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不好。”印澄微微摇头。
印澄约宋屿来,是想结束这段关系,并非以分手为借口,强迫对方改正什么。
作为朋友,作为前辈,宋屿是完美的,无可指摘。
这样就够了。
“那你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宋屿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印澄猛然抬头。
“姜烈?还是陆泽邑?”宋屿嘴角挂着很浅的笑,仿佛画里的假人,和善却没有生气。
火起只在一瞬间。
起码这一刻,印澄对宋屿的愤怒彻底盖过其他情愫。
“又是这样……自己的问题一大堆,还总是怀疑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真是受够了……”
印澄把脸埋在掌心里,浑身发颤。
“阿澄……”宋屿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察觉到对方有试图靠近的脚步声,印澄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再次拉开距离。
“宋屿,我们当初在一起就很仓促,根本没好好考虑过……现在回头,可能还不晚。”
“你为我做的那些,我真的很感动,介绍我进组,帮我拉资源,把我带进时尚圈……”
“但,感动不能和爱情混为一谈,不是么?”
“保时捷的车钥匙我留在家里了,你送的东西也全都没带走,我父母的那些……这是清单,前两天我让妈列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我怕爸妈担心,那些东西就没要回来,不过以后都会折现还给你的……我今天现转给你一部分,未来除了日常生活费用,其余的钱我每个月都会按时转给你……”
“我知道,你带给我的机遇很难用钱来衡量,这些我永远都会记着……哪怕做不成朋友,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忙……”
宋屿一直在朝他靠近。
印澄每多说一句话,他勉强撑起的表情就会垮掉一分。
当印澄退到门口,宋屿已经和方才判若两人。
明明没做出任何威胁的动作,可印澄还是会被那恐怖的低气压吓得发抖。
宋屿从未在肉.体上真正伤害过他,相识到现在,一直都对他百般呵护。
但不知怎的,印澄就是害怕。
仿佛动物在感受到死亡危机时,本能地想要逃跑。
“站、站住!”印澄伸出手,畏惧地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再这样,我以后都不见你了!”
宋屿盯着他的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以后?你和我,还有以后?”宋屿艰涩问道。
印澄背贴着门,吓出一身冷汗。
他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宋屿只是想靠近,自己为何会怕成这样?
印澄悄悄摸到门把手,确保只要一按,自己就能顺利逃到走廊上。
动作再快一点,或许还能把宋屿反锁在包厢里。
是他过虑了吧。
法制社会,宋屿能对他怎样?
这里可是饭店,只要喊一声,服务员就能冲进来。
既然是分手,那就该干脆利落点吧。
印澄不认为他们能退回到朋友的地步。
前任就是前任。
他再也没办法只把宋屿当成前辈看待了。
印澄知道,他现在该说点更决绝的话,转身走人的。
“我们……暂时先分开吧,我脑子很乱,许多事都需要想清楚。”印澄干巴巴道。
搞什么?暂时?
他干嘛要那样说?
“你给我点时间,我、我需要空间独处……”
他怎么会把话说成这样?难道是想安抚住宋屿吗?
“宋屿,你、你就不能尊重我的意愿吗?”
是了,一定是这样。
宋屿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用这个借口先让对方冷静下来,等时间一长,自然会看清这段感情。
印澄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迎上宋屿的目光。
他没有做错。
这已经是结束这段感情,最体面的方法了。
* * *
一分钟后,印澄落荒而逃。
无论再怎样自我暗示,他都没办法再在那个包厢里待下去。
宋屿很可怕。
光是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盯着他的样子就很可怕。
确认宋屿没有跟上来,印澄一路逃回家,踢开杂乱的行李箱,狼狈地躲到卧室里。
他把被子蒙过头顶,又委屈又气,泣不成声。
印澄已经失眠多天,精神每日都饱受折磨,如今悲惧交加,哭了半晌,就那样昏睡过去。
他睡得很痛苦,梦魇连连,整个人闷在被子里,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凌晨两点多,大门那边忽然传来试图解锁的响动。
声音很轻,睡在卧室里的印澄没听见。
两次输入错误,既不是宋屿的生日,也不是印澄的生日。
稍作思索后,门口再次传来滴滴的解锁声。
1832,印澄在拍摄《欲都》期间住泰阳罗酒店的房间号。
这次,门锁顺畅滑开了。
宋屿放轻脚步,在黑暗中悄然进入。
他无声避开地上堆放的所有杂物,循着印澄的呼吸,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