩凌薇梳洗完走出房间,见卫辞正站在院中等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她笑着走上前,心里却微微发苦。
云梨只是出门办件差事,竟让他如此紧张,他当真只是把她当做姐姐么?
卫辞带着韩凌薇一起前往正院请安,进了正堂,才发现,不止父王母妃在,连岳父也在。
韩凌薇看到父亲,也有些不解,父亲放心不下她,亲自送亲来幽州,前些日子一直和她一起住在王府别院。
昨晚宴后论理也应该回别院休息,怎么一大早出现在公婆这里?
燕王见两人面露不解,主动解释道:“昨晚本王一时高兴,拉着韩盟主多喝了几杯,就让韩盟主歇在了府里。”
解释完又吩咐道:“安州路远,回门不易,渊渟,你今日带着新妇敬茶,就连同你岳父一起敬了吧。”
卫辞自无不可,韩凌薇却有些惶恐:“王爷,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哪儿有新婚头一天敬茶,让新妇的父亲也坐在堂上的。
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会这样,何况这里是燕王府!
“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且安心就是。”燕王说完,吩咐人上茶。
韩凌薇心里一时触动不已,原以为王府规矩大,燕王和燕王妃应该也不大好相处,万万没想到,燕王竟如此为她着想。
卫辞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她上前挨个敬茶。
韩烨见燕王赐了女儿一套金丝软甲,燕王妃赐了女儿一套红宝石头面,都是相当昂贵之物。
轮到小两口给他敬茶时,他不甘示弱,掏出两块玉璧递给二人,说:“这两块玉璧乃是我韩家传家之物,戴在身上可温养经脉滋补身体,愿你二人日后夫妻和睦,顺顺遂遂!”
韩凌薇顿了下,这两块玉璧原本是父亲母亲随身佩戴之物,后来母亲病逝,父亲便将自己佩戴的那块也取了下来,和母亲那块放在一处,时不时拿出来睹物思人。
但父亲今日既将这两块玉璧传给他们,她也只能收下他这片心意了。
敬完茶,卫辞又带着韩凌薇三位侧妃及两位庶妹见了礼。
韩凌薇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两位庶妹。
只是一想到日后卫辞会和云梨生下庶子女,她心里便有些难受。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流露出分毫。
她甚至不敢告诉父亲,卫辞打算娶云梨做侧妃这件事,不然父亲怕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见完礼,一大家子人一同用了早膳。
韩烨见卫辞用膳时对女儿处处体贴,时不时帮她夹菜盛汤,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用完早膳便提出了告辞。
燕王再三挽留,让他多住几日,他借口门中有事婉拒了。
一来他确实离开太久,放不下清风门里和武林中各项事务。
二来,女儿既已嫁过来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他再多留几日,也不过是徒增不舍罢了。
卫辞带着韩凌薇一起送了他离开,见韩凌薇眼圈泛红,便温言安抚了几句。
落在旁人眼里,自是夫妻恩爱的景象。
韩凌薇心下略感安慰,公婆慈爱,夫君体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然而,一连几晚,卫辞几乎都是沾床就睡,丝毫没有与她圆房的意思。
韩凌薇面皮薄,不好意思问他,更不好意思同巢燕等身边人诉说这等私事,只这天深夜里到底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卫辞觉浅,被啜泣声吵醒,才知道她躲在被窝里哭,忙关心道:“怎么哭了?可是想家了?”
韩凌薇听见这句话,想到再见父亲不知要到何年,一时哭得更伤心了。
卫辞只当自己猜对了,便道:“你若实在想家,明日我去求了父王母妃,让人送你回安州多住几天便是。”
韩凌薇一听,才刚刚新婚他竟然就想把她送走,他是有多讨厌她?既如此,他何必要娶她回来?
她伤心至极,气性一上来,赌气道:“夫君若厌弃我,何不直接予我一封休书?”
“何来厌弃一说?”卫辞讶异。
“若非厌弃于我,为何才刚刚新婚就想把我送走,又为何迟迟不肯与我……”韩凌薇说到这儿实在说不下去了。
卫辞察言观色,这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哭。
看来得为不能圆房找一个恰当的理由,不然她闹着要休书,被父王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
“凌薇,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不与你圆房,不是因为厌弃你,而是因为,”
卫辞迟疑了下,继续道:“因为我练的一门功夫需要在功成前保持童子身,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韩凌薇一愣:“那你何时才能功成?”
“你放心,只要再勤练三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卫辞说。
云梨两个月后就能回来,到时候桑乾剑差不多也重铸好了,帮母亲寻的宝物也在送回幽州的路上了。
等云梨一回来,他就可以娶她做侧妃。等和云梨圆了房,就不用再装睡躲避和韩凌薇圆房了。
韩凌薇见是自己误会了他,一时羞愧不已,红着脸道:“是我误会夫君了。”
“无事,怪我没事先跟你说清楚。”卫辞‘自责’道。
‘误会’解除,韩凌薇今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为表歉意,她花了几日时间,亲手编了两根红绳,将父亲传给他们的那对玉璧分别串起来。
一串戴在自己颈间,另一串则准备亲手帮卫辞戴上。
谁料,卫辞竟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串了红绳的玉璧,随手塞在了腰间的香囊里。
“夫君,这玉璧贴身佩戴才更有效果。你为何不将它戴在颈间?”韩凌薇实在不解。
“颈上已经戴了别的东西了。”卫辞随口解释。
“是什么宝物,比我韩家的传家玉璧更珍贵?”韩凌薇很好奇。
卫辞摸了下胸口的紫竹哨,说:“的确是件极珍贵的宝物。”
韩凌薇见他说这话时,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温柔,嘴角也微微翘起,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由对他颈间的宝物更好奇了。
卫辞摸着紫竹哨,想到派出去寻找云梨的暗卫还没传消息回来,担心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忙离开瑞雪轩,急匆匆地去了前院,想着再多派些人手出去。
韩凌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去前院,竟一连多日,都不回瑞雪轩歇息。
好在白日里,还是经常回来陪她用午膳,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她这才没多想,只当他是为了勤练武功,早日功成,才不回内院歇息。
卫辞最近练武确实勤了些,但他不回瑞雪轩歇息,纯粹是不习惯晚上睡觉时身边多一个人。
新婚前几日是不得不做个样子,现在父王出去巡边,他便懒得继续做样子了。
再者,他最近在秘籍库里发现一本‘九玄天罡阵’,说是九人合阵可以提升一倍战力。
他做了下改动,发现可以提升双倍战力。但他并不满足,总觉得还有提升空间。
因而,这几日一直忙着训练暗卫们排练阵法,和研究各种相关秘籍,自然没时间常回内院。
千里之外,建州。
云梨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陆家庄,将马系在旁边柱子上,上前敲门,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隐隐闻到里头有血腥味儿,她提气一跃,翻过院墙进去,见前院空无一人,便继续往里走。
没过多久,就看到地上七倒八歪地躺着好几具尸体,看穿着,应该是这府中的下人。
她蹲下身,准备查看这几人的死因,突然,十余名黑衣人从暗处冒了出来,围攻向她。
甫一交手,她便发觉,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和十年前袭杀她的一伙黑衣人武功路数相同。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们斩杀,只留了两个活口。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她将剑抵在其中一个脖间。
这名黑衣人竟直接吞毒自尽了,她正要再去逼问另一个,却见另一个趁她不注意往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而后迅速吞毒自尽。
宁愿吞毒自尽也要放信号弹找援兵,是为了杀她,还是这陆家庄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正准备仔细搜查一遍时,却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类似机关的声响。
她过去一看,见房间里另有暗室,一名白发老叟抱着一名尚在襁褓的婴儿躲在暗室里。
老叟衣衫上染了大片红色,应是受了重伤。
看到她过来,他吃力地问:“不知姑娘姓名?”
“云……”她习惯性地回答,说了一个字才意识到,她已经脱离燕王府恢复自由身了,自然不该再叫云梨这个名字,而是应该回归乔舒云这个本名。
只是,她的本名暂时还无法示人。
于是,她改口道:“云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