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借力打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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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身体康健多么要紧。

贾琮也站了出来。

贾环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贾宝玉则是根本没考虑。他只是为了看薛虯才来的,今儿只在早上匆匆见了薛虯一眼,倒是被逼着念了一天书,已经非常难受了,要是还得继续练武,那他真是不要活了!

贾宝玉拒绝练武邀请,并且提出要见薛虯。

不过他也被拒绝了,因为薛虯忙着,没空见他。贾宝玉又是失望见不到人,又是庆幸不用被他考校学问,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贾琮和贾兰练武练得非常用心,出了一身汗,小厮拿毛巾给他们擦了,这才坐车回贾家。

路上他和贾兰对视一眼,都有一点惶恐,薛家给他们的待遇这么好,他们那点银子禁得住几天花销啊?

贾兰犹豫:“要不我们再给一点?”

贾琮摇头:“我们给束脩是我们的诚意,他们这么对我们是他们的心意,再给钱就太生分了。我们记住薛家的好,日后有机会再报答便是了。”

回到家自然要先去见贾母。

贾母一瞧见宝玉便知不对,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儿,伸手去拉他的手,宝玉“嘶”了一声,下意识缩回手。

“这是怎么了?”

贾母和王夫人都吓了一跳,拉过宝玉的手一看,手心微微红肿,明显是被打了手板,脸色便是一变。

贾琮怕她们迁怒薛家,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连忙道:“原是薛家请来了松山书院的先生,规矩格外严些。”

贾母脸色便和缓了些:“原是松山书院的先生,那也难怪,他们的规矩是出了名的严。”

原本想叫宝玉不要去了,现在又把话咽了回去,松山书院的先生可不好请,能被这样的人教导几年,说出去对宝玉也是有好处的。

王夫人也拍拍宝玉胳膊:“你这孩子,到了学堂便好好念书,万万不可作怪了!”

贾琮没说宝玉的不是,但是大家都知道宝玉的德行,一听便知道必是他上课不好好学被先生抓住了。

贾宝玉羞愧地低下头。

贾琮又道:“薛家还给我们请了武师父呢,让我们每天练一练,身子骨强健些。”

贾兰茫然地看堂兄一眼,不是给薛二哥请的先生,顺便教他们吗?

贾琮瞪了贾兰一眼,不许他说话。教了就是教了,哪有什么顺便不顺便?他们学到的东西是真的就行了。况且先生多教这么多人,薛家不可能亏待他,银钱上必定得多给一些,跟给他们请的也差不离了。

贾琮就是觉得薛家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自己知道不算,也该让家里长辈知道,免得对人家有所误会。

贾母和王夫人见贾琮和贾兰小脸红扑扑的,便知他们所言不假。不由也想起贾珠来,一时眼里便有了泪,好容易忍住了,说道:“薛家有心了。”

贾琮十分认同地点头。

贾母看了贾琮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个好的。”

贾琮羞涩地笑了笑。

贾母只是说了一句,便又问宝玉为什么没练,是不是手疼的缘故?宝玉赖在贾母身上撒娇,一会儿说练武又累又臭,他不喜欢,一会儿又说他平时常起来活动,又有祖母照看着,身体非常好,不用锻炼云云。

贾母被他缠得没有法子,且也舍不得宝玉受累,终是答应他不练武。叮嘱下人不许他念书太用功,更不许熬夜累坏了身子,又心疼宝玉下课后还要等贾琮和贾兰,额外给他拨了一辆马车,让他能早些归家。

众人:“……”

这心疼劲儿暂且不说,不许宝玉太用功是什么鬼?

*

贾琮几人在薛家过得如鱼得水,短短几日功夫,精神头便与往日完全不同,甚至还胖了一点,学问同样进展飞快。

邓先生也很喜欢贾琮和贾兰,私下与薛虯说起时,说他们两个聪明又刻苦,假以时日很有可能成才。

贾环和贾宝玉天赋也不错,然而贾环心思不端、贾宝玉则是不思进取,都算不上好苗子。

薛虯:“贾宝玉的诗文做得不错。”

邓先生摇摇头:“我看过他的诗,确实颇有灵性,但是不好好念书,根基不稳,便很难做出上乘诗文,做不了名士或者隐士。”

名士与隐士也是有门槛的,不是随便炒作炒作就能被称为名士,也不是随便谁隐居起来不出仕都能被称为隐士,他们得有才能、有学问,有出仕的能力才行,显然宝玉都没有。

“那也罢了,您只管好生教导,能学多少都看他们。”

薛虯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他开始到户部当值了。

户部的一个班房被腾了出来,摆上几排桌子,作为临时授课之所。临近上课时间,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经过的官吏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正忙着盘去年的账,谁有空弄这个啊,这不是添乱呢吗?”

“谁说不是呢,他那本事哪是那么容易学成的,别到最后东西没学到,差事也给耽搁了,受罪的还不是咱们!”

“没办法,人家入了上面的眼。有四殿下支持,可不是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四殿下那么多事,还能一直盯着这件小事不成?我瞧很多人都不乐意,看看等会儿能去多少人吧。”

说来说去,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要不然哪里就腾不出一点上课时间?

别看利益的大头都给了上面的官员,底层官吏只能喝一点点汤,但对于没什么家底、俸禄不高,也没什么额外收入的小官吏来说,这点汤也是很鲜美的。

薛虯身着五蟒蟒袍,外罩练雀补服,头戴起金花顶戴走进户部,路过的人对他微微点头,礼貌又疏离。薛虯也冲他们礼貌颔首,并不多说什么,看到上次为他引路,后来也一直协助他理账的小吏才打了个招呼。

“薛、薛大人好!”

小吏眼神漂移,“薛大人忙,小人还有事,便不打扰大人了。”

说完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一副很忙的样子。

头一次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薛虯:“……”

这感觉还挺新鲜的。

他到了上课的班房门口,见里面没几个人也不恼,叫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外头等着。

路过的人纷纷对他投以注目礼,薛虯也不在意,偶尔有人进班房便会点头示意,一般大家只会还个礼,喊一声“薛大人”,并不多说什么,显然并非真心想学,只是不敢违逆上头的意思才勉强过来,或者想学,但是不敢跟大群体作对,所以刻意冷淡薛虯。

见到上次那个老吏时,薛虯同样点头示意,没有再主动打招呼,那老吏却停下脚步,问薛虯:“您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

薛虯简单回答,又微微一笑,“你倒敢与我说话,不怕被人排挤吗?”

老吏以为他在等没来的官吏,虽然觉得这么做没用,但也没有说什么。听到后面的话嗤笑一声:“一群庸碌之徒,

目光短浅之辈,我理他们做什么?!”

薛虯:“……”

敢情这位还是个愤青……愤老呢?

老吏:“今儿来的人可能不会很多,那是他们跟你较劲呢,你别理会,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就觉得你那看账目的法子好得很,上次跟你学了几手,这几天办差都比往日顺畅了。”

老吏是越看薛虯越觉得喜欢,才十几岁的孩子呢,跟他最小的孙孙差不多,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又是爱才又是怜惜,这才安慰了几句。

见他可怜巴巴(并没有)等在外头,心里到底不忍,又提点道:“坐在这里没有用,要是能见到四殿下,还是去求求他吧。”

“多谢您的好意。”

薛虯微笑。

他等的就是四殿下呢。

虽然不是四殿下本人,但本人亲口说了,齐忠公公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便也勉强算是了吧。

于是等到上课时间快到了,班房里还是没什么人,所有人都等着看薛虯笑话的时候,户部突然迎来了一尊大佛。

众人:“!!!”

原本忙碌的人似乎突然一起忙完,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陆续赶来,空空荡荡的班房变得满满当当。

上课时间到了,薛虯起身理了理官袍,在数十人的注视中缓缓走了进去。对上有点恍惚的老吏,轻轻点了点头。

借力打力,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