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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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石流动,露出了身下吸纳着他们之物。

一具具厚重的青铜棺赫然呈现!

棺身刻满咒文,棺盖打开,外面看着只两米长,内里却幽深无比宛若深渊。

白露可以看到其他人已经抵抗不及,一个个被吸入了青铜棺,而后棺盖牢牢合上,如同一体,竖立着重新插入土底。

霍雪相蹙眉,运其所有灵力抽剑要荡去青铜棺,可巫族此术非但是猝不及防,这青铜棺更不知是何等神异。摩空剑未及出剑,两人已被棺木倏然吸入。

随即棺盖轰然合上,封闭之前只隐约听得到外面一句:“……交予我炼化了去,三个时辰即可。”

……

虚无,青铜关之中是一个虚无的空间,没有边际一般,但又好像只有咫尺空间。

幸而白露的手还被霍雪相握着,他在纯然的黑暗中喊了一句:“师尊?”

黑暗中蓦然亮起一点光芒,是霍雪相托起一团灵力凝结的光,他离得并不远。

白露盯着看,先仔仔细细辨别是不是霍雪相本尊,以及自己有没有在幻觉之中。

霍雪相:“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白露质问道,“辟谷丹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霍雪相:“……”

这个问题哪有正经答案,霍雪相想了想,无奈地道:“请容为师再思考。”

白露忍俊不禁,他问了个玄山限定的问题,霍雪相也用玄山限定的傀儡版句式回答他。

霍雪相走了过来,甚至怀疑白露这种严谨是在故意逗乐。

“好不吉利啊,把我们装进棺材了,还说要炼我们,不会是像把我们炼成僵尸吧,只能蹦着走,等下我没有官服……”白露张望这里嘀嘀咕咕,一握法杖,很快就有了好主意。

“我让朝天子把这里撑破?”

哈哈,什么法器能禁得住朝天子一击。

这个办法虽然老,但是很多位前辈用血泪证明过真的很有用。

“好啊好啊。”朝天子在法杖中乐颠颠地说。

“等等。”霍雪相感受了一下,摩空剑出鞘,飞剑朝着一个方向疾射出去。

白露开始觉得不对,是一分钟后摩空剑还没回来。

“??”白露震惊地道,“这棺材到底怎么做的,很大吗?”

他还在心里估量着到底有多大。

霍雪相召回摩空剑,说道:“这里气息不对,若我猜错,此处是连接着人间界与幽冥界的夹缝,什么都没有,但也说不准边际在哪。”

三个时辰内炼化,等朝天子找到边是什么时候,白露算计了一下,问朝天子:“你行不行?”

朝天子尴尬地道:“行是行,要一定时间嘛……哎烦死了,这是不是针对我?巫族玩不起啊!”

白露也很不愉快,又想到一件事。

“等等,那巫族的确对空间掌控很强,能够把法器和两界之间的虚无地带相连,还能够把幽冥界都搬到人间。还有带我来这里的帛书也是他们……咦,巫族不会还要入侵地球吧?不对,那个大阵好像和这里的星辰地络息息相关,跟我老家无关……”

白露胡思乱想,又继续琢磨其方才所见的大阵,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巡天之时本以为那种不对是幽冥界移动带来的,可随着逐渐消化幽冥界地络感应,在看到巫族大阵时他竟觉对应不上,愈发觉得,那种不和谐并非出自幽冥界变动。

“师尊,你有注意到那个阵法吗?我感觉大阵连接了天星地络,他们就是借此转移的幽冥界?可我为什么觉得……”

“有些不对?”霍雪相接道,“或者说,不止于此。”

“你也发现了?”白露惊道,不是他的错觉,果然有问题。

霍雪相当初正是参悟天星悟道,先前初见时他亦有所察,只是很快巫族就发现了他们,和白露一样来不及说出。

霍雪相颔首道:“巫族所图甚广。”

“那巫族想干什么,把整个人间界十二洲都变成幽冥界?”白露想到大阵隐隐传来的恐怖气息。

巫族能够掌控如此术法,简直是双重意义上的逆天。

白露把自己拥有的最初那张帛书拿出来,这上面记录的也是星图,他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纷纷乱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都被冲散,只剩下一个:怎么对付巫族。

“那还是得先出去,朝天子你先别动。”白露翻找起了自己的空间,他感觉还有更适合的道具。

霍雪相按住白露的手,在虚空之中抬头,说道:“百法不用,一力破之。”

白露翻包的动作顿住了,“你是说?”

霍雪相点头,法器麻烦,不如用人。

昔日可一剑光照钧天垣,眼下,他不妨仗剑斩出一条路。

“先调息。”霍雪相对白露道。

“师尊你要先休息才能破?”白露迷糊地道。

“你休息。”霍雪相淡淡道,“你方才抵挡幻术心神疲累了,这里很安全。”

白露:“……”

可不是很安全,被关起来呢,白露都忍不住笑了。

本就连日奔波,白露在巫族心神攻击之下稳定住又唤醒众人,必然消耗心力。

炼化尚需时间,霍雪相笃定能够出去,那么眼下,这个地方还真成了最安全的调息之处。

“有道理啊。”白露低头坐下。

霍雪相甚至从芥子须弥中拿出了白露的抱枕塞给他,好让白露放松一些,那熟悉的气息果然令白露松一口气。

周遭虚无而寂静,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这也是连日来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抱着枕头调息,感受灵力运转。

白露止不住地偷眼观望霍雪相,脑海中又闪过了那相依偎的影子。

他看到霍雪相面色还是淡漠的,又或者是因为那绸带蒙去了最能够泄露心神的眼睛,遮盖了部分面容,从而难以展现更多情绪。

可白露知道并非如此,当霍雪相抚摸他的头时,是温柔的,笑起来时,是包容的,无奈的,还有当他们拥抱时……

那些,都不是随意可得的。

白露的肌肤甚至又微微发麻,想念起霍雪相抚过的温度,但此时他并不能像以往那样毫无他念地索要。

“师尊,我们能打得过巫族吗?”白露不自觉喃喃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前往金亭洲会险象重重,可眼下的实力相差大到让人很难有必赢的信念。

尤其是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他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没有和家人见面,还没有和师尊……

但是白露也知道,这不是退缩的时候。

到了如今境地,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么和巫族拼了,要么就得眼睁睁看着人间变炼狱。

白露想,他只是需要一些鼓励就好。

霍雪相无法在眼下对白露说出“没事”两个字,他轻轻抚过白露的脸颊,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就够了。白露默默点头。

心中那异样的情感随着拇指刮过脸颊的温度再次翻涌,几乎难以忽视。

霍雪相亦在悄然用神念轻扫过白露,心中微微叹息,抑住心口涌动之感。

白露还在思索之际,霍雪相问道:“好了吗?”

啊,要走了。

白露愣愣点头,将抱枕收起来。

霍雪相单手抬起,放在脑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了蒙眼的绸带。

白露呼吸稍停,意识到一件事:霍雪相斩开法器辟出生路需要解开封印,释放所有修为?

那岂不是……

下一息,他看到霍雪相手指一抽,将那条有着封印作用的柔软绸带解了下来,彻底露出深刻俊逸的紧闭眉眼。

睫毛微动,那双久未见尘世的眼睛也睁开了,曾映照过万古寒星的眼眸深邃冷冽,在睁眼的瞬间,目光已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白露的身影。

这是白露第一次看到霍雪相的眼睛,也是霍雪相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看到白露。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白露,描摹着每一寸形容,忽觉昔日神念扫视也像隔靴搔痒。浓重的情绪难以掩盖,就像夜空中晃漾的星辰,因为眼中人而更璀璨。

霍雪相心念一动,上前温柔地将绸带系在了白露发辫上作为发带,修长的手指穿过白露发丝,指尖克制地只在发间掠过,轻轻喟叹一声。

距离因这个动作而拉近,这样的距离经常有过,却不曾对视。

白露仰脸怔怔望着他,霍雪相的眼神温柔而蕴含着风暴般涌动,让人几乎要沉溺其中。

此前霍雪相只能用神念扫视,那是如有实质的触感,可真正面对双目之时,白露方才觉出,原来它能承载多么浓的情绪。

又或者是霍雪相早已无法再掩饰。

如果早就看到,白露一定会更早明白……

终于……看到了。

霍雪相想起了白露曾说想看看他眼睛的颜色,现在,白露看到他的眼睛,他也终于用自己的双眼看到了白露。

不知过去几时,霍雪相方带着一丝沙哑道:“……我来破法。”

他转身要提剑破法,可倏然间,指间白花戒长出了坚韧藤蔓,将他的手一缠而后延伸,落到白露掌心。

白露握紧藤蔓一扯,这道力量便拉住了霍雪相,令他回身。

白露茫然看看手,好像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藤蔓就已下意识捕捉了霍雪相。

但白露并未放开,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霍雪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有所感,察觉自己微妙的心情,是他自诩机警,却一叶障目,被异世界的师徒身份迷惑住。直到在边境、在金亭洲,这心意愈发明晰透彻。

从他来到玄山,霍雪相就是特别的。

是能够在他还未觉察之时就看出他的思乡,也是他能够将心中所有秘密坦诚的对象。

白露本就是直率性情,都因这几日境遇特别不适宜言说,但此时此刻,即将面对巫族,又已然面对霍雪相的目光,他按捺不住了。

甚至是有些不满——为什么霍雪相还要一言不发地提剑向外,这么好的气氛,难道非要打完才可说?

白露刻意将那点不满倾斜出来,但出口之时更像是撒娇,他勾了勾手里的藤蔓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霍雪相心间颤动,一种感觉在无限地扩大直到胀满胸口,根本禁不起更多撩动。

他知晓白露为何如此问,青年宛如抓住出剑的最好时机一般,毫不犹豫反手抓住了藤蔓道:“有。”

霍雪相道:“我自幼入玄山,习剑修仙,我认为我的大道就是飞升。到后来,行走人间,观遍河山,我想我的大道是剑在人间。直到见你之后,我方知何为情不自禁。”

登仙路,人间义,修行之中未曾有过的难题,是白露给他的,未曾看到过的心魔梦魇,也是白露给他,还有更多盎然趣味、柔软笑意,也是白露带来,一念既起,如何能平。

霍雪相直白地道:“我喜欢你,不是师徒之情。”

白露身躯少有的微微颤抖,克制不住心口的炽热,他望着霍雪相道:“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作者有话说: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出自《诉衷情·永夜抛人何处去》唐·顾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