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 ,这么久都没有更新,本来前阵子我在之前文章的评论区里回复说过几天就可以更的,结果前段时间在忙一些事情,又耽误了。
本来写了两万两千左右,又删剪成现在的字数,不希望有些地方看起来太啰嗦。
这两章对我来说挺难写,因为除了正常的叙事外,还要穿插一些第三人称的故事,同时需要参考的资料也有点多。另外这次的肉戏算是相对比较重要的一次,所以我就写得更慢了。虽说未来对于已经写过的东西可以修改,但最好还是第一次就尽最大努力。
顺便捉个两个月前的小虫,17章的前言部分,是性癖要给剧情让步,不是剧情要给性癖让步,说反了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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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去哪了?」
哥哥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耷拉着脑袋,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他不愿说话,我嫂子也不说,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只是吐出了短短几个字,却令我震惊不已。
「我得艾滋病了。」
我一脸震惊地望着他,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三个人大概沉默了有一分钟之久。
「什么时候的事?」
哥哥坐在阴影里,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
他最开始是去成都打工,也就是零一年的时候,那时候他做架电线工,风险高,但收入还不错,有次两个工友邀请他一起扎一针,因为他们两个付不起一针的钱,想再找人一起「拼一下」。也就是说,三个人用的是同一个针头。
没到两天他就被抓了,他已经成年,所以可以不用通知监护人,只需要留个吸毒史,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罚款高达几千元,他和他的工友交罚款的钱是找一个叫布约的人借的,也就是卖给他们一针海洛因的人。
你这不就是中了连环套吗?不是邀请你的工友点你,就是卖你东西的人点你。我对他说。
被放出来后,布约说可以给他安排个赚钱的活,但那其实就是打黑工。
他在那里被困了很久很久,身上的东西都被没收,24小时都有人看着他们,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几个月,他和同屋的人也计划过几次出逃,但都失败了,最后是那块地方被迫拆迁,他们要跟着搬走,他和一个同屋的朋友计划趁乱翻墙。
成功是有代价的。我哥在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腿,当时他也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跟着朋友跑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找路人要了几块钱,跑到公共电话亭边想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在一次又一次的忙音中他丧失了联络的希望和勇气,亲情断线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唯一能抚平烦恼的良药。
那时候他因为腿疼蜷缩在墙角,打算就这样将就一夜。
有一个男人朝他鬼鬼祟祟地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一番攀谈后,他得知那男人名叫毕拉,跟自己是同乡,他可以帮他减轻痛苦,并且答应让他先去自己的住处对付几天。
这下他的腿一点都不疼了,让他误以为自己成了被海洛因眷属的孩子。
毕拉说去帮他和他朋友买瓶水,去去就回。
他们在当晚免于流落街头,因为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信任是一种价值连城的奢饰品。
那人百分百故意的,我们习惯把这种事件叫「两鬼拍门」,也有人叫「朝飞晚进」。
毕拉这个人我印象中在大院那里见过两次,根据我哥的描述,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不是重名。
这个名字让我再次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只要我当初在成都肯花心思找他,就一定能找得到。
毒贩总是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倒霉,这我太清楚不过了。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跟你有多大仇,仅仅是因为他着急用钱。比如在你挖包找东西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敲诈勒索、在埋包的地方给你放一包跳跳糖,甚至干脆什么都不给,所以避免被他们利用的最好办法,大概率就是成为他。
第二次被抓的时候就要进强制戒毒所了,一般是三个月到两年不等,在这之前要先做个抽血的检查,可我哥只是幸运地被拘留了几天,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恍然大悟了,那警察告诉他,你可以回去了。你有艾滋病。
警察就是这样,他们通常不会拘留艾滋患者太长时间,一方面是出于恐惧,另一方面是像戒毒所这种地方并不具备相应的医疗设备和服务,所以一旦你被检测出是病患或感染者,你连被强制关起来戒毒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我哥并没觉得如临大敌,只是不懂警察为何如此慷慨。
被放出来后,他站在电话亭前手握着听筒,是我妈接的,她在那边「喂」了一声,我哥刚要说话,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是毕拉。
他一把抢过听筒,把电话挂掉了。
毕拉告诉我哥,你之前欠的钱,是高利贷。
在殴打的过程中,当毕拉得知我哥是因为有艾滋病才被放出来时,才匆匆忙忙收了手。
艾滋病的药物是政府提供的,免费,但是我哥并没有按时服用,因为他觉得吃了没有效果。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个病,也许是误诊。
后来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企图寻找地下的「艾滋医生」,也许有什么偏方可以治好。
唯一的变化就是钱包越来越扁,病痛从没有放过他。
从那时候起,疾病的事实开始变得具象化。他开始时不时地咳嗽和腹泻,偶尔还会低烧。
他决定等攒够了回家的车票钱就回家。
他说那是一个晚上,他站在家门口,叩门。是我妈开的门,她惊讶地大叫,接着马上要拥抱他,可是他却说,妈妈,别抱我,我有艾滋病。
艾滋病?
我妈这样问他。
艾滋病对于我们这个地方的人来说,陌生又不陌生,就好像是一个整日枕着书本睡觉的文盲,连吃饭的筷子勺子都是用文献折的,空有一身「书卷气」,缺难以下咽。
我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哥感染艾滋的真相。
听完这些,天已经黑透,我坐在那好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与人的运气可真是天差地别。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倒霉的人。
我猜,我哥和我一定对毒品有不一样的理解。
我家里杀了两头羊,花了好几百块钱请了村里最有威望的毕摩干迷信,而我只是觉得这钱打水漂了。要不是爸妈非要拉着我去,我才不会去。
吉克毕摩嘴里衔着用皮具缠绕住中间部分的野猪獠牙,手里拿着用牛角、鹰爪和响竹做成的法器,念治病经。
我们全都席地而坐,祭坛上插着青树枝,法铃混合着沙沙的树影在我哥的脸上映出光斑。
我多希望我也只是中了邪,等他把发黄的手抄经书合上的时候,所有过错就全都一笔勾销。
「还有多久结束?」
我妈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只好再等,听他从柏林山啰嗦到百树谷,接种种亦传,断根根亦断,直到他拿出那本《勒俄特依》开始念,我是实在忍不了了。
大事不妙,我开始坐立不安,冒冷汗,起鸡皮疙瘩,再这样拖下去,我只会越来越难受。
我得赶快回家扎一针。
「集中注意力!」
我妈拽了拽我的衣服,「别跑神好吗?心越诚,越灵。赶快保佑你哥赶紧好。」
「我肚子疼,我想回去。」
「肚子疼正好静下心祈祷,一会你就不疼了。」
「听他念经能把病念好?我再多听一分钟我他妈都要成精神病了!要是念经有用,他——」我故意提高声音,用手指着毕摩,「他怎么没把自己念成百万富翁呢!」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傻逼,你们全都是傻逼。」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扭头就要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但我根本不在乎。
「你给我站住!」
我妈气得抓住我衣服不让我走,我一把甩开她。
「别来烦我!」
我快步走开了,留下其他人在那里尴尬。
回家扎了针之后,我悠哉悠哉地在村子里到处乱逛,结果正好碰到我爸妈黑着脸回来。
我妈气得责备我:「你刚才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盼着你哥能快点好吗?」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艾滋治不好!人家成都的大医院都说治不好,我们这小破村子怎么可能治得好!」
我爸听完后冲上来使劲踹我一脚,「你他妈真是翅膀硬了!你还好意思提去成都!」
除了干迷信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科学的治疗方式,那就是由政府、现代医学和新闻媒体为主要成分配制而成的心灵安慰剂。
中英计划是近两年出台的国际援助项目,投资约二十万人民币,覆盖利姆乡艾滋疫情最严重的三个村,大约4000口人,由乡干部和卫生人员为第一线执行者。
报道登记的艾滋感染者逢年过节可以收到五十元不等的慰问金,参加卫生院的抽血检验和追踪检测也可以获得五十元到二十元的奖励。
扶持项目主要分为五种,分别是养猪计划、抗机会性感染治疗、花椒种植计划、针具交换行动和抗病毒治疗,患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参加。
而我哥参与的正是养猪计划。
通过发猪仔来扶持感染者的生计,他可以等小猪们长大卖掉获利,或者留着育种。
由于前段时间配合检测工作,我哥还被干部投票选为了模范病人,他站在卫生院门口粉刷着「消除歧视,共享生命」的标语旁拍了一张照片,得到了一块奖牌、一张荣誉证书、五十元奖金,还有两袋大米。
那些蓝眼睛的英国人住在利姆乡卫生院附近,据说这里的前身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由英国传教士经过黑彝许可开设的卫生诊所。
我觉得他们和那帮省城的领导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有些人就是需要用别人的痛苦彰显自己的幸福。
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和我持同样的态度。
所有的卫生工作基本都是耍嘴皮子,并没有他们承诺的那样好。他们总是将感染者视为麻烦人群,在自己的工作上互相踢皮球。
防疫站总是抱怨没钱,上面不给发,也不知道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
他们提供的所谓治疗,不过就是他妈的抗生素,或者干脆打打促进营养的吊针,心理作用大于实际效果,对于病人来说还不如一碗糖水来得甜。
也忘记是从谁口中先传出来的,那些人会在私底下抱怨我们落后又愚蠢,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我哥本来以为回家之后就可以看到希望,而实际上却是在获得越来越多的信息之后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块再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帮扶的整个过程,从提出到执行,就好像是上层人士的心灵自慰。
英国人拍了好多好多张照片,我总觉得,比起头人办公室里记录感染者的花名册,他们更关心苏尼手中羊皮鼓的制作工艺。
但我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中英计划提倡「同伴教育」,又称为「爱心负责人」,就是让和病人年龄相差不大的家人或朋友一起参与各种活动,监督病人配合检查和治疗,及时汇报病人状况,同时在精神上支持他。我家里让我和我嫂子去参加了,这样同伴也可以得到一些补贴。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我跟我嫂子一起去上同伴教育课,上课的地方在乡卫生院一楼的会议室,讲课的内容大概就是以艾滋为主的各种疾病的防治,以及开导病人的一些话术,我全程都在跑神,但我嫂子倒是听得很认真。
村文书还编了一首歌,名叫《知识就是最好的疫苗》,每次下课之后都要领着大家一起唱。
大概连着去了四五天的时候,我们家又被分到了三只小猪仔,由我签字代领,这让很多人分外眼红。
他们认为我们家在村子里条件还算可以,比我们穷的人大有人在,凭什么他们能领到免费小猪?
「尔古得了艾滋病。」嫂子解释道。
「你跟我说说呗,」有个叫章加的小子给我发了一支烟,「艾滋病要怎么得?」
我嬉皮笑脸地告诉他,你喝一口我哥的血,你也能领到免费小猪,他居然还问我真的假的。
头人听到后气得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他警告我,以后不许拿艾滋病人开玩笑。
我把两只小猪仔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嫂子用麻布包住剩下那只,抱在怀里,像是在抱着一个小宝宝。
「哎呀!」
走在路上的时候,嫂子突然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那声音比她平时的声音更尖,更急促。
我闻声扭过头看她,「怎么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她怀里的小猪居然死命地吸着她左边的奶头不松口,好像是想吃奶,把她当成猪妈妈了。硕大的奶子隔着衣服被小猪仔湿漉漉的鼻子和嘴巴弄湿了一大片,她又尴尬又有些生气,脸颊红到耳根,克制地哼哼着。
「我来帮你。」
我把布袋放在地上,凑近她,刚把手放在她胸上,她就赶紧躲开了。
「不……不用!」
「小心她把你奶头咬掉啦!」我故意吓唬她。
「那……那……」
「所以说我帮你啊。」
她穿着一件破旧又起球的宽松帽衫,在我的手摸到她胸部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那乳球的分量,又软又沉,没有胸罩的阻碍,因为她没穿。
若是用我现在的眼光来看,我感觉我嫂子穿衣打扮真他妈的土。
「疼吗?」
「疼……疼!」
「疼还不赶快配合我,怎么吸这么紧?」
我一只手捏着她的奶子,另一只手使劲撬开小猪的嘴,她也顾不上反抗了,急得满头汗,娇嗔着扶着胸口。
我用力一扯,只听「啵」地一声,小猪松口了,丰满的乳球连带着奶头露了一大半在空气中,粉色的乳尖上包裹了一层晶莹的液体,还随着惯性在轻轻晃动。
说实话,连我都想把脸埋在她胸前嘬一口。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湿漉漉的乳头还露在外边,赶快潦草地整理好衣服,可是肿胀的乳尖依旧调皮地顶着单薄的布料,遮盖乳头的位置也湿了一大片。激凸让她感到难堪,却又一时半会褪不下去。
也许是察觉到我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便把我手里的小猪抢过去,快步走到我前面。
「你不怕它一会再咬你啊?」
「好了,赶快回去吧……」她没有正面回答我。
「喂,依扎嫫。」我喊她的名字,「尔古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知道吗?他回来之后,没操你吧?」
她的脸红了,垂下眼帘,过了半天才小声道:「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他操没操吧!」
「没有。」
「那你会寂寞吗?」
「不会。」
我话音刚落,她就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好像是早就猜到了我会问她这个。
其实那段时间回到家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换了个环境,好像之前在成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全都烟消云散了,我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扎针问题。
是吉则帮我和昭觉的发货人牵了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每周去县城找那人拿一周的货,自己在乡里偷偷卖一部分,等到下周再把欠的钱还给他。在这里贩毒赚得虽说没有在成都多,但好在能满足我的需求。
阿谭常常打电话过来。
「我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
「你在干嘛呢?」
我自嘲,「还能干嘛呢?我当然是在工作了。」
阿谭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刚才也在工作。」
「嗯,那你加油哦。」我敷衍道。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有个好消息……我跟你说,最近有一个很大方的客人,我又可以清闲一阵子了……」
「你这么有钱,借你男朋友点呗。」
一个找我拿货的小子当着我的面把那一小包海洛因拆开,正冲我抱怨。
「怎么比上次少?你坑我?你确定这是四分之一?」
「你好好看看再说好吗?别人那是锡纸包得大,给你压平了显得多而已!都自己人,我没必要坑你!你要是不信我,以后别找我买了!」
阿谭插话,「俄切,你跟谁说话呢?」
「等会聊,我发货呢。」
「哎呀,别挂别挂,我想听你说话。」她跟我撒娇。
那小子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故意挖苦我道:「原来你女朋友是做鸡的啊?那你在这牛逼什么呢?」
他走了之后,阿谭问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吵架了吗?」
「嗯,他嫌我偷工减料呗。」
「你真骗他啦?」
「对啊,」我不禁觉得好笑,「东西不够了,我从我家外墙上刮了点墙灰掺进去……但你放心,他过两天还得找我买,这种人我见多了。」
「你也太坏了,以后还是别坑别人了。」
「你又开始教育我了。」
我边往家走边跟她打电话,跟她说了说我家最近的情况,她也跟我讲了在成都的朋友们的事。她说,小宁要戒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身边人要戒毒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和失落,还混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满。
「去戒毒所,她是被抓了吗?」
「不是戒毒所,是戒毒医院。」
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阿谭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准备好。
挂掉电话时,我扭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站在我身后。
「你刚才说你戒什么?」
「关你什么事?」
「我问你话呢,到底戒什么?」
「戒烟。」
「戒烟需要去戒毒所戒?」
「你小点声!」
「我就大声怎么了?」
「你到底想干嘛?」
「给我扎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