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赶紧不悬崖也勒马,眼睛朝南宫就疯狂使眼色。
看到没,咱们庄主给台阶了!赶紧下!赶紧!下!!
南宫就被眼睛眨到抽搐的精英搞得一头雾水,但时将看起来好像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便又跃至马车的小窗外:“还有什么事吗?”
时将冷着脸在袖中摸出一只红蕊玉瓶,眼中是带着怒火,但动作却是将玉瓶扔到南宫就手中:“带着。”
迟疑片刻,又提醒:“留意方雪回。”
方雪回?麻烦的起因难道是方雪回?
南宫就愣愣地接住玉瓶。
另一只手下意识把一直握着的蜜饯递到时将还未收回去的手心。
方雪回自入学后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甚至可以说是这么多人中最接近无情道刻板印象的修士,南宫就对她一向放心,如今时将忽然提起,一时让南宫就意外不已。
时将的手怎么有些凉啊,倒春寒也不多穿点衣裳。
马车前的精英羡慕得快把车帘子都搅碎了。
百晓山庄中用红蕊玉瓶装着的只有九转还元丹,据说是已经飞升的药修所炼的保命仙药,世间仅剩三瓶,一瓶装三颗,吃一颗就少一颗。
一瓶遗失至异国,一瓶据小道消息称被供在五毒门的密室,还有一瓶就是时将看似随意扔给南宫就这瓶。
里头应该就剩两颗。毕竟之前南宫小道长在山中负伤,庄主已经托司徒盟主给他带过一颗。
南宫小道长这是用一颗蜜饯换了好几座金山啊。
南宫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时将给的肯定是好东西,而且时将在临走前还是给了具体的提示,南宫就瞬间便笑开了花,语气都不自觉地软了好几分,眼睛亮亮地朝时将道谢:“谢谢你。但是这个应该不是春||药吧?”
虽然补习班的集训对象是合欢宗,但是下药好像又有点太揠苗助长了。况且合欢宗的春||药比起百晓山庄应该是只多不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问一句的。
“九转还元丹!”在时将气到炸开前,精英赶急赶忙逾越开口,大声解释,“世间难得千金难买,有固本培元、塑骨生肌神效,保命用的!!”
时将则是被气得说不出话,再次屈指往南宫就光洁的额头敲落,直到看到南宫就的额头泛起微红,才狠狠将窗帘甩下,沉着脸冲精英道:“回庄!”
南宫就委屈抱头,朝时将远去的马车做了个鬼脸。
不是就不是嘛,怎么还打人呢。
结果回头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祝青。
南宫就尴尬地收起鬼脸。
集训的日子都还没到,祝青怎么一声不响就过来了?总不能是特地过来看他笑话的吧。
南宫就刚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只见祝青眼角泛红,哽咽道:“老师,叶禹洲将他师兄杀了。”
第56章 第56章
虽说人命在仙侠小说似乎不是特别值钱, 但这道理只适用于不同宗门之间的爱恨情仇纠纷,同门互相残杀可是修仙界的大忌。
更何况南宫就早就向时将打听过,叶禹洲师从散修善渊散人, 未曾正式拜入任何宗门。而善渊散人仙去前,手底下就两个亲传弟子, 现在叶禹洲将他师兄杀了, 跟灭门也没差了。
南宫就立即回神:“怎么回事?”
祝青缓了缓情绪, 简短说明,原是叶禹洲的师兄贺书不久前进阶突破失败,被心魔所困, 要杀了道侣证道。叶禹洲在南宫就的补习班上课三年, 自然不认可师兄的做法, 便与贺书起了争执。
这贺书本来就不喜叶禹洲找南宫就这等歪门邪道教授,认为南宫就一派亵渎了师尊所授予的道心,此番心魔一闹, 更是不可能被叶禹洲说服, 一意孤行地认为道侣是他飞升的绊脚石,将修为不及他的道侣刺死了。
不曾想这般杀妻证道并未给贺书带来飞升的机缘, 反倒是心魔将他反噬得越来越厉害, 在道侣死后自己也陷入癫狂。叶禹洲不得已,同贺书打了一场, 疯魔状的贺书出手招招直冲命门, 叶禹洲难以招架,又不能放贺书出去伤及无辜, 最后失手将贺书杀死。
南宫就面容凝重, 看来这集训一时半会是没法进行了,匆匆传信给合欢宗取消行程后, 便简单收拾行李随祝青一同御剑赶往叶禹洲所在的锦云城。
善渊散人一生悠闲自在,收了两个徒弟,才在锦云城郊外选了一处竹舍作为偶尔闭关的落脚点。后来善渊散人仙去,叶禹洲四处游历,贺书与道侣结契,这竹舍便成为了他们的落脚点。
据祝青所说,叶禹洲在杀死贺书后心神亦开始不稳,这才找到祝青为他护法调整。
南宫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叶禹洲现在孤身一人,祝青跟他虽不是同门,但好歹也一起上了几年补习班,算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祝青说完前因后果,又犹豫许久,似是有难言之隐,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我为禹洲护法几日,发现他的灵力愈发紊乱,有入魔征兆,只能来找老师了。”
祝青拜入的幻月宫从不多管闲事,无法求助,而南宫就虽修为不高,但胜在嘴炮还可以,对无情道似乎也有特殊的见解,祝青估计也是想到这一点,才第一反应要来寻他。
…
所幸锦云城离西碧堤不算太远,两人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到达叶禹洲所在的竹舍。
可才刚打开大门,一柄锋利的长剑便冲着南宫就的颈间直接袭来,南宫就瞬时歪腰闪过,忘忧即刻出鞘,执剑与意识似乎不太清醒的叶禹洲打了起来。
竹舍内混乱一片,显然已经被叶禹洲大肆破坏过一番。南宫就怕叶禹洲清醒后无法接受师尊旧居被损坏殆尽,边打边退,将叶禹洲引至外面的山林后,才放开手脚与叶禹洲过招。
虽说他在用剑方面难以制衡专注无情道的剑修叶禹洲,可南宫就早就备好忘情茶3.0放在乾坤袋,一找到机会便将茶泼入叶禹洲口中。
叶禹洲虽然在闪避之间只吞下一点,但动作霎时迟缓了不少,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眼看着叶禹洲的动作变迟缓,南宫就眼疾手快地将叶禹洲击落到地面,双掌按上叶禹洲的背部,试图灌入自己的灵流为暴走的叶禹洲梳理清明。
叶禹洲的情绪却还是难以平复。
杀妻证道之举虽有不少先例,但真正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兄作出这种行为,所受到的冲击肯定是跟想象中不一样的,叶禹洲无意识地抗拒起南宫就的灵力,痛苦万分地开口道:“老师,我不懂……我们学的这一切……真的有用吗!?”
南宫就无言,仍然静静地尝试为叶禹洲梳理灵流。
这个问题,南宫就花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答案。
见南宫就不回答,叶禹洲便自顾自地吼道:“师兄本不是那样的!”
“师兄一向比我更有天赋亦更努力,不似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师兄虽落入情网,仍从不忘本心,只笑我日日在妙行观纸上谈兵,不如他亲身入世破情关。”
“我杀死师兄那一刻,霎时便想到,曾几何时,我尚且年幼,师尊站在月下回忆往事,提及自己曾经也对此道抱有美好夙愿,直到他的师弟被杀身陨。他从来不希望我与师兄走上同样的路,可偏偏造化弄人,我与师兄如今……”
南宫就面色一凝。
本来南宫就只将这些话当作叶禹洲的情感发泄,可听着听着,忽然想起时将在暗中调查过的事,瞪大双眼问道:“你师尊的师弟,是谁!”
叶禹洲还陷在暴走中无法自拔,被南宫就这么一问,下意识就答道:“上官毓!”
似一道雷劈在脑中,南宫就急切地追问:“你说上官毓是被杀的?不是因道心尽毁而亡?是谁杀的,是扶玉真人吗?”
“我不知道!”叶禹洲为南宫就的追问感到莫名其妙,他已经足够烦躁了,并不想为这些与他不相干的事多言,“师尊只说他师弟为情所困,最终不得善终!就跟我师兄现在一样!”
这跟时将所调查的说法有微妙的出入。
南宫就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逼问叶禹洲的时候。
只是,按时将的说法,扶玉真人生下上官羡的时候,上官毓已经道心尽碎、被逐出玲珑谷近三年了,为何当时没有被杀,反倒是生下上官羡后才因“为情所困”而被杀?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何必要等生下上官羡后才杀?扶玉真人难道也修无情道?总不能是扶玉真人产后抑郁吧?
南宫就一时之间陷入苦思,连叶禹洲已经挣开了自己的禁锢都没发现。
“既然连老师都无法给我答复,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叶禹洲灵流暴走、直接疯魔化,南宫就一下子被他的话拉回现实——不好,叶禹洲要走火入魔了!
南宫就想再次伸手泼茶,但叶禹洲必然不会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一个快速侧身闪躲后便一剑刺向南宫就。眼看剑意扑面而来,追过来的祝青连忙抽剑上前堪堪挡住:“叶禹洲,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叶禹洲自暴自弃地吼道,但在看清面前二人的一瞬间又捏紧自己的剑,似是不忍继续出手,最后痛苦转身,头也不回地快速飞走。
祝青扶起方才差点被刺伤的南宫就,焦急问道:“老师,怎么办?”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平日伪装的无情道形象一时间碎成渣渣。
南宫就已经无瑕提醒祝青的OOC,肃然道:“他暴走了,赶紧追,别让他自戕!”
叶禹洲本身就是小少爷,入道后又被善渊散人和师兄保护得很好,就算暴走,伤人的几率也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选牛角尖自尽。
祝青一听,整个人都慌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南宫就只能先给祝青硬灌了一杯忘情茶2.0醒神,等祝青平复心情后,才循着叶禹洲残留的灵力追踪。
…
叶禹洲的灵气紊乱,飞得又快,残存的早已在空中四散。南宫就其实并不擅长此类追踪,索性提议与祝青分头去找,一会儿便找到了荒野深山。
锦云城地势粗狂,山中多为悬崖峭壁,十分险峻,高峰的视野被层层锦云包围。平日游览,只觉大自然鬼斧神工、甚为壮观,但如今找人,难度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
南宫就不得不将剑放得十分低,一重一重悬崖慢慢搜寻。
修士若是有寻死之心,跳崖也是会死的,南宫就可不想这么突然地就要为自己的学生收尸。
越往云峰深处探索,崖底的各类白骨便越来越多。天色逐渐暗下来,白日还不觉得有什么的悬崖忽然开始吹起阵阵刺骨阴风,两面的山墙气流横行,发出低沉可怖的声波,时而像龙吟,时而又似鬼泣,很是吓人。
视野愈发不明,南宫就凝心静气,用灵力放大五感探寻,在路过一个布满烂泥草堆的悬崖底下时,忽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吸气声。
南宫就蹙眉凝神巡视了一番。
叶禹洲是修道之人,呼吸的方式跟人间界的普通人不同,即使坠崖负伤,应该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但南宫就还是打算循着吸气声去扫一眼,万一真的是叶禹洲呢?
可靠近了一看,那吸气声居然是来源于一个重伤半昏、趴在一丛软草上的少年。
少年身着的日轮藏青锦衣已被悬崖一路凸出的尖利峭石割得破烂,背后肩胛位置插着一支断剑,看着是个普通人,没有灵力护体,涌出的血液呈半凝固状态,将这团软草都染成暗红,显然距离跌落崖底已经有一段时间。
南宫就纠结万分。
少年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无意识地微微弓起身子作出警惕状态,可发出的声音却是被痛楚折磨的破碎呜咽。
此时夜色已经渐浓,如果将少年放任不管,估计是活不过今夜。
但南宫就有犹豫的原因。
只因这个人对他来说,未见过,却万分熟悉。
日轮藏青衣,紫金玉发冠,细长丹凤眼,鼻尖一颗小红痣。
明明应当是临近冬季才登场的、尘洛洛最后一位后宫,攻略面板经典台词为“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头有没有朕”的病娇帝傲天东方沧溟。
现在正以与尘洛洛初遇的方式,卧趴在南宫就面前。
老实说,南宫就真的有点想见死不救。
前言有道,漫有你是集无数狗血于一身的咯噔文学,而东方沧溟便是在病娇强制、精神折磨方面贡献了最多剧情那一位。
原著中连公仪楚觞发现尘洛洛身上的香气能治愈自己的失眠症后,都曾经试图学习如何好好爱一个人,失败后久自己找块地自我封印了。
只有自小浸泡在宫廷权斗、腥风血雨中,还被最信任的胞弟亲手推下悬崖的东方沧溟,由始至终都贯彻“是他的永远也只能是他的,就算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的黑暗理念,与尘洛洛展开各种囚禁play。
然而正是因为东方沧溟这条支线充满了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极大地刺激了读者们的感官,读起来酸爽无比,导致漫有你在这条线开展后讨论度一路飙升,直至封神。
……其中看得很爽的人包括南宫就。
南宫就对救了东方沧溟以后尘洛洛要经历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更加想无视他直接走掉。
拜托!
这种剧情发生在小说里面当然是爽爽爽,但是发生在现实中真的很难接受好吗!南宫就可是经受过法治社会九年义务教育的正常人!
…
幽森的崖底下,一会儿便只剩下呼啸的鬼风与少年气若游丝的抽泣声。
东方沧溟强撑着的意识愈发模糊,只有牙关仍然紧紧咬死。
方才明明感觉有人靠近。
这是以为他要死了,直接回去敷衍复命?可笑……他是大祈王朝的太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畜生所害、在此地命丧黄泉!
是啊……他还有支持他的国民、拥护他的忠臣,他还担负着大祈王朝的未来,怎么可能……
东方沧溟的伤势极重,根本无法靠自身止血,只能任由身体逐渐失去温度,身上的血液漫漫流干。无论怎么在脑海中重复强调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可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即将要离他远去。
他还是输了……
明明不想的,是这具没用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才让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
可就是这么绝望的时刻,一道温暖的能量忽然将他包围。
布满血污的口腔被两指捏开,扔进一颗小药丸。
东方沧溟努力将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却看不清面前究竟是何人。
只在晕倒前听见一道带着些许抱怨、却温柔得似春风的声音融入耳中。
“别哭了,小鬼。”
第57章 第57章
叶禹洲没找到, 还给自己捡了个小魔王,南宫就在心中暗骂,怪不得时将说自己很快会碰上麻烦。
还以为是跟合欢宗的性感大姐姐们纠缠不休那种愉悦的桃花麻烦, 没想到是真正意义上让人头痛不已半死不活的麻烦。
南宫就郁闷地回忆了一番东方沧溟在原著中的剧情线。
现今世界,人间界与修仙界其实界线并没有划分得特别明显, 在东方沧溟这条线更是进一步强调了这种设定。
事实上, 不少修仙宗门所在的仙山底下, 有可能就是人间界的繁荣城市。虽然修士们会比凡人多了几分仙术,寿命也相对较长,但两界为世间平衡, 在千年前便签订了不少和平条约, 一直保持着友善来往, 更有百晓山庄、麒麟宝阁等生意行直接横跨三界,谁的生意都愿意做。
每年人间界都会组织有天赋的小童到仙家脚下拜师求学,而修仙界亦心寄苍生, 为人间百姓除魔卫道。
东方一脉正是大祈王朝如今的天家一脉, 皇帝正值壮年,育有七儿四女, 东方沧溟便是皇帝的嫡长子, 今年正正好满十八岁。
原著写道,约摸在今年年初, 皇帝的身体不知为何开始走下坡路, 且恶化得极快,使用了各种法子都没能将身子养回来。皇帝一有垮下的先兆, 几个四处分散的王爷便找了不同的借口纷纷回京, 各自选中有望夺嫡的皇子站队。
东方沧溟本是一代天之骄子,年幼时因聪颖绝伦被立为太子, 是国民众望所归的准皇帝。
他早就知道几位王爷胸怀野心,不可能归顺于他,对几位王爷一直敬而远之,不料日防夜防、血亲难防,在一场狩猎比试中,被王爷教唆的胞弟竟亲手将他推落悬崖。
好在东方沧溟命不该绝,中途衣衫被峭壁中的树枝多次挂住,缓冲了落下的速度和距离,又恰好在最后掉落到厚实的软草上,竟只断了半身骨头、未伤及要害。
如此狼狈的东方沧溟在崖底趴了几天,凭着一腔复仇的热血,吃软草、喝泥水也硬是扛住,生生熬到被炮灰忽悠去崖底冒险历练的尘洛洛到来,与尘洛洛在崖底的灵洞中休养一段时日,便被尘洛洛带回叁酒峰。
后又意外被三长老看出有帝王之相,在命运的指引下说服时将助力,等待时机强势回归。
跟前三位龙傲天的一见钟情不同,东方沧溟一开始对尘洛洛是布有高度的警惕与敌意的。
一方面,他作为跟修士武力值有壁的普通人,会下意识地担忧尘洛洛对他不利;另一方面,他刚被自己最信任的胞弟背叛,心中伤痕累累、敏感多疑,自然无法轻易将信任重新交付给才认识几天的尘洛洛。
东方沧溟清楚,朝中其他皇子的党派一日没见到他的尸体便一日无法安宁,肯定会假借找寻失踪太子的借口不断派人继续追杀他。而太子党在他失踪后也会被联合打压,无法将希望寄予他们。
所以他只能装作乖顺的样子跟着尘洛洛,事实上是在利用尘洛洛修士的身份混入修仙界,隐藏还在被追杀的自己,顺便寻机偷取尘洛洛携带的仙丹,以便对付日后的特殊情况。
善良又单纯的尘洛洛根本不知道东方沧溟的身份和心思,只当自己救了一个普通凡人,想尽办法悉心照顾。而东方沧溟也在相处中意识到尘洛洛的真善美,慢慢被尘洛洛触动,不知不觉中将尘洛洛视作最信赖、最爱的人……
南宫就回忆到此处便停下,在后面就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将还在闭关冲刺进阶的尘洛洛从逍遥宗的灵洞里挖出来救东方沧溟,这段美人救傲天的剧情注定要泡汤。况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眼前的东方沧溟伤得比原著要重得多。
原著中东方沧溟虽然也是坠崖重伤,但意识还算清醒,靠着司徒臻远给尘洛洛备用的药也算快速恢复,也让东方沧溟当机立断确定要利用尘洛洛。
而今的东方沧溟除了坠崖断了半身骨头外,还被暗箭穿身而过,身上也带着不少暗箭擦过的伤痕,失血量极大、意识已经虚无。若不是南宫就刚好修了药学,会基础的治愈术,只靠尘洛洛的话,怕是对现在的东方沧溟无力回天。
南宫就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舍得用时将给自己的九转还元丹,只给喂了用青铜药鼎炼的丹药。
难道时将是算到自己的高光剧情节点要来了,让他带着药来救东方沧溟?
很可惜,南宫就可不是什么大方的滥好人。
臭小鬼好得慢一点就慢一点,能活着就不错了。
…
大晚上的,扛着重伤的东方沧溟,实在没法细致地找人,南宫就只能是先打道回府。
祝青一听到声响便冲出门,见南宫就身上沾了不少血污,慌张问:“老师,这是怎么了?”
“哦,不用担心,在崖底下捡了个人,不是我的血。”南宫就随口解释,又道,“我没找着禹洲,你呢?”祝青赶紧让南宫就进门,原是她早就将正在发懵的叶禹洲带回,在竹舍中等着了。
南宫就有些意外:“你这是怎么找到他的?”
叶禹洲残留的灵气都快散成鸡蛋花了,明明自己也搜寻了大半天,连叶禹洲的头发都没找到,祝青居然还能追得上。
祝青的眼睛飘来飘去,不自然地回答:“到观中找老师前,禹洲的状态已经不太好,我怕他乱跑,便在他身上下了一个追踪纹。刚刚太慌张没想起来,后面冷静了,一下子就派上用场了。”
这倒是合情合理,南宫就直接将东方沧溟放到一片狼藉的地上。
他可不是针对臭小鬼,单纯是因为竹舍的床早就在打斗中受到波及碎成几块了,想放也放不了。
可叶禹洲不知怎么的,一看见南宫就回来,忽然二话不说又想要抽剑继续打。
南宫就眉头一蹙,心道叶禹洲这情况估计是真走火入魔了,瞬间伸手往乾坤袋中摸去,打算先用捆仙索绑着。
没想到捆仙索都还未掏出,祝青比两人都更快冲上前,双臂张开,一把抱住叶禹洲:“禹洲,冷静!”
南宫就:?
叶禹洲被祝青的拥抱拦截了剑意,可心中的躁动却无法平息,额间的青筋越冒越多。
眼看叶禹洲刚平复一些的灵力似乎又要暴走,祝青忽然深吸一口气,猛地吻上叶禹洲的双唇。
南宫就:??
南宫就:不是,等等,你俩,啊??
身侧躺在地面的东方沧溟眉间紧皱,发出不适的嘤咛声,似乎准备要清醒。
南宫就麻利地往他嘴里塞了颗给公仪楚觞研发的安眠药,一下子又把东方沧溟药晕了。
小朋友非礼勿视哈。
祝青这一吻威力很强,方才还控制不住自己灵力的叶禹洲瞬间恢复清醒,满面通红地推开祝青,结结巴巴道:“老师……老师还在。”
南宫就:是我不在就可以继续亲的意思吗??
南宫就干咳两声,闭眼深呼吸,努力将自己补习班的学生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残酷现实抛到脑后,睁眼严肃道:“禹洲,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状态很危险,我建议你暂时闭关入定。”
叶禹洲神色黯然,似是还有不甘。
“……你提的问题,老师现在回答不了。但在你闭关这段时间,我若是能找到答案,肯定先来寻你。”南宫就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了。”
因为他这轮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
祝青见叶禹洲不作声,直接越过他,答道:“就这么决定吧。我为禹洲护法,等老师回来。”
被砍得破烂的竹舍显然已经不是一个闭关的好住处。
幸好善渊散人选中此地隐居的原因是因为附近山中有一灵泉,而泉眼旁山洞也十分适合闭关修炼,叶禹洲便决定在洞中入定。祝青为叶禹洲布下数道结界后,送了送南宫就,也一同进入洞中闭关。
南宫就摸出一把在裴玉那儿薅的灵符,又帮两人将结界加固了几层后,才回竹舍将昏睡的东方沧溟背回了妙行观。
这么几轮折腾下来,已经是次日的半夜。
叶禹洲那边暂时是稳下来了,东方沧溟这边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南宫就索性将东方沧溟往炼药房一扔。
照顾臭小鬼这种小白花行为还是交给尘洛洛吧,反正死不了,他要先洗个澡,接着回寝室睡大觉。
…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南宫就才刚泡完热水澡回寝室,都没来得及躺下,寝室的窗户忽然就被人敲响。
现在的小偷都那么讲礼貌吗,进来偷东西还提前敲敲窗户,到底是希望他回答有人在还是不希望有人在啊?
南宫就默默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刀。
刚想往窗户直接扔过去,窗户外便传来声音:“百晓山庄!”
好吧。
南宫就满头黑线地收回小刀打开窗户,窗户外俨然出现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像蜘蛛侠一样倒挂着的百晓山庄精英。
“大哥,你正常敲门不行吗?”南宫就没好气道,“大半夜地挂在这儿吓人。”
“抱歉抱歉,习惯了。”蜘蛛侠精英轻盈跃下,规矩地站在窗外道,“南宫道长这是出去历练了吗?”
南宫就又累又困,不耐烦道:“废话少说,我要睡觉,有病拿药,没病滚蛋。”
精英再次充满歉意地微微鞠躬,道:“抱歉,半夜还来叨扰南宫道长。只是我们庄主不知为何从回去后便昏睡不醒,似乎是陷入了梦魇,情况较为紧急,所以才……”
“砰”地一声,窗户直接关上。
精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两天值班的人已经轮流分了几个时间段过来妙行观都没见着人。好不容易他来这会儿,终于看见妙行观有人了,可这时间也确实是有些太晚,精英只能硬着头皮敲窗,果然将南宫道长惹怒了。
看来明日还得再带些礼物登门道歉,看看南宫道长能不能……
没等精英考虑完,穿戴整齐的南宫就便打开门踏上忘忧,冲他喊道:“愣着干嘛?赶紧回百晓山庄啊!”
“啊……哦哦!”精英双眼一亮,连忙点头跟上。
不愧是老爷认定的未来少夫人!
第58章 第58章
天怎么都想不通, 眼前那个散漫到极致的人为何能触发天雷落下。
“你是有什么修改天命的稀世法宝吗?”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个了。
那人往口中又灌了一口酒,懒洋洋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阵阵惊雷忽然如暴雨落下。
“你到底是谁!”
天想给那人一点惩罚, 作为将他当成小孩子来戏弄的代价。
“怎么这么容易就急眼了呢,我还真不知道这里还创造了你这样的角色。”那人却十分灵活, 闲闲一笑, 足尖轻点将落雷甩到身后, 又抬手在虚空中捻出那支缠绕着因果之力的金色毛笔,递给他道,“我确实拥有修改天命的法宝, 但光靠我一个人不行。”
“你想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啊, 只是怕你听不懂。”
“其实我已经等了好久, 可还是没能遇上我要找的人……”
…
是太疲累了吗?是被魔界的魔气伤害了吗?
南宫就的头发还未干透,只能随意地绑了个辫子搭在肩上,火速往百晓山庄赶去。
还是……因为东方沧溟的提前出场影响了寿命?
原著中大概在这个时间点的冬季, 尘洛洛会救下东方沧溟, 次年春季带回叁酒峰,被三长老引荐至百晓山庄求助神机妙算的时将。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原著中时将正式登场的时间节点早了整整一年。
南宫就用最好的药养了时将三年, 什么伴星花什么无间红莲全都炼化喂过了, 时将也很争气地肉眼可见健康不少,怎么突然就在他碰上东方沧溟的时刻忽然倒下了呢!
不管是有渊源还是纯属巧合, 南宫就都必须要去看一看时将的情况。
半夜的百晓山庄似乎因为主人身体的不安定而四处灯火通明。
精英眼看着南宫就直接御剑从窗户冲入自家庄主的寝室。
没关系, 毕竟是少夫人,习惯了。
时玥正抱着她的长刀坐在时将的床边打瞌睡。
平日幺弟昏迷不醒, 几个姐姐谁在谁便守着, 今日正好是刚绑着裴玉闯完秘境回来的时玥。
时玥听见南宫就匆匆赶来的声响,抬起的眼皮又合上半拉, 伸了个懒腰,等南宫就站稳了,才道:“弟弟从前日回庄起便一直不醒,偶有惊慌梦呓,不敢轻易叫醒。我用灵力探测过,一切正常,无关魔气。平日照看的大夫也来看过,没检查出问题。”
南宫就蹙眉问道:“之前有试过这样吗?”
时玥摇头:“从不会。更多的是睡不着。”
南宫就急切地蹲坐到时将的床踏上,床上的人额间布满薄汗,身体也凉得不像话。南宫就摸出时将的手开始把脉,果然一切正常。
时玥的眼睛转了转,又道:“既然你过来了,我便去歇会儿,有什么吩咐直接唤门外的丫鬟便可,丫鬟做不了的,十一到二十都可以用。”
南宫就愣了愣,反应过来“十一到二十”是指时将的专属暗卫。
百晓山庄因业务和自身命运的特殊性,培养的暗卫多不胜数,分别擅长不同的领域。而这种前排数字的暗卫与专属亲卫一样,只听命于所属的主人,连主人亲近之人的命令都不会轻易听从的。
南宫就顿时汗颜,就算时玥这么叮嘱,他也使唤不动哇。
不过南宫就也没空细想太多,时玥一看就是刚回来都还没来得及休整便过来守着的,只能当时玥是累了,点点头示意明了,寝室这会儿便只剩南宫就和昏睡的时将。
寝室中的挂了好几盏灯,太过明亮,更容易让陷入梦魇的人无意识感到不安。
时将的双目紧闭,眼睫轻颤,眉头深锁不休,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苍白到透明,连呼吸都是一促一促,显然是深陷在梦中,不断被梦中的场景惊扰、甚至是攻击着灵识。
简单的灵流游走似乎是不能唤醒他。
南宫就想起之前自己在叁酒峰藏书阁,曾经翻到过旧时的药修留下的古籍,其中就有提到过面对灵魂被困住的人,叁酒峰研究了一种将灵魂拖出来的方式。
这法子原本是用来救治神识遭到魔物攻击的修士,只是现在书不在手边,南宫就也不是正经的医修,所以只能靠一步一步慢慢摸索一个低配版,刚好适合用来对付梦魇。
思虑完毕,南宫就便给寝室布了一个比较简单的静音结界,又吹熄了几盏灯,免得时将被忽然拉出的神识让光亮刺激了。
待寝室中只剩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后,将时将面对面扶坐起来,十指相扣,运转灵力,分出了一丝自己的灵识,顺着紧扣的掌心,钻进时将的识海。
离开的时玥在门外又增加了几道防护结界,并未立即回房,而是往山庄的观星院走去。
第四个姐姐时安正跟时老庄主坐在观星院的凉亭中,看见时玥过来,忙开口问:“二姐,弟弟如何?”
“人已经过来了,”时玥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刚给他们布了几个结界,不会有人打扰。”
时老庄主的眉间松了松:“那就好。”
时安仍不太放心,忍不住冲时玥小小抱怨道:“你怎么这就过来了,不待在那儿护法。”
时玥扫时安一眼,时安所在的宗门十分规矩,对情感之事的反应有些迟钝,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好。
只是还未开口,时老庄主便替她答道:“说不定南宫小道长也不想有人打扰他救治,我们等着就是了。”
爹爹的话一向是对的,时安便放下心来。
时玥喝一口茶,忽然朝时老庄主问道:“爹爹,他们这样,你没关系?”
其实她对鬼灵精怪的南宫就很有好感,而且也只有南宫就能让像冰山一样的弟弟表现出融化的一面,时玥早就在心中认可了弟弟的选择,只是怕时老庄主为百晓山庄的继承人忧心。
“我能有什么关系啊,”时老庄主望着满天星斗,“我们命修就活这么几十年,自然是开心最好。”
“是这样没错。”时玥认同道,“只不过,若是真确认了,我们还是提前选一批接班人培养较为稳妥。”
两人的对话让时安有些云里雾里,但她也知道南宫就是时将选中的人,便没有说话,默默为两人添茶。
“那倒不必。”时老爷子抚着胡子哈哈一笑,“你是最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孩子。”
…
【违规行为!】
龙卷风自平地而起,天和那人一同被卷入飓风之中,竟连法术都无法施展,只能跟那人一样被吹成一只狼狈的风筝,七上八下,天旋地转。
“你究竟——你究竟都干了——什么——!!”天愤怒地朝那人咆哮,可惜这咆哮被飓风卷成一截一截,完全丢了气势。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那人比天还要惨一些,跟被撕碎的纸片一样翻江倒海翻滚不休,就差没一边吐一边翻白眼地回应,“我一个人——不行——是你非要……”
天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这下真的不得不信,原来这世间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实在后悔自己为何那么执着,非要让那个人演示一下如何用那支破烂毛笔修改天命!
“你到底——要找谁啊!!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找——!”
“先帮我找——救护车啊啊啊咕噜咕噜咕噜”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被抛到龙卷风的边缘,直接被风沿拍落大海,那人的声音也跟着一同淹没在海水中。
…
扑天盖地的海水将时将淹没。
到底是被自己附身的梦中人掉进了海里,还是自己脱离了操控的灵魂掉进了海里?
时将此时已经没有余裕去判断频繁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两人究竟是谁,他们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股萦绕在梦中的熟悉的天道之力、是不是天道在对他暗示着什么。
只知自己现在面临的是被甩落到幽深的大海,空气被掠夺殆尽,手脚无法动弹,不断往更深处的海底坠落。
冰冷由足尖开始蔓延至全身,不安逐渐将时将彻底包裹,时将只能依靠本能去挣扎,试图往海面上游去。只是空气越来越稀薄,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人注意到在苍茫大海中央苦苦自救的他。
就在时将已经疲惫不堪、试图放弃的时候,忽然,一股熟悉暖香靠近了他。
甜美的空气随着热源灌入他的唇中,让他长久紧绷的精神得到安抚。
时将不自觉地想要索取更多。
那股暖香的源头被他的逼近的动作吓得猛地一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分。
可时将好不容易才在深海找到一根浮木,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开!索性伸出手臂将暖香环绕紧扣,不让对方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再依靠本能找寻到空气的来源,疯狂索取。
南宫就快要疯了。
刚进入时将的识海时,识海中是白茫茫的一片,像被卷入了透光的雾中,虽明朗,但什么都没有。
南宫就第一次用这种形式进入别人的识海,不太清楚这算不算正常情况,只能慢慢摸索,尝试在白雾中寻找时将不知被卷到何处的灵魂。
只是这雾并没有维持多久,似乎是有什么威压极大的东西撼动了这个识海,使识海空间变得焦躁不安。南宫就作为外来的一丝灵识,自然承受不了这种动荡,一阵阵晕头转向后,直接被拍进一片大海。
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甫一落入海中他便看见不断下坠的时将。
识海中的时将似乎也处于昏迷状态,对海水毫无抵抗,只放任自己不断下坠。南宫就一下子急得什么泳姿都用上,终于费劲触碰到时将,可时将的样子看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灵魂如果在识海中觉得自己死去的话,身体也会跟着判定自己身亡。
南宫就无法出声唤醒,只能慌张地伸手将时将的脸拍来拍去,可面前的人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救了。南宫就咬咬牙,两眼一闭,朝时将的双唇贴过去,将空气渡入时将口中。
第二次了!
之前在山洞一次已经强吻过时将一次,而在这里,已经第二次了!上次他还能把锅甩到司徒臻远这朵阴险黑莲花身上,这次他可是完全清醒的!
南宫就的心中就像有个小人一直在在崩溃地奔跑打滚对天跪拜一样完全无法平静。
要是时将忽然醒了怎么办,他要怎么解释啊,呜呜呜。真不知道时将清醒后会怎么想他……他还在带着时将往岸上游,真的只是为了救人!
不对,现在进行的不是吻,是人工呼吸!
没错没错,是纯洁的人工呼吸!
南宫就还在悲催地给自己洗脑,不曾想时将的身体忽然动了动,接下来柔软的舌头顺着南宫就张开的唇便卷了进去。
南宫就:!!!
时将的动作将南宫就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把时将推开,他到底在干嘛!
现在,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不对,他也不是时将能做这种事情的对象好吗!啊啊啊!!
南宫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时将的识海,他才刚退开几分,随着时将意志而变得汹涌的海水便重新将他推进时将的怀中,接着被吓得微张的口再次被时将的双唇包裹,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在南宫就的口中肆意掠夺,似乎要把南宫就口中剩余的空气全部掠夺一空。
南宫就惊慌失措地不停扑腾,连在海水中的窒息感已经慢慢消散都没发现,只怒视着近在咫尺的时将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和好看的眉。
忽然,敏感的上颚被略带粗糙感的舌尖扫过,南宫就被激得浑身一颤,方才还僵硬的骨头都跟着软了,扑腾的手脚瞬间失去力气,被迫放弃挣扎,任由唇中不属于他的舌头在口中汲取,勾起一阵又一阵酥麻的感觉。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南宫就双眼一闭,像落荒而逃一般强行将自己的灵识退出时将的识海,却没想到现实中的身体竟也与识海中一致,已经紧紧与时将纠缠在一起。
【警告:fourth wall 70%!】
南宫就更是惊慌,时将的掌心早就脱离了与他相扣的状态,一只正紧紧按在他的后背,另一只则是环扣在他的腰间,将南宫就锁在自己的胸膛前。而南宫就的身体早就无意识地被时将亲软,刚想试图脱离时将的吻,腰间的手臂又是狠狠一箍,反而让南宫就贴得更紧。
【警告:fourth wall 50%!】
寝室中只剩两人唇舌交缠发出的暧昧声音,南宫就的脑子却被警告声吵得嗡嗡作响。
时将的吻不似上次在山洞清醒时顺着他胡闹那般温和,而是像一只狂暴的野兽在掠地攻城,将南宫就整个吓懵,连已经回到现实中、完全可以使用武力抵抗这件事都忘记,眼中开始升起朦胧水汽,委屈极了。
…
时将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意识清醒那一刻,他被惊得心跳直接暂停。
南宫就在吻他?
不对。
是他在强吻南宫就……。
带着些许湿润的墨发绑成松松垮垮的辫子搭在南宫就的锁骨上,绯红染遍了南宫就的颈脖和耳朵,被他紧紧箍着的身体像着了火一样又烫又软,水汽晕染的双眸已经变得朦胧,连他的眼睛微微眯开了一条线都看不清。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时将的不敢轻易作出其他动作,只能顺势继续亲吻南宫就,害怕南宫就发现他醒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被吻得无法呼吸的南宫就终于忍不住发出小小的呜咽声,溢出的泪水也跟着滴落到时将的脸上。
时将既心疼又愧疚,灵力夹杂着天道之力在身体里暴动,脑中被不属于他的记忆狠狠刺下,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重新坠落,也终于松开了被欺负到哭的南宫就。
对不起……
等醒来后,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第59章 第59章
毛茸茸的碎发在手腕处蹭来蹭去。
时将悠悠睁眼, 稍微侧目便看见南宫就与上次在药房中一样,只坐在硬邦邦的床踏上,两只手扒着床沿睡着。这次没有枕着他的手臂, 但脑袋还是因为姿势实在不舒服,无意识地往时将的手腕蹭蹭。
时将想起昨夜自己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做的事, 耳尖一下染红, 情不自禁地坐起来, 往南宫就轻咬着的唇上看去。可视线刚滑过南宫就被咬破了一点的嘴角时,又呼吸一滞,惊慌失措地将头扭回原位。
他真的……对南宫就做了那种事。
时将的心像被什么攥紧一样, 对趴着睡得乖顺的南宫就一阵心疼。
他知道的, 南宫就对他没有那种意思, 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救他罢了。可他却利用了南宫就这份纯粹救人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他。
时将愧疚地悄声下床,小心翼翼地将南宫就环抱起来, 想将南宫就放到床上休息。
南宫就在将他的意识拖出梦魇后, 明明可以直接离开的。再不济,也能到一旁的软榻上歇息。
可南宫就总是就这么趴在床边守着他睡着, 怎么会有药修这么笨笨的, 都让时将有种自己在南宫就心中莫非真的有点重要的错觉了。
时将垂下眼帘,轻柔地将南宫就的脑袋放到软枕上, 可南宫就的睫毛忽然抖了抖, 接着迷迷糊糊地就醒了,刚好茫然地跟俯身放下他的时将对视。
面对面的距离实在太近, 尴尬的情绪比脑子清醒得更快, 时将眼看着南宫就眼睛还半眯着,脖子和脸颊便已经火速变红。直到红得快要烧起来的时候, 南宫就才猛地瞠目张口:“你……你醒了!”
时将被南宫就这么中气十足地一喊,霎时回了神,故作自然地直起身子坐到床边,解释道:“刚醒。看你睡在地上,便扶你到床上睡了。”
连时将自己都没发现,他说的是“扶”而不是“抱”,或许是下意识不想南宫就对他的亲近行为感到厌恶。
南宫就却没空关心这种细节。
他才刚清醒,昨晚被时将深吻的记忆就开始不断涌进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清除不掉,只能尴尬地坐起来,硬着头皮问:“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时将摇头,道:“没有不适,但是……”
从陷入梦魇开始,一股蛮横的天道之力便一直萦绕在他的身侧,使他的灵力紊乱暴涨。这并非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他有可能要进阶了。
南宫就看向时将的丹田处,立即抓起时将的手游进一丝灵流,果然浮现出修士即将进阶的前兆。
……难道是因为接近正式登场的剧情点,东方沧溟的金手指自己就开始给自己叠buff了?
应该不是。南宫就在心中飞速思考,原著中并没有魔界三支围剿火一支的大混战剧情,更没有时将和司徒臻远联手协助公仪楚觞的故事线,而现在的时将在帮东方沧溟夺嫡前跑去魔界历练了两年,出来后经验值暴涨,准备进阶,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命修的进阶与普通修士的进阶不同,命修进阶后会更加亲近天道。传说中,普天之下的命修皆是天道之子,是天道派遣到修仙界的传话者,所以他们不似一般修士那样在乎寿命长短,与他人的亲缘亦十分浅薄,任务完成后就会回归天道轮转。
时将在这个时间点进阶,难道是因为世界强制捕捉到东方沧溟的支线剧情提前了太多,不知不觉中开启了修复吗?
南宫就还沉浸在各种推测中,面前的时将却是顺势抓住南宫就为他把脉的手,开始向南宫就道歉。
“对不起。”时将的语气放得极软,本来就有些下垂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加沮丧,与平日运筹帷幄的样子大为不同,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底气不足,“我昨晚……”
“啊啊啊你昨晚经历的都是幻觉!!”
好不容易才被转移出去的、被时将强吻到哭的记忆因为时将的道歉重新气势汹汹地涌回南宫就的脑中,吓得南宫就赶紧将被时将握着的手抽出来藏到身后,慌慌张张地大喊:“额,就是那个,我们叁酒峰的治疗秘技……总之会让人产生幻觉!昨天晚上无论你梦见了什么,全部都是幻觉,现实中没有发生的!”
尽管早就知道南宫就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亲眼看到南宫就这般矢口否认的样子,还是让时将的心难以自控地抽痛一瞬。
时将深吸一口气,嘴边勾起微笑,可眼睛却变得黯淡,小声道:“嗯,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我好像……不小心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医者父母心,我就跟你爹一样疼爱……哦不是不是,说错了,反正都是你的幻觉!”南宫就语无伦次地摆手乱喊,似乎这样做就能让时将相信他扯的谎一样。
既然南宫就不想承认,时将也没有必要非得拆穿。
只是,时将也不想继续这么不清不楚地利用南宫就想要救他的心,去做一些南宫就无法接受的事。
下垂的眼睛重新抬起,时将用似泉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的双目定定注视着南宫就,郑重道:“昨夜之事或许是幻觉,但是,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啊……?”南宫就看着时将忽然变认真的神情,一下有些发愣,更加局促又紧张起来。
“其实我一直……”“轰——!!”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巨大崩塌声将时将的声音全部盖过。
南宫就猛然抬头,瞬间跃到窗边,时将的寝室位于百晓山庄高处,在窗户往外看便可清晰瞧见,山庄内的某座院子似乎爆炸崩塌了。
与此同时,仍坐在床上的时将被加倍降落的天道之力萦绕,直接将他压弯了腰,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冷汗在时将的额间落下。他感觉到了,不是意外。
天道,还是命定之人,是你在阻挡吗?
上次亦是,这次亦是。
是你在害怕,我动摇了吗……?
…
南宫就刚想告知时将他家好像有个院子炸了,回头却发现时将看起来十分难受,赶忙回到时将身边:“怎么回事!?”
时将一时之间无法言语,只能伸出颤抖的双指点向南宫就的额间。
南宫就清楚感觉到额间被注入了一丝灵流。这灵流与那种检查身体的灵流不同,甫一进入南宫就的脑中便失去踪影,仿佛不存在一般。
南宫就愣愣地看着放下双指的时将,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时将喘着气,在南宫就的协助疏导下稍微平息了紊乱的灵力,这会儿身体的情况虽然不好,但好像是能开口了,便温和地望着南宫就道:“我分了我的半魂给你。”
“为何?!”南宫就吓得头发又要炸起来。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与命魂。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人身[1],时将的意思大概是将自己的命魂一分为二,放了一半到南宫就的神识中。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南宫就根本不清楚时将为何忽然要这么做。
“我要进阶了,很快便要入定闭关,没有办法帮助你。”时将温柔解释道,“在我闭关的期间,这半魂会给你指引,你想问的,你想找的,它都可以帮到你。而且……这半魂能在你希望找我帮忙的时候,将我唤醒。”
南宫就眼中一闪,几乎是一瞬间便清楚,这是比抠门的66给力了一百倍的金手指,这大腿总算是让他给抱上了!
可这惊喜又立刻随着担忧转瞬即逝:“不对,你要冲刺进阶,怎么能在此时将自己的半魂分出?太危险了,很容易进阶失败,走火入魔!”
时将重新抓紧南宫就的手,这回终于是好好包裹在他的掌心,没让南宫就抽走,语气仍是柔软:“没关系,我不会走火入魔,只是有件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他想知道,梦魇中那两人的对话,什么宫廷酒,鸡与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就不解,但时将的状态似乎真的不太好了,时玥刚好在此时带着精英急促地敲门,还未等南宫就应答便直接开门冲向时将,严肃道:“卜楼方才被雷劈塌了……弟弟,你要进阶了?!”
时将点头,捏了捏南宫就的手指,似乎是在示意不用担心,接着便起身与时玥赶往闭关处。
南宫就的手上还残留着时将略微冰凉的手指的触感,根本来不及将那半魂还给时将。
…
【宿主身上多了一层微妙的气息。】
66的声音忽然在南宫就的脑域中响起,将还坐在原地恍惚的南宫就拉回神。
由于每天只有三分钟的连接限制,66一般不会主动出现说话,等南宫就需要的时候再回答。可现在却忽然连接说话了。
南宫就心中暗道不妙,时将把半魂融进了自己的神识中,可66是通过他的脑域跟他对话的,那他们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南宫就强装镇定,问:“什么意思?”
虽然南宫就并不介意告知时将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66也曾经说过低维角色无法理解高维管理局的存在,但南宫就还是下意识不想让66发现时将半魂的存在。
66顿了顿,回答道:【很微妙,总觉得很熟悉,但无法破解。】
南宫就莫名松了口气,但心中更加惊诧:居然连66都破解不了时将这半魂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又试探性问道:“很熟悉的意思是,这气息来自于另一个穿书者?”
毕竟除了穿书者以外,还能有什么角色能让一个系统觉得熟悉呢?
66否认得很快。
【不是。部门从未找到与对接过另一个穿书者,分辨不出另一个穿书者的气息,更不可能觉得熟悉。】
南宫就的眼睛转了转,决定对时将的半魂在他脑中这件事保密,立即将话题扯开:“对了,时将居然要进阶了,漫有你好像没有过这段剧情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大概是你或者另一个穿书者调整了剧情,从而引发了蝴蝶效应。】
南宫就紧张道:“那时将会死吗?”
南宫就最关心的其实是这点。
命修的境界越高,便代表离任务完成回归天道轮转越近。可东方沧溟的剧情还没开始走呢,南宫就担心时将进阶后反而提前领便当,那他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就彻底没了。
66没有感情的声音中似乎泄露出一丢丢不爽。
【无法保证。要不宿主尽可能按原著走剧情怎么样,别总是节外生枝。】
南宫就回忆了一下东方沧溟支线的第一个任务——前往麒麟宝阁,获得可以延长寿命的七梵长生花。
七梵长生花是修仙界中大名鼎鼎、千年一遇的延寿神花,南宫就在心中盘算盘算,反正东方沧溟的真正目标并非此花,而此花又正好能拿来给时将炼药服用,便咬咬牙答应道:“好,我会尽量配合。”
当天傍晚,百晓山庄便对外宣称暂时闭庄,归期不定。
第60章 第60章
东方沧溟不到一周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南宫就正给他扒了半身衣服准备做全身检查。其实原本清洁身体包扎伤口的时候, 南宫就已经全便看过一遍了,他对伤痕累累的臭小鬼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东方沧溟会刚好在他给宽衣换药的时候睁眼, 把臭小鬼吓得眼睛都差点变了颜色。
好在东方沧溟不是傻子也不是天生的断袖,对着南宫就并不会发挥恋爱脑, 很快便冷静下来, 知道是南宫就救了他, 将气焰全都收了起来,乖顺地任由南宫就检查治疗。
南宫就在心中默默翻白眼,他才不信这个小鬼真的是什么白莲花, 漫有你里头全是癫攻, 连他一直带着滤镜的司徒臻远, 在他心中的形象都已经彻底粉碎。
只有尘洛洛,才是全书真正且唯一的傻白甜。一想到东方沧溟登基后是怎么对待尘洛洛的,南宫就便忍不住公报私仇给东方沧溟的伤口狠狠摁个好几下。
但南宫就也不得不感叹东方沧溟不愧是四大后宫之一, 就算只是凡人之躯, 伤口恢复得也很快。
南宫就其实不想对东方沧溟摆什么好脸色,可实在遭不住66总是提示东方沧溟的戒备心十分强, 如果没有取得东方沧溟的信任, 他是不可能向南宫就坦白自己的身份的,那南宫就便无法正常走剧情。
南宫就无奈, 只能对东方沧溟软了脾气, 任劳任怨地履行自己工具人的职责,好好将东方沧溟养了回来。
不过熟悉之后, 南宫就忽然又有些窃喜。
某种程度上, 为了伪装身份的东方沧溟还真是一朵很好用的假小白花,不仅为了报恩天天帮南宫就打扫妙行观的清洁卫生、下山收集情报的时候还会顺便给南宫就跑腿, 最重要的是,东方沧溟做的饭居然很好吃!
就算只有两个人在观中,东方沧溟也会变着花样给南宫就做一日三餐下午茶宵夜。
南宫就的厨艺本来就不错,没想到东方沧溟的厨艺更胜一筹,连一棵普通白菜、一块平凡豆腐,都能做得让人垂涎三尺。
南宫就眼看着自己又胖了两斤,一边往嘴里塞着东方沧溟准备的小点心,一边得寸进尺地抱怨道:“苍明,你的厨艺怎么会这么好,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云片糕!”
此时的东方沧溟隐藏了自己东方一脉的身份,正化名为“方苍明”待在妙行观中养伤,看南宫就这么说,便笑着答道:“旧时母亲胃口差,不愿进食。为了让她多吃一些,我便去学了不少花样,希望她能多吃几口。”
南宫就知道这话是真的。
东方沧溟的生母、大祁的前皇后在生下第二个皇子后,身体便因奸妃暗中下毒而一落千丈,御医被奸妃收买,一直谎称原因不明。年幼的东方沧溟以为母后像自己一样多吃饭就能健康起来,便偷偷跑去御膳房学了一身厨艺。
只是直到前皇后离世,东方沧溟都不知道母后是被下毒致死,而背后下毒的奸妃竟成了他的继母、当今的新后。这件事要到东方沧溟夺嫡期间才被时将探明真相,也是东方沧溟逐渐黑化的原因之一。
南宫就想到此处,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虽然一直在暗中吐槽东方沧溟是臭小鬼,但他的黑化也并非无缘无故。这么想着,手便不自觉地摸摸东方沧溟的脑袋,笑道:“那你母亲定会十分开心。”
东方沧溟愣了愣,下意识想退后一步,但又忍住了退后的动作,有些腼腆地摇摇头:“男孩子天天往厨房跑,只愿母亲不觉得丢人……。”
“怎么会呢,”南宫就揉得更加大力,将东方沧溟梳得整齐的头发都揉乱,乐呵呵道,“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分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努力,才能将厨艺练得这么好,你的母亲肯定会以你为傲的。”
南宫就说这句话也是真的,就算宫中关于东方沧溟的流言蜚语很多,但前皇后仍为东方沧溟的孝顺感到无比自豪。
东方沧溟的眼睛亮了亮,没有接话,只默默给南宫就添了茶,又乖乖地退出炼药房,不打扰南宫就修行。
…
时将闭关的期间不用像之前一般每日服药,但又因百晓山庄关闭,南宫就也暂时不能通过时将的渠道卖奶茶,每天空下来进修的时间倒是变了不少。
只是几年的习惯一时之间难以调整,等南宫就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不知不觉又熬了一壶灵植奶茶。
已经两个月过去,可只要一想起时将,接吻的画面就会紧跟着一股脑冲入南宫就的脑中久久不散,南宫就懊恼地敲敲脑袋,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真的太过在意那晚的吻,明知时将是没有意识的行为,可自己……自己明明是可以推开的啊!
如此胡思乱想之间,甚至都出现了时将喊他的幻听。
“南宫……南宫就……南宫就……”
时将低沉的声音与接吻的回忆一直冲击着南宫就的大脑,竟让南宫就的耳朵都跟着红了起来。
什么鬼!这个幻听就像时将真的低声在他的耳边说话一样,未免太真实了吧!
“南宫就……就就!”
南宫就被喊得浑身一抖。
额,好像不是幻听。
“时将?!”南宫就惊得左顾右盼,可炼药房中分明只有他一人,完全没有时将的气息。
耳边传来时将低低的笑声,接着又听见时将道:“吓到你了吗?抱歉。”
南宫就总算回神,一下子连脸都红了,毕竟方才他还在想着那些不太正经的画面,忙尴尬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我有半魂在你的识海中吗?”时将的笑意不减,似乎声音终于被南宫就听见这件事让他十分愉悦。
南宫就的心跳却是漏了一拍。时将的半魂两个月里未曾发出过动静,就连南宫就都快忘记了这回事,只当时将是利用他工具人的身份给自己做个什么存档之类的,也没多想。
可现在时将一说话,南宫就便开始害怕时将的半魂被66发现,同时也担心时将在他的识海中看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过去。
虽然他完全不在乎对时将坦白自己的穿书身份,但不代表他愿意被时将探索自己的隐私啊。
像是看出南宫就的顾虑,时将又开始在南宫就耳边柔声道:“不用害怕,识海也分作很多层,你的记忆存放在识海的最深层封锁着,只要你不主动对我开放,我便无法窥视。现在我的半魂正待在你收纳灵气的识海中,所以你才能听见我说话。”
南宫就一下子放下心来。
也对,时将已经是修仙界的第一命修,只要他有意,便可以窥视大部分人的命运,又怎么可能为了窥视他的过去而费这功夫呢?况且,如果时将真的看见了他的过去,那肯定会被能提取他记忆的高维管理局察觉。所以他更相信时将说的都是实话。
但如果不是为了窥测记忆,那时将肯定有分割半魂的理由,南宫就忙问:“你为何要放半魂到我身上?”
时将沉吟片刻,解释道:“其实,那夜我在梦魇中,看到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时将仍然记得在悠游冥谷命悬一线的时候,南宫就哭着问他的那个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南宫就的同类。
这个问题实在太广泛,可那时的南宫就实在哭得太惨,时将不忍南宫就太难过,便硬撑着为南宫就算了一卦,没想到却隐约感觉到自己窥视了不可触碰的天机。
时将的心中虽暗暗讶然,却明白那时并不是追问的时候。
而后来在镜莲轩的后山中,南宫就被圆阵反噬倒下时,他更是明显感觉到南宫就身上所缠绕的那股天道之力。加上楼兰生当初为南宫就破除阵法反噬时引发的异常,一切都在暗示南宫就的身份似乎并非寻常人物。
时将第一反应是,南宫就有可能是被夺舍了。
在魔界协助公仪楚觞的期间,他也在暗中调查南宫就的身份,可就算一直追溯到南宫就幼年生活的村子,都没有发现南宫就出现过任何异常。
这个猖狂的小朋友,从三岁就开始调皮捣蛋,五岁便学会偷鸡摸狗,八岁已经成为叁酒峰同期的小霸王。
时将的心中又柔软又好笑,就算南宫就的灵魂真的被掉包了,那也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掉包。
也就是说,让他动心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当然,光是确认了这点并不能让时将完全放心。
两年间,时将逐渐发现,每次他想向南宫就问什么、或者想告知南宫就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受到不同程度的阻扰。比如南宫就曾经让时将卜算自己的同类在哪里的时候,时将第一次遭受到那么严重的反噬。
这让时将进一步确认,应该是有什么能力庞大的东西在背后限制、甚至监视着南宫就。
而这东西也不惜在他窥视到越来越多无法理解的内容时,不断引出各种突发情况。
梦魇也好、进阶也好,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但都莫名其妙地接踵而至,只为将他与南宫就分开。
太多的巧合撞在一起,巧合就变得不再是巧合。
这是在害怕什么?
时将怎可能就这么屈服。
所以才将自己的半魂割了下来,藏进南宫就的识海中。
唯有这样,才有可能不被窃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
“梦魇中的我似乎附身在一个少年身上,与另一个人不断进行着奇怪的对话。这些对话和他们试图做的什么试验经常引发天雷海啸,似乎不被天道所容。”为免南宫就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时将的语速放得很慢,“与少年对话那人似乎有一件能够修改天命的法宝——一支金色的毛笔。”
南宫就被惊得瞠目结舌。
他一直以为拥有金色毛笔的另一个穿书者只有他知道,没想到时将竟然也看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时将第一命修的身份,所以比其他低维角色更加接近真相?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看见了吗!”南宫就紧张地打断问道。
时将似是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很快反应过来南宫就看不到他样子,便继续说道:“看不见,那人的身形十分模糊,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但我在那时便想起阿远的运曾经被改过,阿远是被天选中的天之骄子,怎可能轻易被人改运?只能推测此人身份非常,或是拥有稀世法宝。”
时将猜得没错,虽然不知道另一个穿书者有没有对司徒臻远出手过,但司徒臻远的运被改肯定也有他强行介入剧情的原因。他们作为穿书者,也勉强符合“身份非常”这个形容。
但南宫就并未作答,而是继续听时将的推测,看看时将到底能猜到几层。
“……既然已经确认那人拿的法宝有修改天命的神效,那我便跟着想到了你。你曾问过我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我虽不知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卜算的时候却隐约感觉到天道之力萦绕其中。”时将的语气仍然温柔,似乎是害怕吓到南宫就,“所以我推测,那个可以修改天命的人,或许就是你所说的‘同类’。”
南宫就霎时如堕冰窟,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