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回去补了个觉, 他漂亮的桃花眼眸尾还带着一丝晕红的倦意,醒来的时候又怔怔看着房梁上的陆煜行。
他眨了眨略微朦胧的眸子,随后——
“……滚下来。”
尾音带着一丝哑和刚睡醒的倦懒。
额角又开始疼了。
陆煜行又迅速翻身而下, 翻卷的墨色衣摆传出清香, 不似昨夜的甜香和血腥, 清淡好闻了不少,少年跪在他床榻边。
白御卿没了起床气的兴致,轻叹了一口气,无视了身旁的陆煜行便开始令门口的婢女帮他更衣。
淡白色的里衣包裹着玉狐的身体,又在褪下的一瞬间, 垂眸看向跪着的陆煜行,淡声道, “你要一直看吗?滚出去——”
“公子醒了吗?太子殿下已然等了您许久了,还特意叮嘱莫要叫醒公子,老爷正在招待太子殿下。”门口的通报小厮道。
独孤鹤一直在耐心等着他吗?竟没让人叫醒他。
不过,这个跪在脚边一言不发的罪奴让人很恼火啊。
婢女一边帮他更衣,陆煜行却突然开口, “公子昨日为何会那般做?”
他的双眸深邃又看不清情绪,只是黝黑的眸子盯着他。
白御卿已然穿戴好了衣服,婢女也尽数退下去。
“为何给罪奴喂解药,为何不用罪奴?”
陆煜行又淡声问。
他明明口口声声说着罪奴, 此时却并不谦卑,反而带着些许执拗的审视或是更奇怪的情绪……?
他指尖摆弄着折玉扇,走了两步到他身下, 俯下腰身,白御卿还未梳发,垂下的墨发滑过陆煜行的侧脸, 又带上了沉水香——
和梦里的狐仙一瞬间重叠。
陆煜行眸子微微颤抖。
此时的狐仙用折玉扇的扇炳挑起他的下巴,手指又抵到他的喉结了。
……好凉。
表情都是漫不经心的倨傲与高高在上,尾音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
“小爷还没问你一个男宠为何会在那呢,难不成去偷人吗?”
“第一,你当时眼睛红得可怜,瞧起来要憋坏了,小爷还没玩过你呢,定不会让你坏了。”
“第二,没用你是因为——”他的话语一顿,带着几分厌恶的嫌弃,嗓音也愈发低哑。
“你灌肠了吗?你该不会以为小爷会用你的狗玩意儿吧?”
白御卿漫不经心地收起折扇,敲了敲陆煜行的头,抬脚向门外走去,似是懒得施舍他一个眼神,走之前淡淡抛了一句。
“待小爷回来,再来拷问你这条贱狗为何会在鎏春楼里……若是给小爷偷人,等着吧——”
尾音带着淡淡的威胁。
狐仙的背影随着那话语消失。
……只是陆煜行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白御卿:……刚刚我的话好恶心。
系统:[好有古代坏gay的感觉,感觉下一秒就要狠抽龙傲天男主了,宿主好厉害。]
[不过嘛……]它的机械音突然低落起来,[后宫二号赵合燕变成了白合雁,就连后宫一号也因为蝴蝶效应没有出现——明明宿主的任务做的很好,为什么会这样?]
白御卿瞥眸不语。
[害得本文作者被骂了……]它又要哭了,随后很快振作起来,[但是没关系!目前好坏评参半,还有掰回来的可能!请宿主多多制造男主和后宫一二号的相遇!]
白御卿蹙眉。
他顿了许久才说:我的任务只是扮演反派吧?不包括bug维修员,所以就算是你也不能直接给我下达任务撮合他们吧?
系统顿住。
白御卿抿了抿唇:白合雁是一个独立的人,她说了,她此生无心情爱,但她是我少时救回来的,是我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我会问她的想法……至于那个后宫一号小婢女,我可以试试。
[宿主,您做就是啦……]系统讨饶撒娇道。
……白合雁目前的人生轨迹分明很好。
她小小年纪被卖到青楼,风雪中一次次磕着头哭喊,额头鲜血淋漓,泪水又润了视线,也只是为了遇到龙傲天,最后无可自拔爱上他而已——
现在自己做了老板,有了自己的人生……却也只是个待着修正撮合的bug。
他 “啧”了一声,眉尖微蹙,掩下眸中的情绪,恍惚已然到了大厅。
少年太子负手而立,玄色绣金的衣袍更显矜贵,见白御卿到了,他大步向前,捏住白御卿的手,焦急道,“十七卿,那混账东西可有再对你做什么?孤已经问过那混账了,那混账死咬牙只说给你灌了酒——”
“太子殿下,臣无事。”白御卿三言两语隐去了昨夜的事情,“只是被他灌了酒,醉了几分便去歇息了,今日有些宿醉头疼而已。”
独孤明知道独孤鹤的怒气,和他抽出来的那把剑是为何——是为了宁国公世子。
若他说出来他还给白御卿下了春药,纨绔蠢笨的独孤明难得有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直觉,那凛凛的剑会毫不犹豫劈向他。
所以他只是任由着仆从的鞭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漠然冷酷的皇兄,一声声咬牙切齿,讨好说着,“只灌了酒。”
听了白御卿的解释,独孤鹤似是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白御卿,见他眼下些许倦意却并不狼狈,反而睡意朦胧,桃花眸宛若秋水澄澈。
“那混账现在在养伤,待伤好了登门与你道歉。”
独孤鹤蹙着眉,眉间还有一丝郁色,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只道了这些。
“多谢殿下为臣出头。”
白御卿行礼道。
宁国公见二人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对白御卿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心领神会,对独孤鹤勾起唇角轻笑,墨眸垂下,行礼道,“太子殿下,臣告退。”
至于他爹和独孤鹤说些什么……
其实白御卿也能猜到些许——大概和即将回京的容王独孤凛有关吧。
宁国公是当之无愧的保皇党,曾是太子太傅,与尚书令也素来针锋相对。
独孤凛八年之前声望也很高,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古庙里待了八年。
白御卿正在思索着,一旁的墨玉却抿了抿唇角开口了,“公子,昨夜属下未曾寻到公子——”
“昨夜我随意寻了一个房间睡着了。”
白御卿打断了他的话,想来也知道死板的墨玉会如何请罪,他顿了顿看向墨玉沉默的脸道,“不必自责,太子殿下也说了要赏你,你有护主之功。”
他摆弄了一下折玉扇,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大抵是又要见到陆煜行那张脸了。
想到昨夜他拍拍屁股就走的模样,还是一股恼火。
至少扶他一下啊——
分明是他把药给陆煜行了,解了药性,白御卿结束了之后再看,门口的人已然不见踪影。
不过其实陆煜行倒是……冤枉——
他看完了。
他最后才走的。
哪怕大理寺丞的尸体依然血淋淋地在楼上,哪怕他刚刚杀了大理寺丞,许会有侍卫察觉。
可他还是在看。
……他看了许久。
看白色的黏腻一次次灼烧了白御卿的眉眼,也一次次灼烧了他,炽热的火奔腾,又近乎磨灭了他的理智。
陆煜行将额头抵在门上,粗粗喘息着,手背发力紧绷,暴出漂亮又性感的青筋。
他的手并不好看,茧子、疤痕、冻疮纵横交错,但是此时氤氲的呼吸与雾气,暴起青筋的却平添了欲色。
白御卿许是狐妖吧。
不对……狐仙。
他分明,一直在门口喘息低声说着。
“开门……”
“我帮你……卿、卿。”
陆煜行掩下略带着朦胧的漆黑眼眸,也转瞬即逝那一瞬沉溺的情绪。
“我帮你……”
但陆煜行看完之后便忍着压抑粗重的呼吸回到了宁国公府,那时白御卿已然在强烈的药性下朦胧睡了过去。
那时接近天亮,楼上已然有了喧闹之声和尖叫,想来是打扫房间的奴仆发现了大理寺丞的尸体。
那老东西还在哼哧哼哧动作的时候,陆煜行便一直在房梁上漠然看着,阴郁的戾气却随着那不堪的声音愈发浓重。
好恶心,好丑,该更早杀了的——
……好恶心啊。
他捏紧了手中的匕首,眸中毫无波澜。
在老东西去外屋斟茶的时候,翻身而下,打晕了里屋的女子,随后漠然对着陈恒声击毙命,献血四溅。
那老东西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噗呲”刀刃捅破皮肉的时候——
似是有一滴血珠滑落他的眼尾,又顺着脸颊滑下,墨发少年毫不在意拭去,那抹残余的血迹又衬得他宛若厉鬼一般冷漠凶戾。
但屋中甜香弥散,陈生恒这老东西,竟是到了中年愈发不行,还用上了猛烈的春药。
陆煜行在暗处隐藏身形了许久,踉跄翻出窗户才恍然察觉。
然后是——狐仙。
陆煜行掩下思绪,将昨夜门缝中的窃玉偷香掩在脑海。
这才恍惚发觉白御卿已然回了屋中。
白御卿近乎怔然看着陆煜行手上捧着锁链。
跪着的少年罪奴此时回过神来,他的笑意带着几分戾气的血腥,眸尾上调,低声字字道。
“……罪奴未曾去花楼偷人,只是其中一位女子乃是阿清旧识,前去关照几分送去衣物——”
也是,当年陆家之事牵连不少人,陆家除了陆清文和陆煜行之外不论男女尽数斩首,其他被牵连的家族则是男子流放,女子充妓。
扎根在京中的大族,一瞬间便这么湮灭,荣生又落去,旧宅覆盖新人,新的大族又拔地而起。
鎏春楼有旧识确实有可能。
……但是,白御卿怎会信他的鬼话?
便是系统没解释剧情他是去杀大理寺丞陈生恒的,白御卿也不会信目前跪在他面前,带着乖戾笑容的陆煜行。
他素来是这样,乖张隐着挑衅,温驯隐着凶戾——应是驯化不掉的流浪野狗,只待着狠狠咬他一口,满口鲜血。
将他送上五马分尸的审判台。
养不熟的。
陆煜行,养不熟的。
白御卿现在真的很想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凑在他耳边,恶劣说一句——‘若真是去送旧识衣物的,那小爷把你交给四处查案的大理寺卿与太子殿下试试呢?反正你也是清白的吧……?’
再夹着一丝低笑,无辜拉长尾音。
那这样,陆煜行会露出什么表情,还是这样欠揍的乖戾表情吗?
但白御卿只是抿下了这个让陆煜行吃瘪的想法,他现在反正只是个反派炮灰,犯不着再弄出些什么bug,反而垂眸看着陆煜行手上的锁链。
“……这是做什么?”
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
“公子走之前告诉罪奴,回来拷问罪奴为何会在鎏春楼——所以罪奴寻了锁链……”他的嗓音敛下一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子依旧漆黑不见底。
“公子可以把罪奴拷在床头拷问。”
似是见白御卿怔然,猛然话锋一转——
“……反正公子也不信罪奴刚刚的说辞吧?”
他的尾音上扬些许,抬眸直视白御卿的视线,像是察觉到了白御卿刚刚那一抹的不信与腹诽。
白御卿顿了顿,捏着的折扇略微泛白,又带着了一丝恼意。
还挺敏锐。
但是……明明想假装信了他去鎏春楼是送衣物,并且略过去此事而继续扮演坏gay,陆煜行却又简简单单挑起了事端,还要白御卿去圆这个谎——
真是够坏的啊……坏狗。
他恼够了后退,承了他那敏锐的话语,嗤笑一声,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眉眼带着倨傲的冷,“对啊,小爷就是不信,小爷就是觉得——你这条贱狗去鎏春楼偷人了。”
语气嫌恶又带着逼迫。
墨发的少年罪奴闷哼一声,似是压下了一丝胸腔的笑意,白御卿只是觉得脚尖少年的胸膛在颤。
随后又见他俯身,温驯地用锁链缓缓缠绕了自己的双手,跪坐在地上,挺着胸膛让他踩着,双手温驯地交叠由锁链锁在身后——
本是乖顺的姿态,偏偏他素来隐忍收敛的眉眼带着浓烈的恣意与不羁,扯起唇角,直视着他,泻出难得的张扬情绪。
“那公子,请拷吧。”
像是从舌尖黏腻出来的五个字。
“拷问罪奴去鎏春楼的真实目的是为何……拷问罪奴有没有偷人。”
少年罪奴的嗓音低哑,缓缓道着。
白御卿怔然一瞬,像是想要收回脚,却生生僵住,因为他能感觉到陆煜行粗重的炽热呼吸扑在鞋面上,眉尖蹙着。
他总感觉……龙傲天此时好gay。
[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扇他一巴掌,好不爽。]
白御卿:……这次我可不会再信你了,蠢系统。
他现在一时也拿陆煜行没办法,他总不能真上了陆煜行。
……好绝望,好痛苦。
正在他又要收回脚,想着也许该拿鞭子象征性抽他两下的时候。
陆煜行却突然低头,下巴与胸膛夹住他的靴子,然后一个踉跄。
“唔——”
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
身体跌落的闷哼之下,白御卿又一次坐在了少年罪奴的腰腹之上。
白御卿的发丝垂下,也又一次,带着沉水香的发丝滑过了他的唇角脸颊。
陆煜行顿了顿,略微恍惚地视线追寻了一下那发梢的流过的弧线。
——然后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一次,腰间抵着东西。
白御卿脸色有些黑,感受着腰间抵着他的东西,垂眸看着被他坐着的少年罪奴怔然的眉眼,冷笑一声,猜到了那是什么,嘴里也不屑。
“又是什么破烂玉佩——”
他伸手往后探去,少年罪奴此时却瞪大眸子,呼吸急促,嗓音格外低哑磁性,闷哼一声制止他,却偏偏手被锁链缠住,动弹不得。
“等——”
就在那一瞬间,白御卿修长如玉的漂亮指尖又一次摸到了格外灼烫的东西。
……不是玉佩。
是他爹的真的……
“啪——!”
白御卿反射性地一巴掌扇到陆煜行脸上。
卧槽啊,龙傲天这次是真的!
墨发少年闷哼一声,侧过头去,呼吸压抑,感受着脸颊的炽热与那一瞬停留的沉水香,像是控制不住一般,隐隐扯了扯唇角。①
[都说了让您早点打了。]
白御卿难得如此惊慌失措迅速起身,那双墨色的桃花眸中满是震惊与恍惚,气喘吁吁,随后一瞬间,是震怒。
“混账!大逆不道!小爷我切了你那狗东西!”
后宫一号、后宫二号都没有出场男主憋坏了是吗?!
白御卿眉眼还带着愠色,起身之后,伸出腿踩了陆煜行一脚,似是觉得恶心,不解气,脚尖恶狠狠研磨了一下。
他能明显感觉到陆煜行蜷缩着身子猛然颤抖起来。
软了……
活该。
……活该!
但是如今的场面覆水难收——
龙傲天一定接受不了被一个男人上……
白御卿揪住陆煜行的衣领,眉眼带着薄冷的狠意,“不灌肠就别来小爷面前发骚,别恶心我——滚远点!”
龙傲天也一定接受不了灌肠。
所以他果然乖乖滚了。
少年颤抖着踉跄起身,在他的厉声呵斥下离去,背影还有些颤抖,扶着墙壁,腰腹蜷缩着。
白御卿怔然片刻,有些心虚地看着陆煜行略微颤抖的背影——
没给龙傲天踩坏吧?
……龙傲天应该不会变成太监吧。
[目前来说不会……]
系统的声音十分犹豫,它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白御卿真相。
毕竟它家宿主是直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