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栯目光紧紧盯着沈越，回忆起刚刚的那些话，他越想越心惊。
“我到底是怎么把你养成这种性格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不像是上下级之间的对话，倒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的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他听见沈越开口。
“你是指什么？是指我怎么知道你的手受伤？这个我是从茶水间监控看见的。还是指我怎么知道你的精怪身份？”
沈栯的瞳孔骤然紧缩，和他猜想的一样，沈越果然是知道了一切。
但是他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栯心里乱成一团。
人类害怕妖魔鬼怪那些东西，那沈越也会害怕他吗？会讨厌自己欺骗他吗？还是说会直接抛弃他？
沈栯刚刚烟消云散的坏心情顿时卷土重来，一开始他也想过告诉沈越自己是精怪，但是后来了解到人类对精怪的态度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沈越观察着这只小精怪的表情，心里明白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刚化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看到了办公室的监控，知道你化形的全过程。甚至在你化形前，我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沈栯更震惊了。“那天早上你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的是化形的那天早上，他以为沈越是幻听了，没想到沈越其实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
沈栯沉默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今天哪里不小心露馅了，没想到从最开始他就没藏住身份。
他忽然想起那次与沈越还有秘书处几人一起去聚餐的晚上，那时他灵力亏空，头上的小树苗不小心冒了出来，是沈越帮他遮盖住。他还以为沈越是没感受到小树苗的存在，没想到是从那时起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所有的事情走向都超出了他的预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未曾想到的。
沈栯的心更乱了，他现在要怎么做？
不知道，脑子晕晕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看沈越的眼神，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场景。
于是，沈栯凭借本能行为，直接站起身，想也不想就要跑出去。
只不过他刚有动作，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沈越稍稍用力，直接将人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怀里的人反应过来后迅速挣扎，而他也立即收紧手，将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我知道你是那棵发财树，也知道你是沈栯，从你以人形的身份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未害怕过你。”
“因为你是沈栯，你是我养了五年的发财树，从一颗种子开始，每一滴水都是我浇的，每一份营养液也是我给的，我悉心照料了你五年。所以我相信，我养出来的发财树，哪怕是精怪也不可能是个坏人。”
“我无条件的信任你，所以你现在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的声音温柔，立即让沈栯冷静下来。
“你……不怕我？”沈栯呆愣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无法判断沈越是不是一时兴起，毕竟安安就是这样，和他相处得很融洽，但在暴露自己精怪身份后也会被吓跑。即使安安被罗允哄好了，她也依然害怕自己，不愿意再和自己亲近。
沈栯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挫败。
明明他没有伤害安安，只是因为精怪的身份就要被排斥在外，让他觉得有些委屈。
沈栯想着嘴巴又要瘪下去，下一秒，下巴忽然被抬起，他被迫对上沈越那双幽深冷静的眼眸。
“怕什么？”
“是怕你被小孩子欺负了都不敢生气，还是怕你用aoe来骂我？连自己的本体都收不好的小精怪，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沈栯：……
虽然事实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思绪被打岔，沈栯也冷静不少。他抬起头望着沈越深邃的眼眸，认真地问他：“沈越，你真的不会害怕我吗？”
“不会。”
“你会生疏远离我吗？”
“不会。”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不会。”
“你会……”
沈栯话说到一半，就被捏住了嘴。沈越眼神里充满无奈，却还是向沈栯保证：“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改变就对你改变态度，不管你是什么，你就是沈栯。如果我害怕你，那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应该拒绝你进入公司。如果我想远离你，那我今天就不会提出让你搬进来住。”
“这样，你能懂了吗？”
沈栯的嘴巴依然被捏着发不出声，他只好点点头，眼神乖巧了不少。
沈越这才松开手，只是依然紧紧抱着沈栯：“最后一个问题，还愿意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吗？”
“嗯……”
沈栯迟疑片刻，忽然跳下去，一边跑向客卧一边大声回答：“不愿意！但是如果你明天能帮我把龟背竹他们也搬进来，那我就愿意！”
“啪嗒”
房间门被关上。
沈越望着那扇门，眼中渐渐荡漾开一抹笑意。
沈栯回到房间后直接扑倒在床上，他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有一丝丝露出来的肌肤能看见上面晕开的红霞。
他竟然和沈越坦诚公布身份了？
沈越没有因为他是精怪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他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沈越相处了。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像做梦般不可思议。
沈栯从床头又滚到床尾，身上的热意始终消散不下去，心里也像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酥酥麻麻的。他拍了拍自己脸颊，在床上胡乱踢蹬才把裹成蚕蛹的被子解开。
算了，不想了，睡觉！
沈栯进入梦乡的时候，沈越才刚洗完澡，他拿着手机打开沈弘善的聊天框，发去一条消息。
【沈越】：这周周三有个soulmate的海外推广，我在闭门思过，你去出席这个推广活动。
刚发出去，就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沈弘善】：？？
【沈弘善】：你在说什么东西？周三可是我和你妈去马尔代夫旅游的日子，我们两机票都买好了。
【沈弘善】：这什么活动？不在我的行程表上就不是我的工作。
沈越一目十行地读完，不慌不忙回复他。
【沈越】：我在闭门思过。
【沈弘善】：……
【沈弘善】：你是在生气我不让你来公司吗？
沈越看见这条消息，面无表情地回了个“不是”。
【沈越】：我只是在公报私仇而已，以后不是别人分内的职责，就不要随便给人家安排不属于他的工作。
【沈弘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沈越不再理会，他关掉手机躺回床上，思绪还在发散。
白天他从监控里看见沈弘善把安安交付给沈栯的时候就觉得不妥，没想到后面沈栯还受了伤，虽然这件事安安有错，但追究到底也是小孩子的无意行为。
再怎么追究过错，也只能得到小孩子的一句道歉而已。
况且，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怪安安，要怪就要怪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人，也就是他爸。
他爸明知道沈栯年纪小，还没有带过小孩子，竟然敢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安安交付给沈栯，不仅是对安安的不负责，也是对沈栯的间接伤害。
即使他爸不知道沈栯是精怪，不知道他不擅长带小孩，但那又怎样？无知者无罪那一套理论在他这里行不通。
做错了事就要想办法补偿受到伤害的那一方，所以，他才要给沈栯出出气。
于是第二天沈越亲自送沈栯上班时，就看见沈弘善骂骂咧咧地从私家车上下来。
沈栯对沈越挥了挥手，看着车辆缓缓驶离后他小跑着到沈弘善的身边跟他问候：“沈董早上好！”
“哎，沈栯啊？今天来这么早。”
沈栯对他微微一笑，眼神干净又纯粹，这模样又让沈弘善想起了自家的逆子。
“哎，沈栯，你说说我怎么就没生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呢？要是你是我儿子该有多好，不像沈越那个家伙，只会惹我生气。”
沈栯歪头：oi？
沈弘善一边絮絮叨叨吐槽昨晚沈越大逆不道的行为，一边带着沈栯走进公司里，他说到自己的马尔代夫旅游被迫取消时，沈栯隐隐约约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诶！沈董！”一道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传来。
沈栯回头一看，发现是安安妈妈，她左手牵着安安，身后跟了一个助理，手上拿着满满当当的补品。
“这位就是昨天帮我照顾安安的人吧？你好。”她礼貌地朝沈栯伸出手，面上满是歉意。沈栯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简单地伸手回握。
沈弘善看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问道：“郑总您这是……？”
被称为郑总的女人对身后助理招招手，助理走上前将补品递给沈栯。
“辛苦你帮我照顾安安了，昨天离开之后安安跟我说她不小心用门夹到了你的手，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安安，这些都是我特意买的补品当做赔礼，希望你能收下。”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安安也慢慢走上前抱住沈栯的腿说道：“哥哥，对不起。”
沈栯愣愣地看着两人，还没开口就听见沈弘善的声音：“手受伤了？怎么没跟我说？”
他扫过沈栯的手，看到那光洁如新的皮肤声音一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应该只是淤青消得快而已。
但他昨天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小伤，已经恢复了没必要麻烦您。”
“这怎么行？你是我请来的贵人，让你受伤这是我的失责。”他眉毛皱起，越想越心疼。
受了伤也不知道跟他说，在沈栯眼里，难道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老板？
再者沈栯也是他请来的贵人，是公司的吉祥物，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沈栯受伤。
想到这，沈弘善干脆利落地接过那些补品，对安安妈妈说道：“赔礼我替沈栯收下了，原不原谅那就看沈栯自己的意思。”
他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沈栯。
“我？”沈栯有些紧张，但脑海中忽然闪过沈越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沈栯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原本心里有些郁气也在昨晚被沈越安抚消散，现在他十分平淡地开口：“安安是无心的，只是当时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没关系的，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还让您破费了。”
既然如此，沈弘善也不在说什么，安安妈妈带着安安一起道谢，随后，她看向沈弘善：“沈董，我觉得我们的合作还可以再谈谈。”
沈弘善有些惊讶，昨天他们两方团队商讨许久也没能达成协议，归根结底是因为两边都不想让利。他本以为这件事告吹了，没想到今天又峰回路转。
他看向沈栯，心里清楚这位郑总是看在沈栯的面子上才愿意重新商谈，而她先提出，这也就意味着她们那边愿意让利。
沈弘善顿时心情大好：“行，我先让人带您去会议室，我去把东西放到沈栯的工位上。”
“好。”
安安妈妈带着安安从另一部电梯上去，沈弘善则是拎着这一大堆补品上了电梯，
他将补品轻轻放到沈栯的办公桌上，沈栯开口轻声说了句“谢谢”。
本以为沈弘善会直接离开去会议室，没想到他却站在沈栯面前严声厉色地开口：“小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昨天手受伤了。”
沈栯又开始不自在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道歉。
“没关系的沈董，真的是小事。”
“再小的事你也受伤了，下一次遇到事直接告诉我，我昨天忙着和郑总谈合作没注意到你的想法，这是我的问题。以后我给你布置的工作，不擅长就直接开口，我又不会辞退你，怕什么？”
而且，沈弘善忽然想起昨晚沈越给自己发的微信，他是个聪明人，联合沈栯这件事一瞬间就明白了沈越的意思。
所以他心里也有几分愧疚。
最后沈弘善又向沈栯道了一句“对不起。”
“嗯嗯，真的没关系。”
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沈栯再一次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很奇特的情绪，他从未有过。
沈弘善很快离开，离开后，沈栯就自顾自地打开益智视频继续学习。
现在已经不算是益智类视频了，日常生活中的汉字他已经基本能看懂，所以从S市回来后，沈越就给他换了个视频。现在他主要学的是人类社会的常识和规则等，还夹杂着一些美德素质的学习。
今天他就在学交通规则，学得十分投入，连太阳什么时候西斜了都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忽然一条消息弹出来。
【沈越】：沈栯，晚上想吃什么？我在做酸菜鱼，你喜欢吃吗？
（配图：从脖子开始的俯拍视角，坚实贲张毫无遮挡的胸肌似是要冲出屏幕，上半身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围裙，依稀能看见围裙里的风光。手臂青筋暴起线条极其清晰，还有角落里露出四分之一个鱼头的酸菜鱼。）
沈栯第一眼就对上那鼓鼓的胸肌，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眼球受到的震撼。
“好……好大。”
似乎比罗允的还要大，手臂看起来也比罗允的更粗。
不过他还是更想看酸菜鱼。
沈栯扒拉图片不断放大，但再怎么放大也只能看见一个鱼头。
沈栯：……
【沈栯】：我要看酸菜鱼！
他发完，手机顶部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耐心等了会儿，直到手机叮咚一声。
【沈越】：……
【沈越】：你就看见了鱼？
不啊，他还在这个问号里看见了震惊。
【沈栯】：你为什么做饭不穿衣服？
沈越总算看见了自己想要的问题，连忙放下酸菜鱼回复他。
【你喜欢吗……】
不对，沈越删掉这句。
这句话意图太明显了。
他手机切到另一个软件，搜索框上赫然是他之前的搜索记录：怎么追求暗恋的人。
上面第一条高赞回复：“找到你身上的优点，多在他面前展示你的优点。自然而然地释放你的魅力，不要太过刻意。”
沈越盯着最后一句话思索半天，不要太刻意？
【沈越】：厨房有点热，这样穿衣服不会染味也不会被汗水打湿。
够自然了吧？
【沈栯】：开空调。
沈越：……
沈栯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继续学交通规则，一直到下班，他高高兴兴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见沈越忽然推门而入。
“嗯？你怎么来了？”
沈越直接走到他面前，抱起桌上的龟背竹：“来帮你的好龟龟搬家。”说着他又拿起角落的文竹和绿萝，一个人将三盆盆栽抱了个满怀。
沈栯看着这一幕眼角弯弯，他替沈越开门，没想到罗允正站在门外。
“这么高兴？要去哪？”罗允还是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
沈栯看见他就不自觉地想到昨天的事，既然沈越知道了自己的精怪身份，那罗允呢？
茶水间的那份监控应该就是罗允给沈越的，他有没有看过？
沈栯收敛起笑容，规规矩矩地站在罗允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罗允，昨天那份茶水间的监控你有没有看？”
罗允推了推眼镜，瞥了沈越一眼，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回答：“没有，怎么了？”
呼，沈栯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没什么！我跟沈总一起下班啦！”他说着侧身让沈越先一步离开。
“嗯，再见。”罗允与他挥手告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收拾好东西也跟着离开。
两人走出沈氏集团的大门，沈越把盆栽放在后座后，驾驶着车辆往商场开去。
“我们不回家吗？”
“先去买点东西，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单人份的，需要再买点你的。”
“好吧。”
车子直接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上了一楼。
沈越带着沈栯直接去了男装店，不为别的，这只精怪一直穿的他的衣服招摇过市，哪怕衣服再怎么不显眼，穿多了估计也迟早会被人看出来。
男装店里的衣服琳琅满目，沈越走在前仔细地打量这些衣服，材质不行，尺寸不对，不符合沈栯的气质……
他在这边认真地挑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呼。
“哇，这件衣服好好看。”
沈越回头一看，就见沈栯举着一件土黄色的衬衫，上面是个红到发艳的大呲花。
沈越：……他或许该让这只小精怪学一学人类审美了。
沈栯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土壤一般的颜色，上面还有漂亮的大花，这放在他们植物界谁不夸一句好看？
“沈越，我想买这个！”
沈越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挑选衣服。
“沈越！我想要这件衣服。”他举着衣服跑到沈越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沈越。
沈越：……
“你确定要买这件？”这土不拉几的衣服穿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沈栯了。
但沈栯坚定地点点头，就是要这件衣服。
他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敌不过那道期待的目光，他败下阵来：“买可以，但是只能在家穿。”
“当睡衣？”
“……也行。”
“好！”
沈栯说服沈越，高高兴兴地抱着衣服跑去收银台结账。沈越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走过去，掏钱付款时，旁边忽然插入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你们店还有没有大一点的码？这个衣服太小了。”
这道声音磁性中夹杂着一丝破音，尖锐里又蕴含着几分沙哑。
简而言之，和动画片里的唐老鸭没什么区别。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能拥有如此迷人的声音？
沈越十分好奇，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个老熟人。
“王董？您这嗓子是怎么了？”他轻轻挑眉，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式的问候，落在王海的耳朵里却扭曲成了讥讽。
王海一看到这两人就头大，公鸭嗓再次迷人开嗓：“你们两个害人精，我的嗓子就是被你们俩弄坏的。”
“为什么？”沈栯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还不是你们那天气到了我！我不小心直接喝了开水，烫伤了喉管和声带！”王海怒目圆瞪地盯着两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好好逛个商场也能遇到这两人？
“遇见你们准没好事，让开！我要换尺码！”
沈越没计较，侧过身先让王海处理他的事。
王海“啪”地一下将衣服甩在柜台上，声音更嘶哑了些：“你们这件衣服太小了，给我换个尺码。”
“好的，请问您穿什么码的衣服？”
“XXXXXXXL码。”
沈栯：？
沈越：？
导购员：？
“额……如果您口吃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几个X。”
“放您娘的屁！谁他妈口吃！”王海叉着腰，整个人像一只愤怒的胖海星，只是一开口就又变成了唐老鸭：“谁口吃了？我就是XXXXXXXL码！7XL懂吗？”
沈栯：……
沈越：……
导购员：……
“额……好的，我懂，但是我们这里最大也只有6XL，您看，您要不换一家？”
“嘿！你是不是身材歧视？”王海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沈越一把抓住他的整个手腕……半个手腕，将人往后拉。
“公共场合禁止动手打架。”
“沈越！你放开我！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
沈栯站在一旁，弱弱地开口：“他已经很礼貌了，这里本来就没有7XL，让你换个店铺也是正常的建议，你干嘛要生气打人？”
说完他还继续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胖胖的已经是不健康的状态，你该减肥了，不然都没衣服穿了。”
王海：……
“嘿！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说着就要调转方向去打沈栯，忽然间，他手腕上传来力道更重了些。王海疼得龇牙咧嘴，连忙用另一只手拍沈越：“放手放手！放手！我不打他！你赶紧松手！”
沈越这才松开手。
王海揉了揉红肿成猪蹄一样的手腕，对着两人怒骂：“果然遇见你们就没好事！呸！我才懒得和你们计较。”
说完，他直接绕开两人，大步地离开。
沈栯抱着怀里那件土黄色睡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人消失在视线里。
他又没说错。
不管那些，沈栯把衣服递到收银员手中，沈越再一次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忽然，两人听见“咚”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公鸭嗓和杀猪叫。
“哎呦喂！我的腰！我的腿！怎么坐个扶梯还能摔！来个人扶我一把！”
“救命啊～我翻不了身！我回去一定减肥，来个人救救我。”
沈栯：……
沈越：……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在行驶平稳的自动扶梯上摔跤？
“要去救他吗？”
“不用，商场里有专业的人员。平常人我会去，但是这个7XL，我去了还挪不动他一条腿。”
嘴巴虽然毒，但说的也是实话。
两人付完钱，那边就已经没有了哀嚎声，随之代替的是商场外的救护车声。
速度还挺快。
沈越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他带着沈栯去了下一家店铺，但沈栯却有点心事重重。
之前在S市，那几个老板与王海的经历很相似，但他这次没有动用灵力伤害人类，只是王海自己倒霉而已。
该不会这也要算在他头上，不让他通过审核期吧？
沈栯有些担心，恰巧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响。
还真是张宇打来的电话。
不会吧？他真的又没过？
沈栯顿住脚，紧张地接通电话，沈越就提着购物袋站在他身旁。
“喂？”
“沈栯啊，我是来告诉你第一个月审核期结果的。恭喜你啊，通过了第一个月的审核。”
“真的吗？！”沈栯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回到天堂。
“是的，但是审核结束之后需要一个监护人担保访谈，我们会问几个问题，只要你的监护人觉得你在人类社会表现良好，并且能担保你在人类社会不惹是生非，就可以开启第二个月的审核。你身边有没有谁能当你的监护人，没有的话随便拉个能替你担保的精怪也行。”
嗯？
什么监护人担保？
沈栯下意识地看向沈越，让沈越给他担保？
他拽了拽沈越的袖子，将电话递到他耳边：“帮我说好话。”
“什么？”沈越还没反应过来就电话那头就已经开口。
“喂，你好，你是沈栯的监护人吗？”
沈越并没有开口，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对面的小精怪给他使眼色：你快说话！
“嗯。”沈越淡淡回答。
沈栯手举着手机，自己也把头贴在手机处，只是沈越太高，他的头也只能贴到沈越的胸口，电话声是从他头顶传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两人认真的听着电话内容。
“是这样的，我们要对你问几个问题，是关于沈栯的，你可以理解为一次线上家访，所以希望你这位监护人能够如实回答。”
家访？
沈越用余光瞥了一眼这只小精怪，哪里认识的奇奇怪怪的人？
“好。”
“请问沈栯最近的表现怎么样？日常生活中有没有惹是生非？”
沈栯用口型暗示沈越：“没有！”
沈越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沈栯。
惹是生非倒不至于，但乖这个字跟沈栯也是沾不上边的。
沈越回想起这只精怪每周都要喝两杯奶茶，不给喝就缠着他不放手；还有说好了每天学习八个小时，实际上连五个小时都没有，甚至刚学半个小时就开始打瞌睡，他在办公室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沈栯：“你快说呀。”
他生怕张宇等久了就不让他通过，悄悄伸出手，在沈越的腰腹那轻轻挠了下。
“哼～”
沈越一把抓住某只作乱的手，冷冷地开口：“没有。”
说完他给了沈栯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栯：乖巧.jpg
沈越：……
“好的，下一个问题，他最近有没有伤害人的行为？”
“没有。”反而还被别人伤了。
沈栯也跟着默默点头，脸颊晃动间摩|擦到沈越的胸口，紧接着整颗头又被一只手按住。
“请问沈栯这一个月在人类社会的表现如何？是否遵守人类法律法规，拥有良好品德？”
良好品德？
沈越又低头看了一眼现在还在他怀里作天作地的精怪，有什么良好品德他还真想不出来。
沈栯：“勤奋刻苦、努力学习、遵守纪律……”
他放在沈越腰部的手又开始隐隐作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下一秒，手又被控制住，他听见沈越开口：“他是一个非常执着且自律的人，表现挺好的。”
沈栯：“什么执着自律啊？我有吗？”
当然有。
执着，是指每次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比如现在。
自律，是指每周两杯奶茶，天塌了都不能阻挡他少喝一杯。
沈栯还两眼放光，激动地问他：“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嗯。”
一只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小精怪，就是特别好的小精怪。
沈越捏住沈栯的脸颊，一边玩弄一边与电话对面通话。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自愿当沈栯的担保监护人？如果沈栯在人类社会惹出了事，我们将会带他回精怪世界。如果想要让他重新去人类社会，那么需要您的担保我们才能释放沈栯。当然，如果犯了大错，那么您的担保也无效。”
“沈栯会被就地抹杀。”
听到这句话，沈越的动作顿住。
什么人类社会？
什么精怪世界？
这不是人类打来的电话。
沈越蹙起眉，沉声问他：“什么算是大错？”
“包括但不仅限于攻击人类致使人类重伤或死亡、扰乱人类社会秩序等。”
沈越捏着沈栯的脸，沉思几秒：“好，我自愿当他的担保人。”
他才不相信沈栯会做出这种事。
当他的担保人又何妨？
“好的，麻烦你把手机给沈栯，我们还要问他几个问题。”
沈栯顺势接过沈越递来的手机，就站在他面前毫无遮挡地与张宇打电话。
“沈栯，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在这三个月的审核期内你反悔了，都可以随时终止审核，回到精怪世界。之前在妖怪管理局我问过你第一次，现在，我要问你第二次，你依然选择待在人类社会吗？”
沈越听见这个问题，目光一滞，立即看向沈栯。只见这只小精怪似乎犹豫了几秒，沈越的心也悄悄提起。
但幸好沈栯在最后还是开口回答：“是的，我要待在人类社会。”
沈越猛地松了一口气。
后面张宇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沈栯一一如实回答，最后他挂掉电话，沈栯立即扑进沈越的怀里，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沈越，谢谢你！”
沈越稳住沈栯的头，问他：“这个担保监护人对你有什么用？”
沈栯抬起头，也没隐瞒，直接将精怪世界的活动许可证和三个月的考察期的事情全部说给沈越听。
“没有人担保我，那我就不能进行第二个月的考核。”
原来是这样。
沈越微微收敛神色，又带着沈栯去了下一个店铺，他在给沈栯挑选日常的洗护用品，憋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直截了当地开口：“沈栯，你刚刚为什么在选择的时候犹豫了？”
“嗯？”
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觉得人类社会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合他生活。
他一开始想要留在人类社会是因为想要和沈越，还有他爸妈一起生活。
但他没想到人类社会不接纳精怪，沈越不害怕他，不代表他爸妈不害怕他，所以他不可能在爸妈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而且，自从安安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也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人与精怪有别。
或许，精怪世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
但现在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沈越，舍不得他爸妈，也舍不得罗允他们。所以他想再尝试一下，再坚持一个月试试。
沈栯对沈越是百分百信任，他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沈越。
沈越听完，面上闪过一丝了然：“那你会回精怪世界吗？”
“不一定吧。”
沈越握紧拳头，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两人又去了许多家店铺搜刮东西。
——
“到家了到家了！”
沈栯把绿萝他们放在阳台上，又跑过去帮沈越拿购物袋。
他们去了一趟商场，简直就像是蝗虫过境，车子后备箱都堆不下这些东西。
沈越倒了杯水递给沈栯，看着沈栯咕咚咕咚喝完又接过杯子放回原位。
“好累，我要睡觉了……诶，等一下，差点忘记了吸收精气。”
说着他就一个猛扑从正面跳到沈越身上，这一次沈越有所防备，沈栯跳上来那么大的冲击力，他也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沈栯与沈越肢体接触的一瞬间，精气自动溢出，在空中化成无形的灵力，注入沈栯体内。
这些灵气就像是玉露琼浆，瞬间洗去他体内所有的疲倦。沈栯舒舒服服地窝在沈越怀里，发出一声喟叹：“沈越，你的精气真好吃。”
沈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到浑身突然轻松。
再结合刚刚沈栯说的那句话，他大概知道了什么是精气，对他有什么用。
想到这，沈越忽然目光一转。
沈栯不是对自己的选择游移不定吗？
刚好。
他轻轻拍了拍沈栯的脊背问道：“你是不是得靠着吸收我的精气才能维持人形？”
“嗯哼，怎么了？”
沈越目光沉沉，不动声色地套话：“那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不停吸收我的精气，然后维持人形吗？”
听到这话，沈栯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越继续诱哄：“你有没有想过永远维持人形？”
嗯？
沈栯不太明白，他摸了摸沈越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沈越：……
“我是认真的，你这样要一直吸收我的精气，那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精怪世界怎么办？没有人再给你精气，你只能当一盆发财树，风吹雨打也没办法挪位置，被虫子啃也没办法打掉他。”
沈栯瞪大眼睛，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存在：“但是我们精怪本来就就是这样，我吸收你的精气，肖汀雨吸收日月精华，不可能有精怪永远维持人形。”
“万一呢？你不想试试吗？”他在沈栯的耳边是低声诱哄，一点一点勾着沈栯的心。
“我身上有很多精气，如果你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多吸收点，然后储存起来，这样下一次灵力用完还能用储存的灵力，不就能一直维持人形吗？就算这个方法不管用，我们还可以试试其他的……”
沈栯觉得好像的确有道理，他问沈越：“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沈越的唇角悄悄勾起：“就像我刚说的，我们先试试第一个方法，先跟我多接触，多吸收点灵力。”
沈栯思考了几秒，忽然抱住沈越，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沈越身上。
“这样吗？”
“嗯……但时间还不够。”
“那怎么办？”
沈越没有开口，他突然颠了颠沈栯，将沈栯往上挪了挪，一手托着沈栯的腿，另一只手托住沈栯的脊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的房间全都是我的精气，你在那睡一晚，绝对比你在客房睡效果好得多。”
沈栯：？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放到了沈越的床上。
“不……不用了吧，我感觉这样有点奇怪。”他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沈越一把按下。
“不奇怪，你只是来吸收精气而已，又不是做其他的事。如果你介意……那我去客厅沙发上睡。”
他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沈栯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哪有主人睡沙发的？你就在这睡，我回……”
“真的吗？你愿意让我也留下来睡？好。”
沈栯：……
他有说过他们两要共处一室吗？
沈越不等沈栯反应，就从外面的购物袋里拿出那件土黄色睡衣递给沈栯：“你先去洗澡吧。”
沈栯：……
感觉更奇怪了。
他被沈越半推半就地进入浴室里洗澡，整个人都毫无反抗之力。
等沈栯进去后，沈越立马打了个电话给保姆。
“明天让专业的人上门一趟，把客房那个床垫拆了。”
保姆：？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沈先生的心思她不懂，但还是礼貌应下。
挂掉电话，沈越切到之前用的那个软件，查看第二条追求大法。
“学会塑造人设，越优秀越好，但还是那句话，自然而然，要在矫揉造作中最大程度的体现你的自然随意。”
沈越沉思几秒，从书架上拿了本《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然后坐到沙发上。
于是等沈栯出来时就看见沈越捧着一本书认真研读。
“沈越，你晚上竟然还会看书吗？”他有些错愕。
沈越面无表情的合上书：“嗯，平时有空就会看看书放松身心。”
“哇！”
他还以为沈越跟他一样下班了就玩手机呢，没想到人家竟然学到这么晚？
“你好厉害。”
他是由衷地佩服这种能忍住不玩手机的人。
“没什么，这是我的日常。”
“好吧，我先上|床睡觉了，你也去洗澡吧。”
“嗯。”沈越放下书，拿着睡衣进去洗漱。
半小时后，他沈越吹干头发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睡在里面侧着玩手机的沈栯。
“不要侧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哦，好。”沈栯换成仰躺的姿势，举起手机心无旁骛地玩。
沈越：……
他掀开被子睡下。
冷冷的。
这床怎么这么大？
为什么他连沈栯的衣角都摸不到？
沈越关上灯，不动声色闭上眼睛，往里面挪了点。
十分钟后，他又往里面挪了点。
十五分钟后，他再次往里面挪了点。
二十分钟后，他……
“沈越，原来你睡觉会乱动吗？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沈越：……
“抱歉。”
他僵着身体，保持这个姿势不再乱动。一两个小时后，身旁的人关掉手机，也陷入沉睡。
沈越克制自己的困意，一直等到身旁人呼吸平稳后，他才继续往沈栯那边挪了挪。
直到他碰到沈栯的手。
沈越轻轻牵住沈栯的手，十指相扣。
他是个正人君子，不能做过界的事。
这样就好。
于是沈越就这样牵着沈栯，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沈栯睡醒的时候看见陌生环境还有些懵，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沈越的卧室里。
只不过床上已经没有了沈越的痕迹。
“醒了？”沈越推开房门，露出他那只围着一件围裙的上身。
沈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如此限|制|级的画面，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之前在手机里隔着屏幕就已经感觉眼睛无处安放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眼睛要被闪瞎了。
好大的围裙……
“早饭已经做好了，洗漱完就出来吃吧。”
“哦……”
直到房门被关上，沈栯也依然没有回过神，他洗漱完后先去给绿萝他们浇水施肥，然后才坐到餐桌上。
沈栯一边吃着早饭，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和沈越说今晚自己睡的事，这么睡还是太奇怪了。
终于，沈栯在心里鼓励勇气开口：“沈越……”
“对了，跟你说个事，你房间的那张床垫忽然坏了，今晚可能也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沈栯：？
“什么？”
“你可以自己去看。”
沈栯将信将疑地走到客房里，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那张床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拆的四分五裂，连弹簧都出来了。
沈栯：？
“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他睡了一觉床就变成这样了？
沈越面露歉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睁眼就变成这样了。”
沈栯：……
你看我信吗？
第24章
那张床最终还是报废了，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不知道沈越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沈栯只好答应他今晚继续在主卧睡。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吃完早饭。沈越照例送沈栯去上班，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停在了沈氏集团的门口。
“我去上班了！再见！”沈栯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
“好，下班了我还是在这接你。”
“嗯嗯。”
道别结束，沈栯走进公司里，沈越却没立即启动车子。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栯离去的背影，直到这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真是可爱的小精怪。
“咚咚。”
车窗突然被敲响。
“沈越？”沈弘善弯着腰扒在车窗上，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刚就看见这辆车，总觉得眼熟，再看车牌，果然是沈越的那辆。
他就说怎么越看越眼熟呢，还真是沈越。
沈弘善没什么好气地问他：“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家闭门思过吗？”
沈越面不改色地撒谎：“出来玩玩，不小心经过公司。”
“你看我信吗？”沈弘善眼神嫌弃，扫了一眼沈越的穿着，眼睛瞬间眯起：“你就穿睡衣出来？”
他知道沈越的性子，非常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但凡他要出门办事都会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怎么今天就穿个睡衣出来？
这么随意，估计压根没打算见人。
再结合他开车来公司这件事，沈弘善愈发觉得不对。
“你来公司干什么？总不可能是一大早有什么事吧？”这简直跟他当年每天在女生宿舍楼下给他老婆送早饭一样。
等等……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你该不会是来看你那个喜欢的人吧？”沈弘善狐疑地问。
沈越淡淡“嗯”了一声。
还真是！
沈弘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我可告诉你，我不让你来公司是为了拆开你俩，让你好好闭门思过。不是给你放假，让你随时随地都能来见他。”
有什么区别吗？
但沈越不会触他爸的霉头，于是他顺从的回答：“我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赶紧滚！别挡在公司门口，影响我招财了，不吉利！”沈弘善挥手赶走沈越，看着汽车缓缓驶离他才走进公司。
——
沈栯刚到顶楼，就看见今天秘书处的人都围在一块。
“你们在聊什么呢？”
高莹回过头：“小栯来了，早。”
“我们在讨论soulmate2.0。”
“什么是soulmate2.0？”
沈栯也围过去，高莹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沈栯看。
只见页面的左边是花花绿绿的代码，中间是一个人形智能AI的展示，右边则是一堆调试的选项，选项上写着“眼睛”、“鼻子”、“身高”、“体重”等四五十条可操作的内容。
高莹食指选中“眼睛”那一栏，手指向右滑动，随着她的动作，沈栯就看见屏幕中间的那个人性智能AI的眼睛也跟着在变大。
“这是我们集团研发的1.0版本的智能AI，能根据你的个人喜好捏脸捏身材捏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设定。不仅如此他还能做饭打扫卫生，做行程规划定闹钟什么的，反正很智能。”
沈栯听完眼睛都瞪大了：“这么神奇？那为什么要做2.0版本？”
“我知道！”陶画抢先回答：“其实是因为有一些小漏洞。”
“我们这个soulmate智能AI伴侣主打的就是伴侣服务，所以也更侧重情感陪伴，以及满足生理需求之类的，但是1.0在官网销售之后发现我们只满足了青年人的陪伴需求，没有考虑其他群体。所以2.0的soulmate则是更加扩大了服务人群。目前正在研发儿童型的智能AI，还有老年型的。”
儿童型和老年型？
这些又是什么？
罗允看出了他的疑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随后向他解释：“小孩子天生活泼好动，但是学业压力有很大，很多事不爱跟父母讲，所以研发一个儿童型，算是当他们的玩伴。而且，很多自闭症的小孩或者其他特殊病症的小孩非常容易受孤立，所以就更加有必要研发一款陪伴型的儿童AI。”
“至于老年型，这一款主打的不是陪伴，而是照顾。老年人的伴侣如果先一步去世，家里又没有子女陪护，很容易发生危险，这种老年型的机器人刚好弥补了这个缺口，日常事务都能做，照顾老年人的生活起居，不管是瘫痪在床的还是丧失配偶的，都能兼顾到。”
“但是……这一款老年型AI研发起来难度很大。”
沈栯听完这一段话若有所思，他试探着问：“是因为他们不会使用智能AI吗？”
罗允点点头：“对。老年人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差，视觉听觉也下降，所以这一款智能AI必须使用最简洁最大的字体，所有的设计说明也得重新编写一套程序，用大白话，让他们能知道怎么用。再加上很多老年人不会说普通话，所以也要尽可能齐全的导入方言语音库，不然语音指令也没办法使用。”
听起来就好麻烦。
沈栯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氏集团在研发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他目光盯着平板上的智能AI，忽然，罗允的脑袋凑到他旁边轻声开口：“昨天下午研发部的人过来找我要研发资金，我上报了沈董，沈董按规矩给他们批了一笔钱，但是研发部的人跟我说这些钱可能不太够。你回去跟沈总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多划一点钱。”
沈栯：？
“什么回去跟沈越说一下？”沈栯面露惊讶，罗允怎么知道他和沈越在一起住？
“我都懂。”罗允冲他轻轻挑眉，转眼又恢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
沈栯：？
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沈栯回过神，对楚安摇摇头：“没什么。”
他心里还在想着罗允怎么知道他和沈越住一起了，忽然间，楚安搭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他听见楚安笑嘻嘻开口：“我们这个soulmate2.0的儿童型和老年型还在研发，但是青年型的已经开始投入实验了，小栯，你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家试试？”
“不要，太麻烦。”
沈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现在住在沈越家，做饭由沈越做，他的三个小弟也是沈越照顾，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他了，要是再带个机器人回家，不仅占地方，而且他也怕沈越会不高兴。
“为什么？这个2.0具有1.0所有的功能，你带回家了什么都不用做，他会帮你包揽一切的家务活，扫地拖地洗衣服做饭洗碗……带回去了就是带了一堆保姆回家啊，还不用给他付钱，只要给他充电就行。”
听着很诱人，但是……
“真有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带回去？”沈栯学着沈越的模样，凶巴巴地眯起眼睛，直视楚安。
楚安被问住了，他尴尬一笑：“哈哈，其实是因为谁带回去试用，谁就要写一万字的意见反馈表，我不想写，所以想找你接替这个名额。”还以为能忽悠到沈栯呢。
沈栯：……
他还以为楚安是真的好心。
不过，想到楚安刚刚说的那些功能，他也的确有点动心，把这个带回家，沈越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要是沈越觉得这个智能AI占位置的话，那他就把这个放客房吧。
“好，我想订一个试用。”
楚安见沈栯愿意接替他的一万字，直接夺过高莹的平板细细为他讲解：“你的选择非常明智，那一批实验AI就在沈氏的研发部，现在调试好你想要的模样，下班前就能送到家……”
沈栯接过平板：“好吧，我先去调试，调完之后点确定提交就可以了吗？”
“啊对对对。”
“行。”
沈栯抱着平板回了自己的工位，现在办公室里沈越不在，他的三个小弟也不在，只有他和他的分身。
有点冷清。
不过沈越还有三四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又热闹起来了。
想到这他又开心起来，转眼捧起平板仔细观察认真地摸索。
看到第一个任务是捏脸他就觉得头疼。
“外貌？捏成什么样？”不知道啊，但肯定要捏好看的。
什么样算好看？
沈栯想到池简，娱乐圈大明星肯定是好看的，不如把池简的照片导进去自动捏脸？
沈栯真就从网上照了一张池简的精修正脸照导入进去，他看着屏幕上的圆圈转了半天也没加载出来，刚要去找楚安时，屏幕上就跳出一条提示。
【尊敬的用户，请勿使用公众人物的照片，尊重他人肖像权。】
沈栯：……
差点忘记了他是一棵法盲树。
不能用别人的照片？那这个导入照片有什么用？
他点开旁边的提示，仔细阅读了一遍。
【请勿导入公众人物或知名人物的照片，也请勿使用有版权存在的二次元角色，在遵守版权和肖像权的前提下，您可以自由导入照片。】
沈栯：。
好拗口的话，什么是版权？什么是肖像权？他还没有学到法律这一块的知识。
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老年型AI……
沈栯又读了一遍，才感觉稍微理解了一点。简而言之就是不能用明星的照片。
既然这样，那他可以用沈越的照片吧？
沈栯果断打开手机微信，迅速编辑好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沈栯】：沈越，在不？我想要一张你的正脸精修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沈越】：？
刚回到家的沈越连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就站在玄关盯着这条消息。
为什么要他的照片？
还是正脸照，还是精修？
他有些猜不透沈栯的心思，但还是从网上找了一张以前发布会上某记者拍摄的他自认为最帅的一张照片发给了沈栯。
【沈越】：[图片]
【沈栯】：谢谢你！
【沈栯】：哦对了，你介意有一个人跟你长得一样吗？
沈越：？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聊天话题？沈越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大爷，捧着手机思索半天也没理解这句话。
不过他从来不在乎外貌，有人和他长得一样又怎么了？他完全不care这些东西。
【沈越】：不介意。
【沈栯】：好的！
沈栯收到回复放下了心，又问沈越要了家里地址之后才关闭微信页面。他果断将照片导入进去，下一秒，智能AI就顶着与沈越八成相似的脸站在屏幕中央。
沈栯看着这张脸……总觉得……有点丑。
明明长得和沈越八分相似，但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感觉比沈越丑了很多。
于是他在意见反馈表上写下第一条意见：导入照片捏脸与照片内容不符！注意捏脸的精确度。
写完他将意见反馈表放在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给智能AI捏脸精修。
一个半小时后，沈栯揉了揉酸软的肩膀，看着页面上与沈越99%相似的人，他满意地笑了，手指往下滑，却看见还有一项没有设定。
“最后一项没捏，让我看一下最后一个是……”
沈栯：？？？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什么鬼？这也可以捏？
长度、粗细、挺|翘|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眼睛！
“啪！”
沈栯面无表情，直接提交订单，顺手关上平板。
默认大小就好。
他真的需要一款老年型AI，而不是青年型。
——
沈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三株盆栽。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天气渐渐炎热，正午的太阳没一会儿就能把这些植物晒得焉巴，到时候沈栯估计会心疼死。所以他看温度上来了一点，就把这几个盆栽搬到客厅茶几上。
而他自己则是看着手机屏幕的聊天页面，久久不能回神。
他还在细品上午的聊天。
什么叫介不介意有人和他长得一样？沈栯要他照片干嘛？
沈越还是想不通，他把手机切到之前的提问软件，迅速编辑下一行字：暗恋对象要我的照片是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问题没有被封，并且很快有几条回复。
【1L】：就是看你长得好不好看呗，好看就多陪你聊聊。
【wxhsjhbabnds1543】：我觉得不是。
沈栯天天见他，知道他长得有多帅，而且沈栯也不是沉迷外表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长相就对他忽冷忽热。
这条回复不符合他的情况。
【2L】：你要是同意了，后面就是看看|腿|然后看看|胸，注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沈越的眼睛顿时一亮。
【wxhsjhbabnds1543】：真的吗？他真的会想看我的|腿|我的|胸|吗？
【2L】：你怎么一点不害怕还很兴奋的样子？
【wxhsjhbabnds1543】：当然开心啊！暗恋对象想看为什么不给他看？
【2L】：？恋爱脑滚！
沈越：……
【3L】：他想用你照片网dai！
这就更不可能了。
【wxhsjhbabnds1543】：他不是那样的人。
【3L】：……
【4L】：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也有点喜欢你吧？你们俩是不是不在一个地方？
沈越想了想，现在沈栯去公司上班，而他在家，这算是不在一个地方吗？
应该是的。
【wxhsjhbabnds1543】：是的。
【4L】：那就是了，他可能是觉得太孤单寂|寞了，想看着你的照片心里多点慰藉。
真的吗？
沈越思索了一会儿，沈栯现在一个人上班，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平时都没有人陪他聊天，孤单是肯定的。
而且上班哪有什么事需要用到他的照片？这一定是沈栯自己看。
找他要照片=想让自己陪着他上班。
想让自己陪着他，不让别人陪着他，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在沈栯心里，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啊！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对他感情不一样。
再入，就是对他有超越对别人的好感。
再入，那就是喜欢他，对他有占有欲。
所以找他要照片=喜欢他。
原来是这样。
沈越勾起唇角，无奈地摇摇头，切到微信给沈栯发了条消息。
【沈越】：很快就下班了，不要着急，我就在家等你。
想必沈栯现在也很想回家见到他吧？
另一边，沈栯正在跟着高莹学怎么使用电脑办公软件，忽然看到沈越发来的消息，他沉默许久。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沈越总给他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
该不会是在家憋出病了吧？
沈越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大门忽然被敲响。
他打开门，几个穿着沈氏集团员工服的人推着一个两米高的货物站在门口。
看见沈越，门外的几人都有些惊讶：“诶？沈总？原来是您订的吗？”
“嗯？”
那几个员工对了一下地址：“诶对对对，就是这里。”他们说着就将手中的快递单递给他：“麻烦您签收一下快递。”
沈越本想拒绝，但忽然看到收件人那一栏写着沈栯的名字，他的动作一顿，顺势接过快递单，潇洒利落地签上沈栯的名字。
“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需要我们帮您放进家里吗？”
“不用了。”
“好的，那祝您使用愉快。”
说完，他们将东西连同推车一起递给沈越，然后拿着快递单直接走人。
这个货物很大，即使有小推车也很难放进家里。沈越费了点功夫才把这东西运进客厅里，他站直身体皱着眉说道：“沈栯买了什么东西这么大这么重？”
他没有擅自拆开快递，只是绕着货物观察了一会儿。
外面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沈氏集团研发出品”几个字。
沈越的心中有了定论。
应该是冰箱。
——
晚上，沈越早早地去接沈栯下班，两人回到房子里的时候比平时提早了十分钟。
沈栯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快递被放在客厅里。
“哇，真的这么快就送到了？我还以为下班前送到是夸张的呢。”沈栯换好拖鞋就跑过去，沈越默默拿了把剪刀递给他。
“当心点。”
“嗯哼。”沈栯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渐渐露出快递里面的模样。
沈越本以为能看见一个新的冰箱，没想到看见了……另一个他？
此时那个他还在一脸不屑地盯着自己。
沈越：？
沈越：。
好怪，是幻觉。
他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发现那个沈越依然是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沈越：。
沉默，许久的沉默。
“dangdang！怎么样？这是沈氏的soulmate2.0版本，多亏了你的照片，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把他捏成什么样？”
沈越更加沉默，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用我的照片就是为了干这个？”
“对啊！”沈栯说完悄悄瞥了沈越一眼：“怎么啦？你不是说不介意吗？”
沈越：……
他不介意沈栯看他的照片睹物思人，但他介意再出现一个自己，这种事就像衣服撞衫，有的人觉得无所谓，但他个人不喜欢撞衫，谁丑谁尴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总感觉这个AI身上天凉王破的装逼气质比他更浓，要是沈栯觉得他不如这个AI怎么办？
而且，这个沈越二号能干嘛？
“听说这个AI很全能，能做所有的家务活，以后我的饭也不用你做了，好龟龟他们也不用你帮忙浇水了。”
原来是跟他抢饭碗的。
“诶？那张坏掉的床你扔了吗？没扔的话我想试试他的修理功能，如果修好了，那我晚上还是回自己房间睡。”
哦，还要跟他抢沈栯。
沈越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开口：“扔了。”
“哦，好吧。”
沈栯也不在意，对着说明书按下开机键。
下一秒，那个智能AI忽然眨了眨眼，对着沈栯微微一笑：“你好，我的主人。”
沈越：……
还主人，研发部玩得挺花啊。
回去就让他们改掉这个词。
“我们得给他取个名字，你觉得他叫什么好？”沈栯轻轻拽了拽沈越的衣袖，乖乖地盯着沈越，在等他做决定。
沈越嫌弃地上下扫视一眼，还取名？他没把这个赝品扔出去就已经很善良了。
“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我没文化，取得不好听。”
要的就是不好听。
沈越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还是体贴温柔的模样：“没关系，这个AI属于你，你有权决定他的名字，哪怕再怎么不好听也没关系。”
“有道理。”
沈栯想了想：“那他就叫大越吧！”
沈越：……
“好的主人！”大越朝着沈栯微微鞠躬：“现在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请问您需要我帮你准备晚饭吗？”
“不……”
“要的要的！”沈栯说完转过头看向沈越：“这几天你一直帮我做饭，辛苦你啦，今天让大越做吧。”
“行。”沈越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字。
沈栯拉着沈越到沙发上坐下，趁着这个时间，沈栯立即把罗允今天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他希望你能多划点前给研发部。你能吗？”
沈越毫不犹豫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沈栯有些震惊：“沈氏没钱吗？”
“当然不是。”沈越懒懒地依靠在沙发上，手自然地舒展开，放在沈栯的背后。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研发部最开始提交上来的预算需求已经是最大程度的估算了，他们不可能还缺钱。”
沈栯瞪大眼睛：“难道他们骗人？”
“这倒也不是。从你的话里，我猜他们可能是有什么地方临时增加了研发需求，所以才导致一开始预算不够用。”
“哦对！罗允说他们准备载入方言语音包，还要重新编写一套程序，是因为这个吗？”
沈越轻轻挑眉：“是。”
“我感觉这个还蛮重要的诶，如果不能研发，那老年型的智能AI似乎也跟其他型号没什么区别。”沈栯撇撇嘴，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失望。
忽然间，沈越扭过他的头：“沈氏不能拨钱，但我可以。”
非常天凉王破的发言。
但在这一刻，莫名的帅气。
沈栯睁大眼睛，身子稍稍往沈越那边倾斜：“真的吗！”
看着小精怪亮晶晶的眼神，沈越不动声色勾起唇：“当然是真的，但我可不做免费的生意，你需要满足我的要求我才愿意拨|款。”
“什么意思？”
沈越直接开口，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第一，把我的照片放到你的工位上。”
沈栯：？
“第二，扫地拖地那些家务可以交给那个智能AI，但做饭这件事必须我来做，你也只能吃我做的。”
他好不容易靠着做饭的手艺压过肖汀雨在沈栯心里的地位，要是这个手艺都没了，那他还不知道在沈栯心里排到什么位置。
沈栯：。
好无理取闹的要求。
“第三，以后都跟我一起睡在主卧，不许搬去客房。”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商讨，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
沈栯一口答应下来：“好。”
还以为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原来就这。
沈越满意了，直接拿起手机通知罗允汇款。
做完这些事，大越还没做好饭，沈越趁机又抽查了一些沈栯最近的学习进度。
抽查下来，他难得给出极高的评价。
“挺好的，学得很快。”
听到这句话，沈栯差点要翘起尾巴：“嗯哼，我早就说了我很棒的。”
“的确很棒。”
沈越看他这幅模样，忽然手痒痒的，他刚要捏捏沈栯的脸颊，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主人，饭菜都准备好了。”
“好诶！走吧，去吃饭。”沈栯说完也不等沈越反应，直接穿好拖鞋踢踏踢踏跑开。
沈越的手悬在半空，笑容僵在脸上。
他还要让研发部再改一条。
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越板着一张脸走到餐桌上吃饭。
——
晚上，沈越坐在沙发上继续凹读书人设，实际上目光紧紧盯着沈栯的动作。
那只小精怪带着大越在家里到处跑，一会儿教他给三株盆栽浇水施肥，一会儿又让他把客厅和厨房收拾干净。
就连大越熨烫他们白天穿的衣服，沈栯也要站在旁边看。
有什么好看的？
沈越把那本《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翻到第二页。
继续观察沈栯。
沈栯看见大越熨烫衣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清洗这个智能AI。
哪怕是新研发的东西，他也觉得有些灰尘，想先擦干净。但是又怕大越的皮肤不防水。
要是水渗了进去烧掉配件就不好了。
“大越，我该怎么清洗你的外表？”
大越微笑着回答：“不用担心主人，您可以拿湿纸巾或者将湿毛巾擦一下我的皮肤。”
“好。”
沈栯跑去拿了个崭新的抹布打湿再拧干，回来后他轻轻擦拭着大越的手指，再到手臂。
越往上，他的动作越慢。
擦到肩膀的时候，沈栯忽然犹豫了几秒，从他这个角度，能依稀看见布料遮盖之下的朦胧光景。
擦还是不擦，这是个问题。
这只是个AI，是个机器人，沈栯这样在心中暗示自己，手刚要往那边伸，忽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来，你休息一会儿。”
沈越不容置喙地夺过沈栯手上的抹布，将沈栯推到一旁自顾自地开始给大越擦拭皮肤表面的灰尘。
沈栯安静几秒，反应过来说了句“好”，走到沙发上坐下。
等人走后，沈越才恶狠狠地盯着大越，他嗤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我来帮你擦。”
说着他直接撩起大越的衣服，手伸|进去细细地感受每一块肌肉的起伏。
八块腹肌，跟他一样。
胸肌不错，怎么感觉比他稍微大一点？是错觉。
沈越又捏了捏机器人粗|壮的手臂，貌似比他大一圈？这应该也是他的错觉。
他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这个智能AI的身材不错，手感也不错。
但实际上按压皮肤，约莫三四厘米的位置就能感受到皮肤下藏着的坚硬的支架。
什么智能伴侣，还是比不过人真正的皮肤。
说到比较……
沈越的目光下移。
他回头不动声色地瞄了沈栯一眼，发现沈栯正在看电视，电视上还是他在soulmate新品发布会上的视频，他默默收回视线。
紧接着，沈越面无表情，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唰！”
他快速暼了一眼。
就这一眼，沈越就彻底放下心。
不过如此。
所有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他擦拭大越的力道都温柔了不少。
沈越心情极好，甚至分出一点精力去听沈栯那边的动静。
于是他就听到当初他回答那个记者的一番发言：“在我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目前还没有遇到能令我心动的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比起人类，我想我应该会选择soulmate。”
沈越：……
这谁？怎么那么死装？
反正不是他。
“沈越，没想到你一开始就喜欢soulmate啊。”
沈越：……
不是他。
——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周末，沈越一大早就跑到沈氏集团附近的那家健身房健身。
为什么不用家里的健身房？
那自然是因为不能让沈栯发现他在健身。
沈越找了个卧推架就躺下开始运动。
卧推架，一款非常适合练胸肌的器械。
沈越哼哧哼哧开始练，没一会儿，旁边忽然来了两个眼熟的人。
“沈总，早。”
“沈总，您也在这啊？”
罗允和楚安换好运动服，跟沈越打招呼。
“嗯。”
沈越一眼就看见罗允被修身运动服包裹的鼓鼓囊囊的肌肉，语气莫名酸涩：“听说你胸肌不错。”
上一次沈栯不仅摸了他的手臂，还摸了他的胸肌。
罗允淡淡一笑，语气谦虚：“是吗？我感觉沈总练得更好。”
呵。
废话。
这是必然的。
沈越沉默不语，默默又加了点重量。
这边两人的聊天全都传进楚安的耳朵里，他也习惯性的奉承拍马屁：“沈总，你的身材真好，感觉比soulmate那种定制的AI还要好。”
沈越没接话，反而问他：“怎么？你看过？”
楚安启动跑步机，趁着速度还没上来，他一边热身一边想也不想就回答：“是啊，昨天我们几个一起讨论soulmate2.0，平板上都有身材数据。”
说着他还感慨了一下：“身材真好，但比起身材，我更不想写一万字。”
“什么一万字？”
“就是昨天研发部刚制作出了一批soulmate2.0，让内部员工先试用一下，并且要写一万字的意见反馈表。本来他们想给我，但是我不想写这一万字，就把名额让给沈栯了。”
沈越抓住了关键信息：“你是说那个AI是你推给沈栯的？”
罗允默默放下哑铃，走到角落里的那个跑步机那。
楚安还在沉浸于跑步之中，没有察觉到沈越语气的变化。
“是啊，我觉得沈栯得感谢我，虽然要写一万字，但是他收获的可是一个全能保姆啊！”
呵。
是啊，他什么也没干，莫名其妙被一个AI抢了活。
沈越冷冷地看着楚安：“我记得你这个月十七号那一天早上迟到了十分钟对吧？”
“你这个月全勤没了。”
楚安：？？？
“ber？沈总怎么突然聊到这个了？我们不是在聊你的胸肌吗？”
沈越不理会，走到旁边的跑步机上开始跑步，楚安还在那一边跑一边大喊：“沈总！不是说好的你就当没看见我迟到吗？为什么突然要扣我全勤！”
在远处的罗允只摇摇头，不说话。
两小时后，沈越练完了胸肌，又练了手臂和腹肌，浑身是汗地走出健身房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见沈栯在和那几盆盆栽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直接回了浴室冲澡。
沈栯此时正在和他的三个小弟吵架。
【绿萝】：哥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鬼！
【文竹】：哥！俺作证！真的有鬼！
沈栯抱着手臂皱起眉，支起手轻轻弹了下他俩的叶片：“瞎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绿萝】：我说的是真的！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鬼飘进了家里！真的很恐怖！
【文竹】：对对对！那个鬼阴气森森，他还跟我们讲话，问我们有没有乖乖当好孩子！
沈栯越听越觉得离谱，但看这几只精怪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他转过头问龟背竹：“好龟龟，你看见了吗？”
【龟背竹】：没有，我昨天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这句话，沈栯对其他两只精怪的话暂存疑虑。
“好了，那我今天睡沙发好吗？如果那只鬼来了，你们就叫醒我。”
【绿萝】：好好好！
【文竹】：行行行！
他不再计较这些东西，吩咐大越打扫一下家里后，他回到卧室。
沈越还在洗澡，他就趴在床上玩手机。
忽然间，沈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沈栯拿起沈越的手机，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沈越！你有电话！”
浴室里的水声混合着沈越的声音，模糊不清：“你帮我接一下。”
“好吧。”
他看了眼来电人——妈。
沈栯接通电话，嗓音温柔地朝对面问好：“喂？”
“小……额？是沈栯吗？”
“嗯，是我。夏夫人下午好。”
“嗯，沈越在干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手上。”
“他在洗澡。”沈栯的注意力还在自己手机的游戏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想到话音落下后，对面却沉默了许久。
沈栯：？
“喂？夏夫人你还在吗？”
“哦……在的，你们……关系发展这么迅速吗？”
沈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手机是信号不好吗？怎么他妈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还颤颤巍巍。
什么叫关系发展这么迅速？
是指他和沈越关系更好了吗？
那他们是挺迅速地，从陌生人到现在住一起，才两个月。
“嗯，是的。”他听见对面似乎又深吸了一口气，随之沉默了五六分钟，要不是看着手机还在通话中，沈栯都以为对面挂断了。
终于，他听见夏莲清开口：“小栯，虽然我是沈越的妈妈，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如果你们俩只是玩玩，我希望你们俩及时止损，不管是你还是沈越，都不要当那种随随便便玩弄感情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在这期间受到伤害。”
“如果你们俩是认真的……”夏莲清又停顿几秒：“我依然希望你们能一步步来好吗？我和他爸都是嘴硬心软的人，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等沈越给我一个坚定地表态，并不会真的强制让他改变性向。”
沈栯：？
他妈妈在说什么？
怎么完全听不懂。
夏莲清继续说道：“就算……就算你们着急，你也不要让自己受伤。”
沈栯更懵了，什么受伤？他一头浑水但还是礼貌回答：“妈……夏夫人，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关心。”
夏莲清在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打电话来是想通知沈越，让他晚上去池家大院一趟，池家那个孩子带着他对象回来，我们也算半个亲戚，两家一起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既然他不在，那你记得转告一下他。”
原来是这样，沈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嗯，记得……记得保护好自己。”
沈栯：。
挂掉电话后的下一秒，“咔哒”浴室的门被打开。
沈越穿着睡衣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比平日里的他更多了一分青春气息。
“谁的电话？”
“妈妈的。”
自从他精怪的身份被识破之后，他不仅对沈越改了称呼，也对夏莲清沈弘善改了称呼，直接跟着沈越一起喊爸妈。
“她说让你晚上去池家大院吃饭。”
“好，那我现在先给你做饭，做完了再去。”
“okok！”
——
沈栯在餐桌上埋头苦吃的时候，沈越正开车前往池家大院。
池家大院在市区另一块寸土寸金的地段，沈越到的不早不晚，池家跟他们家是世交，双方亲戚都互相认识，沈越跟几个熟人长辈打了招呼就走进大厅里。
他一眼就看见池简那个表弟，池满。池满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走上前：“晚上好，好久不见。”
池满也是一脸惊喜：“沈哥，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这是我未婚夫，闻灿。”
沈越与闻灿互相点头示意问好，没有多余的交谈。
“池简呢？”
“表哥他今天要拍个综艺，来不了。”
沈越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反正只是吃一顿饭，谁在谁不在都一样。
晚饭很快开始，沈越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减少了不明人士的碰瓷。他悠哉哉坐在位置上喝酒，却总能感受到旁边夏莲清暗戳戳的目光。
沈越：……
“妈，你有事就直接说。”
夏莲清被抓包有些尴尬，她稳住自己贵妇的外表，清了清嗓子：“小越，你来了，那小栯他……他没人照顾怎么办？”
“我给他做好饭才过来的，不会饿着他。”
“你就这样照顾他吗？”夏莲清皱起眉质问他，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沈越还真就顺着他妈的思维继续发散：“难道我要亲自喂他？”
夏莲清：……
他儿子这样还能追到人？
“好好照顾小栯，不要当个渣男。”
沈越觉得更莫名其妙了：“我没有。”
“啊行行行，你没有。尽快处理好你和沈栯的关系。”
夏莲清说完这一句就跟池家的几个贵妇开始聊天，沈越也收回目光，却忽然瞥见池满和闻灿两人，两个人正旁若无人的牵着手，十指相扣，黏黏糊糊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周围的长辈对此视若无睹，将他们当成了最普通的小情侣。
沈越抿了一口酒，心中稍微生出一丝艳羡，他和沈栯什么时候才能当着所有长辈的面牵手吃饭。
沈越在饭局上呆了一个小时，他刚想离开，就听见旁边不知道哪个池家的远亲忽然开口：“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家，我先走了。”
沈越不动声色又坐了回来。
他拿出手机摆在桌上，现在晚上20：47，他猜沈栯八点五十就应该会给他打电话。
沈越理了理衣服，翘起腿漫不经心的品着红酒，视线牢牢地盯着手机屏幕。
几分钟后，又一个男人离场，沈越打开手机。
20：54。
没关系，沈栯应该在洗澡，洗完了就给他打电话了。
又过了几分钟，沈越再一次打开手机，21:07.
他抿了抿唇，没事，沈栯肯定会打电话催他回家的。
夏莲清在旁边观察他许久，以为沈越是着急回去，对他说：“你要是实在有事就早点回去。”
沈越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
下一秒，他的手机忽然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沈栯”的名字。
沈越的眼睛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他漫不经心拿起手机，当着夏莲清的面接起电话，又一不小心打开免提，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喂？怎么了？”
是最温和自然随意不带一丝矫揉造作的语气。
“沈越，你几点回来呀？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干净清澈的嗓音传遍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沈越。
“哦，不好意思，没有注意看时间，我现在就回去。”
“好。”
短短几句话结束了通话，沈越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淡定站起身：“不好意思，家里催得紧，我得赶紧回去了。”
其他人：……
谁问你了？
第25章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沈栯抱着一团被子，将其铺在沙发上，用手抚平被子上的褶皱后，人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睡在沙发上，茶几就在他的右手边，离他不远。
三株盆栽蹲在茶几上叽叽喳喳地与沈栯辩驳。
绿萝：【才不是呢，我和文竹都看到了。】
文竹：【哥哥你别不信俺们说的，真的很恐怖。】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他对正站在客厅充电的大越喊了一声：“大越，关灯！”
“好……”
“啪嗒”大门打开，沈越匆匆忙忙从池家大院赶回来，身上还裹挟着夜间的露水与寒气。
刚进门就看见那只小精怪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脑。
“我才刚到家，怎么没想着给我留灯？”
他把衣服外套挂在衣架上后，径直走过去。
沈栯只顾着要抓鬼了，哪里还记得沈越？听见问话他心虚地将自己藏在沙发后。
下一秒，脖颈被人捏住。
沈越看着眼前一瞬间瑟缩起来的沈栯，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轻轻捏了捏以示惩罚，松开手后看到沙发上的被子，有些疑惑：“怎么把被子拿到这儿了？你要在这里睡？”
沈栯点点头：“今天晚上不跟你睡，我要自己睡。”
“为什么？”
难道昨天半夜他悄悄牵沈栯手的事情被发现了？
没想到他却听沈栯回答：“因为我们要抓鬼。”
沈越：……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家这只精怪不会撒谎，他真要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拒绝人的理由。
沈栯见他不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沈越，末了他还补上一句：“虽然我也不行，但是他们都很怕那只鬼，我只能睡在这帮他们抓鬼。”
“你打算一晚上都不睡？”沈越皱起眉：“他们要是害怕的话，把他们搬到客卧里不就好了。”
沈栯却摇摇头：“我也跟他们说过这个方法，但是他们说门挡不住鬼，而且也会睡得不踏实。”
所以沈栯就抛弃他和这三株盆栽一起睡吗？
沈越抿紧唇，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果然在沈栯的心里，他还是比不上这三株盆栽。
“行，那你就睡在这儿吧。”沈越面无表情地转身，帮沈栯盖好被子，又关掉所有灯后，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他的思绪像蜘蛛丝一样疯狂发散生长。
沈栯要睡在外面？
沙发哪里有床软和？那三个盆栽哪里有他温暖？
别到了晚上又跑过来敲他的门说害怕睡不着。
呵，到时候他才不会搭理这只精怪。
沈越迈出脚朝着床边走去，他刚松开领带，忽然瞥见一张光秃秃的床。
沈越：……
我被子呢？
突然回想起沈栯抱出去的那床被子：……
平时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由保姆定期更换，每次更换都是直接买新的，旧的直接扔掉。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卧室只有一套被子。
沉默。
所以没被子他怎么睡？
去和沈栯挤一挤？不可能。
沈越一瞬间否定掉这个想法。反正现在五月份，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春末夏初的夜晚不算寒冷，沈越洗漱完之后，直接穿着睡衣沉默而又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沈栯关灯之后也直接闭上了眼，睡前他还不忘嘱咐三个小弟：“如果看到那只鬼过来，就大声叫醒我。”
【好！】
室内寂静下来，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能听到沈栯安静睡觉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
但忽然间空气里又夹杂着另一道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靠近，从地上缓慢地爬到沙发上，最终覆盖住沈栯的面容。
绿萝平日里睡觉就要防着文竹悄悄扎她，因此睡眠很浅，她感受到一阵微风刮起她的叶片，像是四月里柔和的春风。
不对！
他们现在是在主人家，哪里来的春风？
绿萝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眼看着这人就要对沈栯下手，她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萝：【鬼啊，有鬼！】
沈栯睁开眼，下意识地抄起身后的枕头，猛地砸向这个黑影。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绿萝：【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文竹和龟背竹也被这动静吵醒，看见真的有鬼，两个植物都吓得大叫。
沈栯使出全身力气打他，忽然间，“那只鬼”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沈栯，停下，是我。”
沈栯：？
这鬼声音怎么还和沈越一样？
客厅的灯光忽然亮起，大越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这边：“尊敬的主人，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起伏较大，是否是夜间做了噩梦？需要我的陪伴吗？”
沈栯没说话，因为开灯之后他就看见沈越那张面色沉沉的脸。
哦豁，还真是沈越啊。
他完蛋了。
沈栯反应过来迅速将枕头扔回沙发上，乖乖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心虚。
“沈越，你怎么半夜不睡觉来客厅？吓死我了。”说完他又睨眼瞧沈越，此时沈越的头发，还有他的衣服，全都被自己打得乱蓬蓬的，像是刚从哪个地方逃难来了一样。
沈栯更加心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关系。”沈越温声回答，只是听着这语气倒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躺下睡觉。”
沈栯乖乖躺下，但见沈越还没走，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下一刻，沈越掀开被子，也挤了上去。
沈栯被挤到沙发里面，满脸疑惑：“你怎么不回床上睡？这沙发挤不下两个人睡觉。”
沈越才不管沈栯说什么，直接闭上眼替沈栯盖好被子，顺手轻轻拍了拍：“第一，你这个被子是我的唯一一套被子。”
“第二，我也怕鬼。”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继续往沈栯那边挤了挤，将自己的头埋在沈栯的脖颈处，细细嗅着发财树身上的青草香，几个小时都没有平静下来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平静下来，脑子里也渐渐萌生出困意。
沈栯被迫与沈越肌肤相贴，这种狭窄的平面空间上，他们的距离感完全消失，这一次的肢体接触，比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亲昵。他不太习惯，想再往里缩，但后面已经顶到了沙发尽头。
躲闪无果，沈栯只好放弃，身子重新放松下来，就着这个姿势入睡。
二人呼吸渐渐平缓，三株盆栽此时却在大眼瞪小眼。
绿萝：【怎么回事？竟然是主人？】
文竹：【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喽？】
绿萝：【真的吗？但是我们上次不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吗？】
龟背竹：【可能是你们看错了吧。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是没鬼的啦。】
三株盆栽嘀嘀咕咕，勉强接受这个结果，很快他们也闭上眼入睡。
一夜寂静，唯有窗帘被风刮得飘起。
第二天一早，沈栯还没睡好就被闹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沈越的胸口上。
沈栯：？
他的睡相竟然这么不好吗？
“醒了？”沈越睁开眼，看见沈栯趴在他身上也没有丝毫惊讶，泰然自若地问道。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起得有点晚，赶紧去洗漱，不然上班会迟到。”
沈栯闻言也顾不上纠结什么睡相了，直接越过沈越，踩到地毯上，紧接着就朝卫生间奔去。
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坐进了车里，出发前沈栯看见沈越往前面的扶手箱里不知道扔了个什么东西。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直行向前，遇到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时，沈栯忽然发现左右两边都有车辆向他们靠近。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最近学的交通规则知识，沈栯试探着问沈越：“沈越，我们是不是要给右边的车让道？”
沈越听到这话，赞赏地看了沈栯一眼：“对，你怎么知道？”
“也是跟视频里学的？”
“嗯哼！”沈栯得意洋洋：“我一直学得很认真。”
“那你想不想学开车？”沈越忽然开口，沈栯怔愣一瞬：“学开车？像你这样吗？”
“对。”沈越目视着前方，两手搭在方向盘上，面容沉稳。
沈栯思索片刻没有答应下来，反而是问沈越：“为什么要让我学开车？”
沈越依旧专心地观察路段情况，过了一个红绿灯之后才开口：“并没有强制性让你学，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会开车，你可以想去哪去哪，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动身，会很自由。另外，也我认为开车是一项技能。”
“我对你没有严格的要求，不需要你变成一个社会精英，但是我希望你能拥有独立的能力，不管是让你识字也好，学开车也好，都只是为了让你能学会独立，融入人类社会。这也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当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我不喜欢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原来是这样吗？
沈栯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沈越说得挺对的。
从他化形以来，他其实过得挺自由快乐的，但这些自由快乐全都是因为有沈越为他托底。他没有学识，也没有常识，什么都没，庇护所是沈越给他的，工资也是沈越给他发的，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他的三个小弟也是沈越买的，他像是依附在沈越身上的菟丝花一样。
但他才不是菟丝花。
想到这儿沈栯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他也可以独立自主，他可以学会他想学的一切。
等他会开车了，他就要天天开车送沈越上班，让沈越每天都狠狠地夸他！
说完，车停在沈氏集团门口。
沈栯下车后，习惯性地朝沈越挥了挥手，没想到手腕却忽然被沈越抓住。
沈越拽着小精怪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等人站在车窗前，他才摸了摸小精怪的头温声开口：“学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如果你有一丁点的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学。”
他还是舍不得沈栯风吹日晒地去练车，虽然想让他学会独立，但开车其实也并不是检验独立能力的唯一标准。
一想到一棵小树要可怜巴巴地站在三伏天里，凌晨几点爬起来去学车，他就止不住地心疼。
本以为这只总爱黏着他的精怪会一口答应，却没想到沈栯轻轻打掉了他的手。
沈栯高傲地从上往下俯视沈越，轻哼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沈越，你太小看我了。”
是吗？
看着沈栯自信的模样，沈越心头微动。
但他还是再次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去学？学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他再次强调。
“当然。”沈栯依然坚定地回答。
“行”沈湘慈爱地看着沈诗龄，不再纠结，目光里满是赞赏：“我找人教你，等你学会开车了，我送你一辆车。”
“好哒！我去上班了，你不要影响我赚钱。”
“嗯，把这个东西带上。”沈越从扶手箱里掏出他上车前放的东西交到沈栯的手上，沈栯接过后定睛一看，竟然是……
沈越的精修照片。
沈栯：……
“昨天说好的，别忘了。”
说的是把照片放在他工位上。
沈栯：……
昨天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
但现在真要把这张照片放在工位上，他就觉得好尴尬哦。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沈栯说完又朝沈越挥了挥手，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直接跑进了公司里。
他刚把照片放到工位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
“沈栯，你知道沈越上周处理的一批文件放在哪里吗……”
沈弘善推门而入，目光直接锁定沈栯，还没等沈栯回答，他的眼睛就已经看到沈栯桌上那张沈越的照片。
“诶，你怎么有沈越的照片？还把它放在这儿？”
他好奇地凑近瞧，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长得真帅啊，都是遗传了我和他妈的好基因。”
“对了，你还没说呢，把沈越照片放在这儿干嘛？”
沈栯站在一旁，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还没想出办法，他就听到沈弘善自顾自地回答：“你该不会是把沈越当成工作上的榜样了吧？”
沈栯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一听到这话，沈弘善立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学我不好吗？你去学他？他天天花那么多时间处理文件，效率低得要死，一天不挨我骂就浑身难受，有什么好学的？”
沈栯：……
沈弘善放下手中的照片：“行了，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桌上有我的照片，等会儿我拿了送给你，你放在工位上，把他那张照片放旁边去。”
沈栯：？
这也要争？
果然是父子，都喜欢做莫名其妙的事。
“对了沈栯，你每天来这么早，有没有看到沈越最近在公司门口晃悠？”沈弘善双手背于身后，像是在回忆昨天看到沈越的情景。
“他昨天一大早就开车来公司门前转悠，被我碰见了，问他是不是在等喜欢的人，还真承认了。”
喜欢的人？
沈栯微微愣住，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沈越是有喜欢的人的。
“也不知道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地干一件除了工作和学习以外的事。”
沈弘善的话音在对面响起，勾起沈栯的思绪。
沈越很喜欢这个人吗？
又想到自己正住在沈越的家里，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他知道人类有喜欢的人会谈恋爱，再到结婚，婚后住在一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他现在作为外人住在里面是不是不太好？
但他是外人吗？他不是啊，他甚至不是人，他是精怪。
所以如果沈越要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他到底要不要搬出去？
沈栯总感觉思绪好像触碰到什么，但是脑容量又不够，胡乱回答完沈弘善的问题，随手指了办公桌右侧抽屉：“沈董，您要的文件在那个抽屉里。”
“哦？好的。”他走过去拿出文件后就对沈栯摆摆手：“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等会儿我把我的照片送过来。”
“……好的。”
人一走，沈栯就匆匆忙忙打开手机，点开与沈越的对话框。
【沈栯】：在不在不？
不一会儿，手机嗡嗡两声。
【沈越】：怎么了？
【沈栯】：家里几个房间啊？
【沈越】：一个主卧一个客卧，怎么了？
沈栯着急忙慌的，其实只是为了问清楚这个问题。
如果客卧被他占用，（虽然他晚上和沈越一起睡，但是他也有很多东西都堆在客卧。）主卧也被占用，那沈越喜欢的那个人住在哪？
沈栯抿紧唇，文竹都不愿意和绿萝共享花盆，人类肯定也不喜欢自己的花盆被人挤。
所以如果那个人没有住的地方，那他就收拾东西回公司继续当个发财树。
沈栯看着这些消息沉思几秒，试探着发过去一句话。
【沈栯】：我想回公司睡。
刚发出去，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沈越】：……不可以。
【沈越】：为什么想回公司？我哪里做错了吗？
【沈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每天挨着你睡觉？那以后我不挨着你了，但是我们要睡一张床上。
【沈越】：可以吗？不要回公司，现在天热了，你回去又没空调，办公桌又硬，那里怎么睡觉？
沈栯：……他只发了一句话而已。
为什么沈越这么激动，他也没说什么啊。
再说了，沈越都有喜欢的人了，他再住人家的花盆也不合适，换成文竹和绿萝，两人能打一整天。
想了想，他还是得和沈越讲清楚，一种植物一个花盆，这是常识。
于是沈栯打下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沈栯】：等我下班后再和你聊吧，现在还在上班呢。
【沈越】：好。
看见这条消息，沈栯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间，放下手机。
现在才刚上班不久，自己没有什么工作任务，更没有人来打扰他，于是沈栯走向沈越的办公桌。
一道幽绿的灵光闪过，下一刻，沈栯的人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青翠欲滴的发财树，树枝蓬勃向上生长，叶片又大又滑亮，泛着油油的嫩绿色。
可以看出，这株盆栽近日被照顾得不错。
沈栯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叶片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他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嗯……
虽然昨天他洗过澡，但是他的发财树本体已经很久没有被浇过水了。
总感觉有灰尘沾在叶片上。
沈越伸出叶片，习惯性地探向左前方的杯子，他闭着眼，叶片顺着向下滑，本以为能直接触碰到水，没想到却被杯口上的一道屏障堵住。
这是什么东西？
沈栯睁开眼，发现这个杯子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杯子。
为什么他的御用洗澡盆变了？
为什么这个杯子有杯盖？
沈栯：……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小气鬼沈越干的。
干什么？防谁呢？
沈栯气愤地收回叶片，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算了，他一个大人跟沈越那个小小小小小小人计较干什么？
他才不生气。
幼稚鬼沈越。
小气鬼沈越。
三个小时后，到了饭点，沈栯缓缓睁开眼睛，他两眼空空，明显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完全是凭借着意识走到员工餐厅里。
员工餐厅依旧人满为患，他买完饭走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高莹第一眼没有注意到沈栯的困顿，而是将目光放在他的穿着上。
他今天里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外面穿着一件美式复古的棕色皮衣，下身也是同色系的裤子，与先前那种极具学生气的模样完全相反。
“这谁给你买的衣服，衣品不错嘛。”
高莹说完，桌上的其余几人也连连点头，纷纷将目光投在他的衣服上。
沈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疑惑地问道：“有吗？我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呀。”
这一套衣服就是他和沈越一起去买的，只不过他挑了那件土黄色的大呲花睡衣，而沈越帮他配了这一套。
他还觉得衣服太无趣了呢。
一点都没有他的大呲花好看。
陶画拖着下巴说道：“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她追星多年，对帅哥的要求极高，前些时日她还觉得沈栯只不过是一款甜甜的小奶狗型弟弟，但现在穿上这套衣服，又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加上那张明艳的脸简直无敌。
“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池简，但是好看。”
“哇塞，好高的评价。”楚安震惊：“你还记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你怎么评价我的吗？”
“你说虽然我穿的很像人类，但是还是要打电话送我回屠宰场。”
哇，好恶毒的话。
沈栯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温柔可爱的陶画嘴里说出来的。
说这句话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楚安还在那边叫嚷：“为什么？就因为我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衬衫，粉红色的领带，粉红色的裤子以及粉红色的皮鞋吗？”
沈栯：……
但是话又说回来。
陶画还是挺有文学素养的，至少很会比喻。
沈栯被罗允拉着坐下，刚舀了一勺饭递到嘴边，还没有张开嘴，就听见罗允开口。
“研发部已经收到了资金，感谢你吹的枕边风。”
沈栯：？
“什么叫枕边风？”
罗允想了想，没有解释，反而是扬起一张笑脸，盯着他慢悠悠开口：“字面意思，我相信你能懂。”
懂什么？他应该懂什么？
什么枕边风？枕头边吹来的风？那不就是人的呼吸或者说话呼出来的气流？
他自己怎么可能给自己吹枕边风？只有睡他旁边的沈越才能给他吹枕边风啊。
沈栯漫不尽心地想着，将饭咽下肚子，舀起另一勺时，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什么枕边风？
所以刚刚罗允的意思是，要感谢他给沈越吹枕边风？
他怎么知道沈越睡在自己的枕边？
沈栯：！！！
——
提心吊胆地吃完一顿饭后，沈栯刚要离开，罗允几人就追了上来。
“我们下午要去另一个公司与人谈判，你想不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反正在公司里也无聊，不如跟着我们出去玩玩儿吧？”
罗允说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不放心将沈栯独自留在公司里。
以前沈越在公司能照看这只精怪，现在沈越不在，他就得照看好沈栯。
反正沈栯的性子十分温柔乖顺，再多去一个人对他们的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还能随时随地照看好这只精怪。
一箭双雕。
“去谈判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老年型soulmate已经正式投入研发中，但是就算研发出来，价格也是十分高昂，一般的老年人没有购买的能力。沈董决定将这款机型的性价比提高，降低售价。”
“但是要降低售价，还要保持盈利状态，那么就得让成本同时降低，我们就是要去见提供soulmate零件的制造商，跟他们谈判降低成本。”
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沈栯一口答应下来，他们下午1:30出发，现在还早，于是沈栯回了办公室之后，他给沈越发了条消息。
【沈栯】：沈越，下午我要和罗允他们一起去谈判啦。
不一会儿，手机叮咚一声。
【沈越】：去哪个公司？和芯机械？
【沈栯】：是哒。
【沈越】：行，那等你下班我直接去那里接你。
第26章
下午一点半，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和芯机械。
这家公司在A市也是一个龙头企业，主要负责芯片制造和机械零部件的制造，soulmate1.0版本和2.0版本的零件供货商就来源于这家公司。
下午天气转阴，看样子是要下雨，有些沉闷又有些炎热，像是早餐店卖的蒸小笼包。
沈栯几人被和芯机械的前台人员审核过身份后，就被领着带进电梯。
电梯一路上升，直奔顶楼。
罗允来过这里许多次，对会议室的位置熟记于心，沈栯几人跟着罗允一起进入会议室。
但在进入会议室之前，罗允转过头问沈栯：“你想跟我们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逛逛？谈判时间不会太短，可能会很枯燥。”
和芯机械这一层楼是专门设置的，用来招待客人。这一层楼不仅有会议室，还有各种各样的休息室，茶水间，风景台等地方。
但沈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去。”
他想看看罗允是怎么谈判的？也想见证一下一个项目的合作过程。
罗允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进去了之后就安安静静坐到旁边，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玩手机。”
“好。”
见沈栯乖乖一笑，罗允几人才推开门走进去。
会议室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左侧坐满了一排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在这些人中，沈栯看见一个熟人。
见到罗允几人进来，他们立即起身，微笑着与罗允寒暄。
“罗特助，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昨天怎么突然说想来我公司？”说话的正是沈栯眼熟的那个人，她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里充满着对罗允的欣赏。
那人目光扫视过他们几人，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显停顿一瞬。
沈栯与她目光交汇，礼貌地朝人问好：“郑总，您好。”
原来安安妈妈就是和芯机械的老板吗？
郑裕玲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伸出手与沈栯的手相握：“你好，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你的手好了吗？”
沈栯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说话滴水不漏：“已经好了，谢谢您的补品，多亏了你，我的手才恢复那么快。”
他这些时间一直围着秘书处的几人转，跟在他们几个后面察言观色，见识多了，学的多了，现在说话也比一开始更加像个专业的职场助理。
果然没有人不喜欢恭维。
郑裕玲心中对沈栯又生起一丝好感：“哪能这么说，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没有追究安安的责任。”
秘书处的其他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都有些震惊沈栯竟然和郑裕玲认识。
罗允迅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趁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清楚。
“事情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郑总您的决定将会影响到后面每一轮环节。所以我们希望郑总能够再考虑一下那批零部件的价格。”
郑裕玲耐心地听完，没有回答，她面上依旧擎着笑，对几人邀手：“先落座吧，我们坐下之后再仔细谈。”
他们一行人迅速落座。
沈栯作为不参与谈判的人员，直接坐在了谈判桌的最末尾。
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双方你来我往的试探，心里不禁为罗允他们捏了把汗。
原本他看到郑裕玲是和芯机械的老板时，还以为郑裕玲会很好说话，但现在双方在谈判桌上都不肯退让一步，着实有些难搞。
他看向郑裕玲，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雷厉风行的霸气，明明看着是非常温柔的长相，实际身上的气质却与长相完全不符。
好厉害的人。
沈栯挺直腰板，尽力去听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但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专业术语，他听得有些头疼。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罗允他们也没谈下来。
到了中场的休息时间，罗允走出会议室出去透透气，沈栯也跟上罗允步伐，两人来到风景台。
这个风景台其实就是两幢大楼之间的玻璃走廊，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大半个A市。走廊上种满了植物，植物沿着钢筋支架向上生长，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保护套。
罗允手撑在护栏上，远眺前方，沈栯站在他旁边问他：“为什么谈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愿意松口？”
他听见罗允回答：“很简单，因为他们也要赚钱。之前跟我们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谈判，现在价格已经是当时打下来的最低价，如今还要再往下打许多，他们自然不可能松口。”
沈栯点点头，他刚刚听谈判的时候，就能明显感受到郑裕玲强硬的态度，但是郑裕玲真的不想做这件事吗？
他是精怪，对人类的情绪变化感知非常敏锐。
他刚刚就在郑裕玲强硬的态度下感受到了一丝情绪波动。
这意味着并不是没有突破口，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她动摇的，沈栯却并不知道。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沈栯和罗允两人又回了会议室里，沈栯继续坐在旁边看他们唇枪舌剑。
这一次，他没有再认真听双方辩驳的内容，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自身对郑裕玲的情绪感知上。
罗允：“我们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老年人去享受这一款机型……如果你能降到我们的目标价格，那么我相信这一款性价比极高的智能AI必然会爆火……沈氏与和芯机械不仅能收获更高的口碑……”
情绪波动一次。
高莹：“我们了解到市场上关于老年人服务产品的缺口，这一款智能AI恰好能补足……和芯机械也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沈氏集团与和芯机械的合作关系将会更加亲密，而后续的其他项目的合作也会……”
情绪波动第二次。
直到谈判结束，沈栯也没有捕捉到第三次情绪波动。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能打动郑裕玲的点就在这两段话之中。
但是具体究竟是什么，他依然不知道。
谈判很快结束，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沈栯走出会议室，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下电梯，反而再次来到了风景台眺望远方，放松身心。
谈判还真是一个紧张刺激的过程，怪不得这里要设置一个风景台，要是他天天都待在会议室里听这群人像是吵架一样的谈判过程，那他也会受不了。
幸好这个会议室里没有植物，也幸好他的发财树本体不在沈氏的会议室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恐高啊！不要把我种在这里！我应该在绿化带，我不应该在天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栯：……
谁在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害怕！！！】
沈栯扭过头，寻找着声音的出处。最终才发现说话的是风景台中央的一颗被修成球形的金叶女贞。
此时像是被八级大风吹过一样，全身都在摇晃。
但现在风景台两边的窗户都没有被打开，所以……
原来一棵树竟然能被吓得抖成这样。
好神奇。
他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金叶女贞的圆脑袋：“你好。”
金叶女贞：【？你是谁？你怎么跟我说话？现在人类上班压力都这么大吗？竟然已经被逼疯到和植物说话了。】
沈栯：……
“我是精怪，不是人类，我听得到你在喊叫。”他抬起右手，一点淡绿的灵光萦绕在他的指尖。
他将灵光送入金叶女贞的体内，下一秒，他听见金叶女贞大喊：【哇！！我看不见下面的玻璃了诶！我一点都不怕了。你干的？】
沈栯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点点头：“你太大了，我没办法把你抱下去，只能让你看不见。”
眼不见为净，果然很有道理。
金叶女贞才不在乎有没有被抱下去，反正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金叶女贞：【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沈栯被同类夸奖，他克制着上扬的嘴角，非常谦虚地摆摆手：“没什么，这很简单。”
话音落下，又收获一片“哇”叫。
“小栯，在这干嘛呢？我们要回去了。”
是楚安。
他站在风景台入口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沈栯先是小声对金叶女贞说了句再见，然后才小跑着走到楚安前。
“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那干啥呢？我们都下去了才发现你还没有跟上来。”楚安一把揽过沈栯的肩膀，像好兄弟一样带着沈栯一起进入电梯。
“还是我对你好，他们都不上来找你，只有我上来。”
“是吗？那你真的很好。”沈栯被楚安逗笑。
“叮”电梯门打开，楚安揽着沈栯的肩膀，不知道和沈栯说了些什么，逗得沈栯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沈越一来就看见沈栯和别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场景。
沈越：……
他提前半个小时赶过来，一直守在和芯机械的门口等着接沈栯下班，看到罗允他们都出来了，但沈栯还没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下车想进去找人。
没想到却看见了这一幕。
他只是几天没有陪着沈栯上班而已，沈栯和楚安的关系就已经好成这样了吗？
哦，好像不是今天才开始勾肩搭背的，之前从S市回来的那一天，沈栯给大家分礼物时，楚安也是这个样子。
沈越双手插兜，背着夕阳走进来，金红色的晚霞照亮他的脊背，同样的，阴影也覆盖住他的面容。
皮鞋踩在地上啪嗒作响，罗允站在门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轻轻摇头。
唉，傻孩子。
祝他平安。
罗允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高莹盯住沈越的背影几秒，随后挑挑眉，带着陶画一起离开。
何钰早就去停车场开车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沈栯与楚安说说笑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沈越的身影。
他就着这个姿势问：“沈总你来啦！”
人前沈总，人后沈越，他分得很清。
沈越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楚安，转眼面露微笑，朝沈栯张开双手：“过来。”
“干嘛？”沈栯不明所以，但还是拍掉楚安的手乖乖走上前，站到沈越面前。
沈越合拢双手，将沈栯牢牢地圈在怀里，他头埋在沈栯的颈间，目光犹如猎豹盯着后面目瞪口呆的楚安，淡淡开口：“没什么，想你了。”
“沈总，这里还有很多人。”沈栯轻轻拍了拍沈越的背，示意他松开手。
沈越松开了。
但也就给了沈栯一瞬间的喘息时间，他又捞过沈栯，将手搭在沈栯的肩膀上。
手臂用力，沈栯就如同一只小鸡仔，被护在沈越这只老母鸡的翅膀下。
沈栯的植物雷达又响了，隐约探查到沈越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没搞明白，就听见沈越问他：“怎么下来这么晚？家里饭都做好了，再不回家饭要凉了。”
楚安：？家里？？
他再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沈栯的注意力全都被沈越说的饭菜吸引，他眼角弯弯：“那我们赶紧回家吧。”
沈越冲楚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下一秒他就见楚安捂住嘴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什么回家？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你们……你们是……”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两人。
沈越心满意足，手将沈栯又往怀里带了几分。
楚安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他脱口而出：“你们原来是兄弟！”
沈越：……
沈栯眼睛瞪大，好奇地问楚安：“诶，你怎么知道？”
楚安神情懊恼，他往后退了几步，义愤填膺地看着沈栯：“我早该知道的！你们两个都姓沈！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而且沈总还对你那么亲密！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你们俩还要一起回家！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所有证据都表明你们俩就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