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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奴娇 林有蔓草 19127 字 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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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还有脸问

“除去身上穿的, 还有一件, 只有最后两件了。”乔菀温声控诉。

“那待会上街还能有一件换洗。”赫连时把窗户关了,靠近乔菀。

“什么?”不等乔菀反应过来, 赫连时又将她打横丢到床榻上了。

“将军!”她惊呼, 架不住赫连时偏要靠近她,他一手勾着她腰间刚刚系好没一刻钟的腰带。

“昨晚才一次, 不够。”

“哪里不够。”乔菀心虚地看着他脸上的一小道疤痕。

昨夜乔菀睡得香,赫连时习惯地搂住她,一不小心压到她头发,被她狠狠拍了一下脸。

然后两个人都被清脆的巴掌声打醒了。

赫连时何时能被别人又打又踹,当然,乔菀是例外。

打完他一巴掌,乔菀愣愣的,看起来萌萌的,赫连时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乔菀更懵了,迷迷糊糊来了一句:“将军喜欢被我打巴掌?”

赫连时咽了口唾沫:“嗯。”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响亮。

乔菀也不知自己力道怎么变大这么多,兴许是练剑练的。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赫连时就开始索取她。美名其曰,补偿他被打。

乔菀锤他,不是他先应下喜欢被打的吗?

眼下——

“想要菀菀。”赫连时蹭蹭她,手环在她腰上磨来磨去,捏捏掐掐。

乔菀拢紧衣裳:“哼,才不给你呢,昨夜是谁强词夺理。”

“是我是我是我。”赫连时哄着,磨她。

他的手不安分,三两下就解了衣服带子,摸上她小衣。

赫连时伸出手指按了按,隔着一层料子都能摸到湿意。

“还说不给?”

“本来没有的,若不是将军非要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哪里会有反应。”乔菀欲哭无泪,她身子一被他碰,反应就大的不行。

“菀菀敏感,我好喜欢。”隔着布料,赫连时又揉了揉,掐出水来。

“以后菀菀想要可以直说,对我不必羞涩。”赫连时逗她。

“唔——”乔菀唇被他堵住,他口中的清茶味儿蔓延开,她又清醒几分。

清醒时的暧昧温存最是令人脸红心跳。

“大早上的啊”乔菀的手伸出床幔想逃,被他抓回去摁在头顶。

倒不是乔菀今早不想给,就是他今早怎么又大了些

“太.大.了呜呜呜”

赫连时退出来,伸手替她缓缓,等水更多了些,才敢再抵进去。

小衣被推到锁骨处,他张口用力一咬,将它撕碎开一角。

乔菀掌心扣着床褥子,腰下软枕的棉花随着她身子被挤成一团。

绵软的东西撑不住她,她只得攀附上赫连时的手臂,他的手臂肌肉是硬的,关节处的骨骼也是硬的,她抓着他肩膀,受着他。

“菀菀好软,喜欢。”赫连时低语,乔菀脑子里炸开,他吻着,肆意热烈,情动之处,咬.出一道红痕。

他实在想亲吻她,咬她,将她揉到骨子里,时时刻刻和她温存,贴着,伴着,只有贴着她温热的皮肤,他才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

“菀菀提提要求,怎么样菀菀才舒服些。”

“你混蛋深.一点”

“好。”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捏着今天碎掉的第二件小衣。

“又碎了。”赫连时淡淡开口。

乔菀:“……”

非得用嘴咬吗,非得撕吗?

事后收拾了好久,二人才慢悠悠地上街。

“前面就是成衣铺,我去给你买几身新衣裳还有小衣。”

“将军要进去吗?”乔菀拉住赫连时,忐忑道。

“淮水城民风开放,夫君随娘子买些贴身衣物正常得很。”赫连时拉着乔菀的手就走进成衣铺。

铺子里边,厚实的虎皮毯子铺满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这间铺子与别的不同,门口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段话——“天寒鞋冰,易带雪尘,恐玷污女子衣裳柔光,劳烦各位脱鞋袜。”

“这店家有些洁癖。”赫连时笑着,臂膀给乔菀做了扶手,好让她站稳把鞋袜脱了。

乔菀的脚嵌入虎皮毯子,脚心有些痒,不过这淡淡的不舒服很快就被店内各式裁好的衣裳转移了。

“将军,这家铺子怎么和江南的那样像?”乔菀眼睛瞪圆了,除了她自己从京中带来的衣裳,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江南样式的衣裙了。

北方的襦裙注重保暖,反而失了柔美,乔菀每次穿着都觉得自己臃肿,常常对着镜子顺着腰身掐一掐鼓起来的衣服,才看自己顺眼些,而江南的襦裙在腰身处裁剪得极好,贴合女子的腰身,又不勒紧腹部。

乔菀欣喜的神色落在赫连时眼中,他随在她身后,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喜欢什么样式的,随便挑。”

乔菀拉住赫连时的手,牵着他在店铺内四处走动,边走边叹:“将军你是怎么发现这处成衣铺的,竟然全是江南的样式,连未裁剪的缎子也是江南最时兴的料子,不知这家店的掌柜是何许人士?”

赫连时笑起来,声音爽朗好听:“掌柜你认识。”

话音刚落,乔菀便几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大火一别,乔姑娘便没有再想起我们了。”

“如今呀,该叫她一声将军夫人啦!”

“不对,该叫她乔将军了。”

“乔姑娘——”

乔菀蓦然回首,只见连着楼上的木制台阶处错落站着几位姐妹,她握着赫连时的手骤然抓紧。

桑娘为首的女眷对着乔菀盈盈笑着,桑娘还是喜欢捏着一片粉色的帕子掩唇轻笑,发间生了几丝白发,眼中的神色却比在檀香楼的时候更干净。

檀香楼大火一别,乔菀被赫连时救出,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们,没想到赫连时将她们安顿在这里。

当年是桑娘心疼她,给了她在檀香楼弹琴谋生的机会,又在檀香楼护着她,免得她被登徒子玷污,为她造声势,才让她做得清倌人。

那时候乔菀和赫连时不算熟悉,能被他救下一命已是感恩戴德,听闻他找人去魏晗军营救桑娘众人,本以为他做到这些就仁至义尽,不曾想他还为她们安排好了去向。

“那日一别,实在是”桑娘走来,乔菀拉过桑娘的手,二人仔细相看对方如今的模样,一时间哽咽的说不出话。

“不提旧事了。”桑娘轻轻拍拍她的手,“这都得感谢赫将军把我们安顿在这里,否则以魏将军的性子,在京城中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可前些日子的战乱”乔菀欲言又止,想起初来时在城外见到的惨况,心中如一块大石头堵着。

“不碍事的,都扛过来了,我们运气好,吐蕃公主看上这条街的繁华,因此吐蕃人除了发告示逼我们臣服,倒也没有做什么残害我们的事情,只是苦了别处的百姓。”桑娘垂眸,眼中尽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今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乔菀安慰道。

“对,我与你说,我们姊妹在这里相依为命,受边关民风影响,平日里走几步便要歇息的我们,居然也学会了些三脚猫功夫。”桑娘笑着,招呼剩下的女子们过来。

乔菀将面前的姐妹们挨个看过去,心中有无数话想一吐为快,可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她只想好好看一看曾经与她一起在檀香楼相依为命的女子们。

这也让她念起在京城中经营琴馆的姐妹们,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桑娘瞧了一眼赫连时,壮着胆子开口:“将军,民女听闻杨淑华将军有意在民间招募一支女子军,不知这支女子军是否会在将军麾下?”

赫连时摇头:“不在,杨将军有意长留边关,不会与我回京城之中,不过——”

他与乔菀相视一眼,看见乔菀眼里的希冀,开口道:“若是菀菀要组建一支女子军呢?”

屋内炉子燃得旺,众人身心都暖融融的,乔菀内心深处仿佛被燃了一把火,越烧越汹涌,燎遍荒草原。

既然众人决定反景晨帝,那便反个彻底,反他的腐败统治,反他对女性的不公,反他玩弄阶级,反他自以为古琴只有权贵才能弹奏的专横,反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嘲弄和不屑,掀他个天翻地覆。

“将军,若我想呢?”乔菀抓住赫连时的袖口急切问道。

“我定当全力支持。”赫连时有力回应她。

“那我们一起努力可好?”乔菀问向众女子,眼中尽是对她们的信任。

桑娘忍着泪意道:“好,自从那日檀香楼失火,众女子被冤枉,差点充当军妓,我们便深知这世道对弱女子的不公和苛待,总想做些什么改变,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直到听到赫家军出了两位上阵杀敌的女将,一是你,二是杨将军,我们忽然明白能做什么了。”

“在檀香楼讨好客官的时候,我们学过舞,身姿本就轻盈柔韧,学起武竟然也有几分心得,若是乔姑娘不嫌弃,我们也像乔姑娘一样为自己争一口气,回京城,回家乡。”

乔菀一顿,和赫连时相视一眼,得到他的首肯后道:“我们要反,你们要与我一起吗?”

“反了好!我还担心乔姑娘拎不清要拥护那昏君!”桑娘一拍手,兴奋道。

第87章 骗她不红,被咬

乔菀心中雀跃, 忽然就忘记来这儿的目的了,和桑娘她们聊起了近况。

得知大家在淮水过得极好,乔菀心中的不安和愧疚才慢慢放下。

话过桑麻后, 屋内气氛渐浓,日暮降临, 桑娘突然八卦起来——

“说起来,你与赫将军后来怎么就成婚了?道来与我听听, 我实在好奇这一段佳话。”桑娘嗑着香瓜子,手指捏着两片瓜子壳, 将瓜肉卷入口中, 一只腿膝盖弯曲, 胳膊肘松垮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好奇地挑了挑眉。

乔菀这才想起来被丢到一边半日的赫连时。

隔着一层珠帘, 赫连时端坐在茶案上,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一脸无奈地看向乔菀。

看她的表情,果真是将他忘了。

哼, 重友轻色。

乔菀心虚地瞧瞧赫连时,桑娘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忙道:“好了好了, 我实在不敢再拉着你话家常了, 免得有人连女人的醋都要吃。”

桑娘和别的女子识趣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赫连时和乔菀二人在这处。

这处是成衣铺子特意为休憩的姑娘们搭的小榻,与外边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风。

乔菀在心中踌躇着要如何与他解释,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把他丢在一旁半日,在女子的成衣铺中, 他还不能到处乱走动。

想必一下午闷死他了。

二人之间隔着一面蓝色的珠帘,日暮透过窗子打进来,流光散在赫连时的面上。

他有些委屈。

“哗啦——”帘子的蓝色珠子胡乱地撞在一块,赫连时闯过珠帘,看着盘腿而坐的乔菀。

“菀菀,你一个下午没陪我了。”赫连时手松开珠帘,蓝色的珠串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定定站着低着头,任由不知控制力道的珠子撞着他脸庞。

有点可怜。

乔菀想起身摸摸他,浑然忘记了这个男人的惯用伎俩就是装可怜。

扮猪吃老虎。

屏风外人声嘈杂,桑娘与新的客人们聊着江南服饰,来往客套的话语不绝于耳。

乔菀将她们的声音听的清晰,又不敢乱动弹,怕发出什么声音把别人引来。

她整个人被拢在赫连时宽大的怀里,他勾着她下巴肆意索吻。

“下次不能忘了我。”赫连时捏捏她的脸,幽怨地看着她。

乔菀被亲的腿软,面色潮.红,赫连时一脸得意地看她,又黏糊地摸摸她红扑扑的脸,轻笑道:“还想亲吗?”

“不不不。”乔菀担心有人突然绕到屏风后面,摆手拒绝他。

“那去挑衣裳。”赫连时勾住她指头。

“等等!”乔菀轻呼,用手试了试脸颊的温度,热乎乎的,一定红的不行,这样怎么出去见人。旁人觉得她和赫连时在里边亲也就罢了,要是想歪了,岂不溴大了?

“将军,我脸红吗?”她问。

赫连时凝视着她面颊上的桃红,一本正经答道:“不红,一点也不红。”

“那怎么这么烫?”乔菀半信半疑。

“屋子里炉子烧的旺,自然脸热,我也热。”赫连时拉住乔菀的手放在自己面上,向她证明自己的话不假。

赫连时面上的热意灼到她手心,她定睛瞧他,脸确实不红,于是她信了他的话,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出了屏风后。

刚刚亲吻过紧张得不行的乔菀,浑然忘记赫连时的肤色比她深,临近黄昏,烛光又暗沉,赫连时的脸红是真,看不真切的红也是真,只是乔菀肤白胜雪,面上一点红色都格外明显。

此刻她扒拉着赫连时的袖子,个子和赫连时差了一大截,眉眼脉脉含情,倒有几分被欺负的可怜小媳妇模样。

桑娘往这边瞅了一眼,忙用帕子半捂了脸,忍不住透过帕子打量着赫乔二人。

赫连时留意到别处来的视线,挪了挪身子,环着手挡在乔菀身边,替她隔绝住旁人的目光,兀自欣赏她的羞恼。

那边的桑娘会意,领着其他客人往赫乔二人相反的地方去。

成衣铺中陈列着各色各样的布匹供客人买回去自己裁剪成衣裳,也有卖裁剪好的成套衣裳,乔菀嫌自己做麻烦,便在成套的衣裙面前流连。

赫连时笑着看她挑。

乔菀左看看右捡捡,依旧拿不定要买什么。

“看中就先给我,我替你拿着,然后到时候一块去试了,挑喜欢的留下。”赫连时道。

话音刚落,两件鹅黄色襦裙就被丢到他手上,接着是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紫色的,青色的,素白色的

赫连时头大,其实他的菀菀穿什么都好看,待会要试这么多,累坏菀菀怎么办,要不然直接都买了,别试了。

他与乔菀说了自己的想法,被乔菀驳回——

“现在天下还未安定,你的将士们还要随我们入京鏖战,钱财可不能为我一人乱花,存下来的可以犒劳三军,也能替将军稳定军心,我挑两身喜欢的就好了。”

赫连时心中被化开一角,其实她若是要做那随意挥霍钱财的妇人,他也能宠着的,眼下她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良多,他心中反而愧疚。

“等一切安定下来,我给你将京中最大的成衣铺子包下来,让你挑个够。”

“好呀,那将军可不能食言。”乔菀又丢了一件衣裳放他胳膊上。

等到挑完,二人上了二楼的试衣雅间。

赫连时在一层屏风外等着,乔菀抱着衣裳绕到屏风后头。屏风后头放了一面巨大的铜镜,乔菀刚刚褪下来时的衣裳,对镜子一照,定定看着面上的驼红,一双圆眼瞪得老大。

“赫连时!你竟然敢骗我!”

屏风外的赫连时眉心一跳,他真不知屏风后居然藏着镜子,这下被菀菀发现了,她连将军都不喊了,直呼他大名。

有点爽。

“我骗菀菀什么了?”赫连时含笑,明知故问。

“将军自己知道!”乔菀一想到自己顶了这么嫣红的脸在外边荡,一时间又羞又恼,恨不得捶赫连时几下才能解气。

“那我进去看看?”赫连时笑得厉害,勉强维持住语气。

乔菀抱着自己光洁的肩膀,斩钉截铁道:“不!许!看!”

她飞快地挑了一件紫色的烟罗衫套在身上,准备冲出去找赫连时算账。他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在屏风后亲她,还骗她没脸红。

套的太快,以至于她丢了小衣,若仔细看她,会发现她脖子后少了小衣的细带子打成的结。

赫连时见她提着紫色裙摆怒气冲冲地出来,面上笑意深深。

从前鲜少见她穿烟紫色的衣裳,不曾想过她穿上去会这样好看。尤其是裙摆处紫色腰带勾勒出的一道细腰,在宽大的裙摆上显得盈盈一握。

赫连时比了比自己的掌心,她的腰正好是他的掌中之物。

“不给你摸。”乔菀抱胸,仰头怒视他。

“为什么?”

“谁叫你糊弄我。”乔菀扬扬下巴,挑衅他。

赫连时垂眸,轻易地看见她光洁的后脖,她忘记穿小衣了。

“你不给我摸,还特意不穿小衣?”赫连时碰碰她后脖颈,低头反问她。

乔菀舔舔嘴唇,暗道不妙,她刚刚把它脱哪了来着!

不对,她还在质问他,不能莫名其妙害羞就放过他。

“将军莫要转移我的注意!”乔菀瞪他,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没穿就没穿,不丢脸,当务之急是要为他耍她讨个说法。

“我只是觉得菀菀那样好看。”

“意思是我现在不好看?”

赫连时辩不过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占上风,干脆弯腰把脸递给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菀菀生气的话,打我吧,这样我出去脸上带道疤痕也丢脸一遭了,如何?”

乔菀哽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厚脸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过他脖颈,狠狠朝着他右脸咬了一口。

“嘶。”想象中的巴掌声没有出现,赫连时闷哼,将脸往她嘴里送的更深。

他就喜欢她靠近他,咬他也好,亲他也罢,反正越亲密越好。

他喜欢她,她咬他也像亲吻。

乔菀松开他,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的气忽然就消了,这男人压根不怕她伤害他。

“坏将军。”她低头轻骂。

“那我好一点。”赫连时笑得厉害,“二楼卖小衣,我与你一起挑一挑,带几件好看的回去。”

乔菀点点头。

“菀菀带我去,我不知道在哪。”

乔菀拉着他走呀走,停在一堆小衣前,然后——

她羞得捂住了眼睛,还顺手捂住了赫连时的眼睛。

赫连时倒吸一口气,他先前怎么也想不到女子的小衣还有这么多的款式,他飞快地闭上眼睛。

“别害羞呀,都去看看。”桑娘的声音忽然在楼下响起,乔菀心如死灰地向楼下看了一眼,拉着赫连时硬着头皮挑了起来。

赫连时不敢睁眼,如瞎子一样让乔菀牵着。

乔菀见他闭着眼睛,自己也大胆地挑起来,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桑娘,居然将这小衣大喇喇地展开挂在屋内。

“将军,淮水的民风果真不一样。”

“我先前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赫连时温声道。

第88章 等着菀菀给我惊喜

乔菀忽然想起什么, 见四下无人,起了揶揄赫连时的心思。

“先前将军不是说要给我亲手做小衣吗?现在可是学习做小衣的大好时机呢。”乔菀有意报复他刚刚欺负自己,非让他在这儿羞一次不可。

赫连时头微微侧一边去, 不睁眼。

“将军真的不学学吗?”乔菀拉长声调,晃他的手臂。

“不在这儿学, 你且挑些回去,我我回去慢慢看。”赫连时背过身去, 实在不敢看这一屋子的香.艳,初次进来那一眼给他的冲击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 闭上眼浑然是菀菀赤.身穿着那些小衣的模样。

“可是将军不学, 万一做的小衣我不喜欢怎么办?万一做的样式丑陋, 惹得我成日都不开心怎么办?万一针脚粗糙,磨疼我怎么办?将军总不能亏待我吧?”乔菀强压住嘴角的笑意, 故作严肃质问他。

赫连时突然害羞的样子实在好笑。

乔菀如何也想不到赫连时居然在这儿羞涩,平日里都是他撩.拨她, 今日统统都要反过来才痛快。

她绕到赫连时面前,踮脚摸摸他滚烫的脸, 又碰碰他红透的耳后,坏笑一声:“将军的脸一点也不红呢, 想来是故作羞涩, 其实并不想给我做小衣对不对?”

“对不对?是不是要骗我?”乔菀拔高声音, 俨然带了几分委屈。

赫连时慌得睁眼要安慰她, 却被一件嫩粉色的小衣兜头罩住脸,女子银铃般的轻笑跑进他耳朵。

“将军可把这件小衣拿好了, 我喜欢这种样式的。”乔菀朗声说道, 哪还有刚刚的半丝委屈。

赫连时将头上的粉色小衣攥在手中,不自然地抿抿唇, 低头仔细翻看着上面的样式。

他用手掌比了比尺寸,指着腰线处道:“腰线做的粗了,璇玑这儿缝制的窄了,菀菀会不舒服。”

乔菀的呼吸陡然一紧,紧抿着唇,巴不得将手上的小衣都丢他头上,说腰线也就罢了,提璇玑做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她捂住他的嘴,对上他无辜的眼。

“实话实说,菀菀也要怪我么?”赫连时撇了撇嘴,然后

他居然鼓了腮帮子,如受气的小孩一般低头看着乔菀。

“将军现在可是没有一点护国大将军的威猛样子呢。”乔菀哭笑不得,他下属知道他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表情吗?

“若是在战场上,岂不把敌人吓死,还以为一向不苟言笑的赫将军是假的。”乔菀上手戳了戳他脸颊,嗔他一句:“将军可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这样的话了,被人听去可要笑话我们了。”

“这儿没人。”赫连时肯定道。

话音刚落,隔间忽然传来暧昧的声音。

“砰砰砰——”身.体.撞.击.木.板。

“顾郎——”一道旖旎的女声猝不及防闯入二人耳朵。

乔菀忙伸手捂住赫连时的耳朵,赫连时也下意识拥她入怀中,捂住她耳朵,二人手忙脚乱,终是没捂紧。

“卿卿,为夫可还行?”

“好,好极了,顾郎。”

“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呀?”

“怎么会,无人知道我们二人的爱称。”

乔菀窝在赫连时怀中没敢动弹,这二人也忒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在成衣铺子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还尽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赫连时显然比她冷静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菀菀还看小衣吗?”赫连时哑声道。

“看要不然这”乔菀伸手拎了几件小衣,变得扭捏起来。

赫连时接过她手中的小衣,替她检查尺寸是否合适,乔菀犹豫着要不要上身试一试。

“将军怎么比我还清楚这小衣合不合适”乔菀见他翻看着小衣,他宽大的手掌一寸寸的摁在小衣上丈量着尺寸。

“没人会比我更清楚。”

隔间男女缠绵声不断,可赫连时这一句话落在乔菀的耳朵里,竟然比那对男女的动静更让她脸热。

“这些可以,余下的几件不太行,但菀菀喜欢的样式我都记下了,回去给菀菀做。”赫连时沉了一口气,将小衣用一边的布袋子包好。

二人忙离了这间屋子,乔菀小跑着躲进了换衣服的屏风后,对着铜镜端详着自己泛红的面庞,忍不住用手冰了冰。

三下五除二将原来的衣裳穿戴整齐后,她目光瞥向一旁叠成小山的新衣——那都是先前她抱上来的。

“将军,容我再换几身衣裳可好?”

赫连时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笑着“嗯”了一声,他在外候着,有些无聊,想着刚刚菀菀喜欢但并不合身的小衣样式,琢磨怎么做出来。

琢磨着,脑中便有些不安分了,他抬眸看了眼屏风后那抹淡淡的影子,隐忍地扶了扶额,他得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否则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像那对男女一样,在外面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对男女说的话倒是有意思。

菀菀成日喊他将军,他却喊她菀菀,在名称上看来,她是他唯一的菀菀,可将军却不是她一个人的。细细一想,将军可以是赫将军,也可以是魏将军,王将军,刘将军,陈将军菀菀喊的不一定是他。

嗯,将军二字,不好。

那让菀菀叫自己连时?赫连时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次恨自己名字不太好听。他手扣在案上,蘸了茶水,接连写了好几个字,都不太满意。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取小名的?赫连时哑然。

待会缠着菀菀,向她讨要一个好了。

乔菀试了十件衣裳后,终于提溜出两身喜欢又合身的,抱着它们冲赫连时跑来。

“选好了?”赫连时问道,“我都还没看过菀菀穿呢。”

“这个自然要留着,要是一口气都给将军欣赏完了,哪还有惊喜了?”

“此话有理,那我便等着菀菀给我惊喜。”

隔间依旧闹着动静,二人相视一眼,蓦然都羞愤地下了楼。

桑娘今夜有意留二人吃饭,赫乔二人应下她的热情,在等着晚饭的间隙,赫连时拉着乔菀去了隔壁茶馆,又向小二讨了笔墨纸砚。

平日里来茶馆喝茶的多,今日来了个要笔墨纸砚的,小二忍不住探头瞅瞅。

这一看不得了,居然是打胜战的赫将军,若能要得一份他的书法大作,拿去卖了,岂不大赚一笔?小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殷勤起来,一圈圈地磨墨。

“小二,你们店家还教你们磨墨?”乔菀惊讶于小二的殷勤,按照常理,他不应该放下这些便离开吗?

“赫将军要写书法,小的今日若是幸运,兴许可以得一份。”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笑。用蘸到墨水的手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着,“前些日子吐蕃打得凶,我家又住在隔壁街,隔壁街被吐蕃人糟蹋得不成样子,导致家中近来拮据不少。”

赫连时提笔又放下,抬眸瞧着一旁弯腰的小二,这小二面熟,不就是军中陈副将的孪生弟弟?陈副将与赫连时出生入死,生活上也是一切从简,这些日子赫连时带着将士们在边关停留,一是休整军队,二来也是因着军中将士多出生于此地,得给他们时间与久违的家人团聚。

打仗最难避免与家人聚少离多,军中将士多有妻儿、父母、和兄弟姐妹,赫连时不愿意让他们像自己的爹娘一样。

他从袍子里拿出一张面头大的银票给小二,开口道:“这墨准备的不错,有赏。”

小二接过票子,见上面的面头,一时间手指都抖了抖:“小人不敢收。”

乔菀轻笑:“你给我们品相好的墨汁,本就帮了我们大忙,快快收下,然后去店里忙活,别在我们这儿误了别的客人的时辰,讨店家骂。”

小二暗道自己遇见了活菩萨,走之前还特意为二人合好雅间的门,免得旁人来叨扰。

赫连时铺开纸面,乔菀饶有兴味地问道:“将军带我来这儿,是来一抒雅兴练字的?”

“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一事相求菀菀。”

“将军请说。”

“我自小便失去了父母,加冠那年忙着征战,无人为我取字,然而取字乃人生大事,菀菀于我又是最重要的人,让菀菀为我取字再合适不过。”言于此,赫连时语气含了强忍的颤意,向菀菀要字,是不亚于成婚的紧张。

他暗暗期许,菀菀会送他什么样的字。不过无论是什么,他都喜欢和接受。

乔菀闻言捏紧掌心,加冠取字乃人生大事,含着家族对孩儿的期许和赞美,更是成年的象征,可她的将军却只能在二十岁那年羡慕旁人。

“那我为将军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字,之后也这么喊将军可好?”乔菀温声哄他,言语间温情冲淡他眼中的落寞。

“那可否让我的小字与菀菀有关?”赫连时不恋志向宏大的小字,只图与她有羁绊,与她亲昵就好。

“我?”乔菀沉思,脑中闪过与赫连时相遇相知相许的一幕幕。

文字无声,却能抵她热忱爱意。

良久,清茶淡淡,墨香沁鼻,乔菀扶了扶宽大的袖口,笔锋婉转间,她提笔落下一行。

第89章 索吻

“良久逢时, 高阁应怜我,清箫润久,执安明我心意, 玉振菀来仪,高山流水, 春渡朽木,会当共鸣。”

笔锋落下, 赫连时微愣,眸子定定地瞧着这几行字, 等乔菀收去搭在纸上的手, 他小心地将纸拿到自己的面前, 反复读了好几遍,面露喜色道:“菀菀写得极好, 看来我的小字就出自其中。”

乔菀不好意思地抿唇问道:“我献丑了,将军可喜欢这段?”

“喜不自胜, 回去我将这张纸装裱起来,挂在房内, 日日看,夜夜赏。”赫连时扬眉, “那菀菀给我的小字是什么?”

“执安。”乔菀看着赫连时亮晶晶的眸子, 解释道, “那日我们一同攻破淮水, 大雪漫过烽燧,将军立于城关之上, 手执长剑寒光喝退吐蕃数里, 那时候我想,将军便是凌霜饮血的苍狼, 可这样不羁的苍狼居然能为我吹箫合琴,实在令我心安,我念着,想着,只希望将军余生能平安喜乐,勿要再被忧愁缠身。”

“我也想好我的小字了,就叫菀菀。‘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我想做将军的常青树,而非藤上一折就碎的花。”

“那菀菀便是我守护的神树,执安自当四季不离。”

“为何对我这么好?”赫连时大力抓过乔菀细白的手腕,拇指和食指紧扣在一起,将她牢牢栓在自己手中,眉眼有动容,又藏了几分迫切和悸动。

“因为我喜欢执安。”乔菀话说得自然,见自己被抓红的手腕也不恼怒,反而是将手肘靠过去,挨他更近。

她面上的红根本没有机会褪干净。在执安面前,她哪能真正冷静几刻?

“其实”乔菀顿了顿,手指扣着他掌心,眸子里有自责,“将军骁勇善战,本该与将军一个霸气的小字,可比起将军建立功勋,平定天下,我更盼着将军能免受征战辛苦,平平安安的就很好了,取名执安,是我有私心。”

乔菀的头低下去,赫连时伸手大力揉着她的下巴,指腹轻捏她嫣红色的唇,他侧头贴在她泛红的耳边,温声道:“执安很喜欢菀菀取的小字,小字本就是给菀菀叫的,取那么唬人做什么?菀菀叫得开心就好。”

“执安当真喜欢?”乔菀轻声问道。

“喜欢,而且这小字只能菀菀一个人叫,独属于菀菀的,不像‘将军’二字,人人都要来喊一嘴,少了意趣,太过生分。”

赫连时一手环住乔菀的腰身,一手穿过她腿.下,将她捞到自己怀中,安稳地坐在自己腿.上,摁着她脑袋贴在自己胸口,他靠着她的额头,鼻尖与她相依。

“将军”

“不要叫我将军。”赫连时将她搂得紧,铁臂禁锢住她瘦弱的腰身,呼吸渐粗。好不容易逮着二人可以单独相处的空子,他怎么会放过她。

更何况,菀菀还给他取了好听的小字。

乔菀伏在他怀中,他胸口处的心跳声砰砰地响着,穿过她耳朵一直共鸣到心脏,带着她心口处也胡乱地跳起来,好似揣了好几只兔子。他的唇抵着她脸庞,她略微一动,就能碰到他柔软的唇。

赫连时背对着窗子,乔菀被他圈着,拢在一层灰蒙的阴影里,可这阴影一点也不冷,反而如同烈日的暖阳一样,灼热她,炙烤她。她想后退,却被一双臂膀带的更深,赫连时撩开外裳,将她裹在外裳里。

他低头,挡住乔菀抬头唯一能见到的日光。

“菀菀,抬头,别躲。”赫连时顺着她鼻尖吻下去,一点点找到她的唇,手渐渐攀上她的脖颈,手指张着,指尖摩挲着她脸侧,迫使她仰面看他。

乔菀无措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手指紧抓着他扎紧的腰带,扒着腰带和他腰身的细缝。

赫连时口中还泛着未散去的茶香,此时统统都进了乔菀的口中,延着急促的呼吸灌入五脏六腑,融入她的血肉。

“执安。”乔菀短暂地喊了一声。

“嗯?”赫连时停下撬开她唇齿的动作,指腹揉着她唇边花开的唇脂。

“执安,这里不好。”乔菀害怕。

“我只在这儿亲你,剩下的菀菀夜里再还给我。”

他伸手掐她的腰,轻巧地松开她的腰带,身.体和话语显然说的是两回事。乔菀急急地按住散落的腰带,警惕地看着赫连时。

“没想做什么,只是怕腰带太紧,菀菀呼吸不过来,缺氧。”赫连时眨了眨眼,一副为她考虑的无辜模样。

乔菀冲他皱皱鼻子,低头将腰带系回上去,牢牢地打了两个结。

赫连时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上翘。他的菀菀怎么这样可爱,这样不禁逗。

“日落西山,该回成衣铺子找桑娘了。”乔菀想从他腿.上下来,又被他摁了回去。

“等等,菀菀唇脂花了。”

茶馆内没有镜子,乔菀只好伸手在唇上轻轻摁着,左边摁一点,手上没有唇脂,右边摁了一点,手上带了些嫣红。

她心里暗道不妙,这唇脂指不定花成什么鬼样了。

出来的着急,她也没有随身带着唇脂,只好寄希望于赫连时,说不准他带了呢?

赫连时摆摆手,笑得无奈:“我也没有。”

“不过我有个主意。”赫连时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

不等乔菀回神,就被男人压.在桌上,他张嘴大力啃着她的唇,席卷干净她唇边的点点嫣红,乔菀喘不过气要推开他,他松开她,由她换气一会,又擒住她下巴吻上去。

“这样就不花了。”

良久,乔菀脑中一片混沌,赫连时终于松开她,兀自欣赏着她被咬红的唇。

乔菀咬唇,有些肿。

“执安净出些馊主意,我不愿意理执安了。”乔菀背过他,又羞又恼,他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奇怪的撩人方式,每每都要羞煞她。

她转头盯了案上的写的字好一会,才慢慢缓过心神。正想好好和赫连时说话,一个刻着牡丹花样的圆盒子就被递到了她面前。

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用的一盒唇脂。!!

臭男人又找借口亲她。

“执安和菀菀认错。”赫连时从她身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低低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谅我好不好,执安只是想亲亲菀菀。”赫连时蹭她,贴着她疯狂撒娇。

“你要怎么让我原谅你。”乔菀有意恼他。

赫连时将她身子掰过去,让她正面朝着他,他抬手揽住她将她放在案上,双手撑在她身侧:“我给菀菀抹唇脂。”

乔菀想拒绝他,可这儿没有镜子,她上哪抹去?

“好吧。”

得了乔菀应允,赫连时嘴角又弯起来,转开盖子,用手匀了唇脂,一点点抹在她唇上。

“等等,一不小心抹出去了,我给菀菀擦掉。”赫连时贴近她,乔菀警惕地往后一缩,唇不能再肿了,再肿见不了人了。

“真的有,要不然菀菀待会要被人笑了。”赫连时一本正经道。

乔菀还是决定相信这个男人一次。

赫连时一寸寸靠近她,临近她唇边忽然笑了一下,低头舔舐。

乔菀心中一酥,手慌忙捏住案桌的角,勉强维持住身形。

“好了吗?”她声音发颤。

“嗯。”赫连时抿唇一笑,又沾了些唇脂将刚刚吃掉的替她补上。

他刚刚骗她的,他怎么可能给她上不好唇脂?无非是这唇被他亲的水润,染了唇脂更显妩媚,一想到这么好看的唇,还说出喜欢他的情话,他一时难以把控,实在想一亲芳泽。

淮水的夜来的仓促,飞快带走最后一丝日光,烛影绰绰,暖光衬得她发丝也柔和几分。赫连时望着她湿润的眼,回想起第一次见她,她漂亮的眉眼中,夹了浓郁的愁和可怜。

不过眼下,这些愁绪和可怜都烟消云散了,只有对他的爱意和羞愤。

甚好。

“菀菀,为何写下‘高阁应怜我’?”赫连时拿起那张纸,问了问刚刚没来得及开口的问题。

“将军于我是高阁呀。”乔菀道。

“错了,菀菀才是我的高阁,是我的春日,否则执安只会是枯木一截。”

“可我们的身份”乔菀愣道。

“什么身份?菀菀是我的夫人,是南越国护国将军都要护着,捧着的女子,何谈算不上高阁?”

“执安真的没有介意过半分我的身份吗?”

“从未。菀菀从来都是我心中的明月,明月独照我一人,是我莫大的荣幸。今后不许再提这种妄自菲薄的问题了,知道吗?”

乔菀点点头,也原谅赫连时蓄意亲她的事情了。

他们本是夫妻,亲肿了就亲肿了,晚上找个机会咬回去就是了,不嫌没得欺负回他。

临出门,乔菀不知怎的,见着为她开门的男人宽大的后背,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都是他主动亲她,会不会显得她不爱他?

她跨步上前,拦下他开门的手,勾着他脖颈,踮脚吻了上去。在茶馆写下的几句话在她脑中晃荡着,她被男人托起来抵在门上,他反亲她,又唯恐碰花了她的唇脂,小心翼翼地疏离又靠近。

她于飘零中孤苦良久,幸得见赫连时,是他怜惜她,用婉转箫声勾走她抚琴的魂,她本以为他高高在上,不懂她心中所想,惧他恐他欺负她一介小民,可日久见人心,他明她心意,她携玉振古琴来相会,与他共赴高山流水之华音,愿做一汪春水,化开他万年枯木,与他灵魂交融,水乳相通。

第90章 执安要将它套在套在?

“执安, 淮水的雪好像变小了。”

早月探出寂空,星斗下长街深深,青色油纸伞下探出一只素白的手, 零星的雪静悄悄地落在乔菀手心,融成一小片湿润, 她惊喜地抬眸看向天际,眼里亮晶晶的。

油纸伞被赫连时举高了一些, 以免伞面遮住她眼底里的星辰,他目光凝在她眸中的星月里, 她眉眼如湖上弯起的曲桥, 勾得他忍不住弯了唇角:“淮水的春会比江南晚几个月, 虽迟但到。”

“真好,春日万物复苏, 百废待兴,正是边关恢复繁荣安乐的好时候, 也不枉我们鏖战一场。”乔菀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目光与垂眸候着她的赫连时交汇。

她在他温和的眼里瞧见自己的脸。

“菀菀若是喜欢这儿, 一切安定下来,我带菀菀回来看边关的春.色。”

“我想去枫叶城。”

赫连时心知她是喜欢那儿的琴, 会意笑着点头。

“不知杏杏怎么样了, 我担心回京一趟凶多吉少, 等我们去完京城, 顺利完事后,再回来接她。”乔菀看向周围带着孩子在街边散步的夫妻, 开口道。

“好, 菀菀考虑的周到。”赫连时的掌心裹住她的手背,温声应她, “到时候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幸福的。”

“不,我们如今也很幸福。”乔菀仰面笑着,眼中尽写意气风发。

“也是。”赫连时将她揉进怀中,二人大步向成衣铺子的方向走去,同时,那也是京城的方向。

二人目光坚定,无惧之后的所有坎途。

成衣铺子门前的灯笼亮着,映着一地盈雪,桑娘早早候在门口,冲着挽手走来的赫乔二人摇着帕子招呼。

“桑娘久等了。”赫连时收了油纸伞靠在店门口,微微颔首。

“哎呦,将军和我桑娘客气什么,我们等将军那是应该的。”桑娘笑得合不拢嘴,见赫连时如同见自家好女婿一样,越看他越顺眼。

“桑娘对菀菀有收留之恩,与菀菀情同家人,也许我该尊一声亲家。”赫连时拱手,以示诚恳。

谁对菀菀真的好,赫连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从前他一眼就看出乔荷图谋不轨,自不会因着她是菀菀姐姐而恭敬,只是会在必杀的关头对她网开一面。而桑娘是后来护着菀菀的人,他恭敬些也是应该的。

乔菀站在一旁,见着赫连时熟稔地喊上了“亲家”二字,面上飞起一片红霞。

她的家,好像不仅有执安,还多了很多很多温暖的人。

一股鲜香的羊肉汤味儿钻入乔菀鼻中,腹中的馋虫被勾起来,“咕噜噜——”,桑娘虚掩着帕子笑话她:“看来是赫将军饿着我们的乔姑娘了。”

赫连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记着了,下回上街多买些吃食给菀菀。”

“那可不中,别的东西吃多了,乔姑娘来我这就吃不下了,岂不枉顾我熬了许久的羊肉汤?去别处随你们怎么吃,来我这可要空着肚子来,才好接受我们的招待。”桑娘故作严肃正色道。

赫连时与乔菀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忙应下桑娘的热情。

赫乔二人跟在桑娘后面,乔菀忍不住戳了戳赫连时,低声道:“执安就把这儿当做家,今日暂且算作家宴,桑娘不仅炖羊肉汤好喝,炒的家常菜也是一绝。”

“好。”赫连时应下,心中同被灌了蜜糖一般。屋内烛火三三两两点着,鼻尖萦绕着各种菜式杂在一起的味道,偶尔还有淡淡的蒜香飘来,柴火在灶下暖融融地燃着,碗筷已经分好,大家都等着赫连时和乔菀一起上桌。

“这里不如将军府奢侈,但都是我们招待的一点心意,还望将军不要嫌弃。”桑娘解释道。

“不会,于我来说,情意才是奢侈的。”赫连时紧拉着乔菀的手落座,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众人,“都来坐,一起吃,今日我不是赫将军,我只是菀菀的夫,你们是菀菀最亲近的家人,那也是我的。”

桑娘一行人面上有动容之色,纷纷拉开椅子坐下。

案桌上一共十八道菜,中间摆的羊肉汤冒着热腾的雾气,赫连时起身为乔菀盛了一小份,吹了吹热气递过去:“外面冷,赶紧喝一碗暖暖身子,免得寒气入体。”

乔菀接过,拉着他坐下,挨个为他介绍自己的姐妹:“这位是桑娘,也是之前檀香楼的掌柜,这位是莹姐,还有这位……她们都比我年长好几岁,都算得上我的长辈,从前在檀香楼也是靠着她们照拂,才让我得以生存下去。”

赫连时挨个见过去致以笑意,先前担心菀菀身边有不好的人,这些人的身份他一早调查清楚了,谁是谁他也认得,但菀菀亲自和他介绍,这感觉可不一样。

菀菀亲自与他介绍,就是默认他彻底融入她的生活,从现在,乃至过去,包括未来。

照着礼数,他当向菀菀的家人敬酒,他四下寻着酒壶,却没有见到。奇怪,照着淮水的礼数,桌上应当有美酒的。

“菀菀,这儿没有酒?”

“执安不能喝酒,我先前与桑娘打过招呼了,所以酒不上桌。”乔菀睁圆了眼,这男人怎么今日要起酒来?

“于理,我该敬在座的各位,总不能不明不白将菀菀占为己有了,之前漏下的仪式,今日有机会得补上。”

桑娘闻言,窃笑着起身,将藏在锅底温热的酒拿出来,其余人纷纷摆了酒杯,赫连时接过酒壶,一杯杯为众人满上。

“执安,喝酒伤身。”乔菀摁住赫连时握着酒杯的手,一双眼里载满关切,“不必逞强。”

“为菀菀破例一次无妨。”赫连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一杯又一杯下肚,向大家敬完了酒。

桑娘安慰道:“这酒不烈的,乔姑娘尽可放心。”

听桑娘这么说,乔菀的一颗心才稍微安下来,毕竟先前赫连时一碰酒,就想发疯,她实在担心。酒过三巡,赫连时神色如常,乔菀彻底放心,面上的紧张也散去。

席间,别人不敢乱说话,但桑娘年近四十,平日又最爱耍滑头,牙尖嘴利的,一点也不怕赫连时,大咧咧开了口:“将军和乔姑娘可打算要子嗣?”

赫乔二人俱是一顿,面面相觑后,乔菀不自然起来。

“不打算。”赫连时坦然开口,“怀孕生子对女子身体伤害太大,我舍不得。”

“可赫将军与乔姑娘难免同房吧?万一”桑娘试探地问道。

乔菀脸色一红,桌下的手紧捏着赫连时衣角,生怕这个男人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对这些事情他向来狂放

“那我之后找大夫开些药。”赫连时止住话头,面色严肃了几分,桑娘不敢再问,只是微微颔首。

“只是——”桑娘欲言又止,补了一句,“事后药对女子不好。”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赫连时点头,又饮了一杯酒。

夜深露重,赫连时执意拒绝桑娘的留宿邀请,拉着乔菀要回军营。

“军营?执安是有急事要处理吗?”乔菀勉强维持住身形,才接住压在自己背上的赫连时。

本来简单的敬酒是不至于他醉的,后来桑娘提到孩子的事情,他忽然就变得严肃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给自己灌酒。

“有急事。”赫连时低低叹了一口气,看着乔菀,“如果我哪天废了,菀菀会不会嫌弃我?”

“什么?”乔菀愣住,不明所以。

一直到军营,赫连时直奔白子期那儿。

“菀菀,要不你先在外头候着,我与白子期有话说。”赫连时的酒也被风雪冰的醒了几分,说话清晰了不少。

“不行,执安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不许瞒着我,有事情我们一起承担,莫要遮遮掩掩。”乔菀拽着赫连时袖子,闻着他衣襟上的酒气,眉眼中尽是担心。

“没有没有。”赫连时哪敢说自己想……

“哎呀菀菀别担心,我就找白子期问些事情。”赫连时继续哄着乔菀。

乔菀蹙眉,迟疑道:“行吧。”

进了营帐内,白子期被赫连时吓了一跳,疑惑道:“赫将军,花前月下,你不和你的菀菀卿卿我我,一身酒气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在喝酒壮胆。”赫连时抹了抹脸,重重呼出一口气。

“壮胆?”白子期震惊,“你还有胆小的时候?”

“低声些,这光彩吗?”赫连时咬牙道,“我问你,菀菀虽然难以怀孕,生子凶险,但我们要是经常同房,是不是也有怀孕的几率?”

“嘶,有的。”白子期点点头。

“居然会这样,那如果一不小心怀了,要么落胎,要么冒险生下,都不是好事情。”赫连时捏了捏眉心,“自古以来有给女子避孕的法子,那也没有给男子的?”

白子期手一顿,贴近赫连时的额头摸了摸,震撼道:“你没发病确定要做这么绝?”

“我舍不得菀菀服药,她身子本就弱。”酒气拢得赫连时醉醺醺的,但他的脑子却意外地清醒。

“你要断子绝孙啊?!”白子期嚷起来,被赫连时一把捂住嘴。

“不要让菀菀听道。”他沉声。

“有没有,保住我的能力,又不会受孕的法子?”赫连时还不想自宫做太监。

但是如果非要那样……他只能逼白子期做出一个罩着二弟的套子了,套着就没事了。

“要不然你给我做个套子也行。”借着酒意,赫连时什么都说得出口。

“厚颜无耻。”白子期几乎要抱头大叫,这男人死不要脸,“感情你喝酒壮胆来和我提这些荒谬的要求来了是吧?我们的友情脏了,赫连时!”

“就说你做不做得出来吧。”赫连时挑眉。

“我真是我我我我要和夫人控诉”白子期嘴上骂着,但他确实之前考虑过这样的事情,毕竟靠着喝药避孕不是长久之计,莫说赫连时不舍得自己夫人用药,他也不舍得苏子鸾用药。

“好吧,确实有在想怎么做。”白子期缴械投降。

“我就说,你这么爱妻的人,肯定与我英雄所见略同。”赫连时得意地点头,偷摸问道,“那有成品了吗?”

白子期脑壳发疼,他都要成赫连时和乔菀的专属大夫了,隔三差五的,赫连时不是问他要调理经期的药方,就是要补气血的草药,如今自己还得为他们的闺中之乐保驾护航。

算了算了,这些东西他也一并开了一份给苏子鸾,也不算太

“我给你涨月银,涨一堆……”赫连时继续开价。

正巧白子期筹谋着攒银子给苏子鸾办婚事,咬咬牙将珍藏的几个套子从药箱最底下摸了出来:“给我两根金条,才能拿这套子,我做了好久呢。”

“好好好,将军府里多的是金条,记得勤奋些,多做做,将来你若是开店,还能卖给更多人,到时候你也能赚。”赫连时接过包好的套子,顺带给白子期谋划商机。

“好好好!你快走吧。”白子期怕他又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来,忙送走他。

等乔菀再见赫连时出来,他全然变了副模样,要说先前他颓然的很,现在可是意气风发,还冲她笑得有一丝诡异的得意?

“执安解决事情了?”

“嗯!”赫连时摸摸乔菀的头顶,笑得如孩子一样,“回去我有事情与菀菀研究。”

乔菀摸不着头脑,不知执安又想做什么,但她右眼皮子跳得厉害。

回到淮水城主送的府邸上,沐浴后,乔菀彻底明白这男人在得意什么了。

“菀菀与我今后不用吃药也能避免受孕,你看我找白子期寻来了什么好东西。”赫连时献宝似的拆了一个套子。

乔菀瞠目结舌,两只手慌乱地捂住眼,压根不敢直视赫连时手中的玩意。

“执安要将它套在套在?”

“嗯。”赫连时本来想叫菀菀替他套的,她那么羞,还是他自己来好了。

“嘶……”箭在弦上,可套子……太小了。

赫连时瞧了一眼偷看的乔菀,乔菀装作无事地又捂住眼睛。

再拆一个,太小,那再拆一个,不行……

最后一个,赫连时心中默念,白子期你靠点谱吧……

乔菀偷偷瞧着,偷偷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