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中人在咫尺天涯
回去的那一趟，是宋嘉宥送的，洛晓忆明显感觉到这一趟比来时花费的时间更长了。
她默契地没有点出，二人沉默着走完这暂时告一段落的风景。
下车的时候，洛晓忆以为宋嘉宥会跟她再黏糊会儿，但他并没有，只是死死捏着方向盘目送她进了学校。
直到洛晓忆的背影消失许久，宋嘉宥都还在怔怔地看着，他刚刚没敢冲上去，怕自己最后真的控制不住她的暂时离开。
此时此刻，宋嘉宥第一次学会了克制。
洛晓忆同样怅然若失，不过人总要往前走，这次跟宋嘉宥好好告了别，遗憾倒是减轻了不少。
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他们缘分未尽，以后终会有再续的时候，况且现在他们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宋嘉宥时间把控的很准，洛晓忆抵达宿舍的时候，距离下午上课正好还剩一个小时，往常安静的午休时间今天却热火朝天。
除了陈梦婷以外，韩诗琴跟陈怡都在收拾行李，大大的行李箱铺在地上，衣服化妆品散了一桌子。
看到洛晓忆，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瞬，陈梦婷扑到她身边关心道：“晓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就是我跟宋嘉宥分手了，他们有点热心过头了而已。”
明明之前还很抗拒提的分手，洛晓忆突然就很轻松地说了出来，说出来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惊讶了下。
或许是不留遗憾了，也或者她自己也知道，她跟宋嘉宥其实压根并不会结束，所以这次说得就分外轻松。
陈梦婷疑惑：“没和好吗？”
洛晓忆洗了把脸，淡淡道：“没。”
韩诗琴恨铁不成钢：“晓忆，这么好优质股你怎么说弄没了就弄没了，宋嘉宥那么上头，你求求他说不定还会回心转意呢。”
她这次倒没冷嘲热讽，还真站在了洛晓忆这边考虑了下。
大概是宿舍格局已定，洛晓忆这边人心更稳，她再跟洛晓忆作妖就是自寻孤立，干脆消停下来正常当舍友了。
陈梦婷听到她的话，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钓凯子要用不入流的手段去求啊。你搞清楚，不是宋嘉宥不想晓忆，是晓忆烦了他。”
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看起来对宋嘉宥很是不爽。
也是，之前那么不体面的拒绝她，好多人现在看到她就提宋嘉宥来笑话她，怎么会没一点怨气呢？
韩诗琴更是目瞪口呆：“晓忆，你疯了吧，你竟然甩了宋嘉宥？”
在她看来，洛晓忆能谈宋嘉宥，那是祖坟冒了青烟。只要牢牢抓住他，以后阶级跃升轻轻松松，这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更何况宋嘉宥本人还那么优秀，然而洛晓忆却说放弃就放弃。
洛晓忆轻叹一声：“不合适也没办法。”
她更注重自己的感受，要是谈恋爱不爽，这个恋爱谈了有什么意思呢？宋嘉宥再好也没用。
陈梦婷接话：“甩了又怎样，一个男人看把你馋的，晓忆以后能谈更好的。”
韩诗琴翻了个白眼，用看疯子的眼神看陈梦婷跟洛晓忆：“这话你自己信吗？”
陈梦婷没再说话，再怎么偏心洛晓忆，她也说不出洛晓忆还能找到比宋嘉宥更优秀的，实在是客观条件就在这。
洛晓忆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更开心，那就是比宋嘉宥更好的。”
陈怡此时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洛晓忆后惊讶：“晓忆，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提前回家了呢，明天就是国庆了嘛。”
经过陈怡这么一提醒，洛晓忆才突然想起来，原来国庆到了啊。
她开始犹豫起来，要回家吗？
洛晓忆取出手机看了看，一个家里的电话也没有，打开跟父母的微信聊天记录，除了干巴巴的转账其他的干干净净。
说到转账，其实爸妈给她的生活费并不多，顶多也就够基本的吃喝，要不是宋嘉宥跟安岚一直给她投喂送礼物，她过得其实很紧巴巴，是需要
勤工俭学才能够自己消费的程度。
他们一次性给了全年的，他们算的清清楚楚，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洛晓忆苦笑一声，毕竟他们给她的定位，从小就是她这个女儿活着就行，供她上大学更是恩赐一般。
陈怡见洛晓忆不说话，也没继续追问，倒是陈梦婷来了劲。
“晓忆，你也不回家吗？那咱们一起去旅游吧。”
她这几天卖了不少在宿舍的奢侈品囤货，总算是手头宽裕了些，虽然不复以往风光，但总算可以勉强过一阵了。
洛晓忆摇头：“不用了。”
能把日子过好就不错了，她哪有钱去旅游啊。
陈梦婷有些失望：“好吧。”
洛晓忆趴在桌子上，见其他人兴高采烈的回家，甚至还炫耀起家里妈妈都会做什么菜，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起来。
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但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仍旧忍不住会难过。
哎，难道真要一个人在宿舍呆七天？
手机“嗡嗡”，安岚发来了消息。
岚：姐姐，国庆节了，天天学习都累趴了，你要不要来陪我出去玩玩？
洛晓忆想了想，刚准备回复，久未联系的微信联系人突然给她发来了消息。
妈妈：晓忆，放假记得回来啊，家里有点事。
似乎怕她不回复，又紧跟了一句。
妈妈：我们想你了，今天买了好多菜，专门给你做了顿好吃的。
洛晓忆黯淡的目光瞬间亮起来，立马回复了回去：好的，妈。
她谢绝了安岚，立马上网开始抢票，费劲心思才补上了张半夜出发的站票，随后兴高采烈地开始收拾起行李。
陈怡见状笑道：“晓忆，你也打算回家了吗？”
“是啊，我妈特意给我做了桌好吃的。”
“嘿嘿，我也是，还特意提前好几天给我妈点了菜呢。”
韩诗琴插话：“我也是。”
陈梦婷垂下目光，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仰起头深吸口气默默去了卫生间。
收拾东西闲聊的时候，洛晓忆听到了个让她惊吓的事。
韩诗琴有些遗憾道：“回家好倒是好，就是看不到那个大帅哥了。哦，就是裴教授那个特帅的学生，他这段时间天天来我们学校跑步。”
陈怡举手：“我也见过他，明明我们学校风景也就那样，周围比我们好的名校多得是，不知道怎么天天来这。”
“管他呢，反正饱了我们的眼福，有人把他发在了抖上，十几万赞呢，那些名校又怎样，还不是要巴巴来我们这看帅哥？”
洛晓忆心神不宁，她们说的不会是……他吧。
她打开抖音，大数据的威力立马显现出来，第一个视频就是在学校湖边漫步的沈初霁。
少年干净美好，气质清冷，如天边皎皎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回眸抓拍，美好的不似凡间之人。
洛晓忆眼前一黑，立马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退了出来。
幸好幸好，她一直宅宅的，没有碰到过他。
半夜十二点半，洛晓忆挤在人头攒动的高铁站，陈怡还有韩诗琴早就先出发了，而她的车现在才开始出发。
她低着头顺着人流排队检票进站，进车后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又困又累的蹲在车上的角落。
然而就在同一班列车上，商务座那边正坐着位心心念念着她的清冷少年。
沈初霁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心情甚是低落，放假后他就要回首都了，那个女孩他真的还能遇见么？
殊不知，他的那个女孩距离他其实很近，很近。
第32章 晕在了白月光怀中
洛晓忆一路上迷迷糊糊，又不敢真的睡过去，高铁上人来人往，实在受不住了也只敢靠着车厢或者行李箱小憩一会儿。
期间安岚给她发了消息，洛晓忆又困又累，跟他委屈地抱怨了两句，可把弟弟心疼坏了。
安岚干脆自己也不睡了，陪着洛晓忆解闷说话，有了他的陪伴，这困乏疲惫的旅程总算没那么难熬。
不知不觉间，洛晓忆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开始慢慢依赖起这个男闺蜜，遇到不顺或者难过的事，下意识跟他求助或者寻求安慰。
这就是情绪价值的影响力，而也是安岚想要的结果，他想慢慢浸入洛晓忆的人生，让她离不开他。
岚：姐姐，你是不是快要到站了？
刚收到这个消息，广播突然报出了熟悉的地名，洛晓忆瞬间就清醒了。
她下意识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高楼大厦不在，大片大片的农田错落有致，熟悉而又陌生。
她回家了。
这个小县城只是个停靠站，只要一小部分人下了车，就连车站都有些清冷，跟来时S市那人头攒动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安岚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只是语气透着些遗憾。
岚：姐姐，这个车站怎么连KFC都没有？本来还想给你点杯热的。
一一：小地方就是这样，这里的高铁站只有家便利店。
岚：这样啊。
一一：不聊了，等会儿要赶不上公交了。
岚：姐姐，你等下，我给你打个车。
洛晓忆犹豫了会儿，拒绝：不用了。
倒不是她舍不得钱，只是……
岚：姐姐你都坐了一晚上的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打完这句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打好了。
下面则是车辆的截图。
洛晓忆有些无奈，同时心中也有点暖暖的，其实安岚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奈何……XP实在是对不上啊。
她不是喜欢将就的人，再好再优秀但是不喜欢、不合适那就是不行，比如说宋嘉宥，再比如说安岚。
在车站门口坐上车，洛晓忆再三跟司机叮嘱把她送路口就好了，不要把她直接载到楼下。
司机师傅有些疑惑：“姑娘，停那你还要多走一段路啊。”
洛晓忆垂下眸子，小声道：“没事。”
司机没多问，顾客咋说就咋做呗，总归他又不会亏。
汽车平稳驶出，洛晓忆忐忑又期待着，这次她离家这么久，爸妈多少会想她吧？
清晨的小城还没醒，路边只有早餐摊子在腾腾冒着热气，给这灰蓝的小城增添了几分烟火。
洛晓忆走马观花般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现在的她总算能安稳地眯一会儿了。
恰好就在她要睡过去的时候，司机师傅喊醒了她：“姑娘，到了。”
洛晓忆惊醒，头痛欲裂，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行李搬了下来。
她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刚要跟司机道谢，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差点让虚弱的洛晓忆一头栽下去。
“死丫头，这么点路你还打车？不用你挣钱就可劲糟蹋老娘的钱是不是？”
洛晓忆回头看了眼，有些委屈地叫了声：“妈，我……”
王宝琴刻薄地打断了她：“别喊我妈，你看看你，邋里邋遢，哪有一点姑娘的样子？”
司机师傅帮忙扶了下洛晓忆，转头看向王宝琴，忍不住劝了句：“也就几十块，何必这样对孩子呢？”
王宝琴眉头倒竖，满是怨气：“几十块？你说得轻巧，那你心疼她你怎么不白送她回来，把钱退给我？”
司机师傅见遇到了个不讲理的泼妇，暗道了一声晦气急忙开车跑了，只留下难堪的洛晓忆被各种难听的话数落。
“别以为考上了个大学就嘚瑟，你挣几个钱啊，不想着给家里省
点就知道乱花。”
“大学生又怎样，不会过日子以后不还是嫁不出去？女人不会持家就是败家。”
“就为了供你上学，你弟弟房子都没买，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
如此种种，洛晓忆一路被数落回家，到了家中王宝琴也没消停，不知怎的竟还哭了起来。
“你不省心，你那个死鬼爹也不省心，今天我请了人来家里吃酒，他几天不见人影，我连夜把几个场子都找了，也没找到人。”
洛晓忆冷着脸沉默，拖着行李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开始为之前的自己感到可笑，好不容易出去竟然抱着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回来，真是傻得可以。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她呢？
她回来了，连张床都没给她铺，房间更是摆满了弟弟乱七八糟的杂物。
洛晓忆心中带着怨气，收拾东西的动作愈发重。
王宝琴冲进房间，指着她又是一顿数落：“动作轻点，你弟弟还没起呢，他要中考了，辛苦的很。”
洛晓忆的耐心终于告罄，站起身冷笑：“倒数的货，还废这心思干嘛？能考得上高中吗？”
王宝琴像是被踩了尾巴，举起手就要打这个顶嘴的女儿。
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这个儿子，谁要是碰了他那就是踩了她的逆鳞。
洛晓忆不知哪来的勇气，第一次避开了她，王宝琴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扶着腰嗷嗷直叫。
在王宝琴坐在地上痛哭的时候，洛晓忆也很想哭，但她没有哭出来，而是摔门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她只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地方。
天色亮了，太阳出来了，渐渐又升到了半空中，洛晓忆还在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才扶着墙跌坐在地上。
心脏受不了负荷，跳得仿佛要生生剖开她的胸膛，又痛又闷还有些窒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彻夜疲惫加上剧烈运动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
就这样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洛晓忆才勉强缓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她来到了以前的学校，那个本该拼搏却只留下一生阴影的地方。
放假了，学校门前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有零星的学生路过这里。
洛晓忆下意识拉高衣领，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
就在她勉强爬起来的时候，几个路过的学生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停下了脚步。
“你是……炸裂姐？”
听到这噩梦般的称呼，洛晓忆仿佛瞬间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时光，就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哈，还真是炸裂姐。”
一旁的学生有些疑惑：“什么炸裂姐？”
“哦，她是我同学，已经毕业了，你还是高一可能没听过。总之，一言难尽。”
说的人连避讳都没想着避讳，当着洛晓忆的面就开始小声造谣。
追求沈初霁就不提了，衍生的那些夸张黄谣更是没落下，边说还边鄙视地看着洛晓忆。
八卦是人的天性，就算是重心全在学习上的高中生也免俗不了，甚至因为封闭压抑的环境，反而更喜欢线下的小群体八卦。
真假有时候都不重要，只要够劲爆够解压就行，反正也就是娱乐下。
洛晓忆想要反驳，然而她虚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又气又虚眼前都开始泛白光。
那些人的嘲笑仿佛成了咒语，一直嗡嗡地围绕在她耳边，让她如坠深渊之中。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清冷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是……你？”
明明是赏心悦目的人，却仿佛压倒洛晓忆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她情绪激动得晕过去了。
纯气过去的。
沈初霁顾不得旁人惊讶的目光，急忙上前拥住了她，心中原本的惊喜化为了惊慌。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第33章 白月光表白
洛晓忆手指微微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鼻尖。
“你醒了？”
她听到了沈初霁的声音，尚未彻底清醒的脑子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在看到那张清俊的脸时，只模模糊糊觉得这是个梦。
一个酸涩且不美好的梦，因为之前有沈初霁在的地方全是这样的梦。
他晕着一层温暖的光出现，美好耀眼令人向往，而他的后面则是无穷无尽、张牙舞爪的恶魔。
他如同太阳般的身影嵌在那令人恐惧的深渊中，美好与邪恶鲜明并存，成了洛晓忆恐惧、向往、无法摆脱的噩梦。
然而接下来剧烈的头痛告诉她，这不是个梦，她是真的看见了沈初霁。
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记忆逐渐回笼，原来她昏迷前看到的不是幻觉，是真的沈初霁。
恶意的窃语也随着记忆涌上，洛晓忆手脚冰凉，尤其现在还被沈初霁看着，她更是深深的恐惧。
不要看她，不要用恶心的目光对她，她不是那种人，她……再也不追逐他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注意到她，就这样让她躲得远远的，跟那些恶心的过去说再见。
病房冷冷清清，二人都没有说话，洛晓忆将自己埋入被子中，她觉得沈初霁肯定认出她了，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她还是恐惧着沈初霁眼中同样的嫌弃与恶心。
在她的青春中，她可以忍受其他人对她的恶意，但他始终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宁愿相信他还是美好的，也不想自己那唯一的幻想被打破，让那些遭遇彻底成了笑话。
幻想中的沈初霁，是她当时唯一没有彻底崩溃的动力，因为她始终告诫自己，追求心中的真爱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懦弱且恶意的人。
可是，如果沈初霁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他也跟那些人一样，邪恶，低俗甚至不明事理，那她的青春到底还剩下什么？
冷漠暴力的家庭，冷漠暴力的学校，还有同样冷漠恶劣的暗恋者？
洛晓忆在逃避，逃避那个她不想得到的结果，逃避那个真正的沈初霁。
见女孩埋在被子中久久不出来，沈初霁也慌了手脚，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对方如此排斥他的存在。
是因为那些人的话吗？
沈初霁在遇到洛晓忆的时候，那些贬低她的话也听到了些，主要是黄谣的部分，但他一个字都不信，实在是那些谣言太恶意了。
原来她还遭遇过那些吗？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些谣言在哪听说过，但脑海中又没留下什么痕迹，就像他觉得自己在哪看过她一样。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可能他只是想找个温和的话题，打破这尴尬寂静的氛围。
“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洛晓忆身体僵硬了一瞬，脑子变得空白，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突然掀开被子，将自己大方展示在沈初霁眼前：
“你不记得我了？”
沈初霁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有点熟悉。”
洛晓忆突然笑出声，笑得前仰后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初霁犹疑：“你怎么了？”
洛晓忆抹了抹眼泪：“我只是觉得太搞笑了。”
她幻想过很多沈初霁对她的态度，他可能真的如白月光一般善良清冷，并不会如别人那般对她抱有恶意，甚至还会怜悯。也可能会成为黑月光，虚伪恶劣，表里不一，对她极尽嘲讽与贬低。
但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其实压根就没在意过她。
洛晓忆因为他遭受的恶意，他根本一无所知，甚至她那些轰动全校的可笑追求他都不甚在意，他站在更宽广的高度看着更远的世界。
是了，他高中有一大半的时间不在学校，奔波在外地参加各种比赛，早早收到了科学院少年班的录取通知却拒绝，见识过比那小小高中更广阔的世界。
无论是她，还是高中里的其他学生，他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过平等对待的人，自然也不在意他们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们的自以为的喜欢与厌恶，沈初霁都不在乎。
不好奇，不在意，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俯瞰着无趣的人间。
此刻，洛晓忆仿佛释然了，但更浓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
么，她因为他过得那么痛苦，而他却一无所知，轻飘飘地无视她，清冷地俯瞰着他们。
洛晓忆抬起头，直直盯着沈初霁：“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吗？那天下了大雨，你把唯一的伞给我了，然后自己淋着雨跑进了雨里。”
这是他们的初遇，也是洛晓忆动心的起始。
他美好得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温柔地问她冷不冷，然后给了她拿把伞，在那之前从来没人问过她冷不冷。
很简单，很可笑，但那就是开始，从那之后她开始留意起了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现在洛晓忆也没觉得喜欢上沈初霁有什么丢人的，在那样的年纪，他确实是少女情怀中无懈可击的完美校草。
但，仅仅是在那样的年纪了。
现在的洛晓忆只觉得当时的喜欢，不值得。
沈初霁不值得她的爱，任何人都不值得，她要更爱自己。
期待别人永远是最可笑的，比如沈初霁，比如她的父母，她爱的热烈，但他们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初霁有些困惑，看到如此认真的洛晓忆，还有些愧疚。
“抱歉，我不记得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洛晓忆脱力一般的躺在床上：“嗯。”
但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她盯着天花板淡淡道：“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
沈初霁摇头：“没事。”
“费用我还给你，不用在这里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沈初霁指了下旁边的粥：“这里有粥，你记得喝。”
他看了眼洛晓忆扎着针的手，小心翼翼道：“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
洛晓忆歪头瞥他，轻笑：“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可以下雨天借别人伞，会救晕倒的路人去医院，还会陪着她醒来喂粥？”
这也好的太过分了吧，圣父吗？
沈初霁突然被质问，竟也没觉得被冒犯，而是认真回道：“第一个是。”
毕竟顺手的事。
“第二个我会叫救护车。”
并不会特意陪着去医院。
“第三个不会。”
只有对洛晓忆有这样的冲动。
洛晓忆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为什么？”
总不能是喜欢她吧，她追了三年连个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的，现在就能转性？
沈初霁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回答，在明知道对方有男朋友的情况，还说那样暧昧的话，这不是故意给她增添烦恼吗？
但话说都说出去了，再往回收就难了。
被洛晓忆不含杂质的眼眸盯着，他清冷认真的脸微微泛红，是害羞也是羞愧。
洛晓忆仿佛察觉到了点细微的心思，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你总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心里不信，但还是瞥着他的脸观察。
然而，沈初霁瞬间红透了脖子，眼睛微敛不敢看她。
洛晓忆微微长大嘴：“不是吧？”
还真是喜欢她？不是，神经病啊，凭什么啊，她追了三年他连记都没记住，现在她彻底放下了，给她搞这出？
老天是在耍她吗？
洛晓忆微微皱眉，不，或者说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有点不正常。
第34章 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洛晓忆开始怀疑人生，怎么都不敢相信沈初霁竟然真的会莫名其妙喜欢她。
这太不正常了，她大脑飞速转动，然后……飞速地转不动。
她太虚弱了，饿的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晓忆自暴自弃般地躺回了床上，目光看向一旁的粥：“我饿了。”
她是真饿了，既然有人伺候，那不用白不用，其他的事等她大脑运转了再说。
沈初霁如梦初醒般，端起一旁的粥，先试了试温度，然后才一口口给洛晓忆喂饭。
洛晓忆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好看，长在她审美上能让她一见钟情的好看。
而这样的人，现在竟然突然说喜欢她，她魅力真有大到这样的程度吗？
想到这里，洛晓忆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了下，开玩笑，真有那么大魅力也不至于追了沈初霁三年，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了。
仔细想想，异常似乎就是这一个月发生的。
宋嘉宥、沈初霁还有安岚，这一个个优秀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一个个又仿佛离不开她似的纠缠，洛晓忆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异常。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月前做的那个梦，那个说可以让她当一辈子万人迷的梦，无法反悔、无法回头只能当一辈子万人迷。
即使再不敢相信，洛晓忆也不得不产生怀疑，那个梦说得可能是真的。
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那契机又是什么呢？
见洛晓忆放缓了动作，到了后面甚至怔怔发呆不在吃粥，沈初霁举着勺子担忧：“是不合胃口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洛晓忆回过神，目光直直看向沈初霁，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沈初霁似乎比她更疑惑：“我也不知道，不过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理由吧。”
他自己圆了这个逻辑，再次徒留洛晓忆一个人烦恼。
此时她想到了一个人——钱铭。
他之前就很奇怪，明明一开始很讨厌她，后来又变得喜欢她了，洛晓忆原来以为他是爱屋及乌，现在看来并不是。
而他转变的契机，似乎就是她以为他会是她的新艳遇，忍不住心动开始的。
宋嘉宥，安岚，沈初霁……仔细想想，她确实都动心过。
沈初霁就不说了，另外两个……或者说几个，应该都是她颜控瘾犯了。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里洛晓忆突然有些失落，更多的是陷入自我怀疑。
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是真的吧，洛晓忆想了想，他们的那份爱做不得假，那这样也就够了。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爱超过了她所认知中的爱情，就像是童话故事中那般坚贞与刻骨铭心。
从宋嘉宥那就能看出来。
见色起意，相遇相知，日久生情……这些都是爱，没道理对她的爱就低人一等？
万人迷又怎样，那不也是爱吗？都万人迷了，再纠结这个显得也太矫情了。
无论别人爱不爱，反正她会好好爱自己，不管他们的爱到底真不真，只要她对自己的爱真就好了。
洛晓忆从决定好好爱自己之后，就不会觉得别人的爱自己配不上，就算那些人都不爱她了，她依然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别人的爱只是锦上添花，好好爱自己才是雪中送炭。
不期待，不依赖，不排斥，不纠结，是万人迷就好好享受，不是万人迷就做一个快乐的普通女孩。
对别人爱的热烈，爱的依赖，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之前的洛晓忆就是这样，所以这次从床上醒来，她就仿佛获得了一次新生。
白月光也好，渣父母也好，只要她爱自己，任何人都不会打倒她。
洛晓忆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而后再次审视起沈初霁。
所以沈初霁可能……也许……也是真的爱上她了。
想到这里，洛晓忆上下打量着沈初霁，目光中透露着几分新奇，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那般。
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如月光染上彩霞，清冷中沾了几分暧昧，不再高高在上的俯瞰，也不再遥不可及。
沈初霁避开她的目光不敢看她，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垂着眸子似在纠结忏悔。
洛晓忆有些奇怪，害羞还能理解，这愧疚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了他们的之前的再遇，顿时恍然，沈初霁动心的时候，她跟宋嘉宥还没有分手。
而且那时候，他们当着他的面相依相偎，密不可分，估计这也是沈初霁忍到现在才说的原因。
如此清冷如月的人，爱上了别人的女朋友，曾经的高岭之花真是一落凡尘就一坠彻底啊。
追逐的月亮就这样轻易落在了眼前，猝不及防，却也索然无味。
又不是真的喜欢她，而且她也下头了，迟到的真心比草贱，现在这白月光就算是喂到嘴边，那也只能是饭粒子
了。
还是馊了的饭粒子，爱意与滤镜褪去，她对沈初霁只剩下了不甘与怨恨。
他可能确实没做错什么，但就像沈初霁莫名其妙的爱一样，恨也哪有什么道理，洛晓忆只知道她因为他受了三年的苦，且他毫不在意。
若仅仅只是这样，洛晓忆就当自己瞎了眼，放下过去好好奔向未来就是，然而沈初霁却在她放下的时候自己又犯了贱。
在她被伤了个体无完肤彻底放下的时候，犯贱一样跑过来恬不知耻地说喜欢她。
她不想跟他纠缠，但送上门的猎物，不玩弄一下报复回去，那也太浪费了不是吗？
从他开始，那就从他结束，他毁了她的青春，那她毁一下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也不算毁吧，她只想玩弄下他的感情，腻了就会放过他。
洛晓忆低着头，眸光灰暗，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能让自己爽没必要委屈着。
甚至想到沈初霁堕落的样子就止不住的心在颤抖。
她在兴奋，再说了，是沈初霁自己非要缠上来的，以前的月亮坠落了，高岭之花下凡了，谁能忍得住不想看看他在凡尘苦苦挣扎呢？
既然下来了，那就下坠吧，跟她一起在人间纠缠，抹上不属于你的污色。
这是你应得的。
记忆中最美好的东西，在她手中亲自染上不一样的色彩，会很有意思的吧。
洛晓忆抬起头，突然笑起来，调笑着询问沈初霁：“你知道你刚刚在跟一个有夫之妇告白吗？”
沈初霁眼眸轻颤，纤长的睫毛如濒死挣扎的蝴蝶，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最正统的教育，这是他第一次离经叛道做了不符合自己道德标准的事，然后还被人如此质问。
洛晓忆见状，不知怎的竟染上一丝雀跃，忍不住想看到他清冷的脸露出更多。
“我听说你家是书香门第，祖父母还有父母都是德高望重的教授，他们知道你做这样的事吗？”
沈初霁脸色发白，似乎没想到洛晓忆会这样说，那点掩藏着的卑劣被这样血淋淋的剖开，让他无地自容，挣扎与愧疚如决堤的海水翻涌而上。
他喜欢的女孩子，在鄙视他的为人，践踏他的喜欢，而他却哑口无言、承受难堪。
沈初霁站起身，对洛晓忆说道：“对不起。”
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洛晓忆笑得越发灿烂，仿佛在欣赏一副世界名画，见这作品要离开，不顾手上扎着针急忙拉住了他。
开什么玩笑，她还没玩够呢，而且……这才哪到哪。
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洛晓忆抬头微笑：“骗你的，我其实已经分手了。”
他的身体放松了，像是从一次死亡中又活了过来。
洛晓忆笑盈盈地看他：“你好像很开心？”
沈初霁不知怎么回答，他确实在为此感到开心，然而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明明是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他却在为她结束的一段感情感到雀跃。
洛晓忆有意逗逗他：“是因为你可以上位了是吗？”
“我……”
沈初霁出生在传统含蓄的书香世家，这样的家庭对于道德向来要求极高，即使有了灰暗的心思也只会藏着不露出来。
洛晓忆看向他，歪头笑道：“其实也不是可以。”
沈初霁心中一颤，低下头紧张地看向洛晓忆。
“不过我很受欢迎哎，想当我男朋友的很多，我不缺。”
她顿了下，继续道：“而且你的喜欢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洛晓忆笑着，说了一句让沈初霁瞬间脸色苍白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35章 不缺男朋友缺条狗
“因为你，我被霸凌了三年。”
洛晓忆转过头，目光平淡地看着窗外，此时已临近傍晚，彩霞遮蔽天空，绚烂而又热烈，很美也很短暂，是坠入长夜的前兆。
就如她的初恋，绚烂很短，夜很长。
洛晓忆轻叹一声，第一次正视起了那段时光，娓娓道来地将那时候说给沈初霁听。
沈初霁默默听着，然而越听越是心惊，他没想到原来他们那么早就有了纠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女孩因为他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他遗忘的初遇，他不甚在意的流言，他从来不知道的黑暗，甚至在洛晓忆谈到那些黄谣后，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然而这样恶心的东西，她却硬生生承受了三年。
心疼如刀割，他很想紧紧拥住眼前的女孩，然而他知道，他不配，也不敢。
洛晓忆虽然没说，但他听出来她那时候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他，期待着他，并不是想要他的回应他的喜欢，她只想他看她一眼，帮她摆脱那时候的困境。
在听到洛晓忆轻松说到想要自杀的时候，沈初霁的手轻颤了下，浓浓的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因为他差点毁了一个女孩子，而他那时候在干什么呢？
科研、竞赛、拿奖，高中时期关于学校的记忆反而模糊不清。
然而这不是理由，站在洛晓忆的角度，他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了她。
一切因他而起，为他而生，而他却一无所知，如今知道了，沈初霁深知这份纠葛与因果是过不去的了。
至少，他心里就没办法过去。
毕竟这可是他唯一心动喜欢的女孩，他怎么能让她因为他受这样的苦？
洛晓忆说完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天黑了，小县城还能看到点点星光，一闪一闪霎是可爱。
她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平淡地就将那些事说了出来，还是说给了之前碰都不敢碰的红线——沈初霁。
理所当然，平平淡淡，只是说了一件过去的事而已。
不是逃避，不是催眠，这是真正地彻底放下了，甚至在跟沈初霁说完后洛晓忆一身轻松，仿佛卸下了一直锁着她的沉重牢笼。
挣脱牢笼往外看，海阔天空。
洛晓忆转过身，自嘲一笑：
“回头想想也挺搞笑的，我拼了命地考上最好高中，却在最该拼搏的时候浪费在了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你说我如果那时候继续好好努力，会不会考上更好的大学？”
放下一切恐惧与爱，洛晓忆最终的感慨也只剩下了这个。
不过也不晚，她该好好为自己生活了，不拘泥过去，不拘泥环境，属于她自己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沈初霁抬起头，唇翕动了两下，仿佛卸了全身力气般说道：“对不起。”
洛晓忆撇过脸不看他，放下过去归放下过去，她只是放过了自己，但是别人……她可没那么容易放过。
她又不是圣母，伤害过她的，她全都记着。
沈初霁本就白，现在更是因为苍白多了几分病态的美，如馥郁芳香即将糜烂的白兰花。
现在他的心情，比之前洛晓忆说他的爱恶心还要难受。
是啊，确实恶心，他有什么立场与资格去腆着脸说爱她？
因为她为他受过苦吗？
洛晓忆上下打量着掩埋在愧疚中的沈初霁，兀地笑了，玩味恶劣。
“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所以我决定放你一马，给你两个选择。”
沈初霁抬起头，苍白愧疚中映出几分期待，月辉沁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纯白的光，俊美得下一瞬就会散在人间。
即使早就看过很多次了，洛晓忆还是呆了下，沈初霁真的是长在了她
的审美上。
气质长相，都无比贴合她对异性的期待，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她陷得这样深了。
帅哥她这段时间见过不少，各有千秋但客观来说每个都不输给沈初霁，然而性癖这东西就有些私人了。
虽然不喜欢他，但果然还是玩腻了再说吧。
洛晓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第一个选择，就是以后我们再无交集，我知道将那些事全怪在你身上也没道理，所以干脆相忘江湖算了，你的喜欢、我的喜欢都过去得了。”
沈初霁抿着唇没说话，眼睫轻垂，神色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虽看不清他的情绪但也能猜出他其实并不请愿。
洛晓忆笑意更盛，她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给了他选择，否则后面真弄坏了，她也好有个理由推脱。
“这第二个嘛，你说你喜欢我，也行，我也给你个机会。不过你要慢慢赎罪，什么时候赎罪完我原谅你了，我才会考虑你。”
沈初霁没有犹豫：“我选第二个。”
他没想到洛晓忆竟然还愿意给他赎罪的机会，他不想跟洛晓忆形同陌路，一想到那样的结局他就止不住的恐慌，就像是灵魂好不容易填满的部分突然没了。
洛晓忆没忍住轻笑出声：“你想好了哦，我对你可是有恨的，跟我纠缠下去，是深渊哦。”
沈初霁依旧坚定：“只要你愿意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这就够了。”
原本事情到这里该结束了，反正提醒的都提醒了，后面被玩腻了算他自作自受。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机会不机会的，画饼谁不会啊。
在现在的洛晓忆看来，选他还不如吃宋嘉宥的回头草。
但是沈初霁两次都答应得如此干脆，洛晓忆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他竟然还是不介意。
到底是有多愧疚啊，她有些好奇他的底线了。
洛晓忆凑到他面前，脱口而出：“你想当我男朋友，可是我不缺男朋友，缺条狗你愿意吗？”
这话一说出来，洛晓忆自己都呆了一瞬，她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太羞耻也太恶劣了吧，而且还是对沈初霁说。
或许正是因为他是沈初霁，她才忍不住，忍不住将他染黑，忍不住将他从天上拉到泥潭中与她纠缠。
到底是个怂包，洛晓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刚准备撤回一条羞耻言论，就听到沈初霁突然回答了。
“好。”
他将头埋在昏暗的月光中，只能看见大片的红晕染在白到发光的肌肤上。
书香门第，克己复礼，前途光明的男神，清冷高高在上的白月光，竟然说要做她的狗。
洛晓忆愣了许久，回过神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那是因为刺激而兴奋的。
她再次审视起沈初霁，这次跟往常都不太一样，因为现在的沈初霁是她的所有物，而且可以任她亵玩。
沈初霁的心脏也跳得厉害，他没想到自己真的竟然回答了，强烈的羞耻让他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再羞耻，他也没收回刚刚的话，他想跟她更近一步，不仅仅只是赎罪，而是更贴近的，更紧密的，所以是狗也……
他从小都是接受的最传统的教育，一直都是同龄人的典范，做人做事从不会行差踏错，所有的底线与叛逆都给了洛晓忆。
这样的刺激对他而言，不亚于僧侣破红尘。
洛晓忆凝视着眼前的人，清冷如月而又艳如桃李，这次没再顾忌，直接上前轻触到他的唇。
她早就不是个嫩瓜了，驾轻就熟地引导着生疏的沈初霁，品尝着他的清幽兰香。
一吻毕，洛晓忆自己还喘着气，却嘲笑起了气息比她还平稳的沈初霁：“技术好差，连换气都不会。”
沈初霁唇色红润，雪肤红唇更添几分颜色。
“对不起，我会努力去学。”
夜色昏暗，少年男女独处一室，氛围渐渐旖旎起来。
洛晓忆拔下点滴，身子缓缓靠近沈初霁，将他拉上了床，以上位者的姿势俯视着身下的人。
沈初霁顺着她的力道，自己躺在了床上，侧着脸不敢看洛晓忆。
突然，脸色微变，却在洛晓忆的轻喝中不敢挣扎，只是咬着唇轻哼。
“不准动，小狗听话不要乱有反应。”
洛晓忆动着膝盖，感受到下面的温度，语气愉悦轻蔑：
“你说你贱不贱啊，这都能有感觉？” ：
第36章 强行压枪
夜色静谧，月光混杂着路灯昏暗的光照进病房，安静得只能听见少年男女的喘息声。
沈初霁脖子都泛着旖旎的粉色，恨不得将自己埋入被子中，他想把自己那作孽的东西藏起来，然而洛晓忆却禁锢着他，让他只能维持着这羞耻的姿态被玩弄嘲讽。
他不想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失态，然而在洛晓忆喊他‘小狗’的时候，他身体的血液却本能的沸腾起来。
他可以轻易挣开身上娇小的女孩，不过他并没有，只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沉沦。
耻辱吗？肯定的。
他向来都是同龄人中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使他的修养不会让他看不起别人，但长积累月的赞誉、憧憬与爱慕自然而然造就了他骨子里的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