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迹般的概率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黑尾纱季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孤爪研磨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后面,就像过去多年里无数次重复的那样。
班主任开始点名时,黑尾纱季举手应答。
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活正
式开始了,教室里弥漫着新课本的油墨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花香,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新学期气息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最轻松的。
放学铃声响起时,黑尾纱季背着新发的课本回家(孤爪研磨已经被哥哥带去排球部报道了),脚步轻快地踩着人行道上的树影。
书包比早上重了不少。
路过便利店时,她站在冰柜前纠结了整整五分钟。
天气已经有些温热,冰淇淋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但想到回家还要爬一段上坡路,又让她犹豫不决。
最终,馋虫战胜了理智,她决定绕路去两条街外那家口碑很好的冰淇淋店。
冰淇淋店里冷气开得很足,黑尾纱季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点了期待已久的开心果口味,翠绿色的冰淇淋球散发着浓郁的坚果香气,上面还撒着细碎的开心果粒,刚用木勺挖了一小口,冰凉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御幸一也的短信一如既往地简洁直接,讲述着青道的训练生活和今天险胜的练习赛。
字里行间透露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和兴奋。
黑尾纱季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选择了文学部。
每天早起训练这种事,光是想象就让她头皮发麻,她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继续享用她的冰淇淋。
想到御幸一也,黑尾纱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坚持用按键手机,每次发短信都像在发电报一样简短。
更别提上次去青道看他时,那件紫色星星图案的T恤,赛场上令女生尖叫的捕手,私下的衣品简直惨不忍睹。
她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冰得太阳穴微微发疼。
带着满腹吐槽,黑尾纱季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慢悠悠地往家走,融化的冰淇淋滴在手指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脖子。
路过公园时,几个小学生正在打闹,欢笑声在黄昏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回到家整理课本时,黑尾纱季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她惊恐地发现课程表上明天赫然写着体育课三个字。
作为一个运动废柴,虽然这些年被哥哥拉着强身健体,但体育课依然是她的噩梦。
为什么体育不能是选修课?为什么一定要折磨不擅长运动的学生?黑尾纱季抱着课本在床上打滚,仿佛已经预见到明天的惨状。
第二天换上运动服后,黑尾纱季的表情悲壮得像是要上战场。
红色的运动服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些许不适感,她不停地调整着衣领,仿佛这样能推迟体育课的到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孤爪研磨难得主动开口,他靠在教室门框上,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懂什么,这可是体育课!”黑尾纱季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让你跑五圈或者做五十个俯卧撑呢?”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孤爪研磨的表情立刻变得同样痛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体育课都是魔鬼。”
“魔鬼!!”两人异口同声地哀嚎,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集合时,黑尾纱季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当老师宣布本月学习排球时,她注意到孤爪研磨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只需要垫二十个球就能及格,这对排球部成员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黑尾纱季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不合格要加练的消息,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注意到同学们向孤爪研磨投来的求助目光,黑尾纱季抢先一步拉住他:“研磨”
她双手合十,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救救我,我真的会不及格的!”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拿起一个排球带她走到角落。
他示范着标准动作,手臂伸直,手腕下压,动作干净利落,黑尾纱季笨拙地模仿,却总不得要领,手臂的角度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对。”孤爪研磨突然走到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姿势。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来,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她的手腕,却让那片皮肤莫名发烫。
黑尾纱季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衣物的味道。
这时候黑尾纱季突然意识到,小时候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了。
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让她想起不久前喝过的柠檬气泡水,清爽中带着微妙的刺激。
“放松。”孤爪研磨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像羽毛:“太僵硬了。”
黑尾纱季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球一次次从她手臂上弹开,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但孤爪研磨始终耐心地指导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手腕绷紧,看着球。”他的声音很近,却很轻,像是怕惊飞停在附近的鸟儿。
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球稳稳地落在她手臂上,弹起,又落下。
连续三个!黑尾纱季兴奋地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孤爪研磨。
“研磨你看到了吗?三个!”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很厉害。”孤爪研磨嘴角微微上扬,金色的眼睛里映着她的笑脸,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
体育课结束后,黑尾纱季在更衣室发现手臂上布满了细小的出血点,像是撒了一层红芝麻。
她刚惊呼出声,孤爪研磨就已经出现在女更衣室门口(当然是在外面等候),眉头紧锁地带她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冰敷时,孤爪研磨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表情是罕见的严肃。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泛红的部位,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我查过了,这是正常现象啦。”黑尾纱季晃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运动后皮下出血】的搜索结果,试图缓解气氛。
孤爪研磨轻轻嗯了一声,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排球不可能连这点只是都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他金色的瞳孔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是融化的黄金。
垂眸看着面前安静的少年,黑尾纱季突然觉得,也许排球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一刻的温暖值得铭记。
医务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被拉长,定格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第37章 染发与图书馆遇见了即使他不说也觉得……
“我想去染头。”孤爪研磨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傍晚的微风中,金色的猫眼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黑尾纱季正低头系着松开的鞋带,闻言手指一顿,有些疑惑地歪头看向身旁的好友。
夕阳的余晖透过他额前的碎发,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晕。
“怎么这么突然?”她直起身子,书包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噗哈哈哈——”跟在两人身后的黑尾铁朗突然爆发出一阵足以惊飞路边麻雀的大笑,他捂着肚子弯下腰,肩膀不住地抖动,连标志性的鸡冠头都跟着颤巍巍地晃动,活像一只笑疯了的公鸡。
“?”黑尾纱季茫然地回头,目光在笑得前仰后合的哥哥和略显窘迫的好友之间来回游移,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
注意到孤爪研磨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不悦,黑尾纱季立刻像发现新玩具的猫一样抓住哥哥的衣袖:“发生什么了?让我也笑笑嘛。”
“哈哈今天下午部活”黑尾铁朗笑得直喘气,断断续续地解释,一边用手帕擦着笑出来的眼泪:“研磨躲在窗帘下面打游戏没开灯山本那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笑意:“那笨蛋以为是贞子差点吓哭了!连排球都扔到天花板上了!”
“噗——”黑尾纱季先是一愣,随即捂住嘴,但笑声还是从指缝间漏了出来,她看着好友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对不起研磨但是真的太好
笑了”
她笑得眼角泛起泪花,不得不扶着路边的栏杆才能站稳。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金色的眸子无奈地扫过笑得东倒西歪的兄妹俩,他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远处传来便利店自动门的叮咚声,混合着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为这个尴尬的场面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笑声渐歇,黑尾纱季像发现新大陆般凑到孤爪研磨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
她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指尖轻轻摩挲,发丝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要不染成粉色吧。”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粉粉嫩嫩的多可爱,像草莓大福一样。”
不等对方回应,她又眯起眼睛补充道:“最重要的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可没有粉色头发的鬼哦!哈哈哈哈”
身后的黑尾铁朗立刻配合地爆发出新一轮笑声,他扶着路边的电线杆,笑得直不起腰:“蓝色蓝色也不错很酷啊”
话语被笑声切割得支离破碎,连路过的高中生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孤爪研磨的耳尖悄悄泛起红晕,他抿了抿嘴,决定不再理会这两个损友,默默从书包侧袋掏出游戏机,让熟悉的按键声隔绝外界的调侃。
然而兄妹俩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一左一右围着他,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连比带划地描述各种夸张的发型。
“绿色怎么样?像忍者神龟!”
“彩虹色画染才够特别!能随心情变色!”
“干脆染成斑马纹吧!绝对能上时尚杂志!”
各种离谱的建议在耳边炸开,孤爪研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到三人走到繁华的商业街,这个话题仍在持续。
路过一家书店时,橱窗里金发模特的巨幅海报吸引了孤爪研磨的视线。
模特灿烂的笑容让他突然想起国中时,黑尾纱季曾指着杂志上的黄濑凉太说:“他的金发真漂亮啊,像阳光一样。”
记忆中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连当时教室里的喧闹声都历历在目。
“金黄色吧。”他停下脚步。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孤爪研磨已经大步走向不远处的理发店,推门而入时带动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前台小姐。
“等等!”黑尾纱季和哥哥面面相觑,随即慌慌张张地追了进去,差点撞到正在整理发型杂志的店员:“研磨你是认真的?!”
理发店内,孤爪研磨已经坐在转椅上,正和发型师讨论色卡。
他抬头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兄妹,平静地点点头,指尖落在一个明亮的金黄色上:“就这个。”
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决定晚饭吃什么。
见木已成舟,黑尾兄妹只好在休息区坐下。
黑尾纱季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友漂发的全过程。
漂白剂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发胶的甜腻,让她想起小时候去理发店时总是好奇地嗅来嗅去的经历。
“你说研磨染完会是什么样?”她小声问哥哥,声音压得很低。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目光在妹妹和好友之间游移,店里的空调吹得他标志性的鸡冠头轻轻晃动:“应该会很闪亮吧,毕竟金色。”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补充:“不过以研磨的肤色,应该能驾驭,就像嗯镀了金的陶瓷人偶?”
“可恶,说得我都心动了。”黑尾铁朗抓了抓自己桀骜不驯的头发,引得旁边正在烫发的阿姨投来好奇的目光。
黑尾纱季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这发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每天早起两小时打理呢。”
她故意提高音量,引得理发师都忍不住看过来:“毕竟正常人睡不出这种艺术效果。”
“你说什么?”黑尾铁朗狞笑着伸手揉乱妹妹的头发,两人顿时在沙发上扭作一团,差点撞翻旁边的杂志架。
另一边的孤爪研磨透过镜子看着打闹的兄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正在上色的理发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嗯。”孤爪研磨轻声应道,目光柔和。
镜中的黑尾纱季正跳起来捶打哥哥的肩膀,而高大的少年明明能躲开,却故意让妹妹得逞,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时间在染发过程中缓慢流淌。
黑尾纱季吃了哥哥出去买来的章鱼小丸子,金黄的木鱼花在舌尖跳舞,又尝了裹着厚厚奶油的草莓可丽饼,甜而不腻的奶油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最后是热乎乎的巧克力鲷鱼烧,融化的巧克力流淌在唇齿间,烫得她直哈气。
当她昏昏欲睡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将她惊醒。
“久等了。”
黑尾纱季迷迷糊糊地转头,下一秒却彻底清醒。
阳光——她恍惚间以为有一束阳光走进了室内。
孤爪研磨原本乌黑的发丝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麦浪在风中起伏,又像是融化的黄金在流动。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耳尖泛红:“很奇怪吗?”
声音比平时还要轻,几乎要被店里播放的爵士乐淹没。
黑尾纱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好友仿佛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金发美少年,又像一只矜贵的金色布偶猫,慵懒而优雅。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博物馆看到的黄金面具,也是这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哇哦!”黑尾铁朗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我们研磨这造型,出道当偶像都绰绰有余了!绝对能上杂志封面!”
“别开玩笑”孤爪研磨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廓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脸颊,连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黑尾纱季眼尖地注意到他的窘迫,坏心眼地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孤爪研磨下意识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他的手腕很细,却能感受到隐藏在皮肤下的力量,那是常年打排球锻炼出来的肌肉。
“很好看!”她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认真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重:“真的非常好看!”
孤爪研磨的眼睛微微睁大,像猫一样圆润,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声音细若蚊呐:“谢谢谢”
成功捉弄到好友的黑尾纱季噗嗤一笑,在对方羞恼的目光中蹦跳着回到哥哥身边:“天快黑啦,回家吧!”
三人走出理发店时,暮色已经笼罩街道,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爪研磨的金发在灯光下依然耀眼。
他付完钱,晃了晃钱包:“去吃盐焗秋刀鱼吧,我请客。”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黑尾铁朗一把揽住好友的肩膀摇晃,鸡冠头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又是染发又是请客的,难道中彩票了?”
挣脱开束缚,孤爪研磨小声解释:“染发耽误太久了”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黑尾纱季。
黑尾纱季会意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就去吃盐焗秋刀鱼。”
随后她顿了顿,突然正色道:“AA制!”
染发后的孤爪研磨在班级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女生们窃窃私语的目光和男生们好奇的打量让本就社恐的他苦不堪言,课间时总有人假装路过他的座位,就为了多看一眼那耀眼的金发,体育课上,连其他班的女生都特意跑来围观,甚至有一次,他被学生会误认为是不良少年——毕竟在日本高中,染发总让人联想到叛逆。
直到文学社的征文活动成为新的话题焦点,他才终于重获平静。
说来讽刺,这次正是当年黑尾纱季落选的那个征文活动。
不过那次挫折没有击垮她,反而成为她笔耕不辍的动力,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四季变迁,公园长椅上、放学路上、甚至食堂排队时,都能看到她埋头写作的身影。
某个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黄昏,结束部活的三人在回家路上,黑尾纱季突然停下脚步宣布要再次挑战这个征文。
“需要查很多资料”她咬着嘴唇,露出苦恼的神情:“关于夏目漱石的资
料特别难找”
“我可以陪你去图书馆。”孤爪研磨的声音很轻。
黑尾铁朗拍拍胸脯,排球包随着动作晃了晃:“后勤工作就交给我了!”
他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比如保证你们不会饿肚子,我的特制咖喱可是连教练都赞不绝口哦。”
三人相视一笑,暮色中的影子紧紧相依。
周六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灰尘在光束中缓慢起舞,远处偶尔传来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的轱辘声,还有学生们压低嗓音的讨论声。
“这些应该对你有帮助。”孤爪研磨将几本厚重的文献轻轻放在桌上,《夏目漱石研究》、《近代文学中的孤独意识》等书名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黑尾纱季抬头冲他笑了笑,继续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她这次选择的主题是“近代文学中的孤独”,这个略显沉重的选题让孤爪研磨眼前一亮。
“因为很安静。”他当时这样解释自己的喜欢,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但黑尾纱季还是听清了,并且回以一个了然的微笑。
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黑尾纱季完全沉浸在夏目漱石的世界里。
《心》中老师的孤独死亡是自愿还是无奈?她停下笔,望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意识到一道视线。
抬头发现孤爪研磨不知何时摘下了耳机,正怔怔地望着她。
阳光在他的金发上跳跃,将他的瞳孔映得近乎透明,像是两块融化的琥珀,那双总是慵懒半阖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里面涌动着黑尾纱季从未见过的情绪,复杂得让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研磨?”她轻声唤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少年猛地回神,耳尖瞬间变得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抱歉。”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游戏机边缘,按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黑尾纱季歪了歪头,但没有追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意外地不让人感到尴尬。
她重新看向笔记本,却突然读懂了夏目漱石笔下的孤独,那种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依然感觉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的疏离感,那种渴望被理解却又害怕被看穿的矛盾心情。
笔尖轻轻划过纸面,她写道:“有些孤独,是遇见了即使他不说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写完后,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墨迹在阳光下渐渐干涸。
阳光静静地笼罩着两人,书架投下的影子在缓缓移动,像是无声的日晷。
远处传来翻页的轻响,某个角落有学生在小声讨论论文题目。
黑尾纱季看着对面低头打游戏的好友,金色的发梢在光线中微微发亮,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宁静,或许就是对抗孤独最好的方式。
就像夏目漱石笔下的人物,即使最终走向孤独的结局,但在某个瞬间,一定也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第38章 周末纱季也是,总惯着他
“纱季,这边。”
孤爪研磨清冷的声音穿过电影院嘈杂的人群,黑尾纱季抱着热气腾腾的爆米花桶,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放映厅入口处,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格外醒目,金色的发丝在顶灯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修长的手指正快速地在游戏机上操作着。
“抱歉久等啦!”黑尾纱季小跑着过去,怀里的爆米花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甜蜜的焦糖香气萦绕在鼻尖。
因为来得太晚,电影即将开场,他们不得不分头行动,孤爪研磨先进放映厅占座,而她则去排队买爆米花。
排队时前面有一对情侣一直在卿卿我我,耽误了不少时间,让她急得直跺脚。
站在座位前,黑尾纱季注意到好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游戏机屏幕,猫一样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收缩,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灵活地舞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只是简短地抬了下眼,算是打过招呼,又立刻沉浸回游戏世界,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让一下。”黑尾纱季熟练地抬腿从他面前跨过,孤爪研磨配合地往后缩了缩那双总是蜷曲着的长腿,为她腾出空间,动作流畅得仿佛排练过千百次。
“你又在打游戏。”黑尾纱季把爆米花桶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塑料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凉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
她故作不满地鼓起脸颊,伸手在孤爪研磨眼前晃了晃:“不是说好这次专心看电影吗?这可是最后一部!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开场前还有十分钟。”孤爪研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够我打完这一局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正处在游戏的关键时刻。
黑尾纱季无奈地撇撇嘴,从桶里拈起一颗金黄的爆米花,焦糖的甜香在舌尖绽放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对了!前两天五月跟我说,咸爆米花和甜爆米花混着吃特别美味!”她兴奋地说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前排几个观众回头张望。
她连忙捂住嘴,同时注意到游戏画面中的BOSS血量即将见底,孤爪研磨的手指动作更快了。
屏幕上的怪物轰然倒地,爆出一堆闪亮的道具。
孤爪研磨这才抬起头,猫一样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扩张,显示出他难得的愉悦:“那就下次买两桶试试。”
得到应允的黑尾纱季心满意足地掏出手机,给正在打工的哥哥发消息。
【已经到电影院啦,好可惜哥哥你不能一起来QAQ】
她故意在后面加了个哭泣的颜文字,想象着哥哥看到时无奈的表情。
黑尾铁朗的回复几乎立刻弹出。
【你们两个看完记得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后面还跟着三个感叹号,充分体现了他作为兄长的担忧。
“我都上高中了,哥哥还这么唠叨。”黑尾纱季把手机屏幕转向孤爪研磨,语气里带着亲昵的抱怨。
孤爪研磨瞥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眼角微微下垂:“小黑总是这样,操心太多,像个老妈子。”
“哈哈哈,精辟!”黑尾纱季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撞到了好友的手臂,游戏机差点从他手中滑落。
她连忙伸手去扶,指尖碰到了孤爪研磨微凉的手背,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别闹。”孤爪研磨稳住设备,声音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纵容。
笑声渐歇后,黑尾纱季又抓了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她环顾四周,发现放映厅已经座无虚席,大多是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和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气息。
前排几个女生频频回头,视线在孤爪研磨身上流连,随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想起好友染金发后在班级引起的轰动,黑尾纱季促狭地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研磨,前面的女生在偷看你哦~”
她故意拉长尾音,满意地看着好友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嗯。”孤爪研磨头也不抬。
“我们研磨现在可是校园红人了,要不要给她们个回应?”黑尾纱季继续逗他,眼睛弯成月牙形。
“不要。”
“为什么?这样多不礼貌。”
“麻烦。”
这个典型的研磨式回答让黑尾纱季忍俊不禁。
她想起初中时班里女生给孤爪研磨递情书,他直接说“不要,麻烦”的场景,当时的尴尬气氛至今想起来都让她有些无奈。
想起前几天在教室被同学们围观时手足无措的好友,黑尾纱季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灯光骤然熄灭,大银幕亮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黑尾纱季也顾不上吃爆米花了,全神贯注地投入剧情中,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作为《哈利波特》系列的忠实粉丝,每一部电影上映她都会拉着哥哥和好友一起观看。
她卧室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全套原著,每一本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这次只是因为黑尾铁朗零花钱告罄不得不去打工,才打破了他们铁三角的惯例,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遗憾。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原著就让黑尾纱季哭得不能自已,此刻看到银幕上重现那些揪心的情节,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热。
当赫敏消除父母记忆的片段出现时,黑尾纱季鼻子一酸,不自觉地往好友那边靠了靠,额头几乎要贴上他的肩膀。
她能闻到孤爪研磨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莫名让人安心。
电影结束后,黑尾纱季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借着片尾曲的微弱灯光看向身旁的好友,她小声说道:“研磨,如果有一天我也要消除你的记忆”
“别说傻话。”孤爪研磨罕见地打断她,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黑尾纱季怔住了,她转头看向好友,发现他平静的侧脸在影院幽蓝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而且”孤爪研磨微微侧头,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就算你消除了,我也会想起来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依然盯着远处的出口,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
“为什么?”黑尾纱季追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出口处的光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因为重新认识一个人,太麻烦了。”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尾音却微微上扬,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回答让黑尾纱季破涕为笑,她伸手轻轻捶了下好友的肩膀:“你啊还真是研磨的风格呢。”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少年单薄衣衫下结实的肌肉,这才想起这个看似瘦弱的男孩现在其实是排球部的主力
走出影院时天色已晚,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
看着黑尾纱季哭得微肿的眼睛,孤爪研磨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他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机提议:“附近新开了家面包店,听说不错,要去吗?”
“五月推荐的那家吗?”黑尾纱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想去!”
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动作急切得像生怕对方反悔。
路灯暖黄的光晕中,少女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流淌着金色的蜜,看得孤爪研磨心头一热,慌忙移开视线。
他将手机塞回口袋,手指在布料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走吧。”
周末的街道熙熙攘攘,即使两人紧挨着走,仍不时被路人碰撞,一个急匆匆的行人撞到了黑尾纱季的肩膀,她踉跄了一下,孤爪研磨立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又很快松开,仿佛被烫到一般。
这种拥挤让两个社恐人士倍感煎熬,黑尾纱季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包带,而孤爪研磨的步速明显比平时快了几分。
因此当蛋糕店的招牌映入眼帘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各式精致的甜点,暖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在人行道上,像是某种温暖的邀请。
还没进门,浓郁的烘焙香气就扑面而来。
黑尾纱季夸张地深吸一口气,拽着好友的袖口小声欢呼:“天啊研磨,这简直是天堂的味道!”
“进去吧。”不愿在门口引人注目,孤爪研磨率先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气夹杂着更浓郁的甜香迎面扑来,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面对琳琅满目的甜品,黑尾纱季陷入了甜蜜的苦恼。
晚饭和爆米花已经让她很饱,最终只能忍痛选择最想尝试的巧克力脏脏包,当她指着那个看起来最罪恶的巧克力面包时,店员微笑着告诉她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幸运至极。
当她在休息区坐下时,孤爪研磨已经打开游戏机,手指在按键上飞舞。
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巧克力馥郁的香气立刻四溢开来,引得邻座的小孩频频张望,咬下的瞬间,酥脆外皮与绵软流心的绝妙口感让她幸福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发出满足的叹息。
“太好吃了!”黑尾纱季含糊不清地赞叹,嘴角沾上了可可粉也浑然不觉:“研磨你真的不尝尝吗?”
“不要,会弄脏手。”孤爪研磨头也不抬,但眼角余光瞥见了黑尾纱季期待落空的表情,又补充道:“下次吧。”
看着自己沾满可可粉的指尖,黑尾纱季笑道:“所以才叫脏脏包嘛。”
擦干净手后,黑尾纱季继续享用美味,耳边是游戏按键的轻响和店内舒缓的音乐,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有最好的朋友陪伴,还有美味的甜点,仿佛时间都为此停滞。
待孤爪研磨结束游戏,两人离开面包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为归家的人指引方向。
孤爪研磨收起游戏机,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接下来去哪?”
“书店!梦野咲子老师的新漫画今天发售!”黑尾纱季兴奋地提议,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她早就把发售日期记在了手机日历里,还设置了提醒,生怕错过。
他们沿着熟悉的街道漫步,路过一家家亮着灯的店铺,黑尾纱季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橱窗里的商品,孤爪研磨则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在后面,目光始终停留在前方那个雀跃的背影上。
书店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各式新书,精心设计的展示台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诱人。
黑尾纱季熟门熟路地奔向漫画区,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孤爪研磨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游戏攻略类的书籍。
“找到了!”黑尾纱季抽出崭新的漫画,封面是熟悉的角色:“研磨你看!就是这卷!”
“嗯,上周就开始念叨的。”孤爪研磨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翻开书页,黑尾纱季的眼睛闪闪发亮:“剧情正好到关键处啊!还有特典!”她指着书架上的海报:“买两本送限定书签”
“那就买两本。”
“可是”黑尾纱季咬着下唇犹豫起来,她知道孤爪研磨对这类少女漫画其实并不感兴趣。
“反正你最后都会拿给我看,就当是你送我的。”孤爪研磨干脆地拿了两本,转身向收银台走去。
黑尾纱季小跑着跟上:“研磨最好了!”
她甜甜地说道,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离开书店时已近九点,街道上行人渐稀,秋风吹动黑尾纱季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裹紧了外套,突然意识到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该回去了”黑尾纱季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孤爪研磨却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街对面的游戏店霓虹招牌:“我去买个卡带。”
“现在?”黑尾纱季看了看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但看到好友难得期待的表情,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新出的格斗游戏,今天发售。”霓虹灯下,他的眼睛闪烁着罕见的光彩,像是夜行动物看到了猎物。
黑尾纱季知道,这种表情只会在提到真正感兴趣的游戏时出现。
明白游戏对好友的重要性,黑尾纱季点点头:“那快点哦!”
她小跑着跟上已经迈开步子的孤爪研磨,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游戏店里人不多,冷气开得很足。
孤爪研磨直奔新作区,动作敏捷得像只猫。
黑尾纱
季跟过去看到价格标签,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攒了三个月零花钱。”孤爪研磨仔细检查包装,确认是首发特典版后才松了口气:“不然就得和小黑一起去打工了。”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虽然语气依然平淡。
结账时,黑尾纱季注意到好友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柜台,这是他难得显露兴奋的小动作。
收银员是个热情的年轻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游戏特色,孤爪研磨虽然只是简短地应答,但黑尾纱季能看出他听得很认真。
“这么期待啊?”走出店门后,黑尾纱季忍不住问道。
“嗯,战斗系统很特别。”孤爪研磨罕见地坦诚,小心地将卡带收进包里最安全的夹层,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走出店铺,夜风已带凉意。
黑尾纱季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数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黑尾铁朗。
“糟了,哥哥肯定生气了。”
将卡带收好,孤爪研磨倒是淡定:“反正已经晚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果然,远远就看见黑尾家亮着灯,窗帘后隐约可见一个来回踱步的身影,黑尾纱季刚推开院门,玄关的门就猛地打开,带起一阵风。
“你们两个——”
黑尾铁朗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
他的声音里的怒意让黑尾纱季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孤爪研磨身后躲了躲。
“哥哥”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揪住了好友的衣角。
“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晚回来!”黑尾铁朗大步走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啪啪声,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黑尾纱季低着头不敢说话,脚尖在地上画着不存在的圆圈。
她能闻到哥哥身上传来的沐浴露香气,看来他已经洗完澡等了好一会儿了。
“是我要去买卡带耽搁了。”孤爪研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他的手指悄悄碰了碰黑尾纱季的手背。
黑尾铁朗瞪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得像要看穿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一打游戏就忘时间。”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妹妹身上:“纱季也是,总惯着他。”
“哥哥,我们下次注意”黑尾纱季拽着哥哥的袖子撒娇,声音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她知道这招对哥哥最管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没有下次!”黑尾铁朗叹了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动作粗鲁却饱含宠溺:“快去洗澡,水要凉了。”
知道哥哥气消了,黑尾纱季偷偷松了口气,冲孤爪研磨眨了眨眼,后者则回以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第39章 新形象怎么会因为简单的三个字就如此……
初夏的东京最不缺的就是阳光了,金色的光线穿过行道树的新叶,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六一早,黑尾纱季站在桃井五月家的庭院外。
这件洗得有些发旧的棉质T恤和万年不变的宽松卫裤,在桃井家精心修剪的玫瑰花丛和欧式铁艺围栏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了些许灰尘的运动鞋,不自觉地用脚尖蹭了蹭地面。
升上高中以后,女生们似乎一夜之间都变得精致起来。
教室里随处可见偷偷卷发的发棒,课桌下藏着的小镜子,还有裙摆边缘被精心折起的微妙弧度。
黑尾纱季原本对这些毫不在意,但最近走在走廊上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注意到其他女生闪闪发光的指甲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发丝。
这种莫名的焦虑感,终于促使她答应了今天这场改造计划。
“纱季——”桃井五月清亮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像一阵欢快的风:“门没锁,直接进来呀~”
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黑尾纱季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她推开雕花铁门,穿过铺着鹅卵石的小径,抬头便看见桃井五月正倚在二楼的窗边冲她招手。
今天的桃井五月美得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淡粉色的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的曲线,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颈间一条细细的银链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黑尾纱季不禁想象,如果黄濑凉太此刻出现在这里,路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什么时尚大片的拍摄现场。
而自己——黑尾纱季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特色的装扮,活像个误入时装周的体育特长生,虽然她连排球都接不稳。
“发什么呆呢?”桃井五月已经蹦跳着下了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都等不及要开始今天的改造计划啦!”
被拉着往楼上走时,黑尾纱季小声嘟囔:“会不会太麻烦了”
“才不会!”桃井五月回头冲她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扇动:“今天一定要让你体验到女高中生变装的乐趣!”
桃井五月的卧室简直像个专业化妆间。
梳妆台上整齐排列着各种瓶瓶罐罐,从闪着珠光的高光到各色眼影盘一应俱全。
黑尾纱季的目光被三排不同型号的假睫毛吸引,它们整齐地躺在透明盒子里,像一排排等待检阅的小士兵。
这个阵仗让她瞬间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首先,我们从底妆开始!”桃井五月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化妆镜前的软凳上:“放心啦,我会用最轻薄的新手友好款。”
当冰凉的湿海绵蛋第一次贴上脸颊时,黑尾纱季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睛,桃井五月的手法意外地轻柔,海绵像羽毛般在脸上轻轻拍打。
“纱季的皮肤其实超级好的,就是有点干燥。”桃井五月一边上妆一边评价:“等会儿我们去买套保湿水乳咦,你平时是不是都不涂防晒?”
“妈妈买过,但太麻烦了”黑尾纱季感受着粉底液在脸上慢慢推开的感觉,声音因为闭着嘴而显得有些闷闷的。
桃井五月夸张地咂舌,那表情仿佛在说暴殄天物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震惊。
当柔软的刷毛扫过眼皮时,黑尾纱季忍不住问道:“真的要这么全套吗?”
“这已经是最基础的妆容啦!连卧蚕都没画呢。”桃井五月笑着拿起睫毛夹:“来,眼睛往下看——”
虽然已经乖乖照做,但当金属夹子轻轻夹住睫毛时,黑尾纱季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放轻松,不会痛的。”桃井五月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漫长的化妆过程中,黑尾纱季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点点变得陌生。
原本有些杂乱的眉毛被修整得柔和精致,眼线和睫毛膏让她的杏眼显得更大更亮,蜜桃色的唇釉为总是苍白的嘴唇添了一抹生气。
“怎么样?”桃井五月得意地举起手持镜,让她能从不同角度看到全貌。
黑尾纱季眨了眨眼,镜中人也跟着眨了眨眼,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脸颊,粉底的质感让皮肤摸起来像上好的丝绸,光滑得有些不真实。
“超赞”她不自觉地喃喃自语,惹得身后的桃井五月笑得更得意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桃井五月转身从衣柜里抱出一叠衣服:“我特意准备了几套适合你的风格!”
当看到那堆蕾丝和雪纺时,黑尾纱季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些”
“试这件!”桃井五月不由分说地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塞给她,然后推着她的背往卫生间走 :“快去换上,不许拒绝!”
卫生间里,黑尾纱季别扭地拉扯着裙摆。
这条裙子的领口装饰着精致的荷叶边,裙长刚好到大腿中部,是她平时绝对不会考虑的款式。
但不得不承认,桃井五月的眼光确实毒辣——裙子的剪裁完美贴合她的身形,柔软的棉质面料亲肤又舒适。
深吸一口气后,她推开卫生间的门。
桃井五月的尖叫声立刻响彻整个房间:“天啊!太适合你了!纱季真的好好看呜呜呜呜!”
站在全身镜前,黑尾纱季几乎认不出镜中的女孩。
顺滑的黑发垂在肩头,淡妆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分明,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个圈,裙摆轻盈地扬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完美!现在去做头发!”桃井五月兴奋地拍手。
“啊?还要做头发?”黑尾纱季瞪大眼睛。
两小时后,商业街入口处,黑尾纱季不安地拨弄着新烫的微卷发。
阳光穿过发丝,折射出蜂蜜般的光泽。
她总觉得这些卷发像是有生命似的,随着她的每个动作轻轻弹动。
“别乱摸!”桃井五月拍掉她的手:“明明超好看的!纱季要自信一点!”
说完,她挽着黑尾纱季的手臂走进商场。
从精品店到首饰店,桃井五月像个专业的造型师,为她搭配各种配饰。
起初黑尾纱季还拘谨地东摸西碰,但在好友的鼓励下渐渐放开了动作。
“这个发夹超配你!”桃井五月拿起一个月亮形状的水晶发卡别在她鬓角:“看,多闪亮!”
橱窗倒影中,两个少女的身影清晰可见。黑尾纱季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享受这个曾经嗤之以鼻的下午。
桃井五月的热情像六月的阳光,融化了她惯常的疏离感,而那些闪闪发亮的小饰品,也意外地让人心情愉悦。
当她们提着大包小包从最后一家店出来时,桃井五月提议:“累了吧?我们去吃冰淇淋!”
提到吃的,黑尾纱季立刻来了精神:“走!听说附近新开了家超棒的冰淇淋店。”
冰淇淋店里人头攒动,她们好不容易才等到空位。
小口品尝着薄荷巧克力冰淇淋,黑尾纱季满足地眯起眼睛,听桃井五月讲述在桐皇的校园生活。
就在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一阵熟悉的喧闹声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纱季吗?!”
黑尾纱季差点被冰淇淋呛到,抬头看见黑尾铁朗带着音驹排球部的队员们站在门口。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连其他顾客也被这阵势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哇哦!”山本猛虎第一个叫出声:“这是黑尾的妹妹?完全认不出来了!”
夜久卫辅也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黑尾纱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就想往桃井五月身后躲。
但黑尾铁朗已经大步走来,伸手就要揉她的头发:“我们家纱季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别碰!发型做了一个小时呢!”桃井五月及时拦住他的手。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下,黑尾纱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偷偷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金色脑袋。
“研磨去洗手间了。”黑尾铁朗笑嘻嘻得掏出手机:“不过我可以拍照给他看。”
想到哥哥那令人绝望的拍照技术,黑尾纱季又羞又气,跳起来想抢手机,却因为身高劣势屡屡失败。
最后她只能恼羞成怒地踢了哥哥一脚,惹得排球部队员们哄堂大笑。
红着脸坐回座位,黑尾纱季决定无视这群吵闹的男生
回程的电车上,黑尾纱季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发呆。
桃井五月靠在她肩上打盹,手里还紧紧抓着今天的购物袋,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裙子,黑尾纱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过程折腾,但今天确实很开心呢。
与好友分别后,黑尾纱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她刚摸出钥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纱季?”
转身的瞬间,她看见孤爪研磨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线为他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光晕,猫一样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他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看起来刚采购完日常用品。
“啊”黑尾纱季突然词穷,手指又不自觉地卷起了发尾。
孤爪研磨安静地注视着焕然一新的少女。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她微卷的长发,崭新的连衣裙,最后停留在化了淡妆的脸上。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就在黑尾纱季开始担心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时,他轻声说道:“很可爱”
这句话明明下午已经被哥哥和其他人说过无数次,但从孤爪研磨口中说出,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黑尾纱季猛地抬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他微微发红的耳尖,说完这句话,孤爪研磨已经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黑尾纱季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她确信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否则怎么会因为简单的三个字就如此失态?
第40章 体育祭体育祭什么的,果真是万恶之源……
自从上次形象改造计划行动以后,黑尾纱季的生活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每天早上梳头时,她会多花五分钟打理那头柔顺的黑发,挑选制服时,也会下意识地考虑领结的系法是否够精致。
这些细微的改变都源于桃井五月给她的建议“不需要刻意打扮,但要注意细节才会更可爱哦”。
周末空闲时,黑尾纱季开始会拉着好友一起去便利店翻看最新一期的《Seventeen》和《non-no》。
然而,随着日历一页页翻过,一个令黑尾纱季闻风丧胆的日子正在逼近——万恶的体育祭。
最近几天,她连新买的时尚杂志都无心翻阅,更别提那些堆在床头、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文学书籍了。每当想到自己抽签抽到的200米短跑,她就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体育祭当天的清晨,上原家的厨房比往常提早一小时亮起了灯。
煎炸的滋滋声伴随着诱人的香气,在静谧的晨光中格外明显,黑尾铁朗系着妈妈常用的碎花围裙,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中的可乐饼。
“纱季!起床了没有?再不起床可乐饼就要凉了!”黑尾铁朗用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妹妹的房门,另一只手稳稳托着一盘金黄酥脆的可乐饼。
他刻意将盘子凑近门缝,让浓郁的香气飘进房间,这是他实验多次后找到的最有效的叫醒方式。
实际上,黑尾铁朗对早餐不宜油腻的健康常识毫无概念,此刻他满脑子只想着用妹妹最爱的食物为她加油打气,完全忽略了油炸食品可能带来的消化不良问题。
锅台边还放着几本翻开的料理书,上面记满了“提升士气的美食”笔记。
可惜他的精心计划似乎落空了。门内传来黑尾纱季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回应:“再睡五分钟”
“不行!”黑尾铁朗加大了敲门力度,木质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
幸好上原明美这两天出差,不必担心吵醒母亲。
“今天是运动会,你忘了自己抽到200米了吗?还有,我特意早起做的可乐饼要凉了!”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被子猛地被掀开,黑尾纱季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惊坐而起,睡意瞬间消散:“我忘了!”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床头的闹钟,距离集合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后,黑尾纱季穿着崭新却略显别扭的运动服,嘴里塞满了哥哥特制的可乐饼,含糊不清地抱怨:“为什么非得要比200米啊这简直是现代十大酷刑之一。”
“因为上学期你的体育祭请假了,这学期你们班主任特意强调要全
员参加。“黑尾铁朗边说边将营养饮料和毛巾塞进她的背包,动作熟练:“山本老师上周还特意找我确认过你的身体状况呢。”
对于音驹高中每个学期都要举办体育祭的传统,黑尾纱季这个运动白痴感到无比崩溃。
她甚至怀疑这是学校针对她这类学生的特殊惩罚。
“明明上学期是因为真的发烧了”她小声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为什么山本老师会找你确认?”
“因为我是你哥哥啊。”黑尾铁朗理所当然地回答,顺手又往她包里塞了一瓶运动饮料。
“为什么你会对我们班的事情这么清楚啊啊啊——”黑尾纱季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走到玄关时,他们发现孤爪研磨已经靠在墙边等候。
少年金色的眼眸半睁半闭,修长的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操作,他穿着红色运动服,胸前的黄色号码牌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纤细的锁骨,脚上的运动鞋倒是崭新得发亮,看起来像是为了今天特意准备的。
“研磨?你怎么来了?!”黑尾纱季这才注意到家里的第三个人,惊讶得差点被自己的运动鞋带绊倒。
“顺路。”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的游戏机里传来熟悉的电子音效,是最近很流行的那款RPG游戏。
黑尾铁朗挑起眉毛:“”你家就在隔壁,这也叫顺路?“”
“小黑你太吵了。”孤爪研磨将游戏机塞进口袋,转身推开大门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走了,要迟到了。”
初夏的晨风裹挟着青草香气拂面而来。黑尾纱季走在两个男生中间,一边听着哥哥絮絮叨叨的叮嘱“热身运动一定要做充分”“跑完不要立刻坐下”“记得补充水分”,一边偷瞄始终沉默的孤爪研磨。
少年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有在黑尾纱季差点被翘起的地砖绊倒时,他才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她的书包带,动作轻得几乎难以察觉。
当三人抵达学校时,校园已经沸腾起来。
四色彩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广播里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进行曲。
各个班级的学生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像一片片移动的花海,黑尾纱季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红色号码牌,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研磨你在黄组?!我们是对手?!!!”
“嗯。”孤爪研磨简短应答,随后无奈地补充:“之前班里分组的时候没听吗?红组和黄组是决赛的竞争对手。”
黑尾纱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降临,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狼狈地摔倒在跑道上,而身为对手的孤爪研磨站在领奖台上的可怕画面。
幸好黑尾铁朗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家伙应该除了排球其他什么运动都不擅长。”
他促狭地眨眨眼:“上次他参加借物赛跑时,把‘借一只猫’理解成了真的去找野猫,结果迟到了十分钟。”
这句话确实给了她些许安慰,虽然孤爪研磨立刻投来一个“你再多说一句就绝交”的警告眼神。
开幕式结束后,男子200米预赛率先拉开帷幕。
孤爪研磨被分在第三组,站在起跑线上时还在打哈欠,发令枪响起的瞬间,其他选手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只有他保持着匀速,很快就被甩在最后,经过看台时,他甚至还有余裕抬头看了眼记分牌。
“果然不行啊。”黑尾纱季站在红组区域小声嘀咕,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平衡。
但看着孤爪研磨跑完后扶着膝盖喘气的样子,她又觉得有点心疼。
男子组比赛刚结束,黑尾纱季还来不及寻找孤爪研磨的身影,女子200米的检录广播就响了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感觉双腿突然变得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走向起跑线时甚至出现了同手同脚的可笑姿势,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将运动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各就位——”
蹲下时,黑尾纱季的膝盖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环顾四周,其他选手都是各个体育社团的健将,肌肉线条分明,做着专业的热身动作,只有她这个文学部成员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她甚至注意到隔壁跑道的女生是田径部的王牌选手,顿时觉得更绝望了。
发令枪响起的刹那,她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时,其他选手已经冲出好几米远。
“纱季加油!”
黑尾铁朗洪亮的声音从跑道边传来。
黑尾纱季用余光瞥见孤爪研磨也站在人群中,那双金色的眼睛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比平时紧张些。
区区两百米,在平时根本不值一提。
但此刻,才跑完一百米,黑尾纱季的呼吸就已经紊乱不堪,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肺部的灼烧感让她想起被开水烫到的感觉,双腿像是绑了沙袋般沉重。
在最后一个弯道处,她的右脚突然绊到左脚,整个人重重摔在跑道上,发出一声闷响,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嘴里尝到了跑道上橡胶颗粒的味道。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场边的金发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越过分组区域冲进场内,完全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
“嘶——”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黑尾纱季眼前一阵发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右手掌心也擦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还能动吗?”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黑尾纱季抬头,看见孤爪研磨逆光而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表情却隐藏在阴影中,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比赛早已结束,其他选手都去休息了。
黑尾纱季声音颤抖:“好丢脸”她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尤其是那些举着相机的学生会成员。
孤爪研磨没有回应,直接伸手将她拉起。
黑尾纱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已经磨破一大片,鲜血不断渗出,混合着跑道上的灰尘,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试着迈步,却疼得倒吸冷气,差点又跌回去。
“我送她去医务室。”孤爪研磨对赶来的工作人员说道,他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轻轻搭在黑尾纱季肩上,遮住她擦破的手肘。
少女的手臂比想象中更加纤细,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孤爪研磨抿紧嘴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前行,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一瘸一拐的节奏,路过水坑时,他还特意绕了远路。
黑尾纱季向来不是个能忍痛的人,此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哥哥呢?”她闷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被老师叫走了。”孤爪研磨扶着她避开欢呼的人群:“再说,这种时候小黑肯定会更啰嗦。”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三年级时摔破膝盖那次,他在医务室大呼小叫,把校医都吓到了。”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那天哥哥手舞足蹈地描述她摔倒的姿势有多危险,结果反而让她哭得更凶,黑尾纱季不由得破涕为笑,但这个笑容很快被膝盖的疼痛打断,变成了一声小小的抽气。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消毒水的气味让黑尾纱季皱了皱鼻子,孤爪研磨熟练地找出医药箱。
“不要酒精!!”黑尾纱季警惕地缩了缩腿,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是碘伏。”孤爪研磨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棕色药瓶,语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不会那么疼。”
即便如此,当棉签接触到伤口
时,黑尾纱季还是本能地想要缩回腿,孤爪研磨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脚踝,平静地说:“忍着点,伤口里有沙子。”
很快,黑尾纱季又开始眼泪汪汪,不停地小口吸气,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她注意到孤爪研磨皱眉时,眉心会出现一道浅浅的竖纹。
孤爪研磨的动作称不上温柔,但足够利落专业。
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最后还在纱布边缘贴了个小小的OK绷。
黑尾纱季低头看着他金色的发旋,注意到发根处已经长出些许黑色,脸颊两侧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软软地贴在皮肤上。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孤爪研磨站起身,将药品归位时背对着她说:“洗澡时可以用保鲜膜包一下。”
“谢谢”黑尾纱季小声道谢。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黑尾铁朗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排球部的运动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纱季!伤得重不重?!”
他的目光在妹妹包扎好的膝盖和孤爪研磨之间快速移动。
“没事,研磨已经帮我处理好了。”黑尾纱季晃了晃腿,立刻被疼痛刺激得倒吸冷气:“嘶——其实还是有点疼”
黑尾铁朗蹲下身仔细检查妹妹膝盖上的包扎,像在检查一件珍贵文物。
确认无误后,他才长舒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三个精致的便当盒:“还好赶上了午饭时间,我早上特意多炸了些天妇罗炸虾,现在就都归你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黑尾纱季惊讶地问。
“在你还在睡懒觉的时候。”黑尾铁朗得意地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还做了你喜欢的玉子烧。”
三人找了个阴凉的树荫坐下。
黑尾纱季打开便当盒,发现里面的天妇罗炸虾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金黄色的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玉子烧被切成可爱的星形,旁边还点缀着几颗小番茄。
“啊”她惊讶地轻呼,胸口涌上一股暖流。
“本来是想奖励勇敢参赛的纱季的。”黑尾铁朗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现在就是犒劳伤员的慰问品了。”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让人想起小时候被这样抚摸头顶的安心感。
黑尾纱季感动得鼻子发酸,紧紧挽住哥哥的手臂,开始细数这位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的种种优点。
目睹这一幕,孤爪研磨默默从包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草莓大福推过去。
精致的和果子用印有樱花纹样的纸包着,看起来是从高级和果子店买的。
“我不爱吃甜的。”他语气平淡,目光却飘向远处的灌木丛。
黑尾铁朗促狭地笑了:“昨天便利店你明明买了三个——而且我亲眼看见你在游戏厅门口排队等那家网红店开门。”
“你看错了。”孤爪研磨迅速打断,耳尖却悄悄泛红。
黑尾纱季小心地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小口草莓大福。
柔软的外皮包裹着清甜的馅料,新鲜草莓的酸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豆沙的甜腻,在口中化开令人幸福的味道。
看着身旁的两人,她突然觉得膝盖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像是被某种温暖的力量治愈了。
“真好吃”她眯起眼睛,嘴角沾了一点白色粉末。
饭后,三人在树荫下小憩。
黑尾铁朗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孤爪研磨又拿出了游戏机,手指灵活地操作着,黑尾纱季则仰头看着树叶间漏下的光斑,思绪飘远。
直到校园广播响起,宣布下午的比赛即将开始,才打破了这宁静的时刻。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得去准备躲避球比赛了。”
他低头轻抚妹妹的发顶,声音温柔:“好好休息,晚上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居酒屋,听说他们的盐焗秋刀鱼是一绝。”
听到最爱的美食,黑尾纱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家很难预约的!”
“当然是真的,你哥哥我可是提前两周就订好位置了。”黑尾铁朗得意地眨眨眼:“就当是庆祝嗯,庆祝你顺利完成200米比赛?”
“哥哥比赛加油!争取拿第一!”黑尾纱季挥舞着手臂为哥哥打气,完全忘记了膝盖的疼痛:“我会在观众席给你加油的!”
目送黑尾铁朗离开后,树荫下顿时安静下来。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操场上的欢呼声。
黑尾纱季轻轻晃着脚尖,突然问道:“研磨下午要去看比赛吗?”
“可能吧。”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地回答,但游戏机里传来的GameOver音效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我们一起去吧!顺便给哥哥加油!”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问题,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啊,不对,哥哥是蓝组的!而我是红组,你是黄组”
孤爪研磨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纱季你是笨蛋吗?”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宠溺:“分组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
黑尾纱季懊恼地捂住脸,在心里默默控诉:体育祭什么的,果真是万恶之源!!!
但想到晚上有美味的秋刀鱼,还有眼前这个虽然毒舌却意外可靠的青梅竹马,似乎一切也没那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