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波波球 “吃饱饱””

司聿廷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 压下来，折弯了章倪的细腰，男人热吻落下, 他大手擦过她后颈, 激起身体里一阵细密的战栗。

男人咬着她下唇辗转厮磨，边吻边夺下女孩的呼吸, 直到章倪呼吸不过来, 他才终于舍得从章倪红唇退开, 两人额角相抵, 灼热呼吸缠绕，她完全顺着司聿廷的动作，两人都站在了他的屋内。

站在玄关处，章倪打量屋内的环境，客厅有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柜，头顶的水晶灯将白色地板映衬得一尘不染，房子很大，家具不多，不像有人长住的样子。

打开鞋柜，司聿廷弯腰拿给她一双崭新的一次性拖鞋, 等章倪换完，男人解开袖扣，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力量感很足。

“随便坐, 随便卡，我去拿酒。”司聿廷大手拿了几瓶过来，章倪浑身懒洋洋地陷入意大利知名品牌的沙发里。

面前的茶几是由一整块乌木掏空, 特意做成的内嵌式设计，这种比知名的品牌价值还高，因为材质可遇不可求去。

沙发底下是暗红色的编织羊绒毯，章倪光脚踩在上面，脚感很舒服，她仰起脖子，四处看看，男人清冽的声音传来：“有好几种口味，你挑挑？”

酒柜在餐厅那边，章倪顺着男人声音看过去，他手腕上凸起的血管若隐若现，手里捏着几个透明瓶子，又折身到冰箱取了点冰块，正信步走来。

男人微垂眼眸，视线落在女孩泛着懒懒的细腰处，眸色暗了暗，顿了几秒，他也直接在章倪身边坐下，手里的果酒一溜烟排开在茶几上。

“特意看了下，都只有八度，要加冰吗？”他晃了晃杯子，冰块发出碰撞声，上次遇见章倪是在生理期，这都大半月了，司聿廷随口问她。

章倪没说话，直接从茶几随机拿了一瓶，是粉色的，还带着青柠檬的翠绿，两种颜色融合，果酒的颜色呈漂亮的奇艺色。

她一口闷了一大口，气泡在舌尖绽开，像微醺的夏天，带着微微的甜，口腔里都是石榴的甜，还有青柠檬的酸涩，入口很舒服。

司聿廷盯着她豪迈的动作，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了，女孩原本苍白的脸色，喝了大半瓶果酒后，脸色红润了些，脸色娇媚如花。

杯沿凝着细密的水珠，章倪盯着出神。

须臾，她转了转瓶身，将膝盖上的下巴抬高两寸，果酒瓶贴着她的小脸泛起凉意。

她望着远处落地窗的夜色，忽然笑出梨涡：“为什么想带我回来？”

没头没尾的，她还是问了出来。

在车坏遇见司聿廷之前，章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好好的清明节上坟都会遇到突然状况，当时确实处于极度狼狈的状态。

特别又是风又是雨，她也不知道司聿廷怎么就一眼发现了她。

在遇见司聿廷后，男人又带她去看医生，又带她回家，她原本跌落谷底的心情，因为司聿廷好了起来。

“对了，你当时怎么就能知道是我？”章倪又多问了一句。

司聿廷掀起眼皮，忽然笑了笑，喉结滚动两圈，果酒的瓶身倒映在她瞳孔里，“想带就带了。”

这是巧了。

工作需要他去拜访一位故人，回来经过那条路，很远只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的车，随着车子开近，他几乎一眼就认出，跪在地上的人是她。

都没细看，男人让司机停车，自己撑伞走到女孩身边 ，注意到她一身泥泞，整个人狼狈不堪。

那会，他难受到几乎会咬碎后槽牙，一股无名火噌噌噌往上冒。

又很快意识到，发现情绪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吓到她。

硬生生把火咽下后，才俯身把人抱走。

章倪眼眸紧紧盯着男人，在等他另外一个回答，司聿廷修长手指抽走她手里快见底的酒瓶，“感觉。”

他认出她，不需要看她，就好像她已经长在他的记忆里，骨骼里，肌肉里似的，他没看清她的脸，但他认出了她。

“呵呵。”章倪手里空了，又拿了一瓶桂花酿的果酒，打开，小抿了一口，僵了僵，只当司聿廷是随口说的，没当真。

回看司聿廷，男人喉结滚动，咽下空瓶里的酒，也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他好看眉梢扬起，望着旁边的章倪，眼眸深深，语气低缓，尽量不给章倪压力。

司聿廷知道章倪不信，懒得多解释，解释多了她跑了，他才是得不偿失的那位。

“问什么都可以？”章倪稍稍顿了下，故意一脸兴味追着司聿廷，声音飘忽着微醺的触感。

“当然。”司聿廷抬眼，大抵知道章倪有故意的成分。

看她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司聿廷任由着她，只要章倪开心就好。

“第一个问题，你的银行卡密码？”章倪对上司聿廷锐利又深不见底的眼眸，随口问了一句。

以为他不会答，章倪笑笑，又抿下去一小口。

“024896。”司聿廷坦荡荡的，眉梢上扬看着她。

“你……”章倪拿酒的手顿了顿，伸手捂住额头，脸色好气又好笑，“还真回答。”

“说好的，知无不言。”司聿廷拖着音调，漫不经心回答。

行行，是她弄不过他。

“再问一个。”

“好。”

“上一次亲手伺候，是什么时间、地点？有没有借助工具？”

司聿廷轻怔了下，舔了舔唇，“上次你生理期，在铂尔曼酒店，借助了你的内衣。”

听闻，章倪人显然有点木，她原本想吃司聿廷的瓜，转眼却吃到了自己身上，懵了会才说，“怎么我不知道？”

司聿廷也没瞒着，坦然回答，“你睡着了，而我热得、胀得睡不着。”

洗了半个小时冷水澡，还是睡不着，司聿廷只能亲手伺候伺候，不让消停消停点，整晚他都睡不着了。

从头到尾，每个字的回答，他都面色未变。

滚烫的字，烧灼到章倪心间，她咬咬下唇，对男人抱怨：“流/氓。”

司聿廷轻叹一口气，扬起身，声音也莫名有点委屈，“是你要问的。”

章倪浅浅尝了口，声音闷了闷，“怎么什么都说，讨厌。”

司聿廷低低笑了出声，得，全是他的错。

他放下手里的酒瓶，收拢双臂，把沙发上蹲坐的女孩搂上大腿，咽了咽喉咙才道，“只对你耍，好不好？”

章倪也顺势搂着他的腰，小猫似的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扬起小脸，“好讷，我先来。”

她很喜欢司聿廷的唇形，反正比别的男人的都好看，她上嘴，先贴了贴男人的唇，挑逗似的，反正不深入，就在他唇边的位置，像调皮的泥鳅似的，司聿廷压根没机会抓住她的唇舌。

章倪边吻边逃边笑，把气氛拉扯到了暧昧氛围的极点，他任章倪调皮玩着，也不着急，捏住女孩脆生生的腕骨，抬高，看着她白玉葱似的根根手指，倏地，他湿热的吻，一根根落下。

顿时，章倪身体里绞杀着奔腾的快意，笑也凝结在嘴边，她眼眸就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刚刚的动作，才不是耍流氓。

跟眼下司聿廷的亲吻比起来，她那是小儿科。

她几乎屏着呼吸，男人抚上她的后颈脖子，咬上她的小耳垂，声音轻声慢语，“木木，还要继续耍吗？”

耳朵好痒，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酥麻麻痒意，蔓延出章倪心底下的强烈空虚感。

章倪招架不住，她呼吸失衡了几分，男人的吻慢慢转移了位置，从她的耳垂，又落入到脖颈处，男人滚烫的吻带着炽热的欲/念，直接将她的空虚感，一次淹没了。

司聿廷的吻来得又急又促，他也空了好长时间，也没亲手照顾到自己，才吻着靠近章倪，底下冒头开始抬头打招呼了。

章倪方方面面都太小儿科，完全不是司聿廷的对手，章倪脑子也晕乎乎的，也没了思考力。

就在她差点被司聿廷吻得缴械投降时，章倪脑子里多了一丝丝清醒，“等一下，等一下，还有个问题。”

司聿廷不明所以，停下，声音哑然，“什么问题。”

“我是你带回来的第几个女孩？”

莫名的，章倪固执的，这会想知道答案。只想知道，在这一刻，她跟旁人会不会有不同。

“一个，木木，就只有你。”

说完，男人灼热的唇追着她吻了上来，他的嘴里也有很浓郁的梅子气息，章倪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好似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少了些，她全身心回吻，伸出舌尖就被司聿廷大力包下，他闭眼一点一点亲吻，撬开她的牙关，来回扫荡。

章倪任司聿廷强势攻城略地，她很喜欢司聿廷嘴里的气息，伸出小舌细细亲吻，模样认真，表明带着几分勾人，心底却渴望更多。

章倪边亲，边细细喘息，叫他：“给多点。”

司聿廷盯着她被吻得有些红唇的唇，又重重吮吻了一阵，低声道：“全给你。”

不知不觉，两人位置对调，章倪落在了沙发上，男人脱下衬衣，光着精壮的胸膛，章倪身上衣服都在，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松松垮垮挂着，要露不露的，反而更激司聿廷血气上涌，欲念翻腾不休。

司聿廷覆上，褪开些些位置，她落在男人眼里的小腰，那抹白，直接刺到了他的眼。

他嗓子发干，大手摩挲她柔弱又滑腻的小腰，嗓音低哑，哄着她：“宝宝，我来给你了。”

司聿廷眼眸太直接，欲/念横生，章倪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都难为情了，白皙的脸不自觉红润起来。

她感觉有些羞耻，但又喜欢司聿廷直接的刺激喊，难掩兴奋。

沙发太软，位置不够，司聿廷不能放开手脚施展攻势。

他单手把章倪抱起，朝卧室的方向走去，章倪后背才靠上柔软床垫，司聿廷迅速压了上来。

女孩白皙肌肤上，隐约泛着水光，他出力又卖力，哄得章倪情不自禁拱起，主动迎上去，红唇贴上男人的嘴。

章倪的主动，正中司聿廷下怀，他吻得更加浓烈，回弹中，只听到勤奋的嘀嗒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细细歌声，只是不太清晰。

过了好长时候，章倪不确定时间溜走了多久，司聿廷疑惑看向章倪，哄她，“放松，放松。”

章倪放松了一些。

司聿廷亲亲她的脸，奖励式地鼓舞她，“真棒。”

他笑容愉悦，明显却章倪取悦到了，他直视章倪泛红的眼尾，“是吧？是不是？”

章倪一手捂脸，一手攀着司聿廷蓬勃的胳膊肌肉，“不是……我不知道……是的，是的，你不要……”

司聿廷故意似的，要送不送。

勾得章倪吃喝玩乐，全不满足。

司聿廷脸上笑意却止不住，语气调调明显安抚女孩：“我知道。”

章倪呼吸快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拉扯着司聿廷，“别……别…………”

猛然中。

司聿廷紧抿着一口气。

章倪脑子里昏昏沉沉，没了思考力，绷紧的腿软到了脱力的地步。

看着洇出痕迹，男人不由得笑着说起，意有所指：“这次很多。”

她眼下没了力气，都被男人抽走了，任他说些什么，她也无力反驳，没办法，二者的体力差距就是很明显。

章倪虚虚靠在司聿廷身上，眼眸半眯，过了好一会，才睁开迷蒙的眼，平复。

她还没休息几分钟，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拆塑料盒的声音，章倪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出声，哀求出声：“可以了……好不好？”

都空好几盒，他还没够。

司聿廷却掏出两只好看的波波球，压低了声音，继续哄着：“好不容易一次，我得吃饱饱的。”

第22章 晧腕 “指尖风月”

恍恍惚惚中, 章倪彻底不记得被司聿廷翻转了几次，白瓷般的碧玉刺激着司聿廷的眼，他明显动作也有些失控。

其实, 本来没想做些什么的, 发现她那会，只觉得她身上情绪莫名低压, 又有点可怜兮兮的, 好似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

下意识就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 他都不会让章倪今晚独处的，眼下，他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司聿廷的直接，令章倪彻底放松，女孩呼吸紧滞下，都一目了然了，她秉着呼吸，主动送了些些过去，戗住的部分也是一清二楚的。

男人低声笑笑，故意思摸, 纯灰色的床单洇开了抓蹭的颜色，还有蜿蜒爬行的水痕。

左边调整。

右边置入。

章倪都不太确定眼前的旖旎成了何种模样，她也懒得去想，这一晚她只要快乐, 只要速度, 只要合二为一的滴答滴答。

叫水笙越大，她越难自控，主动大胆到令司聿廷都有些撮巴撮巴, 好在他体力够好，任章倪胡闹起来，他都能悠然完成。

甚至还恰到好处的，都翻转成别样的花枝攀爬姿势，美色自成一派。

摇摇欲坠，又颤颤巍巍的。

后来，章倪记得司聿廷又抱着她去了浴室，也是弄得到处都是水，哪里哪里都是湿哒哒的，除了地板，还有章倪身上。

她没有安全感，微微仰着脖颈，攀附在司聿廷脖颈处，随着男人连接处的打搅，章倪越发不收控制，无意中在他后背留下几个不太明显的指痕迹。

她手指光秃秃，没做美甲，只有短短的、干净的指甲，自然又漂亮。

在他后背剐蹭之下，男人纹丝未动，没感觉似的。

但她白瓷肌肤上，还有看不到的地方，被司聿廷留下了长时间都消散不掉的青紫吻痕。

在后来，章倪陷入了沉睡里，后续的一切都是司聿廷帮忙处理的。

一夜天光好眠，当手机声音响起，打扰了章倪的睡觉，她蹙眉小手无意识摸索手机，迷迷糊糊中，循着铃声，章倪抓住手机，嘟囔着应了声，“喂？这么早打什么电话？”

语气算不上多好。

电话里，那头的顾清取下耳边的手机，以为拨错了号码，看一眼是儿子的电话，怎么接电话的是女孩？

听声音，还是在睡觉被她的电话吵醒了。

顾清把电话放耳边，女孩又在那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几秒后，司聿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妈，有什么事情？”

“聿廷，刚刚那女孩是谁啊？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想追的？”终于找回了声音的顾清，迫不及待问道。

“嗯。”司聿廷一边轻声应着，另一只手搂着章倪，轻轻拍她后背，等她闭眼睡着，才说了一句话。

第一次知道，章倪竟然有起床气。

司聿廷低笑两声，把女孩搂得更紧了，恨不能揉进他身体里才好。

“儿子，你们没确定关系，先睡了？”也不是顾清故意要八卦儿子的情感状态，只是她年纪大，还是老一辈的思想观念，总觉得还是一步一步来才好。

司聿廷没回答，电话尴尬沉默了几秒，顾清又叮嘱了两句，“那好好跟人小姑娘处着，别辜负了人小姑娘，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负责，咱们司家可不兴出渣男哈。”

“妈，您放心吧。”司聿廷无奈低笑。

“那行，你们继续睡，继续睡，妈妈不打扰你们了。”说完，顾清就直接快速挂了电话。

顾清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走出门去，别墅外一大片菜田，顾清攥着手机从门口快速走向田垄，鬓角碎发飞扬，她随手拨了拨，脚步急促。

“老头，老头。”顾清朝司明远的方向喊着。

司明远正蹲在莴苣地里看小苗，后面一大片塑料棚，棚里都是新鲜大草莓，听见动静直起腰来，“怎么了？你慢点。”

顾清顾不得脚下歪歪扭扭的田埂，三两步蹿到丈夫跟前，声音怼着老头，“你儿子有情况了。”

“啥情况。”司明远不急不慌，不认为快三十的儿子，能给他啥惊喜，索性蹲下，动手拔出几珠小草。

“你儿子有女朋友了。”顾清眼睛亮得骇人，脸上笑意掩饰不住，“我刚刚打电话给他，是人小姑娘接的，他们已经睡一块了。”

司明远起身，一手拿下草帽，手顿在半空，半晌才找回声音：“你确实是小姑娘？活的？”

顾清翻白瞪老头一眼，她还没老到听不清女孩声音的地步：“废话！就是小姑娘说话的声音，电话先是小姑娘接的，过了会儿子才接的。我还问了，但儿子没多说，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顾清拿起丈夫手里的草帽，遮住脸，压压惊，“要不晚上我打电话喊他回来，咱们仔细问问。”

“而且，那小姑娘声音可好听了，水灵灵的，肯定也长得漂亮，要不……我现在就冲过去，会不会显得我太八卦了。”

顾清犹豫，嘴里碎碎念，明显有些沉不住气，没办法，万年冰山的儿子，身边终于多了个活的姑娘，她真想去看看，满足满足好奇心。

“你算了，你儿子的事，你少管，等他自己回来再说。”司明远弯腰，又去拢那一丘青菜。

从小司聿廷就极有主见，顾清冒冒失失跑过去，只会适得其反。

“放心，你儿子肯定心里有数，过几天我生日他就回来了。”司明远极有定力，安抚顾清。

“好，等他回来我再问问，园里新长的草莓，还能等到儿子回来吃吗？”

“差不多，你可以给他做点草莓酱，说不定人姑娘也能吃上一点。”司明远趁机把话题拐向安全区。

“行，行，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这就去摘草莓，多做点草莓酱，帮儿子怒力打打人气，抓住小姑娘的胃。”

~

等章倪睡一觉再醒来，就直接对上了司聿廷锐利漆黑的眼眸，她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司聿廷家里，还是她主动跑人家家里来的。

愣怔好几秒，章倪沮丧发觉，她跟司聿廷的关系，已经渐渐脱离了她原本的预想。

说好不跨越界限的，可她跑人家家里来了。

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女孩嗓音沙哑响起，问司聿廷，“早上，我接了电话？”

不出意外，司聿廷点点头，连带笑意。

“谁的电话？”章倪猛然一问。

如果错接了别人的电话，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章倪闭上眼，不想面对即将听到的答案。

看着章倪孩子气的举动，司聿廷捏了捏她下巴，轻轻吻了一口，“我的电话，我妈打来的。”

“嘶……”好家伙，她开了最大的盲盒。

不再说什么了，章倪被自己无脑举动气到了，干嘛去接人家的电话，好好睡觉不行吗？

整整安静了一分钟没动，等司聿廷放开她，她迅速穿衣穿鞋，边翻手机边说，“我得走了，要上班，还有很抱歉，麻烦你跟你妈妈解释下，以后我都不会来了。”

看着章倪如临大敌的逃避行为，司聿廷面色沉了几分，眸底的神色也若有所思起来。

没说什么，任章倪从他身边逃走，给她腾空间。

这边有两个浴室，司聿廷没去章倪去的那个，他换衣刷牙洗脸，一派神清气爽，面上餍足表情明显。

等章倪从盥洗室出来，就见司聿廷站在衣帽间镜子前，慢条斯理打领带，男人的手生得极为漂亮，左手虚拢，右手食指勾起穿插，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章倪看着，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脑子不由得想起，昨晚就是这双手，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掌足够大，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

像游走的蜿蜒巡盘的星火，稍稍一碰，就火花四溅。

章倪闭闭眼，这样的男妲己，她压根就拒绝不了。

他是蛊，是情毒，沾染上了只会欲罢不能。

见章倪总盯着他手看，男人莫名觉得呆愣着的章倪，比彻底清醒的她可爱几分，孩子气几分，也更好相处几分。

打好领带，司聿廷抬眼出声，大手在她面前晃晃，“这双手，昨晚，伺候得不错吧。”

短短几个字，惊得章倪动作微滞，“哪有？”

反正不承认。

耳垂却红得像滴血。

司聿廷轻笑几声，喉结滚动，“昨晚有人抓着我，一会说要，一会说不要，一会说还要……难道我记忆出了偏差？”

他转身时，衬衣擦过章倪耳垂，冷檀香气息笼罩她全身，男人手指勾住她额前碎发，“我喜欢诚实的宝宝。”

没等章倪反应，他动作几下，章倪感觉手腕处一凉，有什么落入了其中，冰凉翡翠贴着肌肤滑了进来，章倪抬起一看，一个墨绿色的翡翠镯子落入手腕。

章倪不明所以，耳尖渐渐泛起薄红：“这是……”

在他们目前关系里，应该不涉及到送礼物这种太私人的话题，容易让她审视关系时，莫名造成困扰，还有压力。

司聿廷摁住她的手，目光停顿，落在她白玉似的手腕配着的一抹绿色，韵味感十足：“不喜欢就扔了，反正也不是多值钱的玩意。”

章倪呼吸一滞，这镯子水头通透感十足，特别是泛绿的色里还零零星星带着红血丝，又知晓了司聿廷的身份，“这个不便宜，是不是？”

无功不受禄，她拿着还是不合适。

“别想多，你上班会不会迟到？”章倪看眼手机，快八点了，离她上班还有半小时，遂马上起身，收拾床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镯子什么的日后再聊，再弄下去上班迟到，扣钱可是货真价实的。

司聿廷看着她的动作，撩眉笑笑，“不急，我送你去公司。”

章倪下意识拒绝，态度认真又坚定：“我自己用软件打车，很方便，不耽误你时间。”

不能再让司聿廷介入她的私人生活，跟他回家已是破戒。

司聿廷垂眸，神情稍显冷：“可以搞定？”

章倪点点头，她早习惯了世界只有自己，昨天依赖司聿廷，只是想念奶奶的脆弱感。

“对了，我的车……”章倪坦然提起她的车，昨天跟着他回来后，沉迷于男色，她的车全交给了他手下的人去处理。

司聿廷眼眸紧盯着女孩，总莫名有种她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委屈感，显然对方一无所知，也不觉得自己的行径跟渣男有关。

空气静默几分后，司聿廷睨她一眼，才缓缓开口，“晚点发4S店的地址给你。”

“谢谢，麻烦你了。”已经收拾好的章倪快速接过司聿廷的话，只是她回话的速度太快，听在司聿廷耳边，有种不想跟他有任何沾染，巴不得撇清关系的距离感。

“不客气，木木，注意安全……”他话还未说完，章倪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去，还贴心关上了门。

哽得司聿廷碰一鼻子灰，“……”

八点半，她准时到达公司，林瑶疾步而来，端了一杯她喜欢的咖啡，她敲门进来，看到章倪面色稍显凝重，“章经理，您听说了吗？”

章倪一边开电脑，一边浅浅闻了下咖啡，浓郁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不少，昨晚被司聿廷折腾得太狠，白天她急需咖啡解困。

“嗯，你说。”章倪对着林瑶笑笑，浅抿了一小口。

“我听说公司可能会有大变动。”林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章倪。

半晌，章倪都没说话。

对面经理神情淡淡，脸上诧异的表情都没有：“听老板说的？”

“没有。”林瑶摇头，“但公司都这样在传，我觉得无风不起浪。”

“既然是小道消息，那就不足为惧，更重要的是大老板真做什么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把上周签的合同再过一遍。”章倪眨眨眼，没放心上，气定神闲吩咐。

“好的，我知道章经理。”林瑶就佩服章倪的情绪平稳，仿佛天大的事在她那里都不是事。

“忙去吧。”

“好讷。”林瑶走了几步，临挂门前对着章倪的方向，“章经理，您的新手镯很好看，很配您。”

这大概就是古语形容的晧腕天成，指尖风月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林瑶仔细打量了一下章倪。

她总觉得章经理谈恋爱了，这段时间章经理气色好了很多，以前也很漂亮，现在却是那种周身发着光的漂亮。

章倪：“……”

忙到中午，林瑶过来问她是下去吃，还是点外卖，章倪头也没抬，眼睛盯着办公桌的文件，从善如流吩咐，“帮我点一份减脂餐。”

“好的，章经理。”

外卖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是林瑶帮她拿过来的，她合上文件，递给林瑶，“这份合同，你下午再跟进试试。”

“好的，章经理，您快吃午餐。”

“谢谢。”章倪微微颔首，伸了个懒腰。

她去了趟洗手间，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上午忙得屁股都没挪窝，手机也没看，拿起电脑旁倒扣的手机，屏幕上闪着一条十点左右进来的短信，是司聿廷发来的4S店的位置。

章倪看了下，离公司不太远，下班后她直接打车过去也很方便，她眸子无意中瞥过手腕上的绿镯，这是个超级好看又有水头的镯子。

白皙手腕衬得手镯颜色又正又纯粹，她不得不承认，司聿廷眼光很好，超乎想象。

她不急不忙打开外卖袋子，拿出食盒，一大盆五颜六色的减脂餐映入章倪眼眸，她咬了几口，心情好了些，眼眸微动，才拿起手机给司聿廷回了短信，【谢谢。】

半秒，司聿廷的短信也回了过来，【不客气。】

第23章 越界 “等我。”

京市郊区路上。

这是回司家老宅的路, 黑色迈巴赫一路畅通无阻，日落时分回到了别墅，这里的别墅是典型的中式风格, 外面有大片农田, 还都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当时顾清一眼就看上了这里的环境。

在城市呆久了, 只希望能有一片土地种花种菜, 也不想离儿子太远, 这个房子, 刚刚好就满足了一切。

司机把车停进车库，别墅里边顾清听到车子声响，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身材高大的儿子，眼眸温柔侧身打量，“儿子，终于来了。”

司聿廷笑笑，“妈，我回来了。”

“阿姨好，我也来了。”路盛跟在后面也笑着打招呼, 顾清又笑笑，赶紧让两人进来，“老头，你儿子们都回来了。”

“好, 回来好, ”司明远沉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白天翻了一天泥巴, 晚上厨房的生日饭是阿姨做的，但他今天兴致大发，做了个拿手的爆炒鱿鱼须。

司明远把菜端上桌，身后跟着从厨房走出来的杨阿姨，见到司聿廷，“少爷回来了，想吃什么？”

杨阿姨在他们家做保姆多年，司聿廷小时候她还带过，所以看到司聿廷回来，也觉得倍感亲切。

“是啊是啊，这次不是你爸生日，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顾清喜笑颜开中，也带着小小的抱怨。

“你啊，儿子真天天留在我们身边，你又要嫌弃他没出息了。”司明远怎么不懂自家老婆，家里朋友客人当她面说儿子优秀，把家里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顾清就笑得嘴都合不上。

“少爷，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杨阿姨马上就去做。”杨阿姨最后一道翡翠白玉羹摆上圆木桌，一手擦围裙，一边喊司聿廷过来看。

司聿廷没走来，路盛却开口了，“杨阿姨，我也好久没回来了，怎么就不问问我，偏心。”

“好，杨阿姨也问路少爷，有没有想吃的，阿姨也给你去做。”杨阿姨无措了几秒，又笑着问一旁的路盛。

小时候，路盛经常来司家吃饭，杨阿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有您这句话行了，杨阿姨可不能忘了我。”

“行，你们忙，我再去炒几道你们都爱吃的。”

“谢谢杨阿姨。”两个小伙子异口同声，惹得杨阿姨笑得更开心了，又喜滋滋进了厨房。

几秒钟，司聿廷却从厨房把杨阿姨按了出来，杨阿姨还说要去炒几道，顾清瞥了儿子一眼，也开口，”杨姐快坐，老司刚刚掌勺的爆炒鱿鱼，特意用了你去年晒的干贝提鲜，快过来尝尝。"

杨阿姨在司家工作多年，顾清性子也跟小孩儿似的，一直拿杨阿姨当大姐看待，彼此相处都很亲近。

“好好。”杨阿姨不再推辞，所有人都上桌入座。

水晶吊灯映衬在青瓷碗，泛起流转的碎光，五人边吃边聊，说话声音很小，司聿廷注意到母亲总往他这边瞟。

那边，司明远眼神在顾清脸上顿了顿，示意她先别开口，先安心让孩子吃饭，顾清只好点点头，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这一桌，辣的不辣的菜都有，司明远口福不错，都能吃点，司聿廷更不用说了，虽在京市长大，却不是偏淮扬菜的口味，他不挑食什么菜都能吃，就连司明远做的拿手爆炒鱿鱼，有大半都落了他肚子。

顾清吃了半碗饭，还是留不住话，突然对着司聿廷那边开口，“聊聊你最近追的姑娘呗。”

司聿廷适时放下筷子，他西装上定制的袖口泛起冷冷的幽光，语气不冷不热，“我还在努力。”

至于别的，就不肯再多透露了。

“你看你这个孩子，总吊你妈的胃口，你说你像谁？”顾清瞪了一眼司聿廷，又想到路盛也在这边，故转头盘问起他来了，“路盛，你有没有见过那小姑娘？”

路盛及时递上台阶，“见过，很不错。”

“漂亮吗？”

“漂亮的，在我心里女神级别。”路盛立刻心领神会回答，只是他晚了一步。

话音落下，路盛还故意睨司聿廷一眼，仿佛他真抢了他手里的人。

倏地，顾清眸子亮了，刚舀起的花胶汤勺悬在半空：“真的？”

“真的。”

对面，司聿廷淡淡吃饭，也不说话，任对面两人随便聊，也不加入。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吃完，杨阿姨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司聿廷跟着司明远进了二楼书房，听见身后传来顾清压低的声音，“杨姐，你说聿廷追女孩的能力怎么样？能不能带回家？”

司聿廷听到，蹙眉：……

书房里，父子两人小坐了一会，司明远问了问公司的一些情况，司聿廷都一五一十告知，司明远越听越满意，心底腹诽儿子确实很优秀。

他起身，拍拍司聿廷肩膀，称赞道，“聿廷啊，你确实是经商的天才，集团交道你手里，我真放心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

可惜他身体太弱，扛不起天启集团，好在儿子优秀又自律，他不需要为天启集团的未来担忧了。

司明远手里的核桃手串发出几下叩击声，司聿廷递给父亲一个木匣子，“爸，这个紫砂壶很别致，您看这个壶身的蟾蜍，热水浇灌就呈天青色，整个下胚都是这样。”

“有心了，我很喜欢。”司明远把紫砂壶拿高，小心翼翼放稳，“对了，女朋友的事，上点心，别让你妈总担心。”

“好。”

男人的交流，都是简单的点到为止。

等两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路盛也上前，递给司明远生日礼物，“叔叔，生日快乐。”

司明远笑呵呵接过，是一个青瓷茶盏，釉色青得仿佛三月的雨前龙井，“有心了，孩子。”

“妈，”前厅司聿廷坐着顾清身边，递给她一个元青花梅瓶，梅瓶整个呈钴蓝釉色，像水雾晕开的花色。

“您喜欢花，这个花瓶正好插您喜欢的花。”司聿廷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展示给顾清细细看着。

“行行。”

临走前，顾清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她前几天亲手做的草莓酱，还是杨阿姨教她熬制的，她还试了味，确实比买的好吃多了。

敲开黑色迈巴赫车后窗，顾清提着袋子，“聿廷，这个草莓酱你拿回去吃，还可以送给你女朋友，妈尝过了，好吃的。”

司聿廷见顾清三句话不离章倪，他无奈又认命接过了顾清手里的袋子，“谢谢妈，我们走了。”

回来，快速冲澡后，司聿廷一手抓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感觉有点渴，他折身走到厨房，仰头喝完半杯凉白开，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凸起的喉结很是性感。

折返时，司聿廷脚步顿在餐厅的餐桌上，三瓶草莓酱整齐排列着，殷红的果酱透过透明玻璃硬折出靓丽的颜色。

手指无意识抚上冰凉瓶身，想起顾清的交代，一时间，他心底思念泛滥，明明前天还跟章倪有过联系的，眼下独处，却总莫名其妙能想到她。

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司聿廷发觉自己对章倪的依赖，比他想象中认为的还要严重，没多想顺着心意，他扬眉，直接拨了电话号码过去。

床上，章倪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碎发湿哒哒黏着，意识在昏沉和清醒间轮转，半梦半醒中，只觉得有什么在耳边嗡嗡作响，好讨厌，好吵。

身上的湿热很不舒服，她动了动，动作不太明显。

意识到是手机响了，章倪想抬手，却发现手指无力，只能任由手机响个不听，她闭闭眼，又昏昏睡了过去。

直到几分钟后，章倪太阳穴突突直跳，蜷缩在被子里的人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手机响起的铃声。

惊得她猛然惊醒。

很执着，像极了司聿廷。

浑浑噩噩里，章你小手终于使劲摸索到了手机，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才有了真实感。

“喂。”章倪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干涸声，感觉有火在嗓子眼燃烧。

那头响起熟悉的男声，“木木？”

带着几分不确定。

章倪意识回笼，知道对方是司聿廷，轻轻嗯了一声。

司聿廷眉头紧皱，“你不舒服？”

“有一点。”许是生病比往常脆弱些，章倪没刻意拒绝司聿廷的越界关心，在她记忆里，她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这次突然发烧，还是那天修车被大雨淋湿造成的，许是她大意了。

沉默几秒，那边司聿廷开口，带着坚持，“章倪，你的住址在哪里，我必须带你看医生。”

不再是往常喊的木木的名字，而是章倪，她的本名。

这会，听在发烧的章倪耳边，男人喊她的声音，却偏偏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不明，沉溺几秒，章倪才开口，“不用，我明天就好了。”

意识到章倪不知道她身体情况的严重性，又听到章倪没得商量余地的就直接拒绝了他，一向情绪稳定的司聿廷，被她气得脑子突突乱跳，“章倪，120和我，你二选一。”

听筒里，很安静，司聿廷撂出狠话，章倪用仅剩的理智分析了一下，她听出司聿廷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说不定真给她喊救护车，比起120会闹得人尽皆知，还是他亲自过来一趟更低调。

“你过来吧。”章倪嗓子里干得要冒烟，也顾不得会暴露真实信息，给了司聿廷想要的答案。

“地址。”

“悦澜小区六栋三单元2019。”

司聿廷确认了一遍位置，还好离他不远，声音扬高了几分，承诺，“十五分钟内会到，等我。”

“等你。”

第24章 走心 “二选一”

敲门声仿佛炸响。

外边声音急促, 震得章倪从睡梦中苏醒，直觉声音太吵，耳膜发颤不舒服, 她抬起烧红的小脸, 睫毛也黏成一片，用力喊了一句, “来了。”

喉咙干得像塞了砂纸, 声音太小, 外边的人压根没听见。

撑着力气努力坐起来, 章倪赤脚踩过木地板，脚底板阵阵凉意袭来，很舒服，她虚浮着脚步，慢慢走到门口，终于一把拉开了门。

却耗尽太多力气。

“章倪。”

司聿廷低沉的嗓音裹着夜色劈来，章倪小手摸着门把手，依靠着，她把仅有的力气都靠着门边，又担心会滑倒在地。

小心翼翼中, 突然察觉一股熟悉的冷檀香味道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抬高。

司聿廷眉弓隆起, 面色沉得吓人, 声音像是咬着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烧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章倪烧得有点晕晕乎乎。

但心底还有丝清明，她凭什么要告诉他？他们之间也不到那一步吧。

见章倪不说话，状态又好不到哪里, 男人下巴紧绷成锐角，额角青筋被章倪气得突突直跳，“我带你去医院，你要住院。”

人被司聿廷放在床上，章倪不自觉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浮着变态潮红的脸，身上的棉质长裙，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女孩下唇烧得皲裂起皮，鼻翼翕动带着热气，看起来像霜打过的茄子。

她身上的睡裙因汗湿紧贴在身上，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细小青紫色，上次他留在她身上的印子，还没消彻底，司聿廷眸色沉了沉，把视线转移回她脸上。

此时的她，已然像干枯的玫瑰，失了水，也失了灵气。

章倪皱着小脸拒绝，“我不要去医院。”

司聿廷视线盯着床头柜上的温度计，听到章倪的拒绝，心底纠结的无力感又不打一处来，他坐下，耐着性子问，“量体温了？”

“之前退了。”

说明这会没量。

男人手指带风，微凉中触上她的脸，掖起她的肩膀，拿起体温计，扯开她的衣领，找准位置，扶着她的胳膊，夹紧。

“吃饭了吗？”

没胃口，章倪摇头。

“吃药了吗？”

不喜欢吃，章倪摇头。

“有没有找朋友陪你？”

张思曼出差了，章倪还是摇摇头。

面对女孩的回复，司聿廷的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章倪终于看清男人脸色，莫名觉得他有些骇人。

这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章倪没动，司聿廷也没动，大约五分钟时间到了，男人大手从她领口穿进去，抚过她腋下，夹出了体温计。

司聿廷盯着飙到三十九点二的水银线喉结重重滚动两下，他忽然起身，“你必须去医院。”

不等章倪说话，他从卧室退了出来，穿过客厅走向厨房，看着男人离开的高大背影，章倪突然觉得，生病有人照顾，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司聿廷站在厨房，灶台上一尘不染，也不知是她不做饭，还是已经收拾干净了，看到冰箱走过去打开，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几瓶老酸奶，就是几把黄了叶子的青菜。

后知后觉，司聿廷扯了扯唇，章倪确实把自己照顾得很糟糕。

他烧了温水，兑了点凉白开，端着玻璃杯折返，章倪背靠着床头，就着男人的大手，玻璃杯的水一饮而尽，“谢谢。”

司聿廷伸出拇指擦过她嘴角，略带薄茧的手指，蹭得她心底发麻，“去医院。”

不是商量的语气。

章倪略微挪动了些位置，才说，“我不喜欢医院，不想住院。”

一去医院，就会想起奶奶，当时在医院见到奶奶，奶奶就过世了，这是很糟糕很难受的记忆，她不喜欢。

“乖，我们只去开药，在急诊吊水，不住院。”司聿廷抬手，捋了捋她耳边汗湿的头发，轻声哄着。

跟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那你抱我。”

“好。”司聿廷俯身，把人抱在怀里，只觉得怀里的人轻飘飘的，骨头硌得他发疼，这几天，她又瘦了好多。

男人单手抱着她，又给她罩了一件外套，遮住里面的睡衣，一路把人抱到车里，放好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乖，马上就到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等章倪醒来，睁开眼皮，目之所及内，全是刺眼的白，就像她来医院见奶奶最后一面时，周围也是白到绝望的地步。

心里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床旁边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身上，他闭眼，偌大的身子委屈地蜷在木椅子上，长腿交叠，眉毛微蹙，光滑的下巴也冒出浅浅的胡茬，看样子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感觉心底浮出不一样的感觉。

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一切都是她讨厌的素白，偶然间发现最熟悉的人只有司聿廷，她心里浮出些暖意。

自从奶奶去世，她独自生活开始，成年人的生活里，能得到别人的良善和温柔，都如珍珠般贵重。

章倪顺着自己的手背看过去，长长的塑料输液管，旁边悬挂的输液袋，她看到输液袋里的药快滴完了，福至心灵，椅子上的司聿廷掀开眼皮，下意识摁了床头铃，章倪眼眸观察男人，他的行为，他的一举一动，像刻入了他的骨血。

完全是机械的反应。

不经脑子下意识的行为。

说明在短短的时间里，男人已经把她纳入了他的照看范围里。

“好点了吗？”司聿廷仔细观察章倪的气色，不烧了，脸色正常了些，整个人多了点水润。

章倪点点头，“谢谢。”

护士从门外走进来，核对名字后，换药，看到章倪醒来了，护士打趣章倪，“你男朋友好好，他真的很爱你，守了你一整晚，直到你没发烧了才眯了会，好久没看到对女朋友这么好的男人了，你捡到宝了。”

章倪视线在司聿廷脸上落了落，脸色红了，才道，“不是……你……”

司聿廷却开口，“谢谢你，护士。”

男人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她的。

等护士走了，章倪输液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司聿廷的视线立马跟了过来，大手捂住她的小手，轻轻揉了揉，脸上神情担忧，“是不是不舒服，这是最后一袋了，再坚持坚持。”

章倪喉咙发干，眼眸眨巴眨巴了几下，微微带了点湿意。

见章倪没说话，男人高大的身影弯下腰来，倏地，男人的额头贴上她的，像一阵风，带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檀香，章倪心尖颤了颤，加速跳动，司聿廷开口，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唇边，“不烧了，饿不饿？”

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东西。

确实饿了。

章倪点点头，发现她内心坚持的部分，在司聿廷的温柔里，消融了很多，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原来，她矗立的高墙不值一提。

“你再休息会，我马上给你送粥来。”说完，司聿廷身影就退了出去，章倪循着男人消失的身影，脸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似乎，他给与太多，而她，也接纳得太自然了。

空气了多了一阵饭菜香。

章倪梭梭鼻子，不缺定眼下的时间，是上午，还是中午？

不到十分钟，男人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章倪视线内，她哑着嗓子，“就来了？”

还以为要很久的。

司聿廷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坐在章倪病床边，他舀起一勺粥吹凉，很自然开口：“张嘴。”

章倪紧闭嘴，别开来脸，“我自己来。”

司聿廷睨她一眼，嗤笑，勺子抵在她唇边，“好了就自己喝，乖。”

语气自然得，仿佛照顾她就是他的生活日常。

白粥温热的米香钻进章倪鼻腔，她食欲大动，试着咽下男人勺里的粥。

也没怎么说话，司聿廷耐心十足，一勺一勺不落的给章倪喂了大半碗，直到她吃不下了，鼓着腮帮子像松鼠似的，才缓缓说道，“我吃饱了。”

司聿廷确认，“饱了？”

“嗯嗯。”

司聿廷就着章倪碗里剩的粥，把碗里都一口气喝光了，不嫌弃是章倪剩的粥，也不嫌弃是病人吃过的东西。

章倪眼睛不眨，就看着司聿廷全干完了，她心里思绪纷飞，还是选择保持沉默，算了，这会说啥都没用，这人在眼前，就将就用着。

况且，她也没人可以用。

想开了，章倪心里才舒服了点。

走到垃圾桶处理完，司聿廷抽出纸巾，细细擦过她的唇角，护士又过来发了一次药，司聿廷又帮她泡药、监督她喝药，任谁看在眼里，都只当司聿廷是章倪的男朋友。

“晚上还要在这里住吗？”章倪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她不喜欢医院，也不想在医院住。

“不用，我给你办的急诊，不用住院，等会打完点滴，开点药，我就带你回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司聿廷看着眼前巴掌脸的女孩，高烧退下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更衬得桃花眼又大又圆了些，身上也多了几分脆弱感。

她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这几天不能让她独自一人。

章倪被司聿廷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很不自然，她神情微微愣怔了下，才舔着唇边哑着嗓子问，“什么条件？”

“我带你回去，这几天就在你家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司聿廷一字一句，态度郑重其事，“不同意你就住院，我在医院照顾你直到出院。”

男人顿了顿几秒，才说，“章倪，二选一。”

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第25章 含住 “你回去吗？晚上。”……

终于, 最后一袋水吊完，司聿廷摁铃喊来了护士，护士帮章倪拔针, 她直接按着棉签站了起来。

呆不住了。

司聿廷拿起外套披在女孩身上, 俯身，把大衣拉链拉好, 严严实实拉到女孩脖颈处, 不露一点风。

章倪脚上趿着拖鞋, 手背棉签还要按压, 旁边是她外出的单皮鞋，正踌躇，司聿廷察觉了她的想法，俯身，一手拿鞋，一手拖着她的脚，换上。

男人厚实的大手，包住她纤细的小脚。

司聿廷发现，除了不愿意住院外，章倪生病后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太过关巧, 她不太适应他对她的照顾。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多照顾她一些，章倪也就习惯了。

两只脚都换好，章倪舔舔唇, “司……”

不知道怎么称呼, 只记得那天听到一嘴，是称呼他司先生的。

司聿廷垂眸，张口：“司聿廷”

“司聿廷, 谢谢你。”章倪顶着小脸道谢，谢谢在她不舒服的时候，他会出现在她面前细心照顾。

虽然他们的口头协议里，没有包含这一点。

再回悦澜小区，下车，章倪亦步亦趋跟着司聿廷，男人发现，她是特意等他下车，才抬脚一起朝小区院子里走的。

司聿廷无奈笑笑，生病的章倪有点黏人，他好喜欢。

进了家门，章倪已然出了一身虚汗，里边的睡裙汗湿了，连底裤都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她懒得动，靠坐在沙发上，一时看不清司聿廷的背影，在厨房里忙什么。

过了会，她房间的门铃声响了，正欲起身开门，厨房里的男人大步流星走来，经过沙发，湿热的大手摁住她的肩膀，“我去。”

须臾，男人开门，章倪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外站着的是那天开车的司机，章倪认出来了，她听到司聿廷问司机，有没有带什么，司机恭敬回答说都带了。

然后司聿廷满意点点头，让司机回去，须臾，司聿廷提着两大袋满满的东西走了进来，直到把冰箱里都塞满满当当，他才从冰箱那边走出来。

走到章倪身边，催她，“去洗澡？还是我帮你洗？”

明明听出是打趣的语气 ，章倪还是忍不住小脸微红，“我自己去。”

她意外司聿廷不仅是很体贴的男人，还是很合格的炮友，但男人的举动，也已然越界了。

超出了炮友之间的给与。

她脑子里带着这个杂乱想法，就直接去了浴室，坐了会，体力恢复了些，她慢慢洗，慢慢想，想起司聿廷做的点点滴滴，不知是要说他教养极好，还是要笑他是百分百的完美炮友。

她脑子里两股力量拉扯，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就没注意时间，只听到浴室门响起司聿廷的提醒，“章倪，不能泡久了。”

章倪陡然回神，应了一声，又想到司聿廷的名字，她好像对这人一无所知，就把人带到家里，也不知是说她心大，还是要说对方是好人。

磨磨蹭蹭中，她裹着浴袍走了出来，又想起一个现实问题，这人回不回去？这里她就开了一张床，其余的卧室常年没住人，也没打扫。

现在不是在酒店，在她自己家里，章倪面对司聿廷 ，整个人完全放不开。

她抬眼看到男人坐在餐桌上，应该是在处理工作，面前是他摊开的笔记本，旁边胳膊曲起，一边听电话，手指一边在笔记本上点点。

听到章倪走动的脚步声，男人抬眼看了章倪一眼，随即沉声对那边吩咐，“先这样，剩下的就按照我的要求来改。”

他放下手机，眸子追着章倪，见她准备到卧室睡觉，男人眼疾手快拉住她脆生生的手腕，章倪回眸，司聿廷开口，“吹干头发再睡，你还要吃药。”

“好。”

她乖乖坐着，任由男人帮她吹干头发，她头发又多又长，吹一次也算大工程，每次自己吹，手酸得不行。

眼下，吹风机里柔软的风，徐徐吹来，直到司聿廷停下来，章倪才敛神抬头，迟疑咬唇问司聿廷，“司聿廷，你回去吗？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