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辩论赛成功收尾后, 带队老师为了犒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训练,组了个饭局,时间就定在周六傍晚。
为了方便, 姜栀约了下午去医院。她脚伤好得差不多, 已经能自己出门。
等修复结束, 天边已剩残阳。
周医生看着她脸上变淡不少的疤痕, 露出欣慰的笑, “看来进口仪器配合药物效果不错, 这几次修复一次比一次好了。”
“从下周开始, 每周过来两次,按照这个恢复程度,很快就可以摘口罩了。”
姜栀乖巧点头,“谢谢周医生。”
等脸彻底好了,她一定要去告诉爸爸妈妈,还有黎姨。
这孩子长得好又乖巧, 真是谁看了都要喜欢。
周医生慈眉善目地开了新药。
取了药, 姜栀步伐轻松地走出去。
傍晚的风有些凉意,她裹了裹外套,出了医院大楼,意外看见对面榆树下边野的车。
隔着前窗玻璃,她隐约看见驾驶座里的少年。
惊奇了两秒,姜栀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招呼了。
装作没看见似的,她下了台阶往大门外走。
“滴——”
身后忽然响起鸣笛声,姜栀以为自己挡住车了, 往边上靠了靠。
坐在车里的边野见她头都没回, 淡着脸打转方向盘开过去。
挨近后,车窗降下。
“看不见我在这?”
慵懒随性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姜栀下意识偏头,对上边野漆黑的眼眸,认真点头,“看见了。”
见她没有下文,边野没好气道:“看见了不上车?”
“……来接我的?”她半是惊讶半是不确定。
“让奶奶知道我不管你,等着被唠叨吗?”他眉头微拧。
怪不得。
姜栀了然,不过奶奶这段时间对她这么好,她都有点儿不适应了。
不过她的脚伤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出行了。
然而话到嘴边,姜栀还是咽了回去,说出来肯定会惹他不高兴的。
乖乖上了车,她看了眼边野,声音轻轻,“不用送我到家的,放我在附近公交站下就可以了。”
她坐公交去饭局,时间不早不晚。
边野脸色懒淡,睨她一眼,并没接话。
安静的气氛里,姜栀在等红灯的间隙理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奶奶吧?”
边野仍旧沉默。
姜栀以为他不愿意,赶紧撇开话茬,“我乱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下周。”
她的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听见他出声。
姜栀愣了下,嘴角轻轻弯起,那到时候她要好好谢谢奶奶。
正想着,红灯变绿,边野一脚油门穿过路口,经过公交站时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姜栀愣神的工夫,公交站台已经被甩在很后面了,她眨巴了下眼睛,欲言又止。
她又惹他不高兴啦?应该没有吧。
算啦,要是真给她送回家,她再自己过去好了,只是要找个理由给老师道个歉。
姜栀偷瞄了他一眼,随后垂着眼睫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这少爷脾气,真难哄。
-
苏荷路。
边野靠边停车时,姜栀才反应过来他是把自己送到了辩论赛老师组饭局的地方。
“谢谢你呀。”她解开安全带软声道。
边野声色淡淡,“顺路。”
他大步流星地走前面,姜栀乖乖跟着。
正反方两个区的参赛学生都在一个包厢。包间门推开时,里面光线明亮,不少人已经到了,听见动静纷纷注视过来。多数目光掠过边野后落在后面的姜栀身上。
形色各异。
“野哥你们一起来的?”
比赛人数并不多,带队老师开了个大包间,两区学生分开坐,有认识边野的男生看见,忍不住搭话询问。
圣嘉闻名的丑残废,谁会愿意跟她沾上关系。
边野神色懒淡,没打算回答。
倒是姜栀,看见那些怪异的目光,立马找了个理由撇清,“不是的,只是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
她说完,轻悄悄看瞥了眼边野。
他向来不喜欢她攀扯,这么说应该不会不高兴了吧。
下一秒,她明显感觉到边野周身气场冷了下来。
少年冷着张脸,什么也没说,过去落座。
姜栀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她说错话了?
边野坐过去后,几个男生围着他说说笑笑,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他脸上始终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她那一丝局促很快消散。
傅诗语见状,心思更重了。
她现在只要看见边野就浑身发憷,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怎么回事,但一定不简单,还没见过边野为谁出过头。
“姜栀,这边!”
原本打算坐在空缺角落里的姜栀听到这么柔柔软软一声,脚步一顿。
“坐这儿,我特意给你留的好位置。”
周遭同学神色怪异地面面相觑。
傅诗语因为长得漂亮,性子向来清高,除了边野,还没见她这么讨好过谁。
姜栀是第二个。
周围人想起她上回公开给姜栀道歉的事,虽然嘴上唾弃这种行为,但他们确实也就看个乐子,最为好奇的其实是她怎么会愿意低头。
姜栀在学校可是没权没势,谁都能踩一下的存在。
傅诗语忍受着这些人的目光,把人招呼到身边坐,又是慰问又是亲自倒水,活脱脱把自己当丫鬟使。
姜栀有些不自然,想要制止却没能成功。
“尝尝这个,是这儿的招牌菜。”傅诗语温温柔柔地给她夹菜,目光炽热亲切。
姜栀有点疑惑地看她,难道是上次公开道歉的事刺激到她了?可自己在那天以后并没有找过她麻烦呀。
“快尝尝,味道很鲜美的。”
听到催促,她只好拿起筷子去夹。
姜栀在外吃饭都是只摘半边口罩,捏在手里轻轻挡着,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影响自己。
她小口咬着蟹肉,并没看到边野轻扫过来的视线。
倒是傅诗语恰巧跟他眼神对上,心底咯噔一声,原以为会被眼神警告,但边野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松了口气,看着垂眸吃饭的姜栀,心底五味杂陈。她没猜错,他们关系果然不简单。
傅诗语夹的菜不少,她安安静静吃着。吃到一半,手臂忽然有点发痒。
姜栀伸手轻轻挠了挠,没放在心上。
几分钟后,不仅是手臂,就连后背也痒起来。她有点忍不住,小幅度地用衣服摩擦,但并没有缓解,反倒更加明显。
姜栀皱了下眉,刚放下筷子,一股恶心感从胸口泛上来。
她捂着嘴,找了个借口出去,一路往洗手间小跑过去。
一阵呕吐后,姜栀才稍微好一些,她接水清洗了下,一抬头看见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优越的五官映在镜子里,她愣了下回头。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栀此刻脸色有些发白,刘海上还有残留的水珠。
他递了纸巾过去。
“谢谢。”她因为刚吐过,嗓子还有点儿哑。
姜栀接过擦了擦。
明亮的光线下,边野看见她露出的一截手腕处泛着红点,他拧了下眉头,“怎么回事?”
她擦拭的动作顿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摇了摇头,“刚刚吃到一半忽然就起了这些红点,还有点痒。”
“去医院。”边野眼神沉了沉,握着她手腕下楼。
姜栀轻轻挣扎了下,没挣开,“也许一会儿就好了,还是不麻烦了吧。”
医院离这儿有点远,而且就这么突然走了,也没给老师打声招呼,好不礼貌。
边野停在楼梯阶上,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浮动着不悦,“别浪费我时间。”
姜栀:“……”
算了,不跟混蛋讲道理。
一路上,边野踩着油门疾驰。
她靠着座椅,只觉得身上痒得厉害,喉咙也像是被塞了海绵,呼吸有点不顺畅,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姜栀。”
安静的车里,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轻轻闭着,昏昏沉沉中听到低沉的声音。
她眼睫动了动,有点难受地睁开眼。
眼前有点发黑和模糊。
边野拧着眉,看她状态明显不对。
“忍住,别睡。”
“嗯……”她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又缓缓闭上眼睛。
到了医院,他喊了声她名字,姜栀迷迷糊糊的应了声。他绷着脸伸手碰了下她脸上露出的皮肤。
热滚滚的。
没做犹豫,边野直接将人抱起,直奔急诊楼。
姜栀靠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抓着他衣服。
“医生!”
边野沉着声音疾步进去,值班护士见状赶紧把人送进急诊室。
他自觉站在门外,脸色不太好看。
半晌,有医生出来,脸色肃穆的问他,“你是小姑娘家属吗?”
边野默了一瞬,淡淡应声,“嗯。”
医生以为他们是兄妹,皱眉责问:“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她花生过敏你也不知道吗,还好来得快,不是很严重,打个针挂点水就能好,要是晚了严重起来是会休克致死的知不知道?”
边野眼皮子跳了下。
直到医生走进去,他才回神。
一针打下去,姜栀好了很多,意识也清醒了,就是人有点虚弱。
她靠在病床上挂水,安安静静的。
边野走进来看她这副模样,心底那股不悦忽然就散了。
“还想不想吐?”
姜栀摇摇头,眨巴着眼睛,“你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在这儿的。”已经够麻烦他的了。
他没应,淡淡问她:“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吗?”
“嗯。”她轻轻点头。
知道他要说什么,姜栀先一步开口,但声音轻飘飘的,“我吃的时候没看见有花生。”
她垂着眼睫,脸色在炽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脆弱,像一碰就碎的瓷器。
边野绷着的脸色敛了些,放缓了声音,“蟹肉里有花生酱。”
她愣了一下,抬眸呆呆看着他,眼底还有一丝惊讶。转眼一想两桌上的都是一样的菜,他知道好像也不奇怪。
姜栀看了眼还有大半瓶的盐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等周一找个机会给老师说一声吧。
正想着,余光处坐着的边野忽然起身,她掀起眼皮去看,少年已经背对着她往外面走了。
想到什么,她出声喊住他,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别让奶奶知道……”不然又该担心了。
“嗯。”边野淡淡应她一声,走出去。
原以为他是离开医院回去,姜栀都打算好一会儿去坐公交,没想到护士刚替她拔了针,边野就走了进来。
去而复返的人手里拎着碗粥。
清粥是现熬的,他放在桌上,神色淡淡,“吃了。”
姜栀怔忪一瞬。
护士以为她在担心过敏的事,笑着安慰道:“你吐得不严重,挂水挂了一个多小时,如果饿了,可以吃一点。”
护士走后,姜栀打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
她那会儿确实没吃多少,肚子有点空空的。
捧着碗,她小口吃了点,味道不淡,有浅浅的甜味。她很喜欢喝甜粥。
姜栀抬眸看了眼边野,他靠坐在椅子上,阖着双眼,眼底留有一片青色。
看上去很疲惫。
是跑了很远的地方买的粥,所以才这么累吗?
她出神的想着,直到对上边野漆黑的瞳孔,才意识到自己看了他很久。
“看我能看饱?”他散漫挑眉。
“咳咳——”
反应过来后,她一口清粥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眼底都咳出生理性眼泪。
边野脸色懒淡,“没人跟你抢。”
她缓了会儿才继续喝,心里忍不住嘀咕,要不是他突然说那么一句,她兴许不会呛到。
片刻,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老师那边已经通知过了。”
姜栀讶异一瞬,冲他点点头。
从医院出来后,边野直接将人送回了边家。
夜里温度低,风凉。
他靠在车边看她往里走,她身形娇小,背影也显得单薄。
边野眉头轻拧了下,这么瘦,也不知道管叔平时都让她吃点什么。
思忖中,那道身影忽然停下。
然后,朝他返回来。
少女站在他面前,比他低了一个头。别墅的灯光将她身影斜斜拉长。
“还没有跟你道谢。”姜栀微仰着头,眼底是他散漫的模样,“今天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他坚持带她去医院,她也许还会有生命危险。
姜栀弯了弯眉眼,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声音软软,落在空气里似乎都带着甜味儿。
边野垂眸看她,喉结微动。
那双琥珀色眸子里有夜晚细碎的光,像粼粼波影,在里面浮动,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进去。
-
因为跟边野约好周六一起去看奶奶,姜栀在周五放学后去了附近的杂货铺,打算淘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给老太太逗趣儿,然后再买个送边野,当做上次过敏送她去医院的谢礼。
杂货铺东西琳琅满目,她和池念两个人细细挑选。
看到一半,姜栀似有所感般看向外面,行人来来往往,没什么奇特的。
她碰了碰池念,“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她琢磨了下措辞,“有人在盯着我们?”
池念探头左右望了望,摇摇头,“没有啊。知知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准备期中考都准备出幻觉了吧。”
姜栀缓缓收回视线,却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吧。”
没再瞎想,她挑了几个小玩意后出了杂货铺。池念跟她不顺路,两人分开后,姜栀就朝着公交站过去。
没一会儿,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再度浮现。
她停下回头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莫名有点心慌,加快了步子。
路过街口时,一道蛮力像是凭空出现,一把将她拉进了路边的面包车。
车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这辆车破破烂烂,还弥漫着劣质烟味。
车里只有两个人,开车的是个染着白发的青年,身旁抓着她的是个面目凶狠的黄毛。
姜栀惊恐不已,努力想往门边挣扎,却被死死压着。黄毛往后一掼,她敌不过摔倒在后座上,脸颊撞在上面,生疼。
“臭娘们,落我们手里还想跑?”黄毛一双倒三角眼瞪着她。
心脏狂跳,恐惧无限攀升。姜栀强忍着让自己平静,她紧握着掌心好声好气地问,“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
她不敢大喊大叫,也没法喊,要是把人惹急了她的处境会更糟。
白毛没耐心,“大哥,少跟她废话,咱们是来办正事的。”
黄毛抽根烟冷笑一声,“老子抓的就是你。”他一巴掌拍在她脸上,“那晚要不是你,哥几个早就把人揍得爬不起来,你他.妈管什么闲事?”
“管闲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劣质烟雾呛的她难受,可她来不及难受。
那晚的场景迅速在她脑子里浮现,姜栀想起了他们拿着刀的那一幕,恐惧像爬虫密密麻麻地涌上来,她手脚冰冷。
-
金霆里。
边野握着球杆,俯身对准台球桌上的主球一击,意外没有全进。
“我靠野哥,你也有今天,这局我比赢了。”宋言旭在一边无情嘲笑。
他神色懒散,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宁,“再来。”
服务生重新摆球。
他握着球杆正要再打,从楼下上来的张柯带了个人过来,“野哥,有人找你。”
边野回头看了眼,神色冷淡,“不认识。”
徐颖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以前都是跟着范静宜才会看见边野,她心里多少有点紧张,“野……野哥,姜栀出事了。”
边野俯身的动作一顿,拧眉看他。
他五官冷硬,沉着脸看人的时候不怒自威。
徐颖更紧张了,但她不敢承担后果,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是范静宜,她找了人教训姜栀。”
“卧.槽?她疯了吗!”宋言旭不可置信地吼出声。原本只以为姓范的只是心眼多,居然真的敢动手。
边野脸色一瞬阴冷下来,狠厉的黑眸令人不敢直视,“在哪?”
徐颖不确定,但还是报了个地名。
她话音刚落,边野就丢了球杆出门,她一身冷汗。
拐了姜栀的车很快在郊区停下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黄毛一把车里拖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姜栀膝盖重重磕了一下,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这块地处偏僻,周边都没什么人家,荒凉得很。
他们是特意把她带到这儿来的。
白毛从车上下来,给了她一脚,“臭娘们,看你以后还多不多管闲事!”
姜栀用手护着脑袋,浑身发抖。
身上的校服沾染了一大片灰渍,她咬着唇,声音抖得厉害,“我突然失踪,家里人会找我的。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不说。”
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在强行镇定,紧掐着手心□□自己冷静。
黄毛不耐烦地睨着她,“你觉得我们是三岁小孩?”
要不是那女的给了钱让录她被扒光的视频,他是要好好给这臭娘们一顿拳头教训的。
他打开手机录像,丢给白毛,“把视频录好了。”
“放心吧大哥。”
黄毛蹲下来撸起袖子,姜栀吓得一哆嗦,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跑。
可没两下就被一脚踹倒,痛得她浑身发抖。
“臭娘们!”
黄毛来了火气,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抓着她胳膊往回一拖,“你他.妈再跑一个试试?老子弄——”
话音未落,一阵车轮疾驰声迅猛传来。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辆红色跑车凶狠地撞在面包车上。
黄毛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冲上去,“老子的车也敢撞,你他.妈活得不耐烦——”
话还没说完,车里冲出来一道身影,一拳头狠狠挥过去,砸得他鼻血直冒。
他被打得连连后退。
“我.草.你大爷的!”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白毛撸起袖子就要帮忙,被宋言旭一脚踹倒,“孙子,看看你爸是谁!”
姜栀浑身都疼,惊吓过度。
打斗声在耳边接连响起。
她像发条能量不够的娃娃,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视线所及处是边野高挺的身影,压着原先欺负她的黄毛揍。
黄毛不是他的对手,单人对抗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而宋言旭正在揍那个白毛,后者嗷嗷直叫。
听到黄毛一声凄厉地惨叫,姜栀才慢半拍回神。
边野脸色狠厉,拳拳到肉,眼底一片阴骘,已经打红了眼。
看见黄毛奄奄一息,她猛然想起学校里的传闻,及时出声制止,“边野,别打了!”
可边野像是听不见似的,下手依旧狠辣。
姜栀急出哭腔,“会把人打死的边野!”
满脸戾气的少年像是被唤醒一般,黑沉的眼底褪去几分狠色,抬起的拳头最终停在了半空中,几秒后重重砸在了黄毛脸旁的地上。
咚的一声。
黄毛吓得差点尿裤子。
如果不是姜栀及时出声,他真的会把人往往死里打。
这种社会败类,该死!
“宋言旭。”他眼底戾气浓重,声音沉得吓人,“处理好。”
“交给我。”宋言旭看了眼形容可怜的姜栀,一肚子怒火,气地又给了白毛一脚。
敢欺负姜妹妹,真是活腻歪了。
人被带走,边野站在原地,隐匿了眼底的狠厉后才回头去看姜栀。
少女脸上身上全是灰,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的,露在外面的肌肤好几处都被抓红了,像个破布娃娃。助听器也掉在了地上,狼狈不已。
怒意被掩盖,胸口像是被什么揪住,刺刺的疼。
他不敢想,如果再晚来点,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走近,边野才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眼底是挥不去的惧意和紧张,一只手紧紧捏着掌心,骨节都泛了白。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握住那只发颤的手,柔缓地去掰,却没掰动。
姜栀的手还抖着,整个人笼罩在莫大的惊吓里缓不过来。
他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怕惊到她似的,“别怕,我在。”
姜栀眼睫轻轻颤了颤。片刻后,慢慢松了劲。
白皙的掌心里露出清晰的指甲印,深到几乎快有血痕。
喉口像是卡了根刺,他呼吸时泛着隐隐的疼。
喉结滚动,边野轻柔地握着她手腕,替她拨开眼前散乱的头发,心口沉重,声音却温和:“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17章 第 17 章
他就蹲在眼前, 那双眼跟黎姨很像,姜栀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关心。
像是触碰到什么开关,她鼻子一酸, 眼泪滚烫地掉下来。
一滴接一滴, 没有半点声音。
明明不想哭的, 明明有心理准备, 却还是控制不住。
边野胸口闷堵, 指腹轻柔地替她擦掉眼泪。
少女眼睫湿润得厉害, 越掉越凶。
这一刻, 他想弄死那些人。
“别怕。”
他把人轻轻揽进怀里,手掌扶着她后脑勺,“没事了姜栀。”
没事了。
她像漂洋的扁舟,任由自己靠在岸上。
许久,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她从地上起来,身上还披着边野的外套。
上面沾了不少灰。
边野开了车门让她进去, 她有点儿局促, “我身上很脏。”会把你的车也弄脏的。
他习惯性想要说几句刺人的话,开口前忍住了,“脏了就洗。”
“上车。”
姜栀没再推脱,坐上车,她想起那两个人,问他:“你要怎么处理?”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学习。”
她想到刚刚那个场面,欲言又止好几次, 最终还是开口:“送他们去警局, 你别动手。”
边野看她一眼,像流浪回来的小脏猫,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她摇摇头,“如果把人打成重伤,对你不好。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
他眼眸微动,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铺满了心口,像和煦的春风。
“嗯。”边野温声应下。
姜栀放下心来,目光看向窗外。
扫过右后视镜,她看见自己脏脏乱乱的模样,眼尾红得厉害,一看就知道出了事。
怕管叔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担心,她轻声询问:“可不可以不回家,我、我想先去下同学家。”
等在池念家里收拾好自己,她再回去。
边野知道她在想什么,打了个电话回边家。
“管叔,我带她去奶奶那儿,今晚不回了。”
管叔没意见,他乐得见两人好好相处,末了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等他电话挂了,姜栀才纠结着开口,以为他原先听错了,“我是去同学那儿。”
边野看她一眼,“让你同学担心你?”
姜栀摇头,她也不想让池念担心,但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边野没再说,半小时后,把人带到了自己家。
他很早就不住家里,在学校附近买了房,时常在这儿待着。
房子很大,平层式的,装修简约干净,黑白灰的色调,看上去很清冷。
他从玄关边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她跟前,“没有你的码,将就穿着。”
姜栀点点头,换了鞋后也不敢乱走,就跟在他身后。
衣柜里都是他的衣服,边野找了套休闲服递给她,“浴室里有新毛巾。”
“好。”
她拿着衣服转身,又听他道:“有事叫我。”
姜栀心里软软的,乖巧应下。
她没想过边野会来救她,这样放肆不羁的少年,之前一直对她有意见,可却没有漠视她所遭遇的苦难。
进了浴室,姜栀看着胳膊和腿上的擦伤,忍着疼用清水冲了下。
客厅里,边野拨通了宋言旭的电话,声音冷厉,“这群人有案底,出来了也没少犯事,你让人查出来,送他们进去。”
“包我身上。”宋言旭也气得不轻,“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姜妹妹头上,真他.妈畜生!”
边野沉着脸,眉间戾气横生。
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姜栀,那晚就不该放过他们。
“对了野哥,姜妹妹现在怎么样?”
他掀起眼皮,瞳孔漆黑,“受了惊吓,情绪暂时稳定了。”
宋言旭顿时放心了。
挂了电话,边野才发现天黑得差不多了。
他不习惯家里有人,做清洁都是让家政上门。她洗个澡要不了多久,边野思忖了几秒,进了厨房。
冰箱里很空,只有几个鸡蛋和面条。
他很少开火做饭,上网搜了下教程,等两个鸡蛋出锅的时候,已经焦糊。
边野拧眉,嫌弃地丢进了垃圾桶。
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已经没鸡蛋了,只能把最后一次煎的勉强能看的鸡蛋盛出来,放水后下了把面。
浴室里,姜栀洗完澡才发现没有干净的贴身衣物。
原先的都被水打湿,没法穿。
她在浴室里纠结了很久,开了一条门缝,“边野……”
姜栀本就尴尬,叫得声音也不大。
又喊了两遍,才看到少年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她一紧张就把门关上了。
边野奇怪,敲了敲门,“怎么了?”
她头皮发麻,局促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栀?”他拧眉又敲了两下。
她重新开了条缝,人依旧背在门后,声音低弱,“没有贴身衣服……”
说完,姜栀尴尬地脸颊都烧起来。
边野愣了下,神色怪异了几秒,咳嗽一声,“我让人给你送来。”
“谢谢。”她低垂着眼睫,声若蚊呐,恨不得钻到地底去。
等了十分钟,衣服就送来了。
姜栀换好后,刚出浴室就看见边野端着碗面从厨房过来。
她有点儿惊讶,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过来吃。”边野声音淡淡。
姜栀听话地走过去,离得近了,她才看见这碗面长什么样子。
面条塞得满满当当,煎焦的鸡蛋碎成玻璃碴子盖在上面。
“你下了多少。”她拿着筷子有点震惊。
边野沉默了一秒,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没多少,也就几把吧。”
下的时候就觉得没多少东西,谁知道出锅了这么多。
“那……”
姜栀看着他,“一起吃吧。”这么多她也吃不完。
“嫌弃?”边野拧眉,脸色不大好看。
“?”
她是这意思吗?
“你自己吃,我不饿。”边野懒散地靠着椅子。
姜栀没再说话,捞起面条吹了吹。
他视线紧盯着她。
一口面下去,姜栀还没咽就被呛住了。抬头看见边野不好惹的眼神,赶忙嚼了嚼吞下去。
只是再夹下一筷子时,动作慢了很多。
边野眉头又拧起来,“等会儿。”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筷子就被他拿走了,痛快地嗦了口面。
“欸——”
姜栀想说这筷子她用过,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那口面他没咽下去,皱着脸吐了。
齁咸。
根本不是人能吃的。
边野没好气地看她,“难吃你不会说吗?”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别吃了,我让人送点过来。”他把碗筷一道扔在了厨房。
随后拿了医药箱到沙发边坐着。
“坐这儿。”
姜栀听话地过去。
“破的地方露出来。”他边说边打开药箱,里面东西很齐全。
她乖乖撸起袖子和裤腿。
边野的衣服很大,她穿在身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现在撸起来样子有点儿滑稽。
她右手手肘擦伤,不严重,只是碰到水会有点疼。
膝盖上严重点,除了擦破皮还有一大片青痕,是那会儿被推搡撞到的。
边野幽黑的眸子沉下去,有戾气浮上来。
沉沉吸了口气,他才拿出药来打开。
动作很熟练。
姜栀不是没感觉到刚刚那一瞬间的寒意,怕他又想起那两个人,会有什么不利己的冲动想法,轻声问:“你之前经常受伤吗?”
边野将药膏挤在手上,淡淡“嗯”了声。
她眨了下眼,所以上回真的只是不愿意包扎,不是不会。
他指腹带着药触及到少女的肌肤,柔软得不像话。
洗浴后清浅的香气萦绕在鼻间,边野喉结微动,余光看了她一眼。少女轻垂着眼睫,落下清浅的剪影,安安静静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等吃完饭,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姜栀在心底打了好几次草稿,才敢问他。
他掀起眼皮对上她双眼。
幽黑的瞳孔像不见底的深渊,她手指蜷缩了下,改口:“不一定非要送我回家的,我也可以坐公交回去。”
虽然天黑了,但公交站这么多人,那两个人也被抓走了,她应该会安全的。
“我这儿是狼窝?”他声音低凉。
没头没尾的一句,姜栀愣了一秒,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怕我?”边野想起生日趴上她那杯酒,蹙了下眉。
姜栀很认真地想了下这个问题,“一开始可能有点儿吧,现在不是很怕。”
“你不喜欢我,对我有意见,所以有时候会冷脸,我可以理解。”她看着眼前五官优越的少年,“只是不笑的时候,略有一点凶相。”
边野淡淡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有点儿尴尬,“你……生气啦?”
他拿过药膏,气笑,“我有这么容易不高兴?”
姜栀眨巴了下眼,没应。
替她处理好伤口,边野声音懒散,“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救你?”
她思索了会儿,试探道:“因为奶奶?”
边野舌尖抵了下牙关,想说她也没有那么招人讨厌,话到嘴边却只是说:“蠢。”
“今晚就住这儿。”他起身把药箱放回原地,“明天跟我一起去老宅。”
姜栀愣了一秒,轻轻应下。
吃完晚饭,她准备回客房写作业,却被边野叫住。
“过来陪我看会儿电影。”
姜栀看着宽敞的客厅,他一个人坐那儿显得有些孤单,放弃了写作业,乖乖走过去。
他今天救了她,这点小要求她自然是要满足的。
边野没什么感兴趣的,随意挑了个,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让她过来一起看。
也许是她笨笨呆呆的,看着很好欺负吧。
关了灯,客厅只余屏幕的光。
十分昏昧。
姜栀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偏头看她。
少女身形纤细,屏幕里的影像在她眼里变化,她看得认真,像个痴迷的小猫。
这偌大的家里,有了第二个人的身影,他竟觉得不错。
边野回头去看电影,神色懒散。
很无聊的剧情,等他回头去看姜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昏暗的光线里,他视线落在她身上。
安安静静的,倒是可爱。
他起身取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看她脑袋歪靠着不是很舒服,伸手轻轻托起半边,将肩膀递过去。
她像是累坏了般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电影即将尾声时,姜栀缓缓睁眼,意识回笼。
看到自己压在边野肩上,她一瞬清醒,尴尬地耳廓泛红,“对不起呀,说好陪你看电影,结果睡着了。”
边野眸色散漫,浑不在意,“不是什么好看的电影。”
“回房间睡觉。”他关了屏幕,给她送到客房。
“晚安呀边野。”她声音温软轻灵,甜到人心里去。
门合上的前一秒,边野用手撑住。
姜栀一脸困惑,“还有什么事儿吗?”
他高出她一个头,看着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心底说不清的躁意。片刻后,他低声问:“你们好学生是不是都看不起差生?”
“啊?”好突然的问题。
姜栀眨巴了下眼,还是认真回答,“没有呀,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的,只要为人好,不擅长学习也可以做别的事呀。”
边野眼底情绪波动,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她眼眸清澈地望着他。
边野撑在门上的手微微缩紧,最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没什么,你睡觉吧。”
第18章 第 18 章
周六早上, 生物钟一到点,姜栀就起来了。
她习惯早睡早起,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生怕吵到边野。走出客房, 看到餐桌上五花八门的早饭, 不由愣了一下。
他已经起了吗?
正想着, 边野从主卧出来, 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有点儿睁不开的样子, 神色倦怠。
好像个鸡窝。
姜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对上边野黑漆漆的眼神,她一瞬收敛,睁着圆润的眼睛一动不动。
一大早这么可爱给谁看。
边野错开视线,被闹钟强行吵醒的起床气“唰”的一下消了一大半。
看到沙发上摆着送来的衣服,他拎着袋子递给她,“换衣服。”
是用礼袋装着的, 上面写着花体英文。
看上去很精致。
姜栀默默接过, 进了卫生间打开才发现是件长裙。
除了学校夏季的短裙校服,她在家都是穿简单的衣服裤子。
雪蓝色的娃娃领,将她露出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裙子大小正好,擦伤的地方也被遮住。
边野坐在餐桌边喝了口牛奶,听见卫生间门开动的声音,掀了掀眼皮。
客厅光线好,她穿着雪蓝色长裙走出来,清新干净, 像朝露在阳光里折射出温柔的光彩, 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呼吸点上。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姜栀捏着裙子, 有点不自在,“是哪里有问题吗?”
她声音轻轻软软,像柳絮扫在心口。
“要不然我还是换了吧。”姜栀以为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很怪,转头准备回卫生间换下,听到边野低磁的声音。
“不用。”
她回头对上少年幽黑的眼。
“很好看。”
边野回神,让她过来吃早饭。
姜栀看着一桌子食物,中西式都有,抓了个包子啃,“怎么买这么多,我们两个好像吃不完。”
他吃着三明治,声音淡淡,“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都送来了。”
“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的也不会浪费。”
“哦。”姜栀吃相很斯文,一个包子还没啃完,边野已经吃完了早饭。
“你慢慢吃,吃完再去奶奶家。”
姜栀“嗯”了一声,温温柔柔的。
去老宅的路上,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放在他车上,“这是我周五去杂货店挑的,送给你。”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还有上次生日趴送我回家。”
边野睨了一眼,眉头微挑,“又是什么丑东西?”
她弯了弯眼睛,“这次的不丑。”
也没看到是什么,但他心里莫名愉悦。
姜栀想起他当时生气提前离场的事儿,思索了下还是给他道了个歉,“我没有不想跟你喝酒,我只是酒量不好。”
边野有点意外她提起,“然后呢?”
然后?
姜栀轻皱了下眉,又挤了一句:“我也怕大家误会。”
“误会什么?”他神色淡淡。
“误会我喜欢你才故意这样,怕给你添麻烦。”
等红灯的间隙,边野偏头看她,少女眼眸纯净,透亮的没有半点杂质。就是单纯地解释这件事,没旁的意思。
他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点儿,心底莫名涌起些躁意。
“你们好学生也只会喜欢好学生,不用跟我解释。”
气氛有点儿怪异,姜栀敏锐地感受到。
但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明明之前还没事呢。
“我没有看不起差生的。”姜栀想,一定是昨晚没说清楚,又认真地重述了一遍。
她看着少年优越帅气的侧脸,“也不会喜欢谁,我只想好好学习。”
边野脸色很淡,“嗯,知道就好。”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恼,总之她没有喜欢别人就好。
到老宅之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佩姨一边摘菜一边陪着说话。
大黑就趴在她们脚边,安安静静地听。
姜栀一来就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心口软软。
“奶奶。”
老太太还没应,大黑就已经激动地冲他们跑过去,尾巴左右摇摆。
姜栀多少有点怕,往后退了一步。
“坐好。”边野一半身子挡在前面,低声下令。
大黑哈着气,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俩。
老太太跟佩姨瞧见,笑着朝他们招手。
“大黑不咬人的,知知别怕。”老太太一脸慈祥。
姜栀其实觉得它很可爱,又想伸手又怂,轻声问边野:“我可以摸它吗?”
“嗯。”他依旧冷淡。
试探地伸出手,她碰到大黑的脑袋,见他还只是摇尾巴,放松地轻轻摸了摸。
触感好好。
姜栀觉得它越看越可爱,蹲下身一边叽里咕噜跟它说话,一边轻轻摸它。
大黑像是能听懂似的,热情去蹭她。
她没防备,往后一倒。
后脖颈被一只手拖住。
姜栀下意识抬头,阳光下,少年眉眼被柔和几分,眼睫里夹杂着浅金色。
好看得像一幅画。
回过神,她尴尬地站起来。
“谢谢。”
随后和边野一道走向老太太。
比起上次来这儿的拘束,姜栀这回放松许多。
老太太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俩孩子,高兴得很,拉着俩人车轱辘话地聊。
佩姨在一边看着满脸欣慰,心里暖融融的。
脱下手套,她看着三人,“你们来也不打声招呼,这菜不够,我去园子里再摘点儿。”
姜栀一愣,看向边野。
他没跟奶奶提前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