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证伪(2 / 2)

筵席以外 弱色棱镜 2265 字 16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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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骂他神经病,他就拿出神经病的证据来,拿出神经病的气势来,直到别人都认可了他是真正的疯子,不敢再靠近为止。

止不住的鲜血从周檐脑后涌出,蜿蜒淌过脖颈之后又浸透他的衬衫领口,染得一片殷红。可周檐却没有知觉一般,只坐在地上定定看着赵白河。

“是,我就是神经病。”周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慢悠悠说道,“但哥哥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赵白河两句话都无法反驳,只能扶着冷硬墙砖,大口喘气看向表弟。

“你在怕什么?是不是怕被别人知道?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哥哥要是害怕,那就由我去和大姨好好说。”

赵白河盯着半身是血的疯子表弟,只觉得心火往脑门上冲,他失了神地大叫起来:“你要和表哥乱搞,自己先去坟前烧柱香问问你妈同不同意!找我妈告状算什么本事?!”

这句话,是真不该说的。

即使是被表弟的证伪逼进了绝路,也是不该说的。不过也不用等他后悔反思,恨得咬牙切齿满目通红的周檐就已经大吼着“你说什么?!”一边挥着猛拳朝赵白河脸上招呼了过来。

啪!

赵白河惊险地用手接住带着凌冽风压的直拳,痛得发麻的左手掌心告诉他周檐这次绝对是下了狠手。这拳要是真揍到他脸上,估计鼻梁骨都被打歪。

“好啊,朝我动手是吧?周檐,你是不是摁着老子操惯了,都分不清谁才是哥哥了?!”

正如赵白河所说的那样,他今天不用拳头代逝去的姨妈教训教训这疯子表弟是真不行了。在道上瞎混过的赵白河还真就懂那么一点搏击术,他左手抓住周檐的拳头,右手握拳猛击,一下正中周檐无防无备的肚子。

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的周檐胃内翻腾,嘴中一阵嗳酸。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罢休,奋身再次向摆好了站架的赵白河连续出拳。周檐发着狂,每一击都盯死赵白河的脑袋,一拳比一拳狠厉迅捷,好几次都破开了赵白河双臂的防卫。他一边打,一边还朝着连连却步的赵白河逼问道:“既然你这么胆小,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和我做!”

“说得好像你没爽到一样,又不是老子强奸你的!”赵白河下颚紧收双肘内敛,顶住表弟不留喘息的痛击,瞄准对方破绽后,右手又是一个精准摆拳打中了周檐的侧腹,这才截断了表弟骤风急雨般的攻势。

虽说赵白河手中有在收些力,但挨了这结实的一下,想必表弟也吃足了苦头。赵白河松了松领带,甩甩脑袋看向被揍到喘不过气的表弟,右掌揉着着左拳的手腕说道:

“妈的,跟我打,知道厉害——”

周檐捂着肚子看都不看赵白河一眼,往前一冲,又是一拳往表哥脸的放向挥去。这次赵白河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扎扎实实的一拳揍上了他的脸颊,颧骨的刺痛一瞬间爬满整个头部,口中也猛然涌溢出浓重的血腥味。

遭了狠揍的赵白河眼前还在闪白光,只隐约听见表弟在自己面前哭吼:“当初明明是你提出要做爱的!是你把我拉出去开房的!”

赵白河已经再顾不了那些招式路数,他护住头部就撞进周檐的怀中,将表弟顶到了通道内的安全门上:“拿着鸡巴在哥哥的屁股缝里面蹭还射哥哥一腿,你好意思说这些?!”

“喝醉了就求着我操你,酒醒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你算什么东西!”

“还敢提喝酒的事情!一沾酒就发癫,每次都让老子给你擦屁股,谁要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你送我那么贵的礼物?你讨厌我你还把我约出去旅游!”

“那我让你滚你还不滚!我让你消失得远远的你怎么不去做!”

二人都喝了酒,一边扭缠搏斗,一边开始翻陈年旧账。那么多年以来,寥寥可数的回忆,如今一齐清算,两个人却都一件一件,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无招胜有招,赵白河和周檐都已经歇斯底里,抡起了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也分不清是谁扯了谁,谁绊了谁,两人缠在一起失了重心,撞开了安全门,双双摔到了酒楼的过道上。

二人抱在一起重重砸到地上,却依旧死命扭缠不肯分开。周檐啃住赵白河的肩膀,拳头猛砸表哥的侧肋,而被压在地上的赵白河则拿手肘狠力叩击周檐的肩背,痛得周檐直接松开了嘴。

赵白河压爆了贴着喜字、烘染欢庆氛围的气球,周檐头上的血流洒到了大理石地板上;红艳艳的玫瑰花门被地上翻滚扭打的二人撞倒,漫天花瓣纷飞之下,兄弟两人在礼炮的彩纸亮片海里咆哮着互殴。

“打架了,打架了!有人打起来了!”

不知是哪路亲戚最先看到了这充满血性一幕,大声惊呼着来人劝架。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也拥了过来,其中以杨思璐为代表,不少都是认识赵白河的老相识。他们七手八脚拉起了压住周檐的赵白河,急切地你一言我一句,纷纷都在劝说赵白河有什么话好好讲,这大喜的好日子,都是亲戚,伤什么都不能伤了和气。

周檐还独自躺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关心。

过了半响,听闻消息迟来的白夏莲才焦急扒开人堆,扶起了自己的侄子。

“檐檐,怎么了?怎么回事?”白夏莲语气里全是忧切,她看了看赵白河,又问:“是不是你哥又欺负你了?你告诉大姨,大姨帮你收拾他!”

见周檐还有神智,被一众亲朋架扯着的赵白河艰难抽出自己的手臂,指着表弟叫嚣:“你有种说啊,你要说你就说啊!我妈现在就在这儿,所有人都在这儿!”

赵白河气得浑身都还在发抖,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横下了一条心。他已经受够了折磨,甚至心中胀满了一股激越的期待,期待周檐干脆就在这世俗的婚宴的场合,将他们这段不被世俗允许的关系,彻里彻外抖出来算了。

周檐只是沉默地望了赵白河一阵,而后突然就撇开了白夏莲的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后脑勺,独自离开了酒楼。

望着表弟孤身离去的背影,赵白河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给新郎扎场子变成了砸场子,他这个伴郎可算是绊到位了。

十多年前,白夏莲和白冬梅两姐妹在杨思璐家年夜饭桌上撕破脸皮、激情对骂。而十多年后,一脉相承的赵白河和周檐两兄弟在杨辉婚宴上大打出手、疯狂互殴。白家精神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赵白河一边向众人说着自己没事,让大家都回去好好吃饭,一边拍干净身上的亮片和花瓣,理了理自己沾染鲜血的灰色西服。

他摸摸领带,却猛然发现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心一下堵到了嗓子眼。他撒下众人的望闻问切不管,俯下身在过道地上五颜六色的亮片碎纸里一顿急切翻找。寻摸了好一阵未果,又连忙拉开安全门,回到他和周檐最初开始干仗的安全通道里,弓腰伏在地上急了眼地到处看。

地上的血已经逐渐干涸,凝成一团团深重的棕红色。他一级一级阶梯地找,终于在楼下的一层台阶上,看到了安静躺在灰尘中的、那枚银白色的领带夹。

赵白河捡了起来,捏在手心里,冷硬的金属被一点点捂热,直至与体温平衡。他缓缓坐到楼梯上,就这样紧握着表弟送的礼物,将头深深埋进了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