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

宋之远不知道, 宋时羽对“喜欢”的认知，是从他目光流连在新闻中的陆薇身上开始。

喜欢一个人，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对方。

所以在沈家那个哥哥第三百次看向她时, 宋时羽歪着头迎上他的目光, 径直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凛眸中慌乱地一闪, 转头冷哼：“自恋，谁喜欢你这种灰头土脸的丑女孩？”

说完，沈凛便有些后悔。

他余光瞥了一眼女孩, 她还是乖乖坐在地上看书, 她身份特殊，不能上学也不能自由出入, 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

她并不丑，相反, 是他见过最好看的O，像个洋娃娃一样，温柔又漂亮, 让人移不开眼。

他只是不喜欢她那样戳破他, 所以口不择言。

“不喜欢就不喜欢, 人生攻击好没意思。”宋时羽恬淡地笑了一下，仿佛被攻击的人不是她。

她这好脾气没有遗传宋之远和陆薇任何一个人, 而是时常来看望她的舒长泽的言传身教。

这个干爹的离经叛道她没学会, “谁都伤害不了我”的那种极度温柔倒是全部继承了过去。

在二区，邻居小伙伴们都以为她没有爹娘，会为此嘲弄讥讽她，可她从来没有生气过。

宋时羽天生早慧, 她在父亲的怀里学会了一件事：人这一生无论如何, 都不是为别人的评价而活, 为自己活就够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见证父亲对她深沉的爱，也不需要向谁去证明父亲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

“没……”没有不喜欢。

沈凛想否认，却感觉喉咙被扼住。

他是照顾她、陪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从对妹妹的照顾到生出这样的感情，真的好吗？如果她父亲知道了，会不会因此担心，不让她继续住在沈家了？

“不用安慰我啦，毕竟爸爸说过，没有人会得到世上所有人的爱，喜欢和讨厌都是很正常的情绪。”

宋时羽合上书看他，“话说回来，刚刚那种不绅士不礼貌的话，你是不是第一回说？”

沈凛愣了愣，紧接着从她口中听到几个粗鄙之极、带着方言口音的脏话，瞪大眼睛。

“二区都是这么骂人的，你那样实在不痛不痒，而且语气太温柔啦。哥哥你还是做绅士吧，口头欺负别人这件事不适合你。”

沈凛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面目表情吐出那些惊人的词，让他非常震撼，又感到很心疼。

半大点孩子，笑意总是浅浅的，像个小大人一样。

她几岁就听别人这样羞辱她？

“对不起。”沈凛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颗糖，“刚刚我是乱说的，你是特别好看的女孩。”

宋时羽接过糖，咧嘴笑道：“这我知道！”

爸爸和舒叔叔都这么说。

沈凛看着她，眉梢上也染了几分笑意，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这周末我放假，要一起去吗？”

宋时羽仰头，若有所思。

这就是他刚刚一直看她的原因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怕她拒绝？

“好呀。”

……

那场电影，是宋时羽第一次严格意义上走出“家中一方天地”，身边没有父亲安排的人，没有隐藏行踪，没有不懂事的玩伴的恶言相向，安心地走在太阳里。

她撑着小洋伞，紧紧站在沈凛身边。

心中充满期待，同时又有些紧张刺激。

“哥哥。”她看着电影院前拥挤的人潮，下意识抓住沈凛，“走慢点。”

二区的海边度假村发生过一次踩踏事件，她在电视直播里看见父亲去现场指挥后续的严肃表情，记忆犹新。

沈凛心脏骤停，他所有意识都放在手臂上那双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

平素里对好友的春心萌动嗤之以鼻。

轮到自己才发现，他也是个心思龌龊的毛头小子。

“不怕，我们是VIP通道，不和他们挤，从那边直接上二楼。”他回握住宋时羽，保持着面无表情，带她往前走。

不远处，柏家大公子看见自己的相亲对象在发呆，拍了拍她：“看什么呢？”

司蔓看着那把小洋伞消失在走廊尽头。回神，忍着厌恶把他的手拿下来。

“没什么。”

只是刚刚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年少的姐姐。

……

沈凛后悔带她去看电影了。

在VIP层里出没的那些Alpha们看到宋时羽的眼眸一下亮了起来，他还能不懂他们什么德性？

从那之后，找着借口来看她的，借花献佛让他送礼物送情书的，层出不穷。

他从来没见过宋时羽笑得那么灿烂，每个礼物都整整齐齐地极为珍视地收在柜子里。

“不喜欢的可以退回去。”他暗搓搓地说。

别给那些家伙无谓的希望。

“都喜欢呀。”宋时羽转头，看见沈凛抿唇沉默的表情，“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礼物呢。”

沈凛一怔，意识到她的“都喜欢”并不是针对人。

可这才五份礼物，崔家那臭小子一个人就送了他们三兄弟的份，这对她来说……很多了？

每年沈凛生日收到的礼物，比二十倍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