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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你很了解我?”

货架那边。

宣佳艺和她妈妈看到时眠的那一刻,表情不由得愣了愣。

大概是没料到谈及话题时,当事人就在对面。

宣佳艺的目光在时眠脸上短暂停留两秒,很快别过头去,宣佳艺的妈妈更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骂脏话的于朝。

根本不在意时眠怎么看待她们。

女人三十来岁。

个子跟时眠差不多高,她眼神犀利,看着于朝的眼里明显带着不满。

估计是觉得他那两个字太过难听。

庞亮感受着宣佳艺妈妈身上的压迫感,伸手扯了扯于朝,“朝哥,你再生气也不至于骂脏话啊……”

“我骂错了?”

这话不仅没让于朝收敛,他反而更加嚣张地阴阳起宣佳艺母女俩来。

只听于朝冷嗤一声,指着货架上的猪肉丸子:

“一包速冻猪肉丸卖一百零八,真不知道哪个村里的猪这么膨胀。”

“……”

于朝这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被内涵的宣佳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可明面上于朝又在讽刺猪肉丸子,她上赶着骂回去,岂不是对号入座吗?

左右都憋屈,宣佳艺气愤地瞪了她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朝轻扯唇角,淡定收手。

庞亮看着临走前剜了她们一眼的宣佳艺妈妈,再看向浑然不觉收敛的于朝,考虑到安全问题,他决定就此和于朝分清界限。

“我先去那边买蔬菜啊!”

扔下这句话,庞亮火急火燎地跑了。

独自留下的贝蕊蕊看了看时眠,最后望向于朝。

她默默在心里盘算一番,自知说不过于朝这张嘴,连忙朝着跑开的庞亮喊了句:

“庞师兄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

贝蕊蕊和庞亮一走,周遭顿时安静了不少。

于朝看着低垂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眠,不禁皱眉。

正以为是刚才那谁的话给时眠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于朝刚准备开口说两句,眼前的时眠忽然叫了他一声:

“于朝。”

“嗯。”于朝随口应着,敛下眉看时眠。

“谢谢你。”

于朝肩头微顿,随即不解反问:“谢什么?”

时眠盯着满脸不以为意的于朝看了几秒,有些看不懂他这反应。

被她这么看着,于朝神色更加坦然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哂笑两声:“我骂个奸商你感谢我什么?替广大消费者谢谢我啊?”

“……”

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

时眠撇撇唇,看在于朝刚才替她说话的份上忍忍算了。

跟着于朝离开速冻区。

时眠小跑两步追上腿长的于朝,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

“不过你下次当着别人的面,还是少骂脏话比较好。”

剩下的那句“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还没说出口,身边的于朝脚步忽然一顿。

他眼皮耷拉下来,面色不虞,抢先反问道:

“你也觉得我骂错了?”

“不是。”

时眠一默,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天之骄子的于朝谈论这些事情,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

“我只是觉得她们说的也就是事实,你不用和她们置气。”

有宣佳艺在,她从未拿过第一是事实。

跟宣佳艺跳女子双人十米跳台,才拿到人生中唯一一块金牌,这也是事实。

人家有高傲炫耀的资本,总不能她自己做不到还要求别人闭嘴吧?

时眠轻叹一口气,她不想太计较这些。

口头上争赢了又能怎么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该拿不了的金牌还是拿不了,与其这样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训练上呢。

何况一直以来,宣佳艺日常生活中也从没贬低过她。

这次私底下说说碰巧被她听见了而已。

非要冲上去计较,倒显得她像一个没有能力,内心还脆弱敏感的小丑。

打消质疑是靠不了嘴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拿成绩说话。

头顶响起于朝的轻嗤声,他眼里满是不高兴。

“听你的意思,还怪我气性大了?”

于朝一想到时眠在自己面前什么样,再回想她刚才被骂也不敢回嘴的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光在他面前横有什么用?

叫人家欺负到脸上来了,屁话都不敢放一个。

怕什么?他不还在旁边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眠算是被于朝的曲解能力折服了,她张嘴准备解释,眼前的于朝却不耐烦地打断她。

“行了,你闭上嘴别再说话。”

“……”

“没一个字我爱听的。”

“……”

说完,于朝直接无视时眠,径直绕过她往蔬菜区走去。

时眠不知所以地望着他走远,不明白于朝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自从和她分手后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这让时眠不禁想起刚谈恋爱那会儿,他们一起玩电脑端某个双人通关小游戏。

由于压根不玩游戏的缘故。

时眠操作键盘不灵活,导致每关能失败几十次,不断清空进度重新开始。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的于朝也没像现在这样。

他始终耐着性子等她摸索,把关闯过,然后及时给予安慰和鼓励。

想到这,时眠不免觉得郁闷。她不情不愿地推着购物车跟上于朝的步伐,默默地看着他挑选蔬菜,真就一声不吭了。

两人各自冷着脸,面无表情站在货架前。

直到于朝拿起一把茼蒿放进购物车里,时眠脸上才总算有了别的表情。

她皱着眉,盯着那把茼蒿看了两秒,终是忍不住弯下腰将它放回货架上。

这举动一出来,立马获得了于朝的关注。

他上下打量着时眠,眼里满是困惑,“拿出来干嘛?”

“……”

时眠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推购物车不乐意?”

时眠还是不回话。

于朝眉头紧蹙,他伸手放回茼蒿,然后握住购物车推栏。

“不乐意给我。”

听着于朝凶巴巴的语气,时眠看他一眼伸手又要去拿那把茼蒿。

于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腕间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时眠身子一僵,她抬头迎上于朝的目光,听见他问:

“时眠,你到底想干什么?”

“……”

“谁给你下哑药了?”

“你。”时眠没忍住,见于朝面露疑惑她理直气壮回答,“不是你让我闭嘴别说话么?”

“?”

于朝气笑了,“你什么这么听我话了?那当初我说不分手怎么没看见你听我的?”

时眠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说过吗?”

“……”

于朝握紧时眠手腕的力道一松,缓慢站直了身子。

“你什么时候说不分手了?”

时眠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一圈,还是没搜索到相关记忆。她不禁往前走两步,凑到于朝脸旁,细细问道:

“是你之前发手机上了吗?我没收到呀。”

于朝心虚撇开眼,“不重要。”

时眠看于朝这副模样以为他又生气了。

正想转个圈绕过去再问一问,面前的于朝忽然回头,指着她手上的茼蒿:“这菜惹你了?”

“没有。”

时眠认真喊他,“于朝,这是茼蒿。”

于朝默了默,“我知道。”

“你不知道。清单上要的是西芹,你拿的是茼蒿。”

听着时眠自信笃定的语气,于朝意外地挑了挑眉。

“西芹是吧?行。”

于朝摊手,朝时眠勾了勾手指,“手机给我。”

时眠不明白于朝这是要闹哪一出,但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于朝接过手机,点开他们下午临时建立的微信群,往上翻找记录。

随后将清单照片点开,转过屏幕对着时眠的脸。

“这是什么?你念出来给我听听。”

时眠凑近,“蓬、花菜?”

于朝笑“嗯”了一声,他学着时眠的语气:“那你猜猜看,这个蓬、花菜又叫什么?”

时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眼前的于朝笑得一脸得意:“说来也巧,它刚好叫茼蒿呢。”

“……哦。”

时眠淡定松手,假装不在意地将手中的茼蒿丢回购物车里。

于朝轻嗤一声,怼她,“我看起来有那么蠢,连西芹和茼蒿都分不清?”

“谁叫你平时看着一副不接地气的样子……”时眠小声蛐蛐。

她哪知道。

她以为于朝这样的大少爷肯定是生活白痴呢。

“你再大点声,我给你个喇叭?”

时眠:“……”

挑了把卖相最好的西芹,时眠看一眼群里庞亮叫他们买盐的消息,随后跟着于朝两个人来到对面的调料区。

这家超市的盐放在货架的高排。

需要时眠抬高脑袋才能看得清楚,顺着一排扫过去,她在第二层找到了谭教所说的某品牌精盐。

时眠上下打量一眼,还在估摸着伸手能不能够着。

察觉身后走过来的于朝,立即朝他招手:“于朝,你能过来一下吗?”

“干嘛?”

于朝不耐烦地皱起眉,只是转过身看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我够不着。”时眠指了指货架上的盐。

于朝见她如此理所当然地利用自己,脸色一垮,“够不着你不会想办法?”

“我想了啊。”

“你想的什么办法?嘴巴一张就是吩咐别人。”

于朝说到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不对劲。

他抬眼瞥见时眠无辜摊手,话音顿时止住。

和时眠面对面站着僵持了一会儿,于朝没好气地走到她眼前,手一抬,干脆利落地把两包精盐拿了下来。

“长得高就是好。”时眠小声感慨。

“有什么好?”于朝并不受用时眠的夸赞,他幽幽道出一句,“还不照样被你甩了。”

“……”

*

在超市里转了好几圈,时眠也没看到贝蕊蕊他们两人影。

“奇怪,他们人呢?”

“别找了。”于朝将还想去找人的时眠一把拽了回来,“去收银台等。”

“好吧。”

跟着于朝在收银台附近等了快十分钟,贝蕊蕊和庞亮才提着购物篮快步走过来。

“买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庞亮看了眼脸色没比分开前好看到哪儿去的于朝,迫不及待去付钱,就怕动作慢点哪儿得罪了这位活祖宗。

回到烘焙店时。

蛋糕刚好在进行最后一步包装。隔着店门的落地玻璃,贝

蕊蕊鬼鬼祟祟趴着往外头,观察着和思婉姐说话异常害羞的薛天赋,忽而冒出一句:

“我有个问题。思婉姐结婚了,天赋哥这样不算当小三吗?”

“不算吧。”

庞亮说,“思婉姐离婚了,赋哥应该是正经上位?”

“离婚了?庞师兄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寻思蕊蕊你也没问啊。”

看着贝蕊蕊无语的表情,时眠弯唇笑了笑。

她还想参与两句话题,薛天赋却在这时从烘焙店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提着蛋糕,依依不舍地和思婉姐道别。

阶梯下的庞亮立马嫌弃地“咦”了一声,扭头吐槽:

“咱天赋哥名字白起了,在追人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引得几人相视而笑。

时眠瞧了眼旁边站开两米远、像他们在孤立他实则是他孤立所有人的不合群于朝,往他身边挪了几步。

她的举动立刻吸引了于朝的注意。

于朝垂眸觑她,用眼神询问时眠的意思。

时眠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几个好词,懒得跟他解释,仰头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触及到她的笑容。

于朝原本微曲的膝盖一顿,猛地站直了身子,最终没往旁边走开。

……

回去是于朝开的车。

薛天赋考虑到他坐车容易晕车,十分爽快地把车钥匙交给了于朝。

一行人来到谭闵蓉家时,她刚好还在备菜。

谭闵蓉今天三十六岁。

但还没结婚,所以是一个人居住。

她住的这套房子并不算小,将近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其中有间屋子比较小,让了点面积给客厅和餐厅,显得客厅通亮宽大。

茶几上已经切好了西瓜,室内空调也调到了适宜的温度,仿佛早就在静静等待她们的到来了。

由薛天赋带头,她们齐声为谭闵蓉送上生日祝福。

仍由蛋糕放在餐桌上,谭闵蓉便回厨房去忙了,时眠跟在大部队后头,四个人将厨房门口堵个水泄不通。

“你们去客厅坐,围这儿干嘛?”

谭闵蓉一回头,看见他们扒拉着门框一人探出个小脑袋观望着,有些无奈。

“姐,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薛天赋率先发问,时眠她们紧随其后忙不迭点头附和。

“对啊对啊。”

庞亮说,“蓉姐带上我们一起嘛,人多力量大。你一个人又累又辛苦的,今天还是你生日呢!”

这话一出,贝蕊蕊当即佩服地给庞亮竖了个大拇指。

总算知道庞亮是怎么能跟于朝打好关系的了。

这嘴和于朝比,简直是两个极端嘛。

“你们下过厨吗?要是人越多越乱可就麻烦了。”

谭闵蓉长叹一口气。

因为独居,她其实也不太经常下厨,只会做简单的家常菜。那些硬菜她一个都不会,偏偏今天又人多少不了撑场面的硬菜。

如果他们不是运动员,不用注意饮食,她还真想请时眠她们出去下馆子。

注意到谭教似乎有些苦恼,时眠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主动说道:“做饭我会一点。”

接收到众人投递过来的视线,时眠以为她们不信,连忙补充。

“以前妈妈忙的时候都是我下厨。鱼鸭,还有鸡我都会做的,只是…卖相上没会那么好看。”

“小眠你会做鱼?”

谭闵蓉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救星,“那这条鱼要不交给你来?”

“好……”

刚应下,时眠转眼看见谭教指着洗碗池里那条活鱼,剩下的话硬生生给咽回去,话锋一转,马上摆手:

“活鱼我不行,我没处理过活鱼。”

话落,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不知于朝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这会儿饶有兴致地低眉瞥她。

“连蓬、花菜都不知道是什么,你会做鱼?”

于朝刻意压低了嗓子,这话只有时眠一个人听见了。

时眠回头看他,见于朝又在模仿她的语气,不高兴地眯起眼。

没等时眠有更多反应,于朝出声喊了句:

“我来吧。”

“你?”于朝马上遭到了庞亮的质疑,“朝哥你啊?你来啊?真的是你啊?”

庞亮的怀疑三连问,把时眠给逗笑了。

在场的不止是庞亮,他们所有人心里都不太相信于朝会下厨。

他性格那样,家世也不俗。

看着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命啊!

“嗯。”

面对众人的怀疑,于朝倒是不恼。他从旁边拿过两条防油污的围裙,一条抓自己掌心里,一条塞时眠手里。

“放心,还有位大厨教我呢。”

比起于朝,他们的确更相信时眠说的话。

果断给两人让开一条路。

于朝拉着时眠来到案板面前,他反手系好围裙,从挂台上拿下刀先洗了洗。

随后淡定地抓住池子里还活跃着的鱼,背刀拍晕,开始去鱼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光看着就没少下厨。

谁能想到平时眼睛长脑袋顶上的人,这会儿站在厨房里倒是平白添了几分居家好男人的气质。

庞亮一看于朝还真会,震惊得像只猴子嚷嚷了半天,“不是朝哥,你啥时候学会的啊?”

“小时候。”

于朝神色寡淡,面无表情地回道,“在潭州跟我外婆学的。”

说着,时眠好似感受到了于朝轻轻瞥向自己的眼神,她抬头望去,却又看见于朝垂着眼。

时眠不禁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我去。”庞亮这回是真惊了,“你才是隐藏的大厨啊,搞得我都开始期待今天的晚餐了!”

贝蕊蕊紧跟着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

等庞亮他们看完于朝将鱼清理干净,就被谭闵蓉赶去客厅剥蒜了。

时眠看向不断在水龙头底下冲洗手的于朝,视线在他紧蹙的眉头上停顿片刻,开口感叹道:“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会这个。”

于朝洗手的动作一顿。

他关掉水龙头,将手凑近鼻间闻了闻,确保没有鱼腥味了皱起的眉头才松开。

“你很了解我?”

于朝没了下午相处时的吊儿郎当和随心所欲,他难得认真地跟时眠说了句:“关于我,你不知道、不记得的事。”

“——多了去了。”

第17章 第17章“如果能是个哑巴的话就……

不记得的事?

时眠神情微怔,不明白于朝指的是什么。

她和于朝总共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中间有什么事是她疏忽了的么?

想不通,时眠正准备直接问,薛天赋和谭闵蓉走了进来。

谭教家的厨房不算特别大,多了人显得拥挤。

两人将剥好的蒜摆至备菜区,而后过来看了眼她们的进度,了解两句,就又拿上其他配菜走出了厨房。

时眠看着侧过身面色冷冷的于朝,想了想,还是没把话问出口。

算了吧。

那些也不重要了,就算她现在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过来掌勺。”

于朝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时眠的思绪,她眨眨眼,反问道:“让我来吗?”

“不然厨房还有第三个人?”

时眠小声嘀咕,“我以为你想自己来嘛。”

毕竟这整条鱼都是于朝亲手处理的。

刀工还那么优越。

她以为于朝会不乐意见到自己的作品毁别人手里,打算从头负责到尾呢。

“你想得倒挺美。”

于朝嗤笑道,“我把活都干了,你站这厨房里当吉祥物?”

“……”

她就跟于朝说不到一头去。

时眠闷闷地看了于朝一眼,懒得跟他计较,抬手接过他递来的锅铲。

开始起锅,烧油煎鱼。

之后的二十分钟。

时眠和于朝没再说过一句话。她忙着做清汤

水煮鱼,于朝则在一旁安静备菜,厨房里除了清脆咔嚓的切菜声,以及锅里鱼汤咕噜冒泡声。

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而每次时眠转身,她都能从于朝那儿拿到自己想要、并且已经准备好了的配料。

窗外晚霞似火,橘黄色的光在整个厨房墙面上。

趁着熬煮鱼汤的间隙。

时眠偷偷瞄了于朝好几眼,见他始终耐着性子在备菜,心情有些微妙。

总觉得以他平时展现出来的形象,此刻应该极具违和感。

可时眠感觉于朝这样又不奇怪。

就如谈恋爱那时一样,于朝提供给她的情绪价值,其实远远超于她给他的。

或许是年少成名带来的影响,私下的于朝比任何人想象中要通透许多。

于朝他,是个很好的人。

时眠想起下午于朝替自己说话的样子,认真思虑过后,还是忍不住喊他:

“于朝。”

“嗯。”

于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在超市的时候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眠不在意,自顾自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说脏话传出去多少对你影响不好。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职业是用成绩说话的,做不出成绩说什么都没用。”

“……”

听到时眠的真心话,于朝的神色缓和了些,但嘴上依旧是那句:“嗯。”

语气懒散。

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时眠再次给鱼汤盖上锅盖,看着于朝的脸色说,“你能帮我骂回去又不能帮我骂一辈子,总是要靠我自己干出点实绩来才行的。”

这回,于朝总算停手给了时眠一个眼神。

“我倒是能,你给这个机会了吗?”

时眠:“……”

分手这事是过不去了。

时眠看着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的于朝,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于朝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气?

每次聊天无论什么话题总能给他绕到分手上。

她的分手理由不是挺充分的嘛。

也不是莫名其妙甩了他。

虽说有点断崖式分手吧,可他也是运动员难道不明白吗?辛辛苦苦训练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巅峰期还就那几年。

时眠一顿,她望向于朝顿时沉默了。

好吧。

于朝可能还真不明白,毕竟他一直在巅峰期成绩没下滑过。

想到这,时眠别开眼,不愿再和于朝继续聊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

晚上六点。

八道菜全部做好呈上了桌。其中三道硬菜由时眠和于朝一起完成,于朝备菜,她掌勺,而其余的家常菜便是谭闵蓉和薛天赋做的。

完全没下过厨的贝蕊蕊和庞亮剥个蒜都惨遭谭教嫌弃,被赶去一边玩了。

再也没进过厨房添乱。

“我去。”庞亮惊叹道,“朝哥你真有两把刷子,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嗯。”

于朝应的这一声引起了时眠的注意,她默默喝了口碗里的鱼汤,没吭声。

“牛逼。”

庞亮口不遮掩,在两个教练面前放飞了自我,“朝哥你这鱼汤鲜得,以后退役不愁没事干了。你去开饭店那也是人中龙凤。”

于朝斜睨了庞亮一眼,“鱼不是我做的,里面的黄瓜倒是我切的。”

“还有这道菜里的生姜,你多吃点,我以后开饭店生意就全依仗你了。”

“啊?”

庞亮傻了,他朝哥窝厨房里一个多小时没掌勺啊?

一直在给人打下手?

庞亮的表情引得众人发笑。

他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当即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于朝哼笑一声,不搭话。

庞亮立马将话题转移,“不过朝哥,你小时候原来是在潭州长大的啊?我都没听你说过。叔叔阿姨的工作不都在首都吗?”

时眠听见庞亮问这个问题,也好奇地看向于朝。

妈妈没把她接回去前,她小时候就是跟着爸爸在潭州住。

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嗯。”于朝三两句简单提过,“四年级的时候他们因为工作忙,把我送去潭州给外婆带,一直到我进国家队。”

庞亮又把话题绕回了下厨上,“那你是咋学做饭的?单纯喜欢?”

庞亮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不然以于朝的家庭环境,怎么着都轮不到他去下厨做饭,岂不只能是自己感兴趣了?

“也不算吧。”

于朝回复完,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时眠看于朝的表情就知道不怎么乐意往下聊了,于是干脆地收回视线。

谁知下一秒又听见他开口说:

“那会儿有个小孩时不时跑去我家蹭饭,她喜欢吃我外婆亲手做的雪花肉丸,央求我外婆教她,我就跟着学了点。”

对于朝会做饭的事感到惊奇,谭闵蓉感兴趣地接过话茬。

“所以后来你就爱上了下厨?”

“没有。”

于朝摇头,“进厨房总能沾一身油烟味,手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感觉。我不喜欢。”

“……”

得,原来是大少爷一时兴起。

“那后来呢?”庞亮对八卦更感兴趣,“那小孩是朝哥你家亲戚,还是说什么同班女同学?”

这话一出,时眠马上感受到于朝看了过来,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没看懂于朝的这个眼神。

“……”

于朝默了默,“亲戚。”

庞亮遗憾地“哦”一声,瞬间对失去聊下去的欲望,马上换了个话题。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庞亮的话就没断过。

还有薛天赋搭话。

两人一来一回跟说相声似的,完全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

饭后,几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贝蕊蕊和庞亮就被薛天赋指挥着去洗碗了。

时眠则和于朝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贝蕊蕊他们洗完碗,然后出来一起给谭教唱生日歌,切生日蛋糕。

薛天赋帮着谭闵蓉在拆生日蛋糕。

于朝一个人占据着舒服的单人沙发,在低头玩手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直到庞亮从厨房出来,他们准备切蛋糕时,于朝才放下手机。

八点左右。

该有的生日仪式举行结束后,由于时眠和贝蕊蕊吃不了蛋糕,她们没多停留离开谭教家打道回训练总局。

薛天赋叫他们在楼下等着,而后独自去挪车。

庞亮看向从一下楼开始就捧着手机发消息、站在原地不动的于朝,忍不住问:“朝哥,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于朝就住在对面那栋楼。

他不用跟他们回总局,这会儿脚步一转两分钟就到家了。

“我跟你们回去。”

庞亮愣了愣,“这么晚你跟我们回总局去干啥?”

“有点事。”于朝收起手机,“有只流浪猫我好几天都没见着它,今天晚上好像有人看见了它,我去找找。”

“应该没多大事。”

庞亮劝道,“这么晚了,朝哥你明天去也是一样的。”

时眠看着情绪淡淡的于朝,见他摇头。

“它是只母猫,今天得去。”

庞亮不太接触小动物,不懂就问:“这有啥关联啊?”

“没做绝育,万一怀孕了活着都成难题。”

话落,时眠她们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算了。”于朝说,“我还要回去拿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扔下这句话,于朝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眠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融于昏沉的夜色中,慢慢走远。

她突然想起,于朝在厨房里说的那句话。

“你很了解我?”

“……”

“你走慢啊朝哥,我和你一起去!”庞亮朝着于朝的背影大喊两句,随即回头和她们说,“你们帮我和赋哥说一声,我跟于朝走了啊!”

然后追了上去。

*

回到宿舍时,差不多九点。

自薛天赋车上下来后,贝蕊蕊就着于朝说个不停。

她感慨:

“其实我现在觉得吧,于朝人也挺好的,没那么让人讨厌。”

时眠看了她一眼,帮贝蕊蕊回忆:“前几天不都还在说于朝

小心眼么?就变卦了?”

“是啊。他记你甩了他能记那么久,还不够小心眼吗?”

时眠撇撇唇,不反驳。

“我不是今天下午和他相处之后才得来的感受嘛。”

贝蕊蕊扳着手指,一件一件数道:

“你看,他下午帮眠眠你怼了宣佳艺,看着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样,结果在厨房给你打了一下午下手。他跟人说话没什么耐心,倒挺有爱心的,还关心流浪猫。”

时眠想纠正贝蕊蕊,没有一下午只有一个多小时,可转念想想她的重点也不在这上面,便没吭声。

“我总算知道眠眠你是怎么和他谈恋爱的了,偶尔还是挺讨喜的。”

贝蕊蕊这样总结。

然后又补充,“人挺好的,如果能是个哑巴的话就更好了。”

时眠算是彻底被她的评价折服了。

“虽然吧,于朝平时那嘴太毒舌,但怼宣佳艺那一刻简直了!我认识宣佳艺以来就没见过她脸色这么难看过哈哈哈哈哈哈……”

时眠听着贝蕊蕊张狂的笑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才是于朝扭转形象的重点吧?

刚想说点什么,身旁贝蕊蕊的笑声忽然一止。时眠抬头,迎上不远处走廊里宣佳艺冰冷冷的眼神,空气瞬间沉默了。

贝蕊蕊脚步微顿,随即不高兴地轻哼一声,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看都不带看一下宣佳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时眠跟上贝蕊蕊的步伐,路过宣佳艺身边时也没任何表示。

虽然她清楚宣佳艺下午说的是实话,不想计较,却并不代表她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向之前那样乖乖尊称宣佳艺一声姐。

她没那么斤斤计较,但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时眠走在贝蕊蕊前面,打开了宿舍的门。

还没进去,身后的宣佳艺忽然开口说了句:“我听说你打算在今年的世锦赛上跳307C动作?”

闻言,时眠的身子顿了顿,回头看向宣佳艺。

宣佳艺的目光落在时眠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番,照旧是下午那副轻慢不屑的态度。

“307C可不好跳,你千万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用不着你担心。”

没等时眠开口,贝蕊蕊就抢先帮她怼了回去,“比你跳得好就行了。”

“比我跳得好?”宣佳艺笑了起来,全当听了个笑话,她也不打击时眠只是说,“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宣佳艺侧身绕开她们,走进宿舍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宣佳艺的房门一关上。

贝蕊蕊就反身握住时眠的手,满脸气愤,“你看她那嚣张样!”

时眠看着因为自己的事生气的贝蕊蕊,莫名想到了于朝,他们一个两个总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容易上头。

“眠眠。”贝蕊蕊苦哈哈道,“你世锦赛一定要跳过她拿第一啊!要不然咱们在宿舍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面对贝蕊蕊略显夸张的发言,时眠有些哭笑不得。

她转身走进公寓,不敢保证只说:

“我尽力。”

“……”

回到房间,贝蕊蕊就着跳水的事又絮叨了十几分钟。

得到时眠自信肯定的回答,才罢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