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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笑着摇摇头,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也几乎忍着剧痛花掉全身力气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还很虚弱,毕竟刚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但仅剩下的左眼很亮,仿佛燃烧着火焰,语气也满含真情,对时茧说:“你没事就好……我……一直还欠你一句道歉,我以为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对不起,时茧同学,希望你允许,咳咳,允许我收回那句话,你不是你们家的耻辱,也不是残次品Alpha,你是你整个家族、你父亲的荣耀,也是……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时茧站在牧野的目光里,神色平静,气质沉稳。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需要谁的肯定,也不再是那个被教官打两下屁股凶两声就委屈要哭的小孩子,他成长得是这么快,改变之悬殊,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过能要到牧野的道歉,也并不需要,但这不妨碍他站在客观的角度,认为牧野的这份道歉分量很重,也足够真心。

病房里沉默许久后,是少年年轻的、轻快的声音:“没关系。”

他并不是原谅了牧野,只不过时隔一年后,终于能对当初撞得一头是伤的自己说一声没关系。

你看成长很痛,但痛亦是收获,苦痛不值得感恩,但那个在苦痛里慢慢长大的少年却值得。

第77章 第 77 章 尸检。

时茧没在病房待多久,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临走前安慰了牧野几句,后者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尤其是在看到时茧没什么大碍、又接受了他的道歉, 说话都更精神了些,沈行川还笑他估计明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时茧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只是还没维持到走出医院, 在接过一个电话后, 脸色陡然变得沉重。

付岩和隋边留在重症监护室, 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重伤的牧野,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以免余维恼羞成怒之下对他采取什么报复性行动, 所以现在跟在时茧身边的还是只有沈行川一个人。

他看时茧脸色很不好, 忙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时茧声音很冷:“我父亲。他告诉我, 联邦安全局那边传来消息, 督察队队长畏罪自杀, 尸体已经送去解剖了。”

沈行川大吃一惊:“什么?!他、他他他, 死了?!那我们后续的审讯和调查工作怎么展开啊!!而且真的是自杀吗,会不会是什么后背连中三枪之类的……”

时茧收起手机,已不再耽误, 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联邦安全局直属皇室,余维的手还申不了这么远, 基本可以断定是他自杀,但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怕泄露什么迫于形势不得不自杀,这可说不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

沈行川差点都跟不上他, 语速和步子一样紧迫:“你是觉得他自杀是怕自己会爆出比私相授受贪污腐败更严重的问题?可惜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不好下手啊。”

“他死了也没关系,尸体会代替他说话,而且一定不会撒谎。”

时茧长腿迈上车厢,沈行川则钻进驾驶座,几秒后原地便只剩下汽车尾气。

路上,沈行川还有心情问:“可我们只是军校生,算不上正式编制,去了不会直接被无视吧?还是说,你已经和时上将通过气了,到时候借他的身份进去?”

“……这你别管。反正没人会拦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时茧明显心虚了一下,但沈行川一向为他马首是瞻,也没发现他连眼睛都瞥向了另一边。

但其实时茧想到的是阿比斯·诺曼。

“有关杜鹃计划,私下的调查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这十几年里也抓到过一些知晓部分内情的间谍,但他们层级较低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情报,以我的身份很难公开活动,不过如果是你来做这件事就非常合适,如果你是他们的目标,那么他们迟早会在你身上漏出马脚;如果只是碰巧,他们并未注意到你,你作为一个军校生,私底下进行调查也可以做到祖国低调。”那晚在皇宫里时,阿比斯·诺曼也和时茧谈过正事,“我授予你的联邦之星不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荣誉头衔,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的权柄,凡是有皇室势力的部门机构,凭借这个头衔,你都可以来去自由,甚至拥有与高层同等级的权限。”

这已经远超时茧的预计,但阿比斯·诺曼还是不无遗憾道:“其实我想宣告全联邦,你是我心属的皇后,那么你就可以拥有完全与我相等的权利,可惜识云或许更希望你能做他的太子妃,我这具身体也不能够再活很久,我舍不得你年纪轻轻就守寡给他当后妈。”

小妈是危险的职业,后妈更甚。

虽然知道自己“死”后整个联邦都会由顾识云继承,包括皇后,但阿比斯·诺曼的小心眼已经到了要自己针对自己的地步。

时茧无语:“顾识云不就是你吗,左手倒右手的事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阿比斯·诺曼微微一笑,指腹摩挲着时茧的侧脸,低声道:“如果你是我的妻子,又和他眉目传情,那自然是我吃亏;但如果你是他的妻子,我与你偷情,吃亏的就是他。你知道古时传说中的杨贵妃吗,我更愿意做他们口中强占儿媳的皇帝。”

时茧拍开他的手,有些嫌弃:“我现在是Alpha,联邦法律Alpha与Alpha之间不得通婚。况且,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也不只有你儿子一个,联邦最后究竟是谁的还是未知数。”

阿比斯·诺曼深情地看向时茧,笑道:“那当然是你,我的皇后,我的太子妃,我的……女王。”

“阁下请进。”

卫兵的声音打断了时茧的回忆,他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收回自己的身份件,带着沈行川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联邦安全局。

沈行川倒吸口气,小步跟上,边打量着深更半夜仍灯火通明忙碌不休的工作人员,边小声对时茧说:“不是吧,我们居然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你这联邦之星的身份可真好用,以后肯定比你那个养兄有出息多了!”

医生说时茧的分化结果尚未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进入分化热,对外仍旧宣称是之前二次分化的结果,沈行川不知道一个E级Alpha在军队能走到多远,但他知道时茧一定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时少爷,请跟我这边来,尸体现存放在解剖室里。”在来之前的车上,时茧就已经联系了相关负责人,早就在此等候他们。

时茧点头:“麻烦你。”

他们一路到解剖室,法医在做收尾工作,负责人上前沟通后,其中一人摘下口罩,说:“死者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胶囊,过量的□□在一瞬间就让他失去了生命体征,尸体其他地方并无伤口,确认是自杀无疑。”

像联邦安全局这样专门调查部门高官和间谍等特殊犯人的拘捕室里都做了软包处理,解决收掉所有尖锐物,排泄在特制的软胶盆里,睡觉时连被子都没有,门上会有一个长方形空窗,派至少两个人不眨眼的盯着,确保犯人绝不会有任何自杀的可能性。

时茧和沈行川靠近尸体,缓步观察了一圈。

时茧:“看来是早就做好被捕自杀的准备了。”

负责人:“根据尸检的常规检查来看,他的死亡并无疑点,这样的官员我们也见过不少,大多数心理素质差或者家人被背后的人威胁,绝望下选择自杀。”

沈行川有些气馁:“这样说来,线索是断掉了。”

负责人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们看管不利。”

目前的案件都是极端组织事件的后续收尾工作,督察队队长被捕明面上也只是查他有无收受贿赂从而对无辜者滥用私刑,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追查这条线的真正目的,沈行川也不知情,只是阴谋论揣测道:“不会是余维上将那边有谁给他通风报信,让他自己看着办,别把余维上将拖下水,他才自行了断的吧。”

负责人苦笑道:“即便真有这种可能,但余维上将权限太高,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他过分损害到联邦利益之前,就算真查出来什么,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高层互相倾轧,权力斗争速来如此,手段比这凶残的也多得是。”

沈行川愤愤不平:“一天天的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有这党争的闲工夫为什么不去上前线打异种?!我看也就只有时上将还把边境的人命当人命了!!真叫人气不过!!”

时茧本来在查看尸体,闻言思维忽然顿了一瞬,似乎抓住什么东西:“你刚刚说什么?”

“嗯?”沈行川的侃侃而谈被打断,纳闷地说:“我说他们真是有病,放着异种不剿,光知道权力斗争了。怎么了?”

时茧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脑海里有一些碎片急速拼凑在一起,越来越清晰。沈行川的无心之言提醒了他,想到阿比斯·诺曼和时藏锋曾谈论过的“杜鹃计划”,一开始就是在俘虏的高级异种身上发现的!

他猛地抓住身旁法医的手,一双蓝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声音高亢而兴奋:“尸检!”

闻言,不管是法医,还是沈行川和负责人都一头雾水。

负责人说:“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确认是吞毒自杀无误啊。”

时茧快速摇头,激动道:“再做一次尸检!确切地说,是深度解剖!把他的基因拿来检测!”

负责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时茧猛地点头:“相信我!他自杀不只是因为怕牵扯出余维,否则他在被捕的那一刻就可以自杀的!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被放过,怕被查出来更严重的事才不得不选择服毒自杀以逃避各种手段下的审讯!”

见负责人和法医们还有些犹豫,时茧稳了稳情绪,虽然还是一张稚嫩的脸,说出的话却莫名让人信服:“你们按我说的做,如果后续出现任何问题,我来承担责任!”

见他这样说,负责人方才放心一些,转而对法医说:“就按时少爷说的做吧。”

实际上以他现在依旧还称呼时茧为时少爷就能看出来,在这些人的潜意识里,时茧依旧还是个有些乱来的小少爷,他们愿意听他的指挥,除去有皇帝的授意之外,也是认为就算他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还有时藏锋可以给他兜底。

但很快,随着检查结果出来,他们对时茧的看法就天翻地覆,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他拿到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联邦之星”,靠的不光只有运气和家世,这个年纪轻轻却极其敏锐的少年,有着让人惊叹的感知力和天赋。

联邦之星作为绝大读书军官终其一生都追逐不得的荣誉,或许只是时茧的起点而已。

第78章 第 78 章 变态。

检测结果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快能出来, 为以防万一,时茧带着沈行川盯完了整个过程。

等顺利把尸检标本送入检测室时已经是后半夜,天微微破晓渐蓝。

时茧和负责人交谈时, 沈行川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有点儿揪心, 劝道:“为这点事儿你都几天没睡好觉了,你也才刚出院不久, 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再急的事儿也别把身体给熬坏。”

负责人也说:“是啊。我们这里有休息室。”

时茧摇摇头:“我没事。”

沈行川在这方面表现出难以想象的执着和强硬:“还说没事呢, 这小脸憔悴得活像死了十个老公似的, 我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时小茧同学, 而不是落下病根风一吹就能灭掉的美人灯儿。”

负责人:“………”

你这例子举得合适吗。什么叫死了十个老公?

时茧拗不过他, 但也没去负责人准备的住宿房间, 在等待区的长椅上脱了衣服披在身上就睡, 刚一躺下就累得闭上眼睡熟了, 看得沈行川一阵阵叹气, 又拿他没办法, 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多盖了一层, 免得他睡在这么冷的地方着凉。

沈行川一个A+级别的Alpha,天生体能精力都要比普通人强,干坐在一旁守着。怕过于明亮的灯光晃到时茧的眼睛, 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少年脸上,让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点儿。

掌心下纤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似的时而颤抖, 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痒意。沈行川借着灯光细细打量时茧的睡颜,这时候的他比平时要更温和一点,没那么冷冰冰的,即将成年的脸上比起初见时消去了婴儿肥,更增添了几分精致。

时茧正在慢慢长开, 一天比一天漂亮,沈行川注意到这一路上好多人在看到他时都露出一副被惊艳到的神色,然而他以为时茧是Alpha,一时间也忍不住为好友担忧起来:一个Alpha长得这么好看,岂不是很容易就让人惦记欺负吗,那些堪称色中饿鬼的Alpha们,可不会管时茧到底是不是Omega,他们只知道掠夺、强占……

身为Alpha的沈行川,对Alpha可太了解了,他真希望时茧能找到个合乎心意的Omega,小情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

千万不要踏上AA恋的不归之路啊。沈行川为时茧捏了把汗,默默想。

然而时茧梦到了顾识云。

青年有些幽怨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不忠的妻子般,幽幽道:“我还没死,你就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的和我父亲搞在一起去了。”

时茧下意识想辩驳,梦里却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识云朝他越走越近,最后整个人压上来,投下一片足以笼罩他的、极具压迫感的黑影。

“你说我现在就标记你好不好?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是Omega,连你自己都忘了。我标记你,把种子洒进你的身体里,把你里里外外都沾染上我的气息,让所有人一靠近你就能闻出来你已经有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a了,那样你就不会背着我红杏出墙。”

时茧反抗不得,这好像不是他的梦,而是顾识云的梦一样,他如对方所说那样被完全压制,无力动弹,只能被迫感受着后颈被什么尖锐刺破的疼痛,身体无辜地、可怜地颤抖着。

黑影完全笼罩梦境的前一秒,时茧猛然惊醒,他坐起来一看,窗外早已是青天白日了。

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时茧捡起来时才发现还有一件是沈行川的,后者正捧着两杯咖啡向他走过来。

“安全局没有早餐供应,只有咖啡提神,来一杯吧。”

时茧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下,找到负责人:“走吧,现在去看看结果。”

检测人员将两份对比报告递给时茧,神色凝重:“受检者基因非常奇怪,与人类的基因对比显示并不能达到99.99%的亲缘标准,可无论是外表、内脏等特征,都与正常人类无异,这让我们很难给他下结论。”

时茧嗯一声,查看着报告,问道:“和异种的对比结果呢?”

在沈行川无意间提到异种得到启发后,时茧提出进行深度的基因检测时就着重强调再加入一份与异种的比对检测,工作人员自然也没漏下,又递给他一份纸质资料:“和异种的基因对比结果也差不多,有一定亲缘度,但从生命体特征上来看,又明显不可能是异种。”

沈行川都快听晕了:“那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总不能是人类少女爱上异种将军双方站在世界的对立面恨海情天生下了这样一个混血儿吧。”

负责人很多时候都折服于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掏出小方巾擦着额头的汗:“通过科学院多次研究证明,基本能够断定人类和异种是有生殖隔离的,马和驴配种能生下骡子,但人类和异种根本无法配种,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死者是人类和异种的混血儿的可能性。”

沈行川头脑风暴:“那到底会是什么?”

一直沉默的时茧却忽然出声,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从生物学讲,一个新物种的出现可能是杂交,也可能是……”

变异。

他看着那几份实验报告,眼神极冷,沉声道:“事关重大,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时藏锋上将和皇帝陛下,由他们裁夺。从现在开始,有关督察队队长的深度尸检结果的保密级别提升到绝密,未经允许,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得向外界随意透露丁点消息。”

不等负责人和检测人员有更多反应,时茧就对沈行川下令:“你先带几位去温上校那儿,说清楚来龙去脉,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他们都不太适合继续留下工作,暂时先放几天假吧。”

负责人都懵了,不就是个检测结果吗,有这么严重?

时茧半哄半骗地安抚他:“别紧张,督察队队长身居要职,贸然自杀后续会引起不少纠纷,你们先去避避风头也好,权当带薪休假了,等事情处理完再回来。”

负责人和检测人员们面面相觑,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般,认同了时茧的处理结果:“如果不是你,我们本来只做了基础的死亡原因检查,可能真的就把这么重要的线索漏掉了。不管你最终查出来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联邦,我们自然也会全力配合的。”

时茧的唇角微微扬起弧度,神色和语气都放缓许多:“感谢理解。”

决定好涉事相关人员的去留后,时茧和沈行川兵分两路,独自一人去了皇宫。

大总管和侍卫长等人都对时茧的到来见怪不怪,陛下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对时小少爷超乎常人的喜爱,早就下令给予对方通行特权,真正的把皇宫当成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陛下此举意欲何为,侍卫长猜测这也许是一种捧杀手段或者怀柔政策,通过拿捏时茧达到震慑时藏锋的目的;大总管则认为,这或许是陛下在为太子殿下物色太子妃——

完美的容貌,高贵的家世,本人又是这么能力非凡,别说太子妃,直接做皇后都绰绰有余啊!

不过皇帝陛下毕竟有一定年纪了,虽说外表看着还挺年轻,但岁数上来说都和时小少爷的父亲同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为了老牛吃嫩草吧?所以果然还是在替太子殿下择妃——

真是父慈子孝啊!

大总管顶着白花花的头发和胡子,笑吟吟地、慈爱地看着时茧,已经在盘算届时为太子殿下迎娶时都该准备些什么贺礼,定要足够的排场,才能彰显出皇室的风范和对太子妃的重视。

“请跟我来。”

时茧点头应好,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总管爷爷和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说,这一路上遇到的侍卫、女仆,看他的眼神……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总带着一种莫名的期盼和热切。

刚刚走过去的一队女仆就激动万分,羞赧地与时茧擦肩而过后,还来不及走太远,便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他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Omega加在一起都还好看!”

“年纪看起来真小,比太子殿下还小几岁吧,明明还是个小少年,但看过来的眼神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眼光真好啊,如果是他做太子妃,那我一定要托关系申请调过去,最好是能常常看见他。”

她们兴奋地压低声音叽叽喳喳,时茧听不太真切,凭直觉判断出她们讨论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儿。

穿过几个连廊后,大总管颔首:“到了。”

时茧抬头,他上次随父亲来过,这分明不是会客厅。

看穿他的疑惑,大总管笑道:“这是皇帝陛下的私人寝宫,通常只有亲近者才能进入。”

“哦。”

时茧拾级而上,心中并没有多少被优待的窃喜,笃定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一定又没打什么好主意。

将时茧送进去后,总管便笑呵呵地退下了,并在心中为皇帝陛下加油打气,希望他能代替太子殿下尽早定下这么优秀的太子妃。

客厅没人,时茧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寝殿才看到等候多时的阿比斯·诺曼。

他只随意地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深色睡衣,颇有情调地品着红酒,姿态非常放松,眼底却在向时茧看过来时,藏着一种侵略性,仿佛眼下这一刻的所有闲适都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捕到猎物而精心设下的陷阱,只待漂亮无害的小兔一头撞进来。

可惜时茧远不是那种软糯可爱的哺乳动物,他美丽的麟粉上沾满剧毒,吸引视线的同时,也让人放下戒心。

时茧随手撕下一块价值连城的刺绣窗帘,扔到阿比斯·诺曼身上,把他那碍眼的笑容和刻意露出来的小麦色胸肌都遮得严严实实:“穿件衣服吧,堂堂联邦皇帝,蓄意勾引未成年军校生,报道出去也不怕被民众弹劾。”

阿比斯·诺曼轻轻挑开身上的布料,站起身舒展着肌肉,有几分刻意地向时茧展示着他优越流畅的线条:“他们都说,我年纪比你大许多,因此哪怕是我对你有意,也都以为我是要替识云物色太子妃。那自然,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你证明,我还没有那么老,至少仍旧有让你感兴趣的资本,不是么?”

有史以来最会物化自己的皇帝。时茧面无表情地想。

不过阿比斯·诺曼意识到小家伙或许更喜欢顾识云那样的禁欲款,他又很快正经起来,迅速换上一套修身西装,翩翩有礼地邀请时茧与自己一同享用午餐。

皇室御厨的手艺自不必多说了,时茧也从未在皇宫这样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地方吃过午饭,在琳琅满目的菜肴对比下,军校的营养餐堪比残羹剩饭,衬得他早上那口便捷咖啡都是那么凄凉苦楚,让时茧边吃边愤愤地想,怪不得时藏锋是坚定的去皇室派,就凭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把狗皇帝押上断头台砍个十次八次一点也不过分。

时茧用完午餐,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擦嘴巴,问他:“为什么不约在顾识云那里谈。”

阿比斯·诺曼微微一笑:“原来你喜欢夫目前犯。下次我会安排的。”

“……”时茧掷去刀叉,擦着阿比斯·诺曼的头发深深刺入后面的木质墙壁。

“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啊。”阿比斯·诺曼无奈道,心底却闪过一丝惊骇和后怕。

他从顾识云的意识中提取到过时茧学习刀法的记忆,也知道这小家伙悟性极高,在禁闭室待的那段时间苦练成才,也靠这招成功驯服了那个常爱欺负他的军校生,但旁观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来得震撼,若不是时茧刚刚露那一手,他还真没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菟丝花,浑身的刺让人惧怕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怎么办?

阿比斯·诺曼在心中叹息一声,这样锋芒毕露的时茧,更迷人了。

时茧谅他也不敢再随便开屏了,正色道:“谈谈正事。”

“你的推测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方向,那么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像督察队队长这样的类人变异异种,是偶然现象,还是已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已经大量存在?如果存在,那么它们藏身何处,是融入了平民之中安定生活,还是……”阿比斯·诺曼悠悠道,“如督察队队长一般,遍布在联邦权力结构的各个派系里蛰伏,都在为这个所谓的杜鹃计划做背后推手。他们之中职级最高的变异异种,又达到什么级别了呢?”

时茧给出他答案:“余维。他一定是这个计划的最高执行者。”

“没有证据。”阿比斯·诺曼说,“先不说很难获取他的DNA,即便能够拿到,即便结果摆在所有人面前,他也一定不会承认。他把控着第一军区,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经营,只怕和其他军区的高官也有往来,或者说其他军区的高层里也有变异异种,真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最后发生大规模的内战,受到战火波及的永远是联邦无辜子民。如果有办法,我不希望会是这种结果。”

从阿比斯·诺曼的话里,时茧意识到他或许早就对余维有所怀疑,即便没有精确到个体上,恐怕也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恐怕也是担心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从而危及联邦大众。

他认可阿比斯·诺曼的观点,在杜鹃计划的内幕尚未查明、还没掌握全部的证据之前,不轻举妄动是最好的选择。

阿比斯·诺曼又安慰道:“但你也别太焦虑,这些年来我派人在暗处紧盯余维,收集了不少他结党营私、贪污腐败的证据,即使只是以品行不端这样的指控去弹劾他,也足够他伤筋动骨了——哪怕结果真的不尽如人意,你也不必为此感到内疚自责,你还这么年轻,不管是杜鹃计划还是极端组织,本都不该由你承担,否则联邦的军队岂不真是白养了。”

时茧知道阿比斯·诺曼是在宽慰自己,只是他从来都是非常较真执拗的性子,否则也就抗不过禁闭室那几个月,也做不到凭借一腔怒意和余宸死磕把他打得服服帖帖,所以阿比斯·诺曼的好意,时茧也只是心领。

“这几件事都和我有关系,哪怕只是为我自己,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阿比斯·诺曼拿时茧的坚持无可奈何,有几分无奈地笑道:“我就知道那么说对你没用。你放心,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全力配合,不管是畅通无阻的权限,还是……无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情地向我提出来,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有办法给你摘下来。”

时茧:“真巧,我刚好有一个要求。”

阿比斯·诺曼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时茧终于露出他进入皇宫以来的第一个笑,如昙花初现那般令男人移不开眼,只想把这一刻永远珍藏在记忆匣子里。

时茧在阿比斯·诺曼的期待中说:“你能不能早点死,好让顾识云尽快醒过来。”

皇帝陛下:“……”

他露出一个无比受伤的眼神,时茧居然能从那张轮廓硬挺的脸上看出几分可怜:“亲爱的,我不想让你做我的皇后就是不忍心你为我守活寡,你怎么能盼着我死。”

时茧冷笑道:“别装了,你根本就不会死,上一秒刚咽气,下一秒就作为顾识云的精神体又复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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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斯·诺曼无比适应地说:“妈妈。”

时茧:“?”

“精神体也是从小长大的啊,识云不是也叫我做父亲吗?”阿比斯·诺曼毫无羞耻之心,顶着自认的时茧公爹的身份,操着和时藏锋一样的法定年龄,作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以过不了多久就会在顾识云的意识海里转生为精神体的信念,喊时茧,“妈妈。”

“等我那时长大,你的丈夫老去,继承你的就应该是我了。”

时茧搭在卓沿的手猛地扣紧,在阿比斯·诺曼骤然加深的侵略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挪动着椅子往后退了一些,对方却起身弯腰,山一般压过来:“诺曼皇室真正想要的继承物,一直都是你,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蝴蝶——”

“无论你是我的儿媳,妻子,母亲,我都会深深痴迷于你。你是我最珍贵的遗产,最后依旧由我继承。”

时茧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有些恐惧、又忍不住骂道:“疯子。”

“变态。”

阿比斯·诺曼的食指抵住时茧的薄唇,声音低沉而又缱绻:“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喜欢你骂我……怎么办啊,小茧无论做什么,我都好喜欢。”

第79章 第 79 章 你不是最厌恶Omega……

阿比斯·诺曼极尽花言巧语, 试图邀请时茧留宿皇宫,但时茧防他比防狼还厉害,谈完正事后又去看了看顾识云, 便不顾皇帝陛下伏低做小的挽留, “无情”地离开了这虎狼之地。

他目前的身份仍是被借调外出协助任务的军校生,虽然作为时家小少爷的另一层身份让他想住在中心区任何地段的房子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时茧仍旧回到了临时驻扎地。

这里的住宿条件实际上也不差, 正式军人和军校生都是一样的待遇, 与同伴一起住二人间。

除了时茧情况有些特殊。温隅安以他还处在二次分化期的理由, 给他安排了一间独立住宿。

不想再和养兄有什么瓜葛也不代表所有事都必须要划分得一清二楚, 像这样对自己有实际好处的做法, 时茧倒也并不反感。他没有蠢到因为要争一口气之类的奇葩原因而非要拒绝对方的好意安排, 只有什么也拿不出手的人, 才会执着于这样一点自我安慰式的“断得干干净净”。

如果有必要, 时茧会把温隅安物尽其用, 不会有一分一毫为难和犹豫。

而温隅安, 会上赶着求时茧使用。

时茧回到驻扎地后本想向温隅安当面汇报他在联邦安全局查到的东西, 去办公室后才发现人没在,只能先找来沈行川:“他去哪儿了?”

沈行川摇头:“我上午就回来了,那时他就不在, 问副官,说是身体抱恙暂休一天。不过也明确说了回来的时间,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

此时天色已晚,时茧脑海里闪过进营地门口时扫过的大堂挂钟,已经是傍晚六点。

往常这个时候温隅安会直接在办公室用完晚餐,连十几分钟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全身心都投入工作之中。以他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要完美的性格, 究竟得病到多严重才会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

时茧几乎一眼就分辨出这只不过是温隅安找来糊弄别人的借口,瞒其他人或许绰绰有余,但瞒他是瞒不过的。

时茧眸光一暗,并未声张,转身离开了。

沈行川也晕乎乎地跟上去:“不找人了吗?”

“一条蛇想躲起来你是找不到的。”时茧淡淡道。

但到了一定时候,它就会自己从无声无息的黑暗处蜿蜒而出,顺着地砖爬到你的起居范围里,有可能躲在衣柜,也有可能一掀开被子,发现它正盘起来嘶嘶地吐着猩红舌头。

夜深,时茧洗完澡,只穿着套简单睡衣,伏案工作。

十六倍速快放听完又一通电话录音后,时茧取下监听耳机,揉着鼓胀的太阳穴闭目休息。

簌簌——

这一点异样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被时茧精准捕捉,耳尖微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睛,往桌下看去时,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也正好缠上一条成年男性臂膀粗的黑曼巴蛇。

被时茧发现,它并未胆怯,反而更欢欣鼓舞地往上爬,嘶嘶吐着蛇信分辨空气中独属于对方的信息素,下一秒就被抓着尾巴狠狠摔到地上。

黑曼巴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缓了会儿后又坚强地立起上身,支起脑袋用那两颗豆豆眼可怜巴巴地望向时茧,腹部收缩着还想再爬。

时茧一脚踩在它的尾巴尖儿上,带着些许厌恶,冷声道:“说没说过我讨厌爬行动物,尤其恐蛇。”

踩下来的力度其实不大,黑曼巴却整根蛇都捋直了,豆豆眼猛地瞪大,蛇身激起一种细微且不正常的战栗。

温隅安推门而进,泄出一声难耐的低喘,时茧眉头一皱,立刻像踩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收回脚,把那条浑身瘫软了的黑曼巴踢到一边。

温隅安看了眼不争气的精神体,但已经无暇将它收回意识海了。

精神体就是Alpha的另一具身体,再粗俗一点,也可以直接等同于……

时茧冷眼看向温隅安,下一秒,却脸色一变——

不对劲。

……温隅安S级Alpha该有的高侵略性信息素呢?

难道是抑制剂?

时茧在脑海里搜索,自他从医院苏醒以来,时藏锋与他相处都会提前打抑制剂,以防止自己过高等级的信息素会影响到他本就不稳定的二次分化,但那种情况是直接在一段时间内不产生任何的信息素,可时茧分明还闻得到温隅安身上阴雨味道的信息素,只不过……

只不过……似乎变得更加温和,更加……安全。

就像是他和雷雨待在一起时的感觉。

时茧眉心紧锁,不清楚温隅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有种没由来的不安。

见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温隅安心下了然,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一步步走过去。

“要再近距离感受一下吗?”温隅安仿佛看不到时茧抗拒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他面前,旋即蹲下来,搭在他的膝盖上,向他露出自己发红的腺体。

“你喜欢我现在的信息素么?”

时茧想推开他,可这人看起来似乎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实际如磐石般纹丝不动,他尝试好几次无果后只得放弃,换上更加尖锐冷厉的语气:“你到底想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温隅安仰起头,他那张有些阴郁的脸上显露出毫不克制的、对时茧贪婪到有些许病态的渴望,痴痴笑道:“你不想原谅我……可能,也有我是Alpha的原因。如果不是当初我因为你也分化成Alpha,以为我们没有可能再在一起,才对你做出那些求而不得的事,或许我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时茧眉头深皱:“你到底发什么疯。”

温隅安的声音像蛇般湿缠而又缱绻,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时茧,他的眼里仿佛亘古至今都只有这一个人。

“那我变成Omega,是不是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话音落地那一瞬间,时茧原本放松的瞳孔顿时睁圆,即使早就知道Omega极端崇拜组织有类似的实验数据,也根本没有想过温隅安会选择变成一个Omega。

他和这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待在一块儿的时间甚至比和亲哥哥还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时茧更了解温隅安,他分明就是个Alpha沙文主义者,每每提及Omega时,话里话外那种不平等的感觉都令时茧无法忽略,就好像Omega生下来就是为了配给Alpha做妻子一样。

即便现实似乎的确如此,但也不乏一些优秀的Omega冲破束缚闯出属于自己的事业,联邦也明确立法保障了Omega的不婚配权,很多Omega都选择了和同性在一起,除了无法得到官方认证之外和普通AO情侣也没有任何区别,光时茧知道的周围例子就有不少。

而这样异于主流的感情,在大部分人祝福的情况下,温隅安总是那个会私下对时茧恶狠狠批判的例外。在他的口中,Omega天生就是Alpha的妻子,只能够为Alpha诞育孩子,最好是一从新娘学院毕业,就嫁给能让他幸福的Alpha,在家里相夫教子,不需要去抛头露面地工作。

外人眼里温和优秀的温隅安,私底下有多不堪,只有时茧知道。

所以这样一个自负又自卑、永远以伪装面示人的Alpha,究竟为什么,会生出把自己变成从前最看不起的Omega的念头?

挽回他?向他证明,他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一个原谅?

时茧垂眸,目光落在温隅安异常的腺体上:“你现在是Omega?”

温隅安顿了几秒,才摇摇头,坦诚又讨好地看向时茧:“不是……那些实验数据还不完善,我仿制出来的针剂只能够暂时让我的信息素闻起来像是Omega,但实质上……我依旧是一个Alpha。”

似乎怕时茧嫌弃,温隅安又急忙补充道:“但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打针。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时茧只觉讽刺,刻意用一种挑拣货物的眼神打量着温隅安,嗤笑一声:“你以前不是说Omega的作用只有安抚Alpha吗,怎么现在也自甘堕落,愿意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

在那样的眼神下,温隅安难堪得想要别过脸,却又贪恋时茧这一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痛苦与欢愉交杂着,迫使他必须立刻表明自己满心澎湃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因为我下贱,我是你的狗,只要能让你开心一点,我做什么都愿意。”

时茧重新变得冷漠起来,就好像刚刚那种讥诮的神情从未出现在他脸上过那般,他强硬地推开温隅安,每一个字都犹如冰雹般重重砸在Alpha身上:“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太极端了温隅安,不管是以前伤害我的时候,还是现在,你永远都是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你就像你那条黑曼巴一样,费尽心思也只会让我感觉到厌烦和不寒而栗。”

温隅安被他推开,颓然地坐在冰凉的地上,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难看表情。

好残忍啊小茧,我在你这里已经毫无尊严了。

我还能怎么办。

第80章 第 80 章 做A做O都精彩。

次日。

极端组织的案件告一段落, 绝大部分高层和成员已经落网,只剩组织者仍在逃窜,奉命前来中心区驻扎的军队不日便要修整返回各自军区, 但为以防万一, 仍旧需要留守部分兵力。

中心区是皇室的势力范围,阿比斯·诺曼一半出于私心, 一半是为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杜鹃计划, 下令留下了时藏锋第九军区的势力和第一军校, 他们仍旧需要维持日常安保, 以防极端组织的残余势力卷土重来。

Omega的新娘学院全面解禁, 学生可以在有兵力部署保护的情况下自由进出, 但依旧保留了宵禁制度, 外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返回, 以免出现意外。

上午宣布解禁, 中午, 雷雨就发来消息, 想约时茧去白蔼高等学院叙旧。

沈行川等人听说后, 不免面露揶揄,上下打量着时茧:“哟~小茧宝宝长大了,是小茧哥哥了, 也要和Omega去约会了?”

尤其沈行川,更是挤眉弄眼地调侃他:“没想到我们之中最先脱单的居然是你, A+级的Omega,有福喔~”

时茧恼羞:“乱说什么……之前不是都说过了,那只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们别瞎起哄。”

付岩用老妈子慈爱的眼神看着他:“那不是更好吗,古话说得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竟是郎骑竹马来,你们从小认识知根知底的,简直天作之合。”

时茧解释没用,无奈苦笑,不自觉庆幸还好那老东西没在这里,否则不知道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行了,你们继续听那些通话录音,看看有没有收获,我暂时请半天假,晚上回来加班。”

隋边摘下半边耳机,挥挥手:“约你的会去吧,晚上不回来也可以,自己记得买套,别中途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你送,不可能理你的。”

沈行川不屑地切了一声:“得了吧,嘴硬而已,我不信你真的不理,一个电话打来还不是咬着牙送去了。”

“你们这些Alpha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时茧的脸“腾”一下红了,逃一般离开办公室。

剩下的人纷纷对视,沈行川摇头道:“什么叫‘你们这些Alpha’,他自己不也是Alpha吗?只不过在教他生理知识而已。”

隋边控制不住自己对时茧天然而生的刻薄心态:“谁知道怎么回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些生理课上不都讲过。他做Alpha都这样,那他要是个Omega,岂不更加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难不成还让外头那些臭公狗无.套.进去,还没毕业就挺着大肚子未婚先育?”

几人中唯一算知道点内情的付岩:“……”

不敢说话。

偏偏这两人还齐齐看向他:“你说对吧?”

付岩笑得有些尴尬:“昂……是吧……确实要好好接受性教育啊……”

直到一路快步走出营地,时茧满脸的臊意才稍稍平息一些,那些毫不避讳的字句病毒般盘旋在他脑海里,想忽视忘记都做不到,只能愤愤地想——

这群人也太口无遮拦了,他现在还是个Alpha,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是个Omega,这些话都、都算得上性骚扰了!

Alpha真是一群下半身控制大脑的生物!

时茧一路在心里吐槽,不知不觉就到了和雷雨约定好的碰头地点,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见到他便眼前一亮,小狗摇着尾巴般朝他扑过来。

“小茧!我想死你了!”

时茧本已做好迎接这颗炮弹的准备,然而对方冲到跟前却是一把将他抱起来热情转圈,动静吸引了不少路人,看两人这身高差肤色差,还以为雷雨是Alpha,时茧是他的Omega,纷纷用艳羡又祝福眼神看着他们。

注意到频频回头的人群,时茧忙轻拍着雷雨肩膀,小声道:“你快放我下来,有人……好多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去!我们小茧这么漂亮,就是要多被看看!”话虽这么说,但雷雨还是听话地将时茧放下,揽过他肩膀,带着往十字路口对面的学校走去。

“走啦,带你参观一下差点就要来上学的地方。”

被这样亲密地搂着,时茧多多少少有些别扭,但见到雷雨这么高兴,加上从小也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也就没想太多,小鸟依人般被搂在怀里带着往前走。

中途还担忧了一下:“我现在是Alpha,那里面都是Omega,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雷雨:“这有什么?你现在可是史上最年轻的联邦之星,Omega们的新晋梦中情人,大家讨厌的只是那些直A癌,见到你嘛,只会特别喜欢你。”

不等时茧继续纠结,他们一踏进白蔼高等学院,Omega们看见他后都纷纷上前打招呼,果然都带着些许崇拜和喜欢的眼神,笑容也十分热情:“哇!你就是时茧吗?长得比校花还漂亮啊,如果能和你生宝宝那肯定会遗传到特别优秀的基因。”

“听说是你舍生取义捣毁了极端组织,太厉害了,这样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走在校外会被绑架了,真是谢谢你呀。”

“如果时同学是Omega就好了……”

“是Alpha也不错啊,Omega中也有不少OA恋的,像时茧同学这样的人,不管做A做O还是做B都很精彩。”

“毕业礼上如果时茧同学会出席,我要把我的花送给你!”

“我也是!”

“那时茧同学肯定会是收到花最多的人……”

时茧很不好意思地被Omega们团团簇拥,鼻间尽是温和好闻的花草调信息素,不像Alpha扎堆的地方那样彼此倾轧圈地让人本能反感。时茧就像掉进了花海里,被香气熏得头晕乎乎的,脚都没觉得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了棉花云朵上,软绵绵的没一点实感。

也还好有雷雨揽着他肩膀,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出人群。

看他像喝醉酒乱飞的蝴蝶一样,雷雨不禁好笑道:“怎么啦?太久没和Alpha们待在一起,都不适应了?”

时茧以前也总这样被Omega们包围,但那是他毕竟是Omega,只觉得同类们特别热情特别可爱,虽然自己性格上做不到太融入集体,却也不会过于格格不入。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Alpha啊……

Alpha怎么能和Omega距离这么近……

像是看穿时茧心中想法,雷雨的笑容多出一份晦暗,但并不明显,至少时茧抬头时,不和谐的部分已经一闪而逝。

雷雨笑道:“Alpha又怎么了,小茧没听到那些Omega们说吗,OA恋在Omega中占比也是很大的,像你这么……”

他打量了一下时茧的身形,不动声色地搂紧了点儿。

“……漂亮又可爱的。不管身份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很受Omega欢迎的。”

“……和以前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时茧说。

他们边走边说,走到一处爬着紫藤萝的回廊,在长椅上坐下休息。

望着不远处三两成群、笑容洋溢的Omega们,时茧满心的话想说:“以前我自己也是Omega,如果一直都是的话,大概现在也是白蔼高等学院新生中的一员,在极端组织策划的绑架案威胁下恐怕也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人吧。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作为更弱势的一方,永远都被动地等待着、接受着被保护,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越说,时茧的语气越是怅然若失,一部分模糊的记忆压得他心情沉重,缓缓地吐着浊气:“可是,如果哪天庇护我的人们都无法再庇护我了呢,所有人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只留下我一个人,那又有什么用……”

他看着自己反过来的掌心,慢慢握紧:“所以,我也会想,如果我不那么弱小,如果我也能承担起保护弱小的责任,结果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糟糕。即使是E级的Alpha,即使……我也可以出一份力,保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时茧抬起头,看向身侧凝神注视他的雷雨,笑道:“你看,现在我也能保护你们了对不对?”

雷雨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回过神后,也跟着笑,声音莫名沉稳,温柔了许多:“是啊,小茧特别厉害,多亏了你,那些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才能够这么快被逮捕,还大家一份清净。”

谈及此事,碍于保密条款,即使是雷雨,时茧也不能够泄露信息,只略带遗憾道:“可惜主谋逃了。”

雷雨安慰道:“没关系,这件事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

这个话题毕竟太敏感,雷雨又主动聊起别的:“余维那混账儿子没再欺负你了吧?我以前就说要去教训教训他,你非说自己能解决,要是我早点注意到你的情况,也就不会……”

时茧听出雷雨话里的自责,忙打断他:“别这么想,这又不是你的错。放心吧,他被余维喊回去,带在身边了,短时间内估计是作不了什么妖。”

其实说来也怪,以往那么牛皮糖一样死缠烂打的人,自这次医院醒来后,时茧居然就再也没见过他,除了知道被时藏锋教训了一顿之外,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谁都没见过了。

总不能……是时藏锋为泄愤,把这人暗杀了吧。

时茧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天方夜谭,他也只能猜测多半是余维察觉到山雨欲来,所以赶紧把这个定时炸弹弄到身边严加看管,免得因为他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