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明显被老者的话动摇,但这动摇也只是在眼底一闪而过,很快便再次坚定道:“我自然会为远儿考虑。您请回吧。”
老者一甩拂尘,冷声留下一句“不知所谓!”,便御剑离去。
在小屋内偷看的小司徒臻远跑出来搀扶妇人回屋,问道:“娘亲,那老头是谁?为何总是来找你谈话?”
“奇怪的人罢了。”妇人摸摸小司徒臻远的脑袋,柔声道,“以后若是在别处碰见了他,直接绕路走,别给自己惹上麻烦。”
小司徒臻远乖巧点头。
本来他就对那老头的事不感兴趣,既然娘亲这么说了,他也跟着这么做就好。
时将与南宫就对视一眼。
时将道:“看来老盟主隐瞒了一些事实。”
南宫就认同:“收司徒臻远做徒弟,并非偶然遇见,而是早有渊源。”
人间界有些人家如果只有一根独苗,大多都不愿意让独苗跑去修仙,免得断了家中的香火,这种情况都是正常的。可看妇人与老者间的对话,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原因。
更何况,南宫就更加倾向的一种推测是,狗血小说里面的龙傲天,根本不可能真的出生于平凡农家。冲这个姓氏和相貌,司徒臻远的父亲绝不可能只是一介草民。
…
幻境的场景又转向了小镇的大街上。
司徒臻远已经比上一个幻境长大了不少,但身形还是同样瘦弱,正鬼鬼祟祟地在街头游荡。
很快,司徒臻远锁定了目标,悄然走到目标身后,低着头与那人擦身而过,接着快速往无人的小巷中走去。
南宫就心中一沉。
司徒臻远明显是在偷钱。
此时的南宫就已经顾不上什么OOC之类的吐槽,心中波澜万分。无论如何,司徒臻远都不会是做出这种偷盗行为的人,看不见的这几年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时将感觉到南宫就的手心正在无意识地收紧,用大拇指磨蹭了一下南宫就的手背以示安慰,牵着南宫就跟上钻进小巷中的司徒臻远。
只见司徒臻远在偷来的钱袋中摸出几两碎银,穿过七拐八弯的数道小巷后,来到一所药庐。
药庐里的人已经熟识司徒臻远,也不过问司徒臻远需要什么药,收了钱便给司徒臻远抓了几包药装好,司徒臻远道过谢后又迅速离开。
南宫就全程在旁望着药庐中的人抓药,气得捏紧了时将的手掌:“这黑心眼的药庐居然骗小孩!”
时将不解,问:“怎么回事?”
南宫就对民间常用的基础方剂已经熟记于心,愤然道:“虽然我不知司徒臻远的娘亲是什么病,但这药庐抓的全是些药性寒凉、清热下火的草药,一般人上火了服下三帖已经绰绰有余,久病之人更是决不能碰这个方子,越喝身体越虚弱。而这药庐,居然一口气给他抓了五帖,更别提这药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知道司徒臻远被骗,尤其推测司徒臻远的娘亲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药命不久矣的时候,面上都带了些怒容。
司徒臻远回去的路上也不顺利,被一群街霸围截在巷边。
南宫就认出这群街霸与上次幻境中将司徒臻远的手心刺穿的街霸团是同一群。
虽然幻境呈现的内容不一样,但仍然是司徒臻远受到街霸欺凌。街霸递给司徒臻远一张纸条,要求司徒臻远将纸条上写的几样东西偷来,司徒臻远不愿屈服,街霸团便威胁要以偷盗财物的罪名将他押到官府。
南宫就与时将凑近一看,果然,纸上用的文字与笔记本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怪不得博学多闻的时将都看不懂笔记本上写的是什么,原来这种歪歪扭扭简化过的奇怪文字,是这些在小镇的底层中苟活、没有机会读书认字的混混们,自己研究出来、只在小地方流传的文字。
即使是见不得光的底层,也有需要用到文字传递讯息的时候。所以司徒臻远自然也学会了、也只能去学这种简陋的字体。
南宫就却在此刻意识到什么,僵直了身体。
不对。
如果司徒臻远是穿的,那他大可以用简体字去记录这一切,而不是一直使用这种难以准确呈现内容的文字画像。
除非这个司徒臻远,是真的不会写简体字。
…
幻境司徒臻远为了不被押到官府,只能用身体护着那几包草药,任凭街霸团体殴打。
但这次的街霸却被一个不知何时飘然而至的老者轻甩拂尘,用卷起的风甩到了几米开外。
司徒臻远缓慢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这老者当然就是上一任仙盟盟主。
老者望着司徒臻远的脸,道:“你的眼睛,与你爹很像。”
司徒臻远愣了:“你见过我爹?”
老者又是冷笑一声,道:“何止见过,我还打过。你爹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私自把你娘拐走不说,还早早就撒手人寰,留你跟你娘在此受苦!你娘也是个死心眼的,宁愿如此拖累你,也不愿听我的话,真是愚不可及。”
司徒臻远见老者用难听的语句批判自己的娘亲,眼中布满阴霾,没说什么,只抱着药站起来准备离去。
“等等,”老者叫住转身的司徒臻远,仍是用傲慢的语气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爹娘所犯的错误,还有我的苦心。这张符篆你拿走,哪天你娘亲开窍了,将真相告诉你,你就把符篆烧了,我自会来寻你。”
说罢,老者手中的符篆随着一道清风,悠悠飘到司徒臻远的手心。
…
南宫就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问道:“真相?什么真相?”
时将沉思片刻,忽然道:“其实,在阿远之前,老盟主曾经有过一个万里挑一的天才弟子……”
南宫就讶然:“可是我听说的版本是,老盟主只有司徒臻远一个亲传弟子。”
时将道:“对外是这么宣称的。因为这个曾经的天才弟子,是老盟主就任以来最大的黑点,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一段旧事。”
南宫就的疑惑更深,原著中司徒臻远的支线他全都看完了,十分确定司徒臻远就是上一任盟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啊!难道现在时将所说的,是一把温柔刀后面新修的剧情?
南宫就顿时紧张道:“那,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段旧事被封存?”
时将肃然道:“因为这个修无情道的天才弟子,还未修出成绩,道心便彻底破碎,与整个仙盟为敌了。”
第46章 第46章
接下来的幻境场景与南宫就上次在悠游冥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算司徒臻远用尽一切方法, 甚至不惜去偷盗财物,对治疗司徒臻远那病入膏肓的娘亲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 那黑心药庐抓的药一直都起反作用,司徒臻远的娘亲很快便油尽灯枯。
司徒臻远跪在娘亲床边, 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信, 我要找……他肯定有办法救你!!等我, 一定要等我!!”
说罢疯狂地跑出门,用火折子点燃一直藏在身上那道符篆,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老者身上。
天下人都知, 修仙界的仙人们有很多灵丹妙药, 传说有点丹药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只要她的娘亲能够得救,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符篆一被点燃,天空便开始异象横生。
电闪雷鸣,道道惊雷劈落, 似是天道在暗示着什么。
老者果然很快便来到破屋前, 司徒臻远哭着对老者又跪又拜,眼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只剩撕心裂肺的哀求, 求老者进屋救救他的娘亲。
可惜两人回到屋中时,妇人早已断气身亡, 什么话都来不及说。
“你的爹娘原有大好前景, 却违反天道,天理不容, 本就不得好死。”老者面上没有丝毫不忍, 只冲着跪在妇人床边嚎嚎大哭的司徒臻远冷淡道,“你娘亲为了你还勉强多撑了几年, 也算是老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司徒臻远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无法抽离,抱着娘亲的尸身大吼:“你说的都是什么狗屁!我听不懂!你若是不能救我娘,就赶紧滚吧!”
老者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司徒臻远,又道:“你娘亲自小便拜入我门下,是修无情道的天才。那么多人想拜我为师,可我只收她一人为徒,倾尽心血栽培她,对她抱有厚望。”
老者的语气根本不似惋惜爱徒逝去,反倒像痛恨自己的作品被玷污了一般。
“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盼不来的机缘啊!可惜你娘顽劣固执死脑筋,偏要与你那同修无情道的爹厮混在一起,道心尽碎,返回人间界。这无情道岂能是你想入就入,说走就走?天谴早晚会落下,无一人能幸免,这也是他们的命。”
一旁的南宫就心中已经惊骇不已,几乎连呼吸都忘记。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无情道修士杀妻证道不过是一把温柔刀为虐而虐的设定罢了,真爱上了,放弃修道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不就可以了吗?
可司徒臻远父母的过去,却将漫有你世界观中对无情道的设定补充完整——倘若修士选择了无情道,大抵只有孤独终老无缘飞升、杀妻证道经受天雷、以及遭受天谴不得善终三种结局!
而且不得不说的一点是,司徒臻远与上官羡分明很像。
南宫就分不清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一把温柔刀故意设定的,司徒臻远和上官羡的爹娘都为无情道修士,都曾经道心尽碎,尝试回归普通人间。
只是上官羡的爹娘发现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后,选择将刚出生的上官羡送回玲珑谷,这么多年的渺无音讯,原著也从未提及,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司徒臻远的爹娘则是选择宁死都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走上与自己一样的路。尤其时将方才说道,司徒臻远的娘亲不惜与被老盟主掌控的整个仙盟为敌,放弃了所有才回到人间界,又怎么可能放司徒臻远回到老盟主身边呢?
南宫就感到头痛欲裂,这就是系统所谓的“非自然道”?所谓的“违规行为”?
天道,究竟是这个世界强制运行的法则,还是超脱出这个世界、将自己拖进来的某个高维管理部门?
司徒臻远听老者说罢,更是愤然,怒吼道:“什么狗屁天道!我不懂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命,如果天道无理,我就要与天作对!!”
老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崩溃不已的司徒臻远。
“有理无理,你自己探索一番就知道了。”老者道貌岸然道,“你跟我走,完成你娘亲未能完成的任务去罢。”
…
南宫就以为幻境到此应该就结束,没想到竟然又进入了下一个场景。
司徒臻远刚拜入老盟主座下的时候,凌云坞的门口还没有那巨大的莲池迷踪阵,仙盟的规模不大不小,与一般仙山无异。
甫一入门,老盟主便要求司徒臻远入无情道。
“我的眼光不会出错,你比你娘亲更适合修此道。”老盟主终于收司徒臻远为徒后,明显像是满足了什么心愿一般,上下打量着已经换上弟子服的司徒臻远,双眼放光,“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今后你只需忘却旧时一切,专心修炼,我将扶你走上康庄大道,保你一路平步青云,整个修仙界都能为你覆雨翻云!”
司徒臻远却迟迟不接老盟主递来的心法。
“我拜你为师是为了与天作对,不是为了继承谁的衣钵,你别搞错了。”司徒臻远浑身布满戾气,说出的话丝毫不给老盟主面子,“此道害我爹娘丧命,我怎可能会入此道!”
老盟主被下了面子也不气恼,反倒笑道:“你不是要与天作对吗?不入此道,你连天的边都摸不上。况且你已经被你娘耽误多年,错过了入门最佳的年纪,不修无情道,你资质再好,都赶不上其他修士。你所谓的‘与天作对’,日后就是你此生最大的笑话!”
司徒臻远沉默无言,半晌后,还是接过了老盟主递来的心法。
如果不是时将一直紧扣南宫就的掌心作安抚,南宫就早就跟打进无数气体的气球一样,嘭一下就炸掉。
成年人的世界怎么这么肮脏啊,到处都充斥着欺骗小孩的谎言!
这老盟主根本就是在给司徒臻远下套。无情道就像一个有去无回的死胡同,一旦司徒臻远入了无情道,必然会受心法与道心影响,被迫放下在人间界经历的所有仇恨和悲痛。
只能埋头前进,无法回首后退。
而司徒臻远前进的道路亦渐渐只剩放弃自己过去的一切,完成老盟主未能在自己第一个弟子——司徒臻远娘亲身上实现的野心和欲望。
南宫就甚至想到,老盟主很可能有方法救回司徒臻远的娘亲,再不济也能用修仙界的丹药来吊着她的命,可老盟主对此一直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出于背叛了自己期待的徒弟的恨意,还是为了让司徒臻远经历这些痛苦,进入解离状态,顺势被劝说去修无情道。
外人从来称赞的都是老盟主不顾一切给司徒臻远开了那么多后门,才将司徒臻远这个来路不明的孤儿扶持起来,却不知原来司徒臻远根本就是被逼着承受这一切!
幻境中的司徒臻远拿到无情道的心法后,在居室望着自己在人间界被街霸用钝刀穿过的掌心,僵硬地握了握。
旧时的司徒臻远自然是没有钱去治疗自己的手掌的,所以他手心的伤口恢复得很不好,留下非常狰狞的伤疤,灵活度更是远不如正常人。
无情道修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即不修剑会成为笑话。毕竟入无情道的修士无非是为了修为一日千里,不修剑的话,一切就跟毫无意义差不多了。
当然,修仙界的灵丹妙药这么多,司徒臻远手心这种程度的伤口不过是难养一些罢了,好好养护还是能恢复如初的。只是那时候的司徒臻远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一直盯着自己的掌心犹豫。
南宫就不由得跟着松口气,他认识的司徒臻远不是无情道修士,证明当初司徒臻远是没有屈服的,而且很可能是因为顾虑自己的手伤。
幸好他还小,不懂修仙界的丹药有多厉害。
不过他不懂,老盟主应该懂啊,怎么会突然妥协,允许他放弃入无情道了?
南宫就还在疑惑,时将已经快速用没有牵南宫就的手掌挡住了南宫就的眼睛。
南宫就一脸莫名其妙,可接下来便听见小刀出鞘的声音一响,接着是两道忍痛的闷哼声。
南宫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猛地将时将挡在他眼前的手拉下来,只见年纪尚小的司徒臻远将小刀固定在桌上,然后亲手挑断了自己的手筋。
…
老盟主被司徒臻远自废双手的行为气得狠狠地将司徒臻远甩到大门处,一直傲慢的态度终于出现了裂痕:“你以为我为何要将你带回仙盟!”
司徒臻远不怒反笑,狂傲道:“我这徒弟,你爱收不收。你不是说我资质好吗?你不收我,我去其他宗门就是了。”
老盟主气急败坏,但这可是他曾经的天才徒弟的儿子,就算还未摸入门,就已经隐隐透出卓越的天资。一旦司徒臻远培养起来,便能直接提拔他在整个修仙界的名声和脸面,他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收来的好苗子拱手相让!
又将司徒臻远教训了个鼻青脸肿后,权衡之下,老盟主只能咬牙同意司徒臻远改修阵法,且不入无情道。
“等等,”南宫就忽然奇道,“司徒臻远有本命剑流云歌,他应该是剑修,或是如你所说的剑阵双修才对啊,为何幻境中他只修了阵法?”
时将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取得流云歌。但我确实从未见他真的用过剑。”
南宫就凝神回忆一番,猛然想起,司徒臻远确实从未“真的用剑”!
原著中司徒臻远的专属大招是雷霆万剑诀,也就是南宫就曾经抄袭过那一招,用灵力驱使佩剑化为灵流剑阵进行攻击。
南宫就一直以为做这种设定是因为一把温柔刀觉得这样写更酷更有逼格,还能完美体现司徒臻远那多到爆炸的灵力,没想到真相竟是因为司徒臻远早就自废双手,无法完好执剑,只能用庞大的灵力来支撑流云歌的使用。
这种惊人的意志和魄力,将南宫就震撼到哑口无言。
南宫就一直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习惯使用刻板印象去定义谁的人,但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都快要忘记,龙傲天之所以能成为龙傲天,除了无法超越的天赋外,必定在后天还有超绝的过人之处。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司徒臻远,难道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了去?
南宫就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还不知道司徒臻远的过去之前,他最喜欢的角色就已经是司徒臻远。如今司徒臻远的设定被补充完整,亲眼所见的场景,比漫有你中描述的更加震撼人心,更加绝世无双。
他不敢想象,大仇未报就被替代的原生司徒臻远,会有多愤恨和不甘。
…
后面的幻境就比较零散了,基本都是司徒臻远成为盟主后四处寻找什么东西的记忆碎片。
司徒臻远这么做的原因已经不言而喻了,估计这么多年都是在寻找与天作对的法子。也许在他看来,这个法子也许最有可能通过一些古阵实现,他选择修阵,大抵也是这个缘故。
毕竟修仙界与天对话,用的就是命修的法阵。
拥有能隔绝魔物的古阵的镜花谷被司徒臻远发现并买下,此刻两人也清楚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司徒臻远一直调查的成果之一了。
在不断搜寻的过程中,司徒臻远似乎还在镜花谷的后山中发现了什么东西,建起了镜莲轩,秘密将此物守护起来……
南宫就与时将一直跟着幻境继续探索,可是就在前去后山探索、幻境变动那一刻,身体忽然产生一股奇怪的不可抗力,猛地将两人的意识拉回原身!
南宫就倏然睁眼,暗室中仍然只有他与时将两人相靠而坐,只是那股甜甜的香气愈发浓重,将两人的身体浸了个透。
南宫就对意识忽然被身体拖回还有些茫然,转而望向身边的时将。
可时将的额头却已经冒出细汗,凝重道:“不好,我们早就被发现了,阿远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这香有毒!”
第47章 第47章
南宫就浑身打了个激灵, 刚刚他还在暗暗揶揄司徒臻远私底下点甜甜的香,现在两人就中招了。
这香在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气味还不明显,只因修道之人五感灵敏, 才更容易闻到,当时南宫就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只当是司徒臻远点完香离开后残留的香气而已。
没想到司徒臻远居然是故意将他们引入暗室, 燃香下毒!
修士的身体对危及生命的威胁非常敏感, 他们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发现熏香有毒,才会在第一时间强行将脱离了的意识拖回体内。
南宫就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在乾坤袋中摸出一颗丹药, 未等时将有什么反应, 眼疾手快地一手捏着时将的下巴, 一手直接将丹药塞入时将微张的口中。
时将被南宫就的丹药塞了个猝不及防,只见南宫就捏着时将下巴的掌心用了个巧劲,丹药便顺势滚进喉咙中,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时将被南宫就的动作吓了一跳, 连耳朵都染上了薄红,急得坐着后退两步, 瞪大双眼问:“你这是干什么?”
南宫就这才松开时将的下巴, 解释道:“这个是我用青铜药鼎炼的万能解毒药,原料好贵的, 基础的毒大部分都能解开。”
时将心中是相信南宫就的, 并未对丹药的效果多加担忧,反而是立刻追问:“那你呢?”
南宫就尴尬地讪笑道:“我就带了一颗。事发突然, 这不是没时间回去准备嘛。”
刚缓过来的时将一下了然, 瞬间又被担忧和焦虑笼罩,怪不得不跟他商量, 原来是自己没有!
时将又急又气,赶忙凑了回来,双手抓着南宫就的胳膊,怒道:“你胡闹!”
南宫就没想到时将的反应这么大,让南宫就感到有些意外,也不知道时将是不是受毒香影响。
虽说跌落下来的时候,他才刚答应完时将不能用极端方式保护他,但南宫就的动作喂药的动作几乎是不经思考条件反射的,谁让他只不过是这本书中无足轻重的路人甲呢?为所有龙傲天或者龙傲天的金手指牺牲,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
时将明显是比刚刚更生气了,南宫就只能拍拍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句一句慢慢分析道:“我才没有胡闹,你怎么还没我冷静?以司徒臻远的修为,想杀我们轻而易举,既然他选择了燃香下毒,证明他现在不打算要我们性命,这个毒很可能只是限制我们的行动罢了。
我的身体和修为都可以支撑我挺一段时间,但你的身子弱,平时吃的药又多,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会不会跟这里用的毒香相冲,万一你在这儿出了什么意外,事情就不好办了。”
南宫就说得在理,时将眼中的焦躁在南宫就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不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南宫就先把解药给他,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应对方案。
可是,饶是如此……
时将板着脸冷静片刻,终于松开南宫就的胳膊。
还是不甘心。
又一次这样。
时将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会有这么多“不甘心”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算,什么都能算准,可以控制输赢,也可以先知生死。他从不觉得不修武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就算是司徒臻远与他博弈,他也认为自己能赢。
可是南宫就出现以后,他开始出现,很多不甘心。
无法亲手保护喜欢的人,只能不断借助他人的能力。
山中遇险,南宫就呼喊的人是南宫勿,来救场的人时司徒臻远;仙盟大会,他想到最好的办法只有折寿开阵,但那也让南宫就被捉去受了不少折磨,就算事后再报仇,也无法弥补南宫就心中的阴影;而今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估算错司徒臻远的行动,连自己长久以来最有信心的领域,都输掉了。
不甘心。
失去百晓山庄的虚名,自己只能是一个孱弱的命修。
时将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看得南宫就都跟着紧张起来,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吸太多毒香身体不舒服?不对啊,我这个药已经是目前炼过最高配的版本了……”
时将一言不发,将南宫就拥了个满怀。
南宫就一下子愣住,没能看见时将那双变得幽黑的双眼,还以为时将是中毒难受,心中更加慌张,急急忙忙地抚着时将的背安抚,焦急道:“是哪里不舒服啊?没事没事,我现在立刻找出口,你忍忍,没事我会救你……”
时将整个人靠在南宫就的脖间,只摇摇头,沉声道:“既然阿远故意设计让我们在此中毒,那出路肯定已经被他提前堵死了。”
南宫就从未看过时将这幅丧气的样子,心中暗想,难道这次连时将都想不到办法出逃,所以才这么难受?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让时将安定下来。南宫就又把语气放得更加轻柔,像哄小孩一样抱着时将哄道:“没事的,我可是逍遥宗叁酒峰的大师兄,有点子实力在的。大不了我用灵力轰炸,总能轰出一条路。”
时将却在此时倏地松开南宫就,又从袖中摸出一道符篆,缓了缓呼吸,道:“不必轰,用这道断破符就可以穿破普通的结界。”
啊?
南宫就的手还僵在时将的背部。
时玥好像确实是给了两道符篆。一道用作探索,那另一道应该就是用作逃生了。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南宫就想,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怎么时将的情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看不透。
但这种情况,南宫就也不好用此事揶揄时将,只当时将方才是中毒了脑子不清醒,才一下子慌了神。现在解毒的丹药起作用了,便恢复理智了。
虽然时将慌乱依靠自己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但冷静的时将会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南宫就便不再深究怎么回事。
…
时将当然不是因为南宫就想的乱七八糟的原因而恢复冷静。
心中的动摇是真的,但能解毒的丹药只有他一个人吃了也是真的。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密室中的香究竟是什么毒,南宫就虽说看着没有明显中毒的征兆,但如果自己不立刻振作起来,会连累南宫就摄入越来越多的毒香。
不过南宫就显然对那张符篆的作用不太看好,迟疑道:“司徒臻远这么擅长布阵,光靠这张符真的能出去吗?”
这也不能怪他有所担忧,毕竟符篆这种东西一般就是用来打辅助的,就算画符的修士修为再高,能够注入符篆的灵力还是十分有限。应对普通的情况还好,如果是十分高超的阵法,肯定就有些螳臂挡车了。
时将单手搂紧南宫就,道:“阿远事先不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堵住出口的路肯定是临时布下的。布阵时间如此紧急,就是他也没办法做出太过精细的阵法,你要相信裴玉的能力。”
额。
不加最后一句还好,加了最后一句,南宫就忽然就开始没有了信心。
而且为什么要抱着他。
刚刚进幻境时一直被牵着已经觉得有点别扭了,但是幻境中的场景太过让人震惊动摇,导致南宫就后面完全忘记自己是被时将牵着,连手掌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十指相扣。
可是现在大家都已经恢复了冷静,为什么时将还抱着他啊?
虽然南宫就是不介意当一会儿安抚抱枕啦,但是时将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还是说时将有那种紧张了就必须牵着抱着点什么东西的隐藏设定?
时将没有看南宫就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只淡淡道:“你忘了方才的穿书入梦符了吗?一张符篆两人同用,还是靠得近一点比较好。”
说罢,也不等南宫就回答,便将南宫就拢得更紧,简单估算了一个方位,拈起符篆注入灵力。
这道符篆不愧是值得裴玉哭诉一个月的极品,一启用便迅速又短暂地劈开了空间,竟堪堪做到了类似公仪楚觞撕破空间的效果。
只是这道符篆的灵力值与公仪楚觞的实力真的差太多,穿出去的感觉实在难受,南宫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拥挤的滚筒洗衣机,全身上下被扭曲的空间搓揉捻压,折磨得头晕欲吐。
好在他一直被时将紧紧搂着,多少还是受到了保护,不至于无法忍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真的已经掉落在镜莲轩的后山上。
南宫就勉强松口气,感叹道:“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裴玉这么有用过。”
时将这才将南宫就松开,为南宫就拨开乱糟糟地黏在额间的碎发,手心按到南宫就的额头探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的额头在发烫,是不是开始毒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就随便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跟平日没差,便老实道:“完全没有不舒服,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密室里的可能只是普通熏香。”
时将顺势又牵起南宫就的手,抬腿就要往山下走:“是毒。先回去找解药。”
可南宫就却不干了,原地站定,试图跟时将拔河:“先别走!司徒臻远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中毒了还能这么快跑出来,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现在不去探以后就没机会再去了。我没事,咱们先去探了再说。”
时将拧起双眉,双唇抿紧,连眼底都布上了寒霜。
明明没有说话,但紧握南宫就一丝都不愿松开的手已经传达了他的态度。
虽然用蛮力的话时将肯定比不过南宫就,但南宫就还是被时将的眼神吓得有些瑟缩。南宫就心中连连冒出一串问号,又不是时将中毒,时将到底在气什么啊?
司徒臻远的身份关乎到的可是南宫就的命运,就算时将不同意,南宫就也是要咬牙坚持去探索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片刻,终究还是时将先松了手。
“一个时辰。”时将的脸黑得能滴出水,“一个时辰内,不会被发现。一个时辰没有结果立刻走。”
“嗯嗯好,”看见时将妥协,南宫就赶紧笑嘻嘻地迎合,毕竟一个时辰完全足够让他把整个山洞翻过来了,“快走吧。”
时将知道南宫就又开始敷衍他,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狠声道:“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不准隐瞒!”
南宫就又是敷衍应答:“嗯嗯没事,我心里有数。”
…
两人在幻境中将山洞的方位看得详细,就算在夜晚也找得十分顺利,不到半炷香时间便找到被杂草乱石挡住的入口。
可山洞里头七拐八弯,分岔路和小洞穴非常多,两人只找到一支不知是谁遗留下来的火把,勉强用火折子点燃照明。探索的前路晦暗,只能靠时将慢慢分辨方向。
时将毕竟也不是真的GPS地图,没办法很顺畅地直达终点,只能在前方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思虑一番。一方面是探路,另一方面还要判断山洞中有没有其他陷阱。
夜里的山洞明明该是阵阵凉风,可南宫就跟在时将后面,只觉得越往洞中走,山洞的温度就越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洞中的氧气不足,南宫就的眼睛逐渐升起氤氲水雾,进而开始浑身发烫,走着走着,身上便冒了一层薄汗。
潮湿的热气从腹部升起,南宫就被热得脑中迷糊,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可这个动作根本缓解不了身上奔涌的燥热,南宫就只能胡乱地将自己的衣领抓开了一些,希望能给自己的颈脖透透气。
“你觉不觉得,”南宫就张了张口,因为热气太明显,连语气都变得有些黏糊起来,“有点热……”
“热?”
走在前方的时将停下脚步。这山洞四面通风,比外面还要凉爽了不少,怎么会觉得热?
时将紧张南宫就中的毒,赶忙回头望向南宫就。
只是火把的光亮一照到南宫就脸上,时将的呼吸便猛地一紧。
第48章 第48章
只见走在后方的南宫就已是满面潮红, 跟熟透的樱桃一般,双唇因为燥热微微打开,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张合。
细细碎碎的头发早已被泛起的薄汗打湿, 黏在脸颊和领口大开的脖间,不安分的手还一直将领口继续往旁边扯, 试图用此方法减轻自己身上的潮热。
时将愣了一会儿才回神, 将火把随意卡在旁边的石头间, 伸手往南宫就的脸颊探去。
谁知时将的手才刚碰到南宫就的脸,南宫就的腿便一软,整个人软趴趴地往时将身上倒下。时将连忙将南宫就接入怀中, 把南宫就还在扒拉衣服的手按下, 摸了摸南宫就的脸, 果然已经烫得不像话。
南宫就的呼吸随着时将的贴近而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浑身不止自内到外越发滚烫,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瘙痒感, 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体内四处乱窜, 搅得他的内力沸腾,难以平静。
时将勉强平复了一下呼吸, 无奈道:“你又中招了。这次是迷情香。”
与上次被钟情阵反噬不同, 之前的反噬只是将南宫就幻想的情感影射出来罢了,如若心中没有什么逾越的想法, 被反噬的人便不会做出太过破格的事。
但迷情香是真正的春||药, 大多用作烟花之地的女子接待前燃香助兴,药性不算浓烈, 其功效也是循序渐进, 不会一下子就上头。南宫就方才肯定还以为是自己体质好能扛过小毒,没想到只是迷情香的作用还没开始发挥。
“司徒臻远……你……该死的……黑莲花……”
南宫就狠狠在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的意识还能保持清醒,但身体已经脱力,只能浑身瘫软地靠着时将。
好歹也修了一年多的药学,南宫就怎么会不知道迷情香是什么东西,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司徒臻远会用迷情香来对付他跟时将,要知道他们两个都是男人!
一般来说难道不是会下软骨散之类的毒吗?哪个正经人会给入侵者下这种药啊,他又不是尘洛洛,他配吗?难道这就是狗血纯爱小说的思考逻辑吗!?
“好了,你现在必须要跟我回去了。”时将本就不想在南宫就中毒的时候坚持冒险,现在看南宫就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整个人绵软地窝在自己怀中喘气,便干脆地将南宫就拦腰抱起,打算直接打道回府。
谁知南宫就忽然手脚并用扑腾起来,脑袋一直往时将的脖间左右乱蹭,含含糊糊道:“不行……不能回去……这香没那……那么神奇……一下子就过去了……”
迷情香到底只是人间界做来助兴的熏香,脱离了被香笼罩的空间后,药效能维持的时间其实不长,就算不吃解药,一般修士挺过那一小段失控期,也就没事了。
虽然硬挺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某方面的阴影,但南宫就有信心自己不会掉进这种用到烂大街的狗血小说套路中。
时将虽是被南宫就的头发蹭得颈间发痒,但对南宫就的抗议仍是充耳不闻,站起来便抬腿往洞口走。
南宫就的脑子其实已经乱成一坨浆糊,小腹间不断涌起热浪,一边觉得时将的身体十分凉爽,想更大面积地贴近,另一方面又觉得时将按在自己后背和腿窝的掌心炙热滚烫,只能无意识地扭动躲开。
“不可以……现在回……回去……会被误会……”
因为身体难受,南宫就的声音也难以自控地变得又小又黏腻,只能伸长脖子凑近时将的耳朵说话。
南宫就的担忧不无道理,在这个情人相聚的日子,若是时将贸然将衣衫不整的南宫就抱回镜花谷,南宫勿可能在时将开口之前就一剑把时将杀了。
可这么支离破碎的一句话,伴随着南宫就呼出发烫的气息,就像吹气一般滑进时将的耳中,瞬间把时将的整只耳朵、甚至整个人都跟着烧了起来。
山洞中安静得能清晰听见南宫就粗重的呼吸,起起伏伏,不断刺激着时将的耳膜。
时将难以自持地收紧抱着南宫就的双手,没有回应南宫就像撒娇一样的阻挠,再次迈开往洞口走去的脚步。
“听话,先出去再说。”
时将自然知道南宫就在担心他的清誉。
可他害怕,再这么待下去,先失控的人会变成他。
南宫就见自己的话对时将不管用,急得再次在时将怀中扑腾。
温度越来越高,南宫就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郁,甚至连时将的脸都有些看不清,只勉强分辨出时将那张薄唇好似在说着什么话,一张一合,十分诱人。
急促的心跳压过时将发出的所有声音,时将每走一步,身体被时将触碰到的地方便升高一度。
南宫就心中只剩“来都来了不能在关键时刻放弃”这个念头,竟不顾一切地抬起双手环住时将的脖子,倏地拥到时将面前,张口堵住时将那张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嘴。
时将被惊得全身的毛孔都要炸了,想退后一步,可南宫就本来就是被他抱在怀中,就算退后,也没办法躲过南宫就扑面而来的吻。
被汗水打湿的睫毛撩拨着时将的脸颊,滚烫又干燥的嘴唇将时将的双唇包裹,不等时将作出其他反应,柔软潮湿的舌头便卷入时将因震惊而微张的口中,横冲直撞地扫荡着时将口腔的一切。
南宫就的身体反应已经完全把意识占据了去,只想找到舒缓自己难受的方法。似乎感觉到时将动作的停滞,南宫就的双手也顺势往时将的前胸及腰间探去。
时将霎时气血上涌,怎么可能就傻愣着让南宫就这么胡搅蛮缠!
当即原地坐下,将南宫就太过不安分的手狠狠十指相扣按在洞壁,探出舌头碾着南宫就胡乱吮吸的唇齿,反过来朝南宫就的唇内侵袭。
南宫就整个人坐在时将身上,被面对面按在洞壁前方,后背被粗糙的石头摩擦着,却丝毫没有挣扎,反而贴着时将的身体拥吻得更深。
两人互不相让,口水交缠在一起,发出断断续续的水声。
直到南宫就被这个霸道的吻吻得透不过气,开始皱着眉头小声呜咽挣扎,时将才松开南宫就被吻得樱红的唇瓣。
唇与唇之间被一根银丝相连,仿佛在宣告他们方才做了什么疯狂的事,让时将的喉咙实在忍不住滚动一下。
重新摄入空气的南宫就依然迷糊,呆呆地看着时将的脸,有些乱的头发和糅杂着水光的眼眸映入时将的眼帘,像一只被打湿了毛发的柔软小猫。
时将承认自己也乱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得紧紧地,乱得有些难以自控、难以阻止了。
时将眯起眼睛,有些颤抖地哑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有些失了魂的南宫就的声音又小又软,可还是温顺地点点头,断断续续回答道:“……时……时将……”
说着又不由自主地凑近,方才已经被吻得湿润的双唇再次覆上时将的双唇,继续刚才因为呼吸困难而打断的唇齿交缠。
“你啊……”
理智线离彻底崩断只有一毫米。
明明被环绕箍紧的人是南宫就,但怎么都脱离不了这拥吻的人却是时将。
南宫就的吻毫无章法,但进攻热烈,不断索取,像是要把嘴唇触碰到的地方全部都吸进肚子里。
“……你不是心里有数吗。”
怎么现在就把心里的数全都抛到脑后了。
与南宫就十指相扣的手掌越收越紧,时将的身体亦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变化,只能喘着气勉强撑开上半身,将南宫就的双手举高到头上方,再用一只手掌紧紧按着。
眼看南宫就被推开一小会儿又懵懵地凑上来,时将边细细碎碎地回应南宫就的吻,边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往南宫就的腰间摸去。
——乾坤袋中的捆仙索一被时将摸出,瞬间便将南宫就捆了个结实。
吻得热烈的南宫就忽然被绑住,整个人身上还散发着朦胧的雾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鲜红的捆仙索绑在南宫就泛着微红的皮肤上,猛地让时将的脑子受到轰炸,像被烙铁烫到一般连退几步。
被绑的南宫就无法动弹,时将一退后他便从时将身上掉下来滚落到地面,时将心中一惊,又赶紧上前将南宫就扶起。
“乖,听话……等会儿就好了。”
时将抱着意志模糊的南宫就找到一个较为凉快平坦的小洞,将南宫就小心翼翼地放进洞中后,独自坐到洞外,静静等候南宫就的药效过去。
…
等待的时间过得尤其慢。
时将在心中默数许久,直到洞内断断续续发出的哼唧呻||吟声慢慢停下,山洞彻底恢复沉静。
时将举着火把走入小洞中,只见南宫就整个人脸着地趴在地上,没有声响,一动不动。
时将收起绑着南宫就的捆仙索,干咳两声,率先开口:“好了?”
被松绑的南宫就依然持续着脸着地的姿势,耳朵和露出的后颈像蒸熟的虾子一样红了个透,闷声道:“别跟我说话,我已经死了。”
时将既觉得尴尬,又觉得有点好笑,蹲下来拍拍南宫就的肩膀,道:“你也是为了救我,把唯一的解毒药让我服下才会这样……今晚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宫就不理会时将的安慰,依旧保持原样,心如死灰,一句话都不说。
时将知道南宫就已经被尴尬和害羞淹没,一时没办法接受现实,只能搬出南宫就一开始非要进山的说辞,回劝道:“你不是还要探索阿远的秘密吗?现在只剩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都受了这种折磨,半途而废的话,不觉得很气吗?”
南宫就脑袋上翘起的毛似乎又炸了几分。
这才勉强死灰复燃,灰溜溜地爬起,咬牙握拳道:“司徒臻远你给我等着……”
等他出了镜花谷,绝对要调一杯加了猛料的奶茶,狠狠灌到司徒臻远嘴里!!
猜到南宫就想做什么的时将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来宁州城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
第49章 第49章
幸好时间也确实紧张, 很快就把两人的尴尬感吹散不少。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再分心担忧南宫就中毒的缘故,时将判断方向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山洞中虽然湿滑蜿蜒, 但意外地并没有发现人为布置阵法和陷阱,两人便越走越顺畅。
南宫就不免心生疑惑, 时将说过司徒臻远不布阵的唯一原因只能是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难道这山洞也是烟雾弹、实际根本没有什么触及真相的线索?
可不由南宫就再多想些什么, 前方的路已经愈发开阔,显然洞内有通往外面的流水。虬枝交错的树根随着洞穴的深入越来越多,逐渐连山花杂草、丛林新枝都开始变多。
两人越是走到后面, 越不似通往山洞深处, 更像是走到一处出口。
南宫就正想开口跟时将商量, 时将却忽然在停下脚步,回头朝南宫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站在原地放缓呼吸,任由洞内潮湿的滴水声和火把燃烧的细碎声音明显放大。
忽然一声轻笑响起, 在寂静的山洞中尤其明显。
南宫就与时将相视一眼, 既然被发现了,便不再隐藏, 一同光明正大地往前方走去。
果然, 山洞的尽头并非是什么密室,而是一个布满植物的半露天的大洞窟, 窟中冒着寒气的水池反射着澄亮的月光, 将整个大洞窟映得十分明亮。
一身白袍的司徒臻远背着手立于寒池旁,面上仍是挂着浅笑, 温和地看着闯进来的南宫就和时将。
时将略略一怔, 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违和感,默默退后一步, 将南宫就拦在身后。
可南宫就刚刚才中过司徒臻远布下的损招,现在望见司徒臻远竟还敢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霎时怒火攻心,反而越过时将上前一步,直接举剑朝司徒臻远破口大骂:“司徒臻远!你这个卑鄙小人,人渣败类,枉我之前还那么信任你,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可你居然、你居然给我们下、下那种药!你丧心病狂!你不是人!”
南宫就气得已经失去平日的伶牙俐齿,连叫骂都骂得磕磕巴巴。
司徒臻远被骂了一通也仍是笑容满面,像看小孩子撒泼一般,等南宫就骂完一轮,才无辜道:“我要下药,肯定是选让你出其不意的药哇,难道还能挑你喜欢的下吗?”
他说得有道理。南宫就一下子就被问愣了,但很快又再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准备开口继续骂。
时将却是比南宫就先一步开口,沉声道:“你很聪明。你早就发现我们入侵,心知不能杀我,但又不能让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你先放松镜莲轩的守卫,将我们引入不太通风的密室,试图用迷情香让我们二人做出难以启齿的丑事,再以此作为把柄要挟我们保密。”
司徒臻远倒是不隐瞒,直接点头承认:“你猜得没错。可惜你们竟然带了解药,果真是第一命修,怎么都算不过你。”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南宫就的脑子又开始冒烟。
完全不是这样!
但他不能反驳!更气了!
“应该可惜的是,你布下的这个局,反而让你露馅了。”时将在后方按紧怒气重新上涌的南宫就,继续道,“你根本不是司徒臻远。”
司徒臻远微微一顿,面不改色,语气却带上几分阴冷:“何以见得?”
时将道:“因为司徒臻远不可能会给我和南宫就下这种药。”
就算真的想给南宫就下,也只会下在南宫就跟司徒臻远独处的时候。
怪不得他会算错。
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真正的司徒臻远还未回来。镜莲轩寝室中引他们进密室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司徒臻远。
南宫就本来心中就觉得怪怪的,如今时将一开口,他便再次按不下心中的暴怒,立刻吼道:“就是,你这个冒牌货!”
这一嗓子没将司徒臻远吼出什么反应,反而是把时将吼得心中一空,道:“你发现了?你……也知道?”
知道司徒臻远对你的心意……?
忘忧“铮”一下出鞘,南宫就单手将时将按在自己身后的手掌抓落,还不忘安抚地捏捏时将掌心示意不用害怕,当即举剑准备出击:“当然!”
寒池旁的司徒臻远终于撤下假笑,面色阴沉,同样抽出佩剑。
“他的手上根本就没有疤痕,真正的司徒臻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冒牌货替换掉了!”南宫就一边与司徒臻远过招,一边揭露他能说出的假司徒臻远露出的破绽。
至于是不是同类这个问题,估计还要先打一场才能探讨。
对战一触即发。
时将提起的心默默重新归位。
果然还是那个在感情方面迟钝得要命的笨蛋。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时将便干脆站在原地看他们在寒池旁对招。
假司徒臻远的修为不低,可似乎不打算对两人动真格,只专心应对南宫就出的剑招。
南宫就心知自己打不过,只能在脑中简单过了一遍怎么对招才能起码保障时将的安全,又朝那假的司徒臻远继续喝道,“说,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司徒臻远究竟在哪里!”
“咳咳……”
时将背后忽然响起第四个人的声音。
“真正的司徒臻远也在这里啦……。”
打斗戛然而止。
假司徒臻远看准南宫就愣神那一刻忽然再次出招,眼看就要往南宫就的喉间封去。
一道灵力化成的剑影朝假司徒臻远的佩剑飞去,如同一道柔和的春风拂过南宫就的发间,仅一刹就将假司徒臻远的佩剑打落,还温和地将南宫就推后几步。
强大又柔和,是真正的司徒臻远会出的招。
南宫就与时将回头,刚在水灯花会回来镜莲轩的司徒臻远,仍是那身与尘洛洛约会时穿着的绣金云锦玄衣,俊朗的面容中透着少许疲惫,腰间别着真正的流云歌。
南宫就愣神一瞬:“……双胞胎?”
假司徒臻远则站定,朝司徒臻远鞠了个躬:“盟主。”
司徒臻远用复杂的目光看一眼身侧的时将,轻跃到南宫就面前。南宫就左右对比了一番,两个司徒臻远的面容一模一样,连鼻尖上的小痣都长在同一个地方。
只是这个玄衣的司徒臻远的神色还是更加温柔一些。
只见玄衣司徒臻远当着南宫就的面抬起右手,果然掌心布满狰狞的伤疤,轻轻一挥,假司徒臻远的易容便随风散去,不过是一个与司徒臻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南宫就被司徒臻远的操作迷惑得一头雾水,又问:“……替身?”
司徒臻远转向南宫就,扫了两眼他的还泛着湿润的唇,表情复杂地开口:“我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南宫就:“?”
时将这才大步走到南宫就面前。
他与司徒臻远一样高,此刻神色冷漠,正面对上司徒臻远的视线。
真正的司徒臻远回来了。
斗转星移,一个时辰,不多不少。
时将冰冷道:“解释一下?”
…
“首先,这位是我一直在镜莲轩培养的替身,白公子。”
司徒臻远朝两人介绍了一下方才的“假司徒臻远”。
白公子简单向司徒臻远汇报了夜间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司徒臻远今夜的出行没有跟仙盟报备过,自己在镜莲轩察觉到有入侵者,临时布置了以前商议过的陷阱等,又分别朝时将和南宫就微微屈身以示歉意,道:“时庄主,南宫道友,白某方才都是按平日的规矩办事,真是对不住了。”
南宫就尴尬地接受了道歉,事实上该道歉的应该是秘密入侵的他和时将才对,想来,仙盟就算是分据点也不可能这么松懈,他被白先生算计了也算是活该。
白公子的姿态和笑容几乎与司徒臻远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易容术已经散去,不熟悉司徒臻远的人,绝对分辨不出谁才是真货。
误会解开后,知道几人要商议秘事的白公子再次蒙上易容术,先行告辞回镜莲轩值班。
三人这才围坐到寒池边,解决今晚的闹剧。
“白公子知道阿将的身份,但不知道你也是我的友人,只当一般侵入者处理了。”司徒臻远也略带歉意地朝南宫就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全,抱歉。”
南宫就本想客气一下,入侵偷窥别人的隐私还被正主抓个现行,他的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好再让司徒臻远重复道歉了。
时将笑了笑,一本正经道:“不必道歉,倒不如说我们还要道谢一番,如果不是白公子设下这个局,我们还没有机会坦诚相见呢。”
时将的话明明是在客气,可司徒臻远的笑容不知为何硬是扭曲了几分,好似时将说出的话有哪里不对一般。
虽然没觉得自己中了迷情香、丢了这么大的脸,有什么值得对白公子道谢的,但从结果上来他们看确实是得到了探索真相的机会。
南宫就自认时将讲话肯定比自己好听,说话好听司徒臻远肯定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便扯出微笑朝司徒臻远用力点点头。
但司徒臻远的笑容怎么好像要碎了。
南宫就默默撤回微笑,不自觉地往时将那边靠了靠。
司徒臻远见状,无奈地叹口气,道:“既然你们找到这里,估计也已经知道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了。”
南宫就想起之前用穿书入梦符看到的内容,凝重点头,道:“我们确实都知道了,抱歉。”
揭露他人的伤疤并非什么趣事,就算已经知道面前坐着的确实是笔记本回忆中的司徒臻远本尊的身体,但在南宫就的角度看来,真正的司徒臻远根本没有接受仙盟盟主一职的意向,更不可能像原著一般以仙盟为本命职责,直到原著完结都在为仙盟鞠躬尽瘁。
这个司徒臻远虽然对他们没有敌意,但身上充满谜团,南宫就只能硬着头皮追问到底。
“你为何要培养替身?你明明这么抗拒,为何最终还要接任仙盟盟主一职,你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司徒臻远望着南宫就,他其实没有将秘密全盘托出的必要,毕竟这是他的私事。
但南宫就一追问,司徒臻远略略思索,还是回答道:“你看过我的笔记,应该明白,成为仙盟盟主,并非我本意。”
南宫就点头,忍不住道:“那你当时为何不拒绝?”
按理来说,当年仙魔大战后,整个修仙界元气大伤,各宗门中坚力量损失严重,仙盟对权势的操作空间也因此变大,应该有不少人觊觎新一任盟主这个位置才对。
那时的司徒臻远父母双亡,这世间除了刻骨的仇恨,已经是了无牵挂,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他。就算老盟主再怎么力排众议,若司徒臻远不愿意,总不能生生绑他去继承吧?
“你中了白公子的毒时,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司徒臻远温和地与南宫就对视,淡然道,“谁能想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是仙盟一脉相承的呢?当初我确实拒绝了,但没有用,老头硬是把我药晕,绑去完成了盟主的传位仪式。”
南宫就尴尬到想对着空气打一套军体拳。
还真是被绑去继承的。
这段陈年八卦可比一把温柔刀写在书里司徒臻远支线那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盟盟主剧情精彩多了。
还有他才刚刚暂时忘记刚刚中毒的事,司徒臻远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啊,当初你来悠游冥谷时,跟我说‘大不了卸任盟主一职’,”南宫就的思维跳跃,再次发现盲点,垮着小脸继续道,“所以借故卸任才是你的真实意图,救我只是顺便的?”
亏他当时还有点感动。
“哦?”时将忽然勾唇,冷声朝司徒臻远道,“你还这么跟他说了?”
第50章 第50章
平日的司徒臻远面具太厚, 总是看不太透真实的情绪,这会儿被摸索了太多秘密,终于卸下伪装, 有些心虚地摸摸下巴,对南宫就道:“反了。救你是真的, 卸任才是顺便的。”
南宫就满头黑线。
他才不信司徒臻远的这句话。
已经可以想象如果当初时将没有忽然出现, 救出他的功劳没有转移到烛擎身上的话, 即使仙盟根本没有人发现司徒臻远擅闯魔界,司徒臻远本人可能也会找机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以便找借口自降身份, 再把仙盟盟主这个职位甩出去。
南宫就只能道:“可是你真的做得很好。你办事雷厉风行, 一上任就发布了数道新规, 将整个修仙界整治得服服帖帖,还把仙盟的位置提升到了新高度。这是历任盟主都没有做到的成就。”
南宫就说得诚恳,他可没忘记当初得知自己开补习班还要考教资时有多崩溃。
没想到司徒臻远听罢, 更是面如死灰:“事实上, 当年我故意找阿将出谋划策,翻遍百晓山庄的古籍, 颁布了一大堆从前被批判的离经叛道的规矩, 用强硬手段逼所有人遵守,就是希望你们这群名门正派联手把我反了。谁料这些规矩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地进行得十分顺利, 仙盟的地位更是蒸蒸日上,工作也更多了。”
如果说方才的司徒臻远是接近破碎, 现在的司徒臻远大概真的已经碎了。
时将扫司徒臻远一眼, 倒是没有半丝怜悯,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南宫就无语凝噎。
如此看来, 真相居然并非是司徒臻远的思维有多超前,而是专挑坏的学,结果歪打正着,赶了个巧。
但还是有违和的地方。
就算真的是巧合,那为何流程和命名都这么现代化?司徒臻远的背后,难道还有他人?
不等南宫就再问,司徒臻远忽然面向时将怒而拍桌:“我早就想问了,其实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将仙盟越做越好?”
哎呀不小心被戳穿了。
时将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我只是尽了百晓山庄的职责罢了。”
南宫就不清楚司徒臻远与时将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眼看司徒臻远好像真的对时将动怒了,南宫赶忙胡乱找了个新问题,追问道:“那仙盟大会那天,你打不过公仪楚觞,也是装的?”
或许是看南宫就还在场,司徒臻远也没有执着于向时将追究,答道:“不算。我与公仪楚觞或许能打个平手吧,但当时我只想在所有宗门面前显得很无能,看看能不能把大家对我的托付和期待降低一点。”
虽然早就知道司徒臻远的修为应该很高,但由司徒臻远本人亲口说出能与公仪楚觞打个平手,还是让南宫就瞳孔地震了数秒。
“你多虑了,”震惊过后,南宫就同情道,“连我都觉得你当时是为了保住所有人在忍辱负重,太伟大了,这场闹剧下来,你的威望恐怕还要再升高几个层次。如果你去魔界将我成功救回,那你在修仙界的地位应该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司徒臻远:“……”
时将只笑笑不说话。
半晌,司徒臻远才凝重道:“那所以我还不如直接跟公仪楚觞打一架?”
南宫就怜悯地摇摇头。
没用的。
赢了,司徒臻远将名正言顺地成为修仙界最实力雄厚的坚强后盾,威望大增;输了,盟主为顾全大局不惜牺牲自己,众宗门团结一致对抗魔族,同样威望大增。
这就是固有设定的强制性啊。
黑莲花司徒臻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这一夜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但南宫就想要摸索的谜团大抵已经有了一份答案。
抱着最后的期待,南宫就小心翼翼道:“你不是还有你的复仇和你的抱负没有完成吗?以你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应该不算难事吧。”
“不,我不想复仇,也没有抱负。”司徒臻远答得很快,“那些都是以前的想法了,我现在只是不想当这个盟主,不想工作,不想每天处理一大堆麻烦事罢了。”
南宫就:?
这话听得连时将都皱起眉头,道:“过往的事,你不放在心上了?”
司徒臻远已经有些自暴自弃起来,回击道:“道心尽碎,不得善终,听起来很可笑对不对?你以为我为了寻求真相究竟探索了多少年?”
“多少年都没有用,这就是最初为了不纯的目的去搜寻捷径修道所得的报应,所有的无情道修士都只能落得可笑的下场。时将,你应该最清楚,我想要与天作对,天是如何戏弄我,就连今夜,我也应证了你的卜算,无法逃脱。”
水灯花会,与司徒臻远度过这一夜的,确实是发丝的主人。
时将难得被司徒臻远的话堵住。
“你知道一年前,我知道有人将我的运改了的时候有多惊喜吗?可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还是按照天给我铺好的路,大步往前走,一点儿分岔都没有。”
说到此处的司徒臻远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刚压下的怒火再次冒出。
他本来就不是这么风光霁月的人!
他明明是倔强,暴躁,心中布满阴霾与仇恨,在不知名的小村落底层苟延残喘的一条野狗,只是为了生存戴上了虚伪的面具罢了。
“我培养白公子就是为了替代我,我能做到的逆天而行,就是天要我这么做,我偏不做,天要我同谁结为连理,我偏不同!”
“还有,时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魔界现在的纷争是你从中作梗导致的,你等着,我要帮着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也别想好过!”
…
南宫就彻底无言。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南宫就终于回忆起明明早就知道的,司徒臻远的人设介绍。
【表面看似神圣温柔的高岭之花,私底下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专情恋爱脑。】
鉴于每一个在漫有你登场的龙傲天都是恋爱脑,南宫就从未对司徒臻远的这个反差人设做过更多剖析。但在看清司徒臻远的真实性格后,南宫就大概理解,设定是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反差也是真的,只是原因除了恋爱脑以外,还有强烈的想脱离仙盟的意愿。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司徒臻远,不管怎么看,都是原生的司徒臻远,并非自己猜测的同类。
他真的太过聪明,自小就懂得什么是韬光养晦,什么是察言观色,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聪明到一下子就能理解南宫就所有的不同,所以看起来才那么像站在上帝视角的同类。
为什么司徒臻远会跟尘洛洛BE?
原著的最后,对司徒臻远的描述只剩心碎退场,对仙盟鞠躬尽瘁,不再过问与尘洛洛相关的事宜,大片留白。
可事实上,原著最后的司徒臻远,或许早就被替换成白公子。
如果司徒臻远是替换了原装货的同类,那他只需一直稳坐盟主之位,追求爱情就去骚扰尘洛洛,追求事业就利用仙盟覆手翻云,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去培养替身、只求退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南宫就猜错了。
同类另有其人。
…
眼看司徒臻远已经开始放狠话,时将静默片刻,忽然脸色一白,朝身侧的南宫就倒去。
脑袋还在宕机的南宫就条件反射地扶紧时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司徒臻远望见时将这幅样子,顿时又将怒火收敛了去。
镜莲轩用来对付入侵者的毒很多,但只有对付时将才会预设用药效短且没有后遗症的迷情香。当然要是早知道时将是跟南宫就一起进来,要是今晚在镜莲轩的人不是白公子,那迷情香也不可能有用上的机会。
气归气,但百晓山庄现在没有继承人,司徒臻远可不能真的让时将有什么万一。
只见时将又咳了几声,虚弱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命不久矣,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南宫就见状,不等时将再说什么,立即抓起时将的手腕探了一番脉象,一脸正色道:“别担心,你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还能再活五年。”
毕竟时将还有帝傲天的剧情没走呢,南宫就目光坚定,时将可不能总是那么悲观,要多鼓励,每天笑一笑,争取剧情走完还能再多活几年。
时将:“……”
司徒臻远刚收敛回去的怒火重新燃起,板着脸直接把靠着南宫就咳嗽的时将拉起来靠到自己身上,幽幽道:“你不舒服?我给你渡点灵力,渡完跟我回去把这些天关于魔界的密报一块处理了。”
时将的脸色由白转黑,默默坐直,用肢体语言婉拒了司徒臻远的提议。
不管怎样,自己锁定的目标跟自己的估测产生了极大的偏差,这种变数仍然让南宫就执着地在心中不断捕捉司徒臻远披露的真相中到底还有什么漏洞。
“可是,”南宫就无暇去管司徒臻远和时将之间莫名开始燃起的火花,又对司徒臻远道,“即使模仿得再像,白公子与你还是有区别的,况且易容术并非天衣无缝,修为在你之上的人一下子就能看穿。”
时将虽不知南宫就还在究竟在探索什么,但也配合道:“至少我来镜莲轩,就是因为你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时将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清元宗确实让时玥带话告知“有问题”,但并未说明是什么问题,这么表达也算是在讹司徒臻远。
但司徒臻远怎么可能乖乖跳入时将话语间的陷阱,直接道:“又是清元宗的老头,对吗?像甩不掉的苍蝇一样天天派人来,真是烦人。”
南宫就深呼吸,默默给自己洗脑,这不是OOC,司徒臻远本就是这样的人,这不是OOC。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告诉你们也无碍。”
司徒臻远略显麻木地挥挥手,几人身侧的寒池中一直冒着的寒气随司徒臻远挥出的温和掌风分成几波散去。
寒池中央随着寒气的消散,逐渐显露出一个半人高的云柱展台,展台中央是精心培养在一根老木上的肉芝,通体晶莹剔透,月光正正好能打落在展台中央,照得肉芝内泛出流光溢彩的灵纹。
“你居然找到了流烁仙芝……。”这回是时将更先认出,语气颇为震惊。
“没错,镜花谷真真是卧虎藏龙,除了那个神秘的驱魔古阵外,这后山中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株流烁仙芝。”司徒臻远朝茫然的南宫就解释道,“流烁仙芝有助人脱胎换骨、彻底幻化相貌的奇效,待我将仙芝培养好,只要白公子服下,就能彻底变作我的相貌。而我只要化形离开即可。”
所有人只会在乎司徒臻远到底是不是真的司徒臻远,不会在乎一个用了化形术的普通修士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若不是今日被南宫就撞破,估计司徒臻远在不久以后便真的会隐隐于整个修仙界,彻底找回自己的自由。
这一切都顺利得好像早早就被设定好一样。
原著本来就是这么写的吗?
南宫就不知被什么指引,愣愣地朝流烁仙芝伸出手。
到底是哪里不对。
寒池的寒气重新灌入,空气在须臾之间凝结成团,时间在此刻按下暂停键。
一回生两回熟,已经第三回的南宫就紧急扑进时将的怀里:“接住我。”
时将被忽然投怀送抱的南宫就扑了个满怀,身体再次僵住,但手还是下意识地环上南宫就的腰:“?”
像是印证了名字中的“流烁”一般,流烁仙芝缓缓发出绚烂如火焰的红色流光,刻画着繁复花纹的圆阵自玉柱底下升起,狂乱的灵流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全然向南宫就袭击。
…
叁酒峰峰顶有一颗歪脖子树。
那树歪得实在厉害,南宫就自拜入仙门起就总窝在这棵歪脖子树上睡觉,其歪曲角度的舒适程度让南宫就一度认为这棵树就是被逍遥宗历代弟子躺在上面睡歪的。
南宫就这次跌落在歪脖子树前,又看见上次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个身影模糊的人。
这次倒是看得比上次更清晰一些,勉强能辨认此人的身形比自己矮小一些,同样穿着兰衣。
他也躺在歪脖子树上,望见南宫就来了,便轻轻跃到树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次自虚空之中捻出一支金光环绕的毛笔。
好似还带了些许怒气。
挥动之中,狂风暴雨,惊雷阵阵。
但是这次并没有AI刺耳的警告声。
那人洋洋洒洒写完后,身影逐渐隐到云雾之后。
阻拦南宫就靠近的诡异之力随着那人的身影一并散去。
南宫就赶忙冲向歪脖子树下,果然,那人真的给他留下了五个字——
【别拆我CP!!!】
好的呢。
南宫就彻底确定,同类绝对不是司徒臻远,并且很可能就在叁酒峰。
时将卜算出来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确实是真的,只是他从未往同类也在叁酒峰这方面想过。
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知道他在撮合尘洛洛和司徒臻远,但他跟这人嗑的CP明显不是同一对!
这下真的是撕CP撕到三次元了。
所以你推的CP到底是哪对啊!!能不能说清楚!!!
…
待南宫就悠悠转醒,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妙行观的寝室中。
所有事情犹如一团乱麻,让南宫就无从下手。
可还没等南宫就理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系统播报的AI声音便从脑域中响起:
【连接成功】
【编号00376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