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总是会做万全准备,伯尼斯和夜帷今天都涂了布满全身的伪装,不溶于水,不过泡在水里不适应会难受是肯定的。
伯尼斯夸完约尔的身材再夸夜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约尔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菲奥娜小姐的皮肤好白啊。”
“你很喜欢?”
“菲奥娜小姐配合这种肤色很好看。”
真挚的双眼让夜帷有些无所适从。没必要在澡堂针锋相对,太蠢了。她把原本带刺的话吞下,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没有更多的反应,无法从这点接触判断对方感受的约尔有些着急,不过她很快就因为澡堂的环境遗忘了。从这方面看伯尼斯觉得阿尼亚简直是约尔亲生的。
除了她们还有两三个人,约尔毫不掩饰她不适应这种环境,憋了一会说她去洗头发了。剩下伯尼斯和夜帷泡在池子里,双方都知道试探的机会来了。
第46章
“精神科比普通医生更辛苦吧, ”伯尼斯一副担心对方被自己冒犯到的样子,“抱歉,我只是好奇。”
得让话题进行下去, 于是菲奥娜的回答显得柔和:“在我看来是的,精神科的医生们总是很疲惫。”
“原来菲奥娜小姐不是和劳埃德一样的精神科医生吗,你和劳埃德先生是怎么熟起来的?”
夜帷向圈外人解释了一番巴林特综合医院的运作机制,合情合理地表明自己和黄昏有一定程度的私交并不奇怪。
她补充:“劳埃德先生和医院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
伯尼斯复杂地赞同:“有这种感觉, 他应该的。”
和早早停止外务省工作的尤里不同, 劳埃德好像真的有在医院上班的样子?如此还能完美处理人际关系, 此人太恐怖了。
“伯尼斯小姐和约尔女士一样在市政厅工作?”
“是啊。不用动脑子, 我还挺喜欢的。”
暂时没人再开口。夜帷知道伯尼斯的警惕不是一时半会能打消的,得慢慢来。她的男友尤里·布莱尔大概率是保安局的人,她在获取伯尼斯的信任后, 可以用朋友的名义迂回接触。
不过想这些还太早了,她先接触试试,回头向管理官请示。伯尼斯恐怕因为约尔对她存在“保持距离比较好”的想法, 在东国的环境下对姐夫的异性同事怀有警惕很正常。
尤里本人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以他对恋人的忠贞程度夜帷毫不怀疑要是在接触中让他们两个稍微会错意,自己就会以乱七八糟的罪名出现在秘密警察的审讯室里。
她也不能表露出对黄昏前辈的感情,尤里肯定是不能接受姐姐喜欢的丈夫与之离婚,再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虽然这不代表夜帷放弃成为黄昏的妻子了, 但更不想〈枭〉计划因为他们刺激到保安局的小舅子功亏一篑,她会以其他身份陪伴在前辈身边。
冷战结束前, 幕后世界的居民不得带着过于浓厚的个人感情演出。
得让她们认为劳埃德和自己是普通同事, 不再生疑。可以表露出自己和伯尼斯继续接触的兴趣, 顺理成章进行下一步。
伯尼斯忍不住打破沉默:“劳埃德先生当时是怎么邀请你的?”
“他说他的妻子想见我,”夜帷面不改色, “正好以前有一次我去送文件时遇到过约尔女士,印象不错又恰好空闲。”
约尔和劳埃德说得这么直接吗?伯尼斯被小小惊讶到。
出差的时候见女同事和不避嫌见女同事是不一样的。但她表现得毫不心虚,不会把出轨问题直接拿到台面上说的人都会瑟缩一下,软化态度。更何况客观上确实没发生这种事,认为自己有些恶意揣测,甚至会开始讨好对方。
这条规则对伯尼斯不适用。
她的脑回路已经拐到和菲奥娜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伯尼斯沉思片刻后询问:“你觉得劳埃德先生如何?”
夜帷公式性夸赞:“对病人很耐心,是位优秀的医生。”
既然开头了,伯尼斯决定扯点更猛的:“其实我不太能喜欢劳埃德先生的性格,他真的在工作中也和谁都好吗?呃,我是说……明明他应该看出来约尔前辈最近因为他心情不好了,连问都不问,约尔前辈要动手也是一味沉默。”
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吗?
比谁都清楚黄昏能为了任务做到哪一步,如果约尔实际上是这种性格,黄昏为了良好婚姻关系选择接纳是很有可能的。夜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也绝不可能被伯尼斯知道,这个人在说谎,为什么?恶心的谎言,不过先假装没发现。
“那也太软弱了。”
前辈,要是你连完成任务的工具都控制不好,就让她来……
锋利的评价让伯尼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对二人关系的想法被尽数推翻。
试问,是什么能促使一位女性同事在看自己时眼神总能擦出火花,愿意主动和自己的妻子接触,冒着被当成出轨举报的风险两次,还可能是更多次来送资料?
除了爱,还可能是恨啊!
是她先入为主,犯下大错。仔细想想,那眼里迸发的火焰,是不是更可能为仇恨之火?菲奥娜对劳埃德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体贴和柔情,在漆黑眼眸下燃烧的,是衡量与考验,是尖锐的审判!
伯尼斯滥用职权调查过菲奥娜,原本不出意外,菲奥娜所处的派系人员因为在今年成功任职精神科主任的位置,却被更完美的劳埃德横插一脚,变成了有待商榷。
仅是如此?不,伯尼斯,开动你的想象力,结合事实…劳埃德作为秘密警察,原本可能更为激进冷酷,可在与约尔结婚后改变了。
同为保安局的职员、他们计划协助者的菲奥娜痛恨这种改变。她和劳埃德大概率在医院任职就认识了,有过纠葛,仰慕原本的经典款秘密警察劳埃德。以至于无法接受现在的劳埃德,理智落入下风。
恨到巴不得他立马退出计划,哪怕是和他爆了。
错不了,八成是这样。
她感到阵阵绝望,这么看阿尼亚的处境也太危险了,约尔的身份保不齐就会因为菲奥娜的行为炸出来,很难解决。
突然,伯尼斯想到一件事。
“说起来,菲奥娜小姐之前拜访的时候也见到阿尼亚了?”
得到肯定的答应后伯尼斯沉思,菲奥娜她们的问题自己是不是能直接去问阿尼亚?
她也需要和阿尼亚好好交流一下,因病推迟的拜访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洗完头的约尔发现她们还在泡,于是默默钻了回来,手不慎在墙上按到了奇怪的按钮。思考中的伯尼斯猝不及防地被水流冲跑了。
炮弹一样的水珠砸过来真的很疼。伯尼斯晕了半天才堪堪回神,想起这个地方打着“内含特殊机关谨慎使用”的标语,她颇为幽怨地望向约尔,约尔急急忙忙把伯尼斯拉回来。
她见约尔和夜帷在水流中佁然不动,仿佛瀑布下的修行者。问:“你感觉不错?”
约尔如实回答:“按摩挺舒服的。”
伯尼斯断然拒绝加入她们,独自跑到另一边去泡了。
先生们的气氛当然没有这么和善,尤里小心翼翼把戒指存放好,去泡汤后面部表情很诚实地化作如丧考妣的状态。
黄昏当然能做到笑脸相迎到最后一刻,但尤里本人抗拒讨好,那么就没有必要了。
热水仿佛是腐蚀身体的化学药剂汤,给人带来蚀骨的折磨,黄昏和尤里都佁然不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毕竟澡堂里不止他们在。
遗憾的是太早出去会显得突兀。黄昏和尤里不约而同地思考另一边什么时候能泡好,希望能快点。
上次,也是黄昏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遇见尤里和明显同为秘密警察的同事,胃痛的黄昏暗暗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但这里的按摩力道对约尔小姐来说正好。黄昏不能放过恢复妻子情绪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枭〉计划。
尤里想到那次的经历就心情不佳,中尉终于见到天天被尤里扎小人的姐夫,难免多接触。
和黄昏相谈甚欢的中尉得出结论:“姐姐嫁人对姐夫产生排斥反应很正常,但你不能因此做出错误的判断。”
尤里闷闷不乐:“我知道。”
得拿出证据。
中尉语气放缓:“好歹是你姐夫,别把关系闹太僵了,你姐姐也会伤心。”
这是事实,但是尤里还是感到很不适应。
不想承认…姐姐似乎真的挺在意这家伙的,提出今天的约会也有缓解他们关系的意思在吧?
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缓冲时间还是太短了,本来他对姐夫的期望是通过自己的考察和姐姐认识、在自己的监视下和姐姐交往,在自己的见证下和姐姐结婚,然后他花上几年去消化好。
现在他有怀特小姐了,消化的时间大大缩短,似乎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都能迅速接受处理好然后拿着去撒娇。
但劳迪依旧和自己的期望搭不上一点边。
他有了姐姐居然还和其他女人产生接触,那个菲奥娜,明明不是在工作场合。尤里觉得不行。
黄昏开始整理目前的状况,抽丝剥茧。如何处理约尔的情绪、怎么利用伯尼斯和尤里的关系,是否要通过尤里谋求秘密警察的利益。
各种备用计划和突发状况被他罗列出上千种,每种都有详细的执行方案,随着情报的增加计划会变得更精准。
尤里忽然想到姐姐真的会喜欢这家伙,感到一阵急火攻心,差点晕过去。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沦落成那样,尤里开始在脑袋里播放拷问劳迪3000式。
没有丝毫防备,庞大的信息量随着残忍的血腥场面钻入脑中。本来随便听听的朝仓信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挡了一下,随后很干脆地晕过去。
和他一块的坂本无动于衷。
黑发男突然刷新般从旁边浮出来,就地取材试图用溺水的方式把朝仓信唤醒,无果。
他发出开朗的笑声:“还是小孩子吗,和泡温泉一样在澡堂都能昏过去。”
黄昏:“症状好像不太对劲,我是医生让我看看吧。”
对方从善如流:“请。”
第47章
心脏复苏一套下来朝仓信吐出嘴里的水醒了过来, 南云故作惊讶:“哇你活过来了,快谢谢医生。”
朝仓信差点就一拳过去了,他注意到尤里长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和他类似的人。朝仓信简单地和黄昏道谢又泡回去,黄昏不在乎他的态度。
南云以正常音量说道:“x组织要来东国啦,不过盯上的可能是本地人,要走快点走哦。”
朝仓信难以置信他居然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大大咧咧说出来, 而那两个人表面上对他们的话题不理解不想听, 脑子都在疯狂运转, 朝仓信感觉自己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南云没对准他们说。朝仓信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谁?”
南云轻笑一声。
那个秘密警察已经在准备把可疑分子抓起来了。
坂本大哥终于动了, 他把还打算说什么的南云摁到水下,南云飞快地躲过,闪现在门口。
他欢快地招手:“我泡好了, 先离开喽。”
黄昏不动声色地启动开关,上次的经验足够他摸清男汤的构造,猛烈的水流一瞬间冲垮可疑人士, 脚下的肥皂带他飞翔到三米外, 嘎嘣一声撞上瓷砖墙。
他很自然地昏过去,没有丝毫破绽。黄昏直觉他是在演。
黄昏看了一下他的状况,故作担忧:“没有大问题,只是昏过去了…这里的安全设施是不是不达标?我去叫老板吧。”
尤里:“不用, 我把他送到医院再说。”
“那我也——”
“等会你和怀特小姐她们解释一下,”尤里不由分说地抡起南云, “他情况太危机刻不容缓。”
黄昏严肃地点点头。
最可疑的那个被秘密警察带走了, 半路截获伪装成是可疑分子自己跑走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现在找不到人来伪装自己。
可以让夜帷和自己交换身份,这也意味着尤里离开他后脚就要走, 但是他还没确定这两个人的安全性。
人永远不会知道哪个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最忌讳的是犹豫。黄昏留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和他们搭话:“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好奇怪啊。”
黄昏没有做暴露尤里身份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完美地让她们不再怀疑尤里的行踪。
是散场的时候了,菲奥娜率先离开,在离开前她和伯尼斯交换了联系方式。澡堂里的温暖和街上的寒冷温差鲜明,以至于伯尼斯打了个哆嗦。
她感慨:“这种天气最讨厌了,开暖气还要等很久才能热起来。不是独居就好了,那样就有个人提前开暖气。”
“不介意可以来我们家坐坐,”黄昏微笑着邀请,“阿尼亚也很想你。”
约尔喜欢这个提议:“是啊,上次就说要来玩了,结果因为生病推迟了…伯尼斯小姐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我还没那么脆弱,”伯尼斯的抗议换来约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反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他们站在门外就听见阵阵吵闹声,弗兰克和阿尼亚喊着什么“束手就擒吧特工A”、“博士你是打不赢我的”,还伴随着犬吠。
黄昏不想直接开门面对一地狼藉,于是他没有掏出钥匙,而是敲了敲门。
一阵慌乱的整理后弗兰克给黄昏开门,黄昏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桌面上还有外卖的痕迹,电视屏幕亮着,玩具也没收回去,黄昏首次痛恨自己的观察能力,如此轻易复活了令人胃痛的现场。
“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啊?”
弗兰克嘟囔着“我就说再折腾下去你爸会杀了我的”,贴着门准备离开。伯尼斯惊讶地感叹是你啊,弗兰克瞬间提起精神,但想到尤里杀人的目光就萎靡了。
他悄悄走来,留下一地乍一看没问题,实际上哪里都乱的屋子给黄昏整理,尽管大部分是阿尼亚弄的。
阿尼亚忐忑地听到黄昏的叹息:好累。
给父亲添麻烦了。
伯尼斯尝试用心声和阿尼亚沟通:你多做点课外作业劳埃德肯定就高兴了,以至于忘记你的贪玩。
不,这个还是算了,阿尼亚宁愿去拯救世界。
三个大人开始收拾房间,黄昏不动声色地让她们避开有谍报装置的地方,最后他们还是围着阿尼亚坐在客厅里。
作业当然是没写,不过看在现在是周五晚的份上黄昏没继续要求,他们普普通通聊点家常。阿尼亚珍惜这段有人拜访黄昏不限制她看电视的时光。
伯尼斯:“上次我带阿齐去散步的时候刚好遇见他,还奇怪邦德怎么被别人带着遛呢,你们家关系很好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同时她在心里对阿尼亚说,别担心我不会破坏你的生活的,不过这事说说好像没有可信度。现在我问你答,“是”就什么都不做,“不是”拍一次手。
你的父母知道你的能力吗?
阿尼亚拍拍手,黄昏看过去,见她专注于动画便收回目光。
黄昏:“小卖铺。”
伯尼斯恍然:“他是给人这种印象。”
她可以相信阿尼亚的判断吗?伯尼斯毫不怀疑有反制读心的手段,譬如精神训练之类的。如果提前知道阿尼亚的读心能力,在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做好防备,不是没可能骗过去。
还有没法读心的人?阿尼亚小惊讶,随即听见伯尼斯问她有没有来自父亲或母亲造成的身体疼痛,当然没有,她又拍了一次手。
动画有这么好看吗?心怀疑惑的约尔追随着阿尼亚的目光到电视屏幕上。
最后一个问题,伯尼斯心想,我们的真实身份你都知道吗?
天然的求生欲促使阿尼亚努力拍手,这招来了黄昏的怀疑,无论如何太不寻常了。但在缺乏“阿尼亚会读心”的重要信息下他无从判断。
伯尼斯很轻松便从反应中判断出小女孩在说谎,阿尼亚身体紧绷:“阿尼亚要去睡觉了。”
是觉得大人的话题太枯燥刻意制造噪音?黄昏:“也是时候了,你去睡觉吧。”
算了。伯尼斯想,小孩和理论上没有人权的吉良吉影不同,是需要呵护的存在,更何况她还遭遇过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能够正常说话就是万幸了。
自己不该因为知道她有读心能力就想着去利用…对间谍而言是有些失格了。确认菲奥娜和劳埃德究竟是不是保安局的人还是自己努力吧,她可以做到的。
卧室门关上前,伯尼斯听到阿尼亚又拍了一次手。
她若有所思,立刻提出:“既然阿尼亚要休息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今天打球还挺累的。”
因为阿尼亚的举动感到奇怪的黄昏闻言,打算礼貌性地挽留一下,齐木楠雄一如既往从窗户走了进来,明摆着是来蹭饭的。
黄昏有些忍俊不禁:“要吃夜宵吗?”
伯尼斯也不客气。
看着被黄昏投喂的一人一猫,约尔心痒痒很久了,她鼓足勇气从冰箱里拿出来不可名状的半流体。
“这是我努力做的酪梨鲑鱼汤,你们——”
现场步入死一般的寂静,约尔情绪愈发低落。要把汤塞回去前黄昏说服了自己。
“我来尝尝约尔小姐的手艺吧,正好饿了。”
齐木楠雄和伯尼斯肃然起敬。
伯尼斯暗暗感叹不愧是能和约尔结婚的男人,这恐怖的意志力居然不是秘密警察,不会是间谍吧哈哈。
不过仔细一想,是普通人的概率最大。
回家后伯尼斯才敢放开来思考,把注意力从自己的包上移走。
如果劳埃德或约尔知道阿尼亚能读心,并且身份不一般,肯定能意识到阿尼亚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和别人沟通,但是他们没有发现。
约尔小姐被劳埃德找出真实身份的概率也很小,他们一家可以放心了。
隔天伯尼斯发现监视自己的视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菲奥娜和她产生零碎的接触,她半猜测地锁定了菲奥娜的身份。
隐藏在医院里的他国间谍,因为尤里是秘密警察的原因接近福杰一家和她?虽说间谍何苦为难间谍,但让她分一杯羹,伯尼斯非常不乐意。
尤里可是她先遇见的,有需要自己再去找个秘密警察。
同时阿齐的状况也需要防备,它被一只同为白色的野猫缠上了。齐木楠雄同样觉得很麻烦,这只猫自从在LABO被他意外救下后就擅自提升好感度,希望和他交/配。
伯尼斯对猫还是很宽容的,它一直在外面晃也不是事,仿佛是知道伯尼斯有给它找领养夺走自由的意思,白猫从未让伯尼斯抓到过。
它经常会出现在伯尼斯意想不到的时候,如同鬼魅,譬如现在。她带着阿齐出来走走,和正在遛邦德的福杰母女正好遇到,白猫又跑了出来。
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和母女分享阿齐受到的追求。
伯尼斯以前不是这样的,齐木楠雄敢保证有危险的野猫来她会第一个应激把它们赶走。
伯尼斯笑道:“阿齐绝育了魅力还是这么大。”
这道晴天霹雳让白猫停止了对齐木楠雄搔首弄姿,它怜悯地望着齐木楠雄,头也不回的跑了。
真是轻松的解决方法,齐木楠雄想。
希望不会产生连锁反应。
阿尼亚好奇:“绝育是什么?”
伯尼斯:“差不多是丧失和别人的交/配能力的意思。”
阿尼亚感觉自己懂了。
第48章
伯尼斯利用权限调查了齐木空助,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但得出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不可能,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可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顺手把他举报到保安局吧。
致电前阿齐突然跳上桌,转了几圈。她不自觉放下电话,阿齐的异样让伯尼斯无心去管空助的问题。
“是想出门吗?”
阿齐默认,伯尼斯一边把猫塞进包里一边苦恼地感慨:“可是我等会就要上班了。”
那就把我放下。
齐木楠雄无声的异议并没有作用。他不可能待在伯尼斯包里直到下班, 把包放下后齐木楠雄就钻了出去。
向伯尼斯打招呼后他进入洗手间隔间锁上门, 调用千里眼看荒岛上的情况, 他们适应得倒是不错, 连肥皂都造出来了。
然后他听见吉良吉影的心声。
「好闲……」
齐木楠雄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幽灵的,也听不见幽灵的心声,是灵视能力覆盖不到的地方。目前除了高中同学的父亲外他唯二能看见的还有吉良吉影。
此刻他无聊地坐在市政厅的某把椅子上, 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感受到平静。
没有灵异传闻,更多人认为他住的那栋房子根本没人住,只有伯尼斯日常来打扫。吉良吉影昨天才赶走两个来他家探险的小鬼, 这种状况比起以前好很多了。
多年来作为幽灵遭遇的种种不便让吉良吉影精神稳定, 不过在比丘尼提出为难要求时他偶尔有种炸掉雇佣者的冲动。为什么是炸掉?不过这种情况好像很常见,光市政厅里就有很多这样的,甚至伯尼斯偶尔也会嚷嚷她要把上司或同事炸掉。
最近伯尼斯给出“稍安勿躁”的指令后,好像把他忘了。
成功买房的吉良吉影不想再回去找比丘尼, 他现在一天闲到晚,除了在家当扫地机器人外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要给他做。
吉良吉影感觉不安, 这种生活根本不算平静, 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要上班!每天上班至少八小时, 有固定、不超出能力范围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放假每周两天就够了。
等到午休时间他毅然站起身, 找到伯尼斯。
听到他的要求伯尼斯感动得差点哭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对不起我一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没想到…呜呜,我很快就会把你提上日程的,相信我你的生活马上就会被工作填满的。在那之前我想想……就先麻烦你照顾阿齐吧。”
齐木楠雄:这不对吧。
他的自理能力没有丝毫问题,现在吉良吉影对动物没有互动兴趣,失散已久的粉色大猫可能是个例外。临时打发来负责莫须有工作的吉良吉影和没有一样——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抑制器没有在他试图使用隐身能力时突然出现裂痕。
整个市政厅都被纳入隐身范围,全球的心声在他脑中进进出出,伯尼斯和约尔出去解决午餐没有被能力波及。
不过他们也遭遇了危机。
她和约尔正好遇上工作状态的尤里,准确来说是远远看见。尽管他身着便服,伯尼斯心底还是免不了条件反射的紧张。
约尔感到奇怪:“外务省的午休时间和我们一样吗?”
伯尼斯:“说不定他今天调休。”
约尔:“对哦。”
靠得愈发近,尤里远远就听见姐姐和伯尼斯的脚步声,同样她们也发现了自己,再远离就有些怪了。
察觉到他状态改变,出了同个任务的克洛伊好奇地望过来。
齐木楠雄现在一不小心控制力道走路、地面都会在轻飘飘的肉垫下龟裂,影响到更多人是迟早的。现在他觉得空助出现不完全是麻烦了。
吉良吉影:“哇哦。”
现在的状态不支持齐木楠雄对吉良吉影使用点超能力让他遗忘记忆,一不小心就会让吉良吉影灰飞烟灭,那样失去可压榨对象的伯尼斯可能会给他个很痛的过肩摔。
齐木楠雄不敢使用瞬移,要是没控制好移到地球另一端他还得等冷却。
不得不说在工作上吉良吉影真的很认真负责,完美解决了一路上齐木楠雄造成的异样,仿佛忠诚的仆人。齐木楠雄都有点心动了,不过他是不会玩主仆paly的。
没有经过主人的邀请幽灵无法进入房间,吉良吉影静静看着齐木楠雄打开门,伯尼斯和齐木空助赫然坐在里面。
伯尼斯:和约尔吃午餐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作结束的尤里也太巧了…不知道市政厅和保安局怎么突然放假了,结果就按照尤里的意思先回来拿出门的东西。
怎么会来空助家做客?
同样是伯尼斯的疑惑。看着熟练开门的阿齐,震惊的同时她悲愤欲绝,连心声都消失一瞬。
这算什么,表面上我讨厌他合不来,只是在你面前那样表现,其实我们很熟了?
生平最浓烈的嫉妒汇聚成极点,喷薄而出前伯尼斯注意到阿齐的僵硬,它就面无表情地坐在门口,伯尼斯的心刹那间软化了。
阿齐有什么错呢?它不过是一只小猫咪罢了。
都是齐木空助的问题!
还说“化解误会的友好拜访”,她还特意让尤里在楼下等着,果然居心不良。怎么,是算准机会炫耀自己和阿齐关系好吗?
全球的心声混成一团,要特意辨别出某人很有难度,但伯尼斯脸上的想法不读心也能明白,随即他感受到那股情绪聚在空助身上。
空助浑然不觉。他对齐木楠雄开嘲讽的样子像在傻乐:“哎哟怎么啦楠雄,这么突然过来,不会是有事情要拜托我吧?”
伯尼斯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楠雄是在指谁,随即狂风骤雨般的愤怒席卷了她。居然还敢给阿齐取其他名字,真是欺人太甚。
她微笑着攻击:“哎呀空助先生在和别人家的猫说话啊,和动物产生共鸣真可爱。智商已经退化成野兽了吗?”
她承认她有点生气,所以连阿齐一起骂进去了。
从来只有空助称别人“大猩猩”的,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自己。空助看在低等生物意识不到他们本质区别的份上不予追究。
空助:“不会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很了解楠雄吧?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我都不忍心和你吵,太可怜了。”
伯尼斯盯着他头上的棒棒糖抑制器想,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愤怒的独角兽。
伯尼斯:“总归不可能姓齐木。”
空助开怀大笑:“真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猩猩,楠雄,亲口告诉它你和它划清界限的打算吧!”
齐木楠雄无动于衷,他舔了舔爪子。
沉默直到伯尼斯气消,露出阿尼亚式笑容:“呵。”
没人接茬,齐木空助并没有丢脸或者尴尬的概念,他非常自然地继续询问楠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空助的口无遮拦让楠雄心下微沉,他已经在考虑使用记忆消除的能力,但伯尼斯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阿齐有超能力可以猜到,毕竟是苹果计划的产物。
需要超能力抑制器能够理解,按照阿齐的性格和聪明才智,不想要超能力只想过平凡生活很正常。
抑制器得让空助维修在意料之中,仔细想想他是在自己去过度假岛后搬过来的。
伯尼斯直截了当地问:“你是LABO的人?”
齐木空助:“嗯嗯对。”
肯定是这家伙用“抑制器只能我来造”之类的理由逼迫阿齐和他保持关系,太坏了。
那就不能举报他了。伯尼斯心念微动,这种研究人才不能让东国拿到,让多瓦的主战派接触到很不妙,要不然夺取抑制器制造法后把他放生到大海上算了。
齐木楠雄仔细想想,记忆消除的能力不可控性太大,而且只能消除一分钟。还是先不用算了。
没办法,空助被放生的时候把他捞回来吧。
修抑制器时空助没话找话:“怎么样小猫咪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其他请求啊,比如把你变成三花吸引更多你喜欢的小主人之类的?”
伯尼斯把这话理解成吸引配偶,不由得眉头一皱:“阿齐已经绝育了。”
齐木空助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惊讶,试图快速查看楠雄的状况,反而被楠雄扇了一巴掌。空助看看伯尼斯又看看楠雄,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
他笑得几乎爬不起来,神情几乎绝望,往桌面上类似电脑的仪器蠕动,按了某个按钮后屏幕上显示出齐木国纯和久留美的画面,他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喔,我忘了他们的时间停止了。”
一连串失常的反应让伯尼斯毛骨悚然,她冷静地计算制服突然发狂的精神病人并报警需要多久,他看上去挺瘦弱的。
在伯尼斯付诸行动前空助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把抑制器抛回去。伯尼斯见抑制器修理好了,连忙带着齐木楠雄撤了出去。
距离这种异常发生已经过了很久,马修发现自己变成了隐身人,警惕是否为针对花园的袭击时和别的隐身人相撞,隐身效果就解除了。
直到异常彻底消失马修都没能找出病因。
齐木楠雄默默收回能力。
吉良吉影原本倚在栏杆上,出于无聊盯着尤里,见他们处理好了才转过身来。
无名的视线让尤里十分戒备,可直到消失都没发现源头,这让尤里非常不爽。更不爽的是她和伯尼斯随后都接到通知。
放假结束,回来上班。
纵然原本今天的计划没有彼此这一环,可在脑内完成畅想后被告知取消,实在是过于扫兴。伯尼斯陡然意识到自己和尤里同样的情绪低落。
她是不是过于沉浸其中了?
第49章
无论如何, 工作和约会还是要继续。伯尼斯突然痛恨起吉良吉影是个幽灵,如果有实体他就可以作为罗丹去上学了。
对吉良吉影渐渐放心不代表遗忘了他的危险性,伯尼斯再一次参加完中老年男性的权利聚会后决定试着让吉良吉影拥有实体。
这样她能多出时间酝酿和尤里的裂痕前奏。
人可以变成“幽灵”, 为什么幽灵不能变成人呢?只要下几道禁制是不是就很好用了?无论如何伯尼斯决定尝试。
她首次与比丘尼真人会面,对方似乎没想到人能有这么离谱的野望,告诉她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伯尼斯不置可否。问归问,试她还是要自己试的。
自从伯尼斯画了个“我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的大饼后吉良吉影已经给齐木楠雄当了一周的保姆, 后两者都觉得这份工作没必要, 导致吉良吉影愈发闷闷不乐。
不过他并非会主动对上司提意见的下属, 等到吉良吉影彻底习惯这份工作前伯尼斯终于下达了新指令。
理论上这幅画已经被西国盗走了, SSS手上的《向阳的贵妇》并非真货,当然大多数东国人并不知道。
它和其他珍贵画作将在本周六的巴林特画廊展示,吉良吉影要做的是观察现场, 确保不会发生怀疑到多瓦头上的动乱。
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伯尼斯去和名义上的恋人约会把任务抛给他的原因。吉良吉影本人并没有想太多。
他和在市政厅上班的伯尼斯一样处于半放空状态,二分之一的大脑控制身体完成工作, 另外二分之一神游天外。
齐木楠雄蹑手蹑脚地跟在吉良吉影身后。
可别误会, 他不是在帮伯尼斯监视下属,纯粹是本次展出的画作有一幅是大名鼎鼎的《蒙娜丽莎》。
诞生的原因、作者各个方面都和齐木楠雄的世界如出一辙,对吉良吉影生前的意义也相同,蒙娜丽莎的那双手是吉良吉影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小时候看到它的吉良吉影boki了。
生前的记忆吉良吉影自己都回想不起来,但是齐木楠雄就是能知道, 那些记忆和吉良吉影的电波一起逸散, 变成类似心声的东西被他的心灵感应能力捕捉。
再过不久吉良吉影恐怕就会失去回想起记忆的最后一丝可能。
为了世界和平, 齐木楠雄觉得有必要防止他接触到蒙娜丽莎想起什么。
哪怕吉良吉影本人没有追逐过去的意愿,世界意识或者说神, 像流放的似的也不会真正给予他回想起来的可能性。想想世界意识不靠谱的样子,齐木楠雄觉得不行。
吉良吉影不是没来看过画展,甚至挺频繁的,这和音乐与鲜花同为他的日常之一,像今天人这么多,他往常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但是有工作的名义,吉良吉影就可以心无芥蒂地进来,很认真地避开其他人。他大多数时候停在《向阳的贵妇》前面,百般无聊地看着熟悉到没心思再去欣赏的画。
这本来是坎贝尔的私人展品,但在经历过偷盗风波后,SSS不可能承认让疑似间谍的家伙在自己的看护下把东西盗走了,这有损威信。
于是搞了张假货还给坎贝尔,习惯和这群乌鸦合作的坎贝尔没有深究。不过假货也失去被珍藏在宅邸中的价值,便大手一挥给人拿去展出了。
吉良吉影偶尔飘过去看看秘密警察的状况,并非所有秘密警察工作中都一丝不苟,看似完全不重要的任务让他们松懈,甚至在互相打暗号商量下班后去哪所酒吧喝酒。
其中一员,如果伯尼斯在现场能认出他是奥诺雷。
他问同事要不要带尤里一起,同事嫌弃地表示算了,尤里有点太正经了,有女朋友后程度愈发严重。
齐木楠雄蹲在天台边缘,用千里眼查看里面的情况,《蒙娜丽莎》离吉良吉影有两条廊呢。
伯尼斯正在欣赏这幅名作,她感慨:“蒙娜丽莎真是太美了,特别是这双手,这肉感,啊!健康之气扑面而来。我感觉这种刚刚好的最漂亮,但我小学的朋友总是坚持《蓬巴杜夫人肖像》的手才是最好看的。”
她能和吉良吉影聊得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尤里根本没在看,他狠狠瞪了差点撞到伯尼斯的路人一眼,开朗地附和:“怀特小姐是对的。”
勉强算私人的时间,伯尼斯为他的附和打从心底感到不满,尽管是件小事:“尤里,你应该看过《蓬巴杜夫人肖像》再做出判断。”
“那怀特小姐带我去看看好了。”
在伯尼斯自然的引导下,他们往临近《向阳的贵妇》走去。
伯尼斯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所以顺道来看看。
没啥好担心的。
齐木楠雄刚准备解除能力,没有任何心声预兆,鼻涕横流的小孩差点就把他抱起来,他中断了瞬移到一边。
不自觉使用了瞬移……除了这个小孩应该没人看见。
齐木楠雄很讨厌无法读心的生物,这小孩和蟑螂一样让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母亲:“别乱抓猫,外面的猫都有病毒,而且要是从天台上面摔下去怎么办?我要打你了。”
小孩恍若未闻,揉了揉眼睛后指着齐木楠雄大声说:“妈妈,这只猫斗鸡眼,它是智障吧?”
没有追究瞬移,被猫身攻击的齐木楠雄:……
他想回去了。
瞬移能力进入冷却状态,齐木楠雄决定走回去,搭宠物友好电车也可以?伯尼斯有给它发零花钱。
属于是伯尼斯和空助针锋相对的奇妙产物,在空助的刺激下伯尼斯总是无法平静,然后做点事证明自己才是阿齐真正的家人。
于是给他办了张银行卡,每周往里面打零花钱。
零花钱是从吉良吉影的买房钱里挪的。
伯尼斯甚至给他办了公交卡,齐木楠雄也很想搞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齐木空助也大受刺激…谁知道,楠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齐木空助近日疯狂发展实现,疑似能成功登上下个月的东国富豪榜,希望不要发生他们在自己面前用钞票互抽的剧情。
走之前他最后用千里眼看看情况。
然后就看到吉良吉影在《蒙娜丽莎》面前驻足,两眼发直。伯尼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和尤里搁那你一言我一句地当模范恋人。
吉良吉影心中涌起陌生的情绪,那股热潮是那么蛮不讲理又甜蜜,搅乱了他全部思绪,一条有关未来的道路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毫无疑问对这位女士一见钟情了,尤其喜欢她的手。
齐木楠雄略紧张地等待下文。
深处隐藏的惴惴不安,像流浪狗似在城市中居无定所的经历遗留下来的焦虑,让他始终无法彻底平静的情绪在此刻有消失的征兆。现在吉良吉影想明白在买下房子后追逐哪个目标度过没有尽头的时间。
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出生、上学、上班、结婚然后死去。
本能追逐这种生存方式的吉良吉影,他现在卡在结婚这一环。
他决定攒钱买下这幅《蒙娜丽莎》和她举办婚礼,或者蒙娜丽莎的幽灵是不是还存在世间,他可以找到并追求她。
齐木楠雄松了口气。
…不对,吉良吉影的想法是不是太怪了?
和普通生活脱节太久的齐木楠雄最终放弃思考,反正不会让他暴露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事实,管他呢。
吉良吉影表面上还很平常,但内心十分火热,对工作的热情提高了十个百分点。虽然有积蓄但人不能总靠积蓄过活,他有必要考虑一下现在的工资能不能养活他和《蒙娜丽莎》。
尤里和幽灵先生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他早就注意到现场有保安局的同事,尽管看起来不是很严肃的大事,但尤里还是心下一沉。
绝对不想让约会被干扰。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工作时间走神的同事,少尉的阴森视线让秘密警察瞬间收敛了态度,一副秘密警察特有的严肃表情继续巡视。
但伯尼斯和他的态度正相反,她敏锐地注意到人群中的奥诺雷。
尤里是SSS的王牌,比普通的少尉权利更高一点,同为少尉邀请奥诺雷也不会突兀,确认奥诺雷有异常或许可以借尤里的手解决掉他…这是个机会。
对奥诺雷的审视从未打消过,哪怕是叛徒间的黑吃黑,她也很有必要搞清楚谷鸢尾被绑架的原委。
本应该很习惯这种操作的内心莫名其妙开始打架,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叫嚣着“奥诺雷就在眼前干嘛要利用尤里呢,我可以自己解决”,另外一个冷嘲着“方便才是最重要的”就欧拉了上去。
她扯扯尤里的袖子,好奇的目光直戳奥诺雷:“尤里,那个人怎么一直盯着你?”
尤里瞬间认出矮壮的同事,但他冷漠的表情没有出现半道裂痕:“不认识,他可能只是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是吗?”
不等伯尼斯继续发力,奥诺雷居然主动走上来。他非常自来熟地招呼他们:“哇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尤里,你长得真好看,我经常听尤里提起你。”
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忽视尤里向他投射的不满目光,伯尼斯惯例假笑地回应对方。
第50章
和奥诺雷谈话的伯尼斯有种诡异的既视感, 有种与劳埃德交流时差不多的感觉。伯尼斯甩甩头让自己忘掉莫名其妙的想法。
正常来讲,他是绝对不知道自己是〈夜莺〉的,可之前针对市政厅的搜查让伯尼斯无法笃定。多瓦的人数让特工之中不需要知道对方真实信息的必要, 确认对方是否同为多瓦的间谍就够了,这有一套特殊的流程。
伯尼斯暂时没有和他“相认”的打算,如果奥诺雷真的背叛了多瓦,用秘密警察的身份把她带到保安局就够让一切完了。
现在她可是代理执行官, 要慎重地接触。但重要的是产生接触。
对方热情的态度是很可疑, 然而为什么不如他所愿呢?
在双方的默契下, 眨眼间话题就飞奔到夜晚的行程规划。
奥诺雷:“晚上我们会聚起来喝酒, 就在这附近的酒吧。你和尤里一块来?”
就是有这种玩忽职守的人渣国家的蛀虫才会迟迟清理不干净……
尤里完全不想去。但是怀特小姐看起来对此感兴趣,他贴心地未表露出半点不想。
“怀特小姐方便吗?”
伯尼斯突然感到恍惚,打入秘密警察的社交圈是如此轻易…本来就是简单的事, 最难的一环是心里有鬼的异国人获得秘密警察的信任,并不突兀地取得身份。
她早就该引导尤里让自己和他的同事相识,而不是沉浸于享受恋人的占有欲, 为此沾沾自喜, 甚至连送到嘴边的克洛伊都放过。
尤里对奥诺雷的邀请并不感兴趣,伯尼斯当然知道,他的社交圈一向很窄。
伯尼斯对尤里笑了一下:“当然方便。”
不只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在私人上她可以更多了解尤里平常的状态, 帮助他把握和同事的关系,能交到几个朋友就更不错了。
……这并不能说服她自己。
压下惴惴不安的情绪, 伯尼斯如常和尤里聊天, 但是她怎么看都觉得尤里情绪低落。他的表情很淡,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伯尼斯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实际上尤里是想到等下要邀请怀特小姐去看戒指太高兴了, 防止表情崩坏干脆摒除所有微动作。
尤里计划得很好,下午挑戒指,晚上找个餐厅求婚,不正式也没关系,他可以求婚很多次。
他正开心着呢突然想起他们答应了那群不负责任的家伙贡献出宝贵的夜晚。
去看戒指似乎并非合适的选项。
想到今天看不了的可能性尤里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凝重地问:“我们不去看戒指了吗?”
伯尼斯感到阵阵抽痛,果然是因为她答应奥诺雷的关系让看戒指的氛围消失了。反正她的能力也不差一次机会,她肯定能找到其他方法接触奥诺雷。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
“尤里,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看着尤里愈发灰败的表情伯尼斯惊觉自己的表达有歧义,她忍笑补上:“我是指和你上班时间随便和普通人状态的我们聊天的、有点轻佻的同事去酒吧的事。”
“老实说我以为不是很期待,还是和尤里两个人待在一起,随便干点别的更有意思。我记得你说过‘我不会有职场社交方面的问题’?那我就当真吧。”
尤里的眼眶微微泛红,伯尼斯呆呆地看着感动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他毫无形象地挂在伯尼斯身上,声音像半融化的软糖那样黏黏糊糊的。
“那我们晚上的时间用来结婚可以吗。”
她都要习惯尤里老实说这种话了,三言两语就转化了他的关注点。
对挑选婚戒伯尼斯并没有尤里这么热衷,这东西大概率等不到他们用上。伯尼斯羞涩地表示结婚还需要缓冲,然后趁着尤里失落前提出,我们可以挑订婚戒指。
“我知道你很急切,但我们不能今天就结婚。你失望吗?你还想和我度过余生吗?我可以先预订你吗,尤里?”
仿佛有璀璨的烟花在眼前升空,尤里清晰地看到它们升空——无法用肉眼点清的数量几乎把黑夜照成白天,堪比导弹的巨大破坏力把尤里的理性轰地炸没了。
众多烟花绽放的声响震耳欲聋,响到极致便是寂静,他整个人都被春日的风暴卷走再没有防备从高空摔下,好像走在云端上一样轻飘飘的。模模糊糊间,仿佛看见怀特小姐急切的表情。
伯尼斯不敢相信尤里真的昏过去了。
无语之际,她又忍不住想笑,尤里的反应简直是最好的回答了。
她不打算主动叫醒尤里,快乐地把尤里扛到长椅上。最开始是想笑话她,渐渐地单纯享受和他倚靠的时间,连路人的调侃都变得有意思,让伯尼斯乐意回复两句。
混沌的梦境并没有持续很久,意识依稀还在交界处徘徊,黄昏时刻的光线就迫不及待将他唤醒。尤里在睁眼的瞬间听见她温柔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尤里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伯尼斯的这句话,还沉浸在古怪的梦里。他迷糊地嘟囔着乱七八糟的话,紧皱着眉。
他下意识按住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莫名心虚,伯尼斯更为关切地问:“做噩梦了?”
不,比噩梦糟糕一万倍!他无声地咆哮。
“看见了很恐怖的事。”尤里喃喃。
刚才的画面在脑中闪回。
庞大的怪兽长着劳埃德的脸在城镇中肆虐,鳄鱼的身体和光滑的脸让他看上去很滑稽,手上还抓着无力反抗的约尔。穿着原始兽皮衣的尤里接过伯尼斯递来的石矛意图捅上去,却被伯尼斯制止了。
尤里很疑惑:“怎么了?有事等会再说,现在情况很危险。”
伯尼斯咧开嘴,越长越大,露出鲜红的牙床,然后发出布灵布灵的粉红特效一个摆尾,变成了水钻霸王龙。
“尤里,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霸王龙一脚踩碎他用来对付怪物的石矛,鼻腔如行驶的火车般喷出炙热的白气。
“用上这种东西,你连劳埃德都打不过,太弱了。”
好可怕的梦。
尤里打了个寒噤。
原本轻轻靠在伯尼斯肩膀上的尤里不自觉地靠的离伯尼斯愈发近,几乎要把她从长椅上挤下去了,伯尼斯恼火地推了他一把。感受过身边的温暖放松不少,尤里满脸无辜地正襟危坐。
伯尼斯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你没事就好。”
尤里原本眼神亮晶晶地注视着她,却忽然暗下去,短暂的不安瞬间被无奈淹没,她能推断出尤里的态度转变原因。
果不其然他说:“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呜…原本计划好去看的63家店……”
伯尼斯突然很庆幸他刚刚昏过去了。
“我们就在这坐一会,”伯尼斯打断尤里疯狂计算天黑前逛完63家的思绪,“被你压了好久我肩膀都麻了。”
伯尼斯毫不客气地靠在尤里身上,轻轻闭上眼。尤里能看见她柔软的发顶,相依相偎的时光来临,反倒让尤里无所适从。
偏偏伯尼斯的手悄悄往下爬,握住了他的手,温度互相交叠,一种无法言喻的触动在内心深处蔓延,几乎要溢出咽喉,尤里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盯着她白净的手指,尽管是今天的主旋律,他依旧觉得该给她一枚戒指。
尤里并不为这种充斥自我已久感情而腻味,他总觉得离触碰到真实的幸福还有层薄玻璃,尤里透过那层玻璃看着她,他适应不完全相依的感觉。
而现在夕阳将浅色的发丝镀成琥珀色,有几缕从领口调皮地贴上他的锁骨,渗出悠远的柔和余晖。
尤里后知后觉,他们再一次离得好近。
他猛地从伯尼斯的亲昵中出逃,招来她惹人脸红的怜爱。尤里企图从中逃走,四处张望寻找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
视线落在长椅后的灌木丛,点缀在草地上的小小白花。美得不算惊人,甚至因为司空见惯大打折扣的植被,伯尼斯倒是首次注意到。
在多瓦没见过。
他生硬地对伯尼斯谈起过去:“说起来这种花,真是好久不见了。小时候我和姐姐还住在老家,它开得遍山都是。”
“算不算约尔前辈和你喜欢花的诱因?”
“姐姐很喜欢吗?”
“嗯…我想是的。”
伯尼斯宽容地没把话题板回去,这让尤里松了口气,但他还是紧张,心脏砰砰乱跳。他伸手折下空中摇曳的小花,触感很不真切,像是依旧在神游天外。
他弯曲后编织柔软的花茎,话不由自主地往外蹦。
“我和姐姐偶尔会把这种花摘下来,编成花环。”
贫困童年难得的娱乐项目来自大自然本身,与把现在弄成惨烈杀花事件的姐姐不太一样,尤里上手颇快。
老实说,在遇到伯尼斯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给其他女性戴上花环。
一朵花就够完成细腻的循环,他把花茎绕成圆,方便与其他花朵相连。伯尼斯却直接将手指探了进来。
嫩绿的小环攀在指节处,雪花般洁白的花瓣在中央盛开。伯尼斯满意地看着这枚戒指:“我就要这个了。”
尤里不敢松开手,唯恐原本不是做成戒指的小花散开,落回地面。在这瞬间伯尼斯选择用行动盖过他们麻烦的恐惧与不安。
伯尼斯拉住他的领子,并不顾忌花朵被碾成留在布料上的花汁。唇瓣在完全贴上另一个人前停留,她轻声提示:“说你愿意”
他的呼吸停了一秒,随即发出没出息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