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诺一顿。娘子从前未嫁时就多愁善感,如今经过颖王府那一通磋磨,更是变得格外脆弱。
像今日这般,若是林郎君不曾来看她,她就会胡思乱想,哭泣不止。
往日羽诺都会耐心劝她,但今日,她道:“娘子,不如我去请郎君过来看看你吧。”
“不!”黎霜连忙阻止,“不要,他或许是有事才没来,我不能去打扰他。”
“娘子多虑了,郎君那么喜爱娘子,如果知道娘子不舒服,再忙也会来看娘子一眼的。”
羽诺见她神色微动,又道,“近来郎君是来得少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娘子,你这时候可不能任他不来,人都是见了面感情才会越来越好,长久不见面,再好的感情也会变淡的。”
黎霜是个很容易劝动的人,她好像从没自己的主意,总要无助地听别人给她指明方向,推着她往前走。
这时她便动摇起来。
黎霜实在不能不着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日子,与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甜蜜是短暂的,只有痛苦绵长没有尽头。
林渊待她的体贴,缓解了她被林渊母亲为难的痛楚,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除了林渊的母亲,还有他后院的其他女人。
林渊说爱她,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另有其人,后院还有其他的姨娘,黎霜经常觉得嫉妒,又觉得自己的嫉妒格外丑陋。
尤其是,黎霜期待了很久的,和心上人的床笫之欢。
也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么久了,他们只有过短短两次。第一次无疾而终,她没感觉到趣味,林渊也不舒服,匆匆就结束了,他甚至没有完全……黎霜忍不住怀疑自己。
是因为她生病,瘦了许多,容貌不比从前,比不过他的其他女人,让林渊没有兴致吗?
还是他介意她曾经是颖王的女人,心底膈应,才没什么反应?
他脸色不太好,安慰她说,是他最近很忙,心事太多,对这事提不起兴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好身体。
后来黎霜在侍女的建议下,给他炖过很多补品药膳,林渊虽然不大高兴,但也喝了。
看出她的不安与期盼,两人后来又试了一次,那次林渊还喝了酒,可仍然是不如人意。
黎霜当场就哭了,她是羞愧而哭,可林渊似乎误会了,一句话没说也拂袖而去。
过了好几日,他才再来看她,只是对她也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了。
这叫黎霜如何不多想,不伤心惶恐?
她现在只能依靠林渊,如果林渊厌弃了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脸上的湿润被擦去,黎霜听到侍女羽诺说:“娘子,我去请郎君来一趟吧,我真不忍心看您这么难过。”
黎霜心头一酸,终于还是点点头。
离开凌雪院,羽诺深呼吸一下,换上焦急的神色,走向书斋。
书斋外面有人守着,见她过来拦了一下。
羽诺忙笑道:“烦请两位通融,我们娘子不舒服,让我来请郎君过去看一眼。”
说着手里拿了一块碎银子塞过去。
看出她是凌雪院的侍女,一人为难道:“不是我不让你进去,郎君现在有要事商量,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另一人却拉了拉他,小声道:“还是让她过去吧,万一凌雪院那位真有什么不舒服,到时候在郎君面前哭一哭,我们拦人的就倒霉了。”
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前段时间也是黎姨娘半夜犯病,来请郎君,结果被拦了,第二日郎君知道此事就发了火,这才换了他们过来。
不知道还有这内情,拦人的小厮犹豫一下,退后道:“那你去吧。”
羽诺紧张地走向书斋,她几乎屏住呼吸,看见映在窗户上的几道人影。
有模糊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若是陛下真要处置颖王,那静王强夺臣妻之事便就势闹大,只是为难饮溪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家中丑事,让你们见笑了。”
“这有何可笑,分明是那静王行事不端!”
羽诺放慢脚步也只听到这几句,路边守着的小厮还在盯着她看,她不敢多听,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林郎君眉头紧皱的脸出现在门后,那一刻有种令人心惊的阴霾。
“你怎么过来的,不是吩咐不许人来打扰?”他冷声道。
羽诺忙低头,听到自己声音颤抖:“娘子、娘子她昨夜哭了很久,身体不舒服,想请郎君过去看看。”
门口的人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了,你回去吧。”
门又在她面前关上了。
屋内响起一声询问:“是谁?”
林郎君说:“后宅一些小事罢了,不必在意。”
羽诺僵硬地转了回去,路过那两个目光微妙的小厮。她背后已经满是冷汗,离开他们视线后,脚步匆匆往知乐院去。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