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最大的缺点是什么？是可能会被美国轰炸机投原子弹。我们这里，在冲绳的轰炸机作战半径之内，武汉的长江和湖泊形状特殊，很容易被作为地标定位，然后精确轰炸我们的某一个地方。”

武汉市委第一书记宋砍夫在做二汽建设的动员讲话。

“缺点是会被炸，那优点是什么呢？优点就是，我们这里是武汉，九省通衢，交通便利，人才众多，在武汉建设汽车制造厂，能最大限度地提高生产效率，增加产量减少成本。”

“提高效率不只是汽车厂开工的时候，从二汽动工建设开始，我们就要讲效率，”宋砍夫说，“按时、保质保量完成建设任务，合理规划人力使用，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必须要做到的。”

武汉二汽的建设于1958年2月启动，在过去8个月完成了第一阶段——选址和交通铺设，马上就要开始高强度的工厂基础建设，这是要动用大量人力建设的阶段，武汉市政府和四机局也是在这一阶段开始要做密切的配合。

“一汽现在的产能是每年生产4万辆卡车，二汽一期和二期工程的建设目标，是两条生产线：一条生产线年产4万5千辆卡车，一条生产线生产1万5千辆吉普车。”长春一汽的副厂长郭力向武汉市领导介绍二汽的基本规划。

“也就是二汽建成后要达到年产六万台车，这意味着什么，一年365天，每天要从工厂里开出160多辆汽车。每天工作8小时，每3分钟就要有一辆汽车生产出来。”

“汽车厂是现代流水线式大工业的典型代表，一个工厂就是一部精确的机器，它运转起来的时候，不能有任何误差，否则生产的连续性就被打断了。”

宋砍夫：“现在说可能有点早，不过我们想知道，汽车厂一二期工程投产之后，工厂的总职工数是多少。”

郭力：“二汽本部的职工总数是45000人。……是的，比一汽还少点儿。其他还有一些分厂，大都在湖北，也有一些在湖南和河南。这些厂的人数有多有少，目前还不能全部确定下来，但今后一两年会逐渐摸清楚的。”

……

宋砍夫讲话说的轰炸机作战半径其实过时了，这是50年代初以B-29的带弹作战半径为标准画的圈。后来大家都知道了B-36和B-52的航程，其实就不存在躲轰炸机的问题了。

唐华对重工业选址的原则就是：只要空军的战斗机和防空导弹能撑住，放在上海和长三角都没问题——实际上，由于不理会美国轰炸威胁以及不存在台湾问题，沪宁杭地区确实发展得很奔放。

这就带来了另一个大变化：原来历史上，为国防安全而大批内迁的工厂、院校大幅度削减了，上海交通大学在1957年整体搬迁西安变成西安交通大学，现在没这回事。

只有1956～1958年，由上海交通大学对口在西安援建一座理工为主的综合性大学，还是叫西安交大，但是上海交大的主体还在上海，只过去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师资。

“45年底，我刚从美国回来，在上海住的那几个月，就经常去上海交大，主要是蹭图书馆，交大的图书馆图书资料太丰富了。”

“当然，这还得感谢上交的门卫，他们工作很随意，不管什么人，只要不是拿枪拿刀，随便让你进。所以西交也应该继承这样的良好传统，门卫不称职一点，能让外面的普通人也进校园看一看，到图书馆看看书，甚至不影响教学的情况下，应该还让旁听。”

台下的学生和教师哈哈大笑。

两年时间建设一所高校的校园着实有点紧张，从1956年赶工到1958年，终于还是没能在9月1日准时开学，拖后到了10月2日。唐华到西安是10月底，西安交大的第一届学生刚刚开学不久。

“在座的各位老师大多是从上交过来的，但在座的新生对上交可能比较陌生。上海交大有一个‘交大精神’，即苟利国家……错了，交大精神是三条，求真务实的科学精神，救国兴国的爱国精神，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

“校长刚刚告诉我，西安交大也有‘西交精神’，是四条。在交大精神的三条之外加了第四条：西迁精神。”

“一千多年前，西安是中国的中心城市，甚至是世界的中心城市。但近代以来，西安逐渐边缘化，很少现代工厂企业，在全国省会城市里面，是工业化的困难户。也也是西部地区城市的典型缩影”

“国家计划在西安建设的不是一般的工厂，而是航空和航天的核心企业，由此还会带动西安的电子、通信、电气机械、特种器材、重型装备制造等等行业。交大三分之一的人才西迁，在西安建立一所新交通大学，是为西部工业的发展奠定高等教育基础。”

“传承优良学风教风，发扬艰苦奋斗品格，与国家、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这就是西迁精神的内核。”

……

“老段，你们西飞的第一架图-16组装得有点儿太快了。”

唐华来西安，主要任务当然不是给西安交大的学生灌鸡汤，而是看看西飞怎么能这么快组装出第一架图-16来的。

西飞因航空工业调整，从哈尔滨迁到西安，才4年不到的时间，9月份西飞就报告，他们用苏联零件组装的第一架图-16快造好了。

这速度快到什么程度？按照西飞的建设计划，西飞工厂车间配用的机场和跑道完工的时间是1958年11月20日，这架图-16马上就组装完工出厂，但都没跑道让它飞起来，注定是个趴地机。

段之俊：“我知道，西飞的跑道还没我们飞机造得快，但图-16不是马上就要飞，还可以留一个月的时间在车间和停机坪做最详细的检测，顺便在地面把发动机发动起来做测试。”

“飞机造得好不好，看生产过程记录就会知道。西飞第一架组装机的交付时间不是关键节点，四大主要系统的国产化日期才是项目关键，其中发动机又是排第一的，”唐华说，“不过，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到车间里看看你们组装的第一架图-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