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时眠点头。
她想到总局医院那天,于朝在手机里提及到的事,先是问了句:“你下午没安排吗?”
“有啊。”
于朝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十分认真地回答,“在这儿躺着晒太阳,困了就睡觉。”
“……”
听到这话,时眠开始怀疑是于朝懒得出门。
她垂眸盯着于朝,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魏译林抢先了。
他言语真诚地邀请于朝:
“我们打算去山顶的咖啡馆,你感兴趣的话要不要一起?”
于朝似乎对魏译林说出来的话感到惊奇,他眉梢微挑,当即看向魏译林。
只不过随意一瞥。
很快收回视线,再次盯着时眠:“你们?”
听着于朝话里隐约的嗤笑声,时眠皱起眉。
不明白他怎么是这个态度。
正觉得莫名其妙,下一秒又听于朝跟着说了句:“下午只去山顶咖啡馆?”
魏译林虽奇怪于朝大喘气似的说话方式,但还是耐心回道:“安排了好几项,有射箭骑马、山地滑车还有山顶咖啡店欣赏风景,时间够的话才会全玩。”
于朝:“哦。”
应下这话,于朝将手机收回口袋,不再答话了。
明显一副兴致缺缺不感兴趣的模样。
时眠眼底有些失落,还想着要不要多问一句。
眼前的于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撇了撇头,示意时眠带路,“走。”
时眠顿时意外道,“你跟我们一起吗?”
“嗯。”
于朝敷衍地应了声,随即漫不经心地附和,“我们一起。”-
射箭场地离露营点不远,抵达时差不多是一点四十几分。
她们付过钱,开始挑选弓。
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平时都不怎么接触弓箭运动,
有人在旁边问射箭教练新手选择多少磅数的弓比较合适。
时眠跟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才转回来挑选。
馆□□箭弓种类很齐全,有四种。
时眠挑得眼花缭乱。
还在纠结着,抬头恍然发现大家都选好了自己称手的弓,刚才满脸迷茫的贝蕊蕊也挑中了。
不知道何时来到时眠身边的魏译林大概看出来了,贴心地安慰道:
“不着急,慢慢选。”
时眠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于朝递过来一把白色的反曲弓。
“用这个试试。”
“多少磅?”时眠顺手接过于朝手上的反曲弓,边问:“万一我拉不开怎么办?”
“拉不开你回家吃十碗米饭。”
“……”
时眠哀怨地看向于朝一眼,刚想怼回去,魏译林笑着说:“这把弓应该是16磅。放心吧,你拉得开。”
“好,那我就用这把。”
于朝看着果断答应下来的时眠,扯唇冷笑了一声。
他给就问东问西的。
魏译林劝两句有这么好使?
时眠仔细查看手中的反曲弓,越看越满意。
颜值挺高的。
这么想着,时眠无意间瞥见于朝握在手里的那把黑色反曲弓,来了兴趣。她刚想开口了解,教练看他们都选好了各自的弓箭,嚎了一嗓子:
“都选好了我们走吧!”
“好!”
众人应声,跟随着教练来到室外靶场。
射箭能畅玩一个小时。
但时眠和贝蕊蕊都是第一次玩,前几分钟被教练在教站立和握弓姿势,以及基本技巧。
就在她们教学过程中,之前玩过射箭的伙伴已经射完一组了。
其中成绩最好看的是魏译林和于朝。
尤其是于朝,基本箭箭十环。
惹得泳队师兄频频侧目,惊讶地问:“我去,厉害啊于朝!你以前学过吗?”
“学过。”于朝也不谦虚,“和游泳一起学的。”
“怪不得。”
泳队师姐感慨完,出声提议道,“就这么玩太干了,我们比一比怎么样?”
话音未落,马上有人附和:“我看行!我赞同。”
“来,输了的先说好惩罚是什么?”
“玩这么大?”
跳水队的两位女队员说,“我有个问题,于朝参赛的话还用比吗?”
“谁说一起比了。”泳队师姐眼珠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眠眠和蕊蕊是新手她俩互相比。咱们刚好六个人,两两PK,输了的玩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我可以。”
泳队师兄举手赞成,他对泳队师姐说,“我就选你了,刚才所有人里面只有你脱靶了。”
这话说完,现场一片哄笑声。
“我那是还在适应好吗?你懂个屁。”泳队师姐瞪了他一眼,“选对手不公平,谁跟于朝比不是输定了?我们来猜丁壳。”
“切,你就吹吧。”
“赶紧来吧你!”
在泳队师兄师姐的互怼声中,六人完成了猜丁壳。
最终,泳队师兄没能如愿和师姐进行比拼。
他跟跳水队的女队员分到了一起。
而最引人注目的一组,则是于朝和魏译林。
“小魏你这运气绝了。”泳队师兄郑重地拍了拍魏译林的肩膀,“我只能给你唱首好运来了。”
“也不一定。”
泳队师姐打气鼓励着,“小魏刚才表现挺不错的,中了好几个九环呢!还是能和于朝拼一拼的。”
这边泳队的人忙着给魏译林增加信心。
于朝握着弓站直身子,淡声道:“从我们这组先开始吧。”
“好。”魏译林没有异议。
他跟着于朝来到起点线前,正想问谁先来,旁边的于朝眼神坚定地举起弓。
拉开弓弦,撒放,动作一气呵成。
第一箭十环。
泳队的师兄惊呼牛逼,连射箭馆的教练也拍手称赞。
反倒于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微微垂眼,好像在想心事。
果然,在魏译林举弓准备拉弦时。
于朝忽然开口朝着魏译林说了句:“玩法改改,真心话大冒险没意思,我们换成别的怎么样?”
魏译林好脾气地问,“换成什么?”
“如果你输了,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闻言,魏译林不由得蹙起眉,“能说具体点吗?万一你说要天上的月亮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还没想好。”于朝唇角带上笑,眉宇间却透着似有若无的疏远,“不过你放心,我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考虑的。”
“……”
魏译林沉默两秒,“那你输了,我要什么你也给?”
“嗯。”
于朝笑得很假,顺口就应:“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
“你放心。”魏译林迎上于朝挑衅的眼神,冷声回复,“我要天上的月亮没用,我也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考虑的。”
说完,举弓拉弦射箭。
同样十环。
第37章 第37章撒娇男人最好命。
面对紧追其后的魏译林,于朝脸上没什么情绪。
看样子根本不在意。
他很快从箭筒里拿出第二支箭,朝着远处的靶心射去。这一箭稍微有些偏差,没能命中十环,但位置离十环也很近。
一旁的魏译林见状,神色严肃认真了些。
但比起以前专门学过射箭的于朝,他只是业余爱好,水平不算特别稳定。
于是第二箭的成绩比第一箭差了许多,只中六环。
之后的几支,成绩也不尽人意。
魏译林远远落后于朝。
射箭馆内一组有十二支箭,开始比之前泳队师姐特意说明过:
大家反正是比着玩,场馆不是正经的比赛场地,不用按专业的比赛规则来比拼。
双方愿意的话,一箭定胜负都行。
不过于朝和魏译林没有特意商定规则,默认的比完一组十二箭,满分120分。
等到十箭结束时,于朝分数高魏译林整整二十一分。
哪怕他接下来的两箭脱靶得零分,比拼也已然成定局。
“我靠。”泳队师兄不禁出声感慨,“于朝天赋这么强,当初完全可以走射箭这条路啊!”
“你这话说得,”
后边的泳队师姐一听,忍不住插嘴,“好像于朝在游泳上的天赋差到哪儿去似的?人家拿金牌拿到手麻。”
“也是哈。”
“……”
前排的泳队师兄师姐们聊天的间隙,于朝再次拉弦射了一箭。
“妈呀,这十环是真漂亮。”
贝蕊蕊看着一言不发、默默从箭筒里拾箭的魏译林,有些同情了,“小林的运气绝了。于朝这姿势动作跟专业射箭运动员有啥区别?打一开始就是个必输局啊!”
时眠抿了下唇,没搭腔。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专业运动员。
体育精神刻在了骨子里,就算知道是必输局也会竭尽全力比下去,绝无认输的可能。
所以尽管胜负已分,但于朝和魏译林都还在认真比完最后两箭。
轮到魏译轮射第十一箭。
他重新调整拉弓姿势花了点时间,期间站在旁边等待的于朝始终低着头,连一个眼神都不乐意分给魏译林。
直到魏译林第十一箭射完,于朝十分随意地瞥了眼箭靶上的成绩,然后从箭筒里拿出自己最后一支箭。
什么都话都没说。
于朝的举止引起了跳水队另外两位队员的注意。
她们低声讨论着:
“于朝果然不好相处,还好不是我跟他比。”
“我也是。这一个字都不说光射箭能要了我的狗命,太尴尬了。”
时眠和三米板的两位队员并排站着,她们的聊天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耳中。
时眠看向今天格外认真的于朝,陷入了沉思。
“眠眠。”
相较于不怎么
了解于朝的跳水队两位队员,贝蕊蕊倒是凑过来问了句,“于朝以前和魏译林有什么过节吗?”
“好像没有。”
回答完,时眠安静一瞬,马上皱起眉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没啊。”贝蕊蕊说,“我就感觉于朝有点奇怪,我前几次跟你和他相处时也不这样啊。难道是因为之前有庞师兄在旁边缓和气氛?”
“……”
时眠轻扯唇角,直白道:“应该不是。”
“眠眠你也觉得跟庞师兄的关系不大吧!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时眠摇了摇头,“我只觉得于朝似乎有点不开心。”
“啊?”
听到这话,贝蕊蕊表情微怔,“咋看出来的?因为什么啊?”
“他总是时不时皱眉。”
闻言,贝蕊蕊意外地看了过来。
她嘴唇蠕动正想说些什么,那头于朝与魏译林的比拼刚好结束。几人欢呼的欢呼,安慰魏译林的安慰着,声音混杂在一起打断了贝蕊蕊的思路。
魏译林愿赌服输,“我输了,你想要什么?”
于朝赢了比拼,眼底却依旧丝毫笑意都没有,他将手中的反曲弓放下,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个小熊挂件?”
这话一出,时眠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于朝身上。
眼前的于朝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对于小熊挂件是她送给魏译林的事像是并不知情。
对面的魏译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即答道:
“对。”
于朝:“那我就要这个了。”
“它不行。”魏译林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礼貌回绝,“那是朋友送给我的,不好转手再送你。麻烦你另外换一个吧。”
可于朝不买账,他扬起唇总算笑了。
“一个挂件而已也不是多么贵重的物品,你朋友会体谅的。”说着,于朝话音一顿,短暂思考后看似真切地为魏译林考虑道,“不然你把它给我之后,自己再去买一个?”
魏译林:“……”
气氛有些微妙。
贝蕊蕊看着面前暗自较劲的两人,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她木讷地偏过头望向时眠,感慨摇头: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
时眠张了张嘴,正欲解释。
前排的不知情的泳队师姐一把推开两人,大咧咧挥手:“你们先把场地腾出来给下一组,然后再上一边争去!一个小熊挂件而已,幼稚不幼稚。”
其余三人没泳队师姐这么神经大条。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朝和魏译林之间的不对劲,但又实在搞不懂这两人怎么就着个挂件能争起来,全当两个人有什么过节是他们不知道的。
于朝被泳队师姐一推,给推到了时眠附近。
他看了看时眠,没再继续与魏译林争夺小熊挂件,老老实实站在她身边。
魏译林见时眠周围没位置了,略一思索,主动来到于朝旁边。
他脾气好,完全不计较刚才的事。
只是认真地向于朝强调道:“礼物真不能转手送给你。如果你喜欢,我买个同款送你?”
礼物?
于朝瞥眼,用余光睨着时眠,见她沉默不语,当即冷笑一声。
“不需要。”
“……”
于朝拒绝得果断,他生硬的语气让场面顿时凝固住。
扔下这三个字,于朝便低头玩起手机来。
俨然一副不想再交流的模样。
前边泳队师兄他们正在比拼下一场,话语声不断,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
时眠看着有些为难的魏译林,考虑到挂件毕竟是她送出去的。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句:
“不然按照最开始的真心话大冒险来?”
于朝触碰屏幕的指尖顿了顿,偏头看向时眠,“你急什么?挂件你送的?”
时眠一噎,有些不明白于朝为什么这么大火气,说话句句带刺。
她坦然承认:
“确实是我送的。夺冠后魏师兄送了我一个毛绒玩偶,所以挂件是我送给他的夺冠礼物。”
而这番话落在于朝耳朵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于朝气笑了,眼看着更难听的话都要到嘴边了,触及到时眠手腕上带着的那条编绳,他眼神顿时一愣。
没等于朝开口说话,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于朝看了看来电显示,再抬眸瞥了眼时眠,最终拿着手机离开了。
时眠的目光追随着决然走远的于朝,等他消失在视线内才默默收回。
离开靶场。
等于朝精挑细选找了棵能遮阳的树,那边的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他站至树下,这才慢悠悠地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给对方拨回去。
铃声响了不到两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
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那人声音低沉慵懒,尾音带着他特有的调调,“打你电话没接,你还没休假?”
“休了。”
电话那头的连昀鹤静默一瞬,忽然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听着对方关心的话语,于朝心里的郁闷减退了几分。
于朝和连昀鹤是高中同学。
高一的时候他还在潭州读高中,当时和班上另外的两位同学。
一个连昀鹤,一个程砚南关系不错。
虽然他在潭州三中没待多久就进了国家队,但因为最开始那段时间在队内没交到什么真心朋友,好长一段时间都还和连昀鹤他们有联系。
再后来,连昀鹤和程砚南高考后考来了首都这边的大学。
程砚南学医,连昀鹤读的公安大学。
三个人以前都在首都时,偶尔有时间还会约着出门。
于朝和他们两的关系便也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没。”于朝否认心情不好的问题,将话题引到连昀鹤身上,“你最近怎么样?”
“我?”
连昀鹤笑了笑,“老样子呗,天天忙训练还能怎么样。”
于朝挑眉,“上个月我听砚哥说,你家里人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是有这么回事儿。”
连昀鹤坦诚道,“但我给拒了,我这么年轻不着急。”
“年轻?”
于朝乐了,“你确定不是心里有人还放不下?”
找什么借口。
相亲对象要是曲歆苒,连昀鹤他指定屁颠颠就凑上去了。
面对于朝毫不留情的戳穿,连昀鹤倒也不恼。
只是轻飘飘反驳:
“那你呢?两个月前不还隔三差五在群里秀恩爱,最近是忙着夺冠所以不怎么炫耀了吗?”
连昀鹤拖长尾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对,我忘了,你和时眠分手了是吧?”
“……”
见连昀鹤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朝气笑了。
他想到魏译林,原本消下去的闷气又重新升了上来,嘴硬着反驳:
“我好歹谈过,曾经是她正经男朋友的身份,现在也仍然有前任这层关系在。你呢?”
“?”
连昀鹤疑惑抬眸,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于朝越想越来气。
正想说句“没事挂了”,手机听筒里传来连昀鹤的笑声:“你真在意时眠,当初分手就别答应得那么爽快啊!”
于朝一听这话,当即沉默下来。
远处的草坪靶场上。
泳队师姐她们比完了一组,几人没多耽误很快把位置腾出来让给了时眠和贝蕊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时眠的半张侧脸,她眉眼弯弯的,笑容开朗。
似乎并不担心接下来的比拼。
可时眠下意识的一些小动作却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于朝无奈地扯了扯唇,将声音降到最低:
“她考虑得那么清楚,我总不能成为她夺冠路上的绊脚石吧?拿一块金牌有多少竞争和压力,背后又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你们能明白吗……”
“我一行外人自然是不明白。”连昀鹤笑说,“不过你都明白还在纠结什么?反正你俩还年轻,时眠看重自己的跳水事业,届时你们顶峰相见等退役了多得是时间谈恋爱,何必在意这一时。”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连昀鹤没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于朝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心里话全吐了出来,“我担心时眠不喜欢我,可能没想过要跟我有以后。”
她忘记了潭州的事,不记得过去。
自然也没想过他和她的未来。
于朝垂睫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可我记得。我喜欢她,我想和她有未来,她一句不能同时兼顾爱情和事业就把我放弃了。”
“这对我根本就不公平……”
周遭沉寂下来。
连昀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认识于朝这么久,连昀鹤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没有安全感。
一直以来,于朝都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他边界感很强。
比起面冷心热的程砚南,于朝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甚至吝啬于给一个眼神。
导致连昀鹤误以为——
于朝应该是一个内核强大的人。
但现在看来,其实是很少有人能真正完全地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感情里哪有那么多公平与不公平?”连昀鹤开口劝着,“计较太多,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和时眠之间差的就是你主动的这一步呢?”
“我还不够主动?”
于朝有些不高兴,夸张道,“都朝她走了几百万步了。”
“拉倒吧,你连主动谈一谈都不敢,好意思说这话?”
“……你不懂。”
见于朝仍旧在嘴硬,连昀鹤无语地笑了一声,“算了,某种程度上你们两个人其实还是挺般配的。”
“怎么说?”
一听这话,于朝来兴趣了。
“都是胆小鬼呗。”
“……”
“互相不敢直白地表述情感,总爱低估自己,还低估对方。感情不需要理智,太理性的人是不适合谈恋爱的。于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连昀鹤:“撒娇男人最好命。”
于朝下意识撇唇,“你这么明白这么会说,当初怎么没向曲歆苒撒个娇然后在一起?”
“你明知故问。”
对于朝夹枪带棒的言语,连昀鹤完全没放在心上,“我和你的情况能一样吗?我是暗恋,时眠是喜欢你的,可曲歆苒并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知说错话了,于朝眼睫一瞥立马闭上嘴。
对面的连昀鹤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再说话。
空气顿时安静了。
如果不是通话时间还在继续跳跃着,于朝都要怀疑电话已经被连昀鹤挂断了,他仔细思考过后,还是觉得有必要替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一番。
谁料刚准备说话,手机那头的连昀鹤抢在前面开口道:
“你就试试,反正以你俩现在的关系,朋友肯定是做不成了。没准儿时眠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在乎你呢?”
“可她都送礼物给别的男人了。”
“什么时候?”连昀鹤诧异道,“你亲眼看见的?”
“是啊,就在今天中午。”
“所以……你就因为这破事心情才不好的?”
“也没有。”
连昀鹤看于朝还死不承认,笑出了声,恨不得给跑到于朝面前给他竖个大拇指,“真有出息,单着吧你!”
没让连昀鹤说出更多“美好”祝福,他就因为工作被队长叫走了。
两人简短聊了几句便匆匆结束通话。
靶场那边。
时眠与贝蕊蕊的比拼也刚好结束。
时眠以两分之差的微弱优势赢了,她人聪明,哪怕之前没怎么接触过射箭类运动,但上手后分数越来越高。
时眠放下手中的白色反曲弓,她习惯性地和贝蕊蕊拥抱了一下。
再回头时,发现出去打电话的于朝不知道何时回来了。
于朝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这会儿单手拿着手机在给别人发消息。
身旁,贝蕊蕊正在接受惩罚。
她非常大胆地挑了大冒险。
所有人围在周围,泳队师姐以及跳水队两位女队员不断地出着各种馊主意,惹得贝蕊蕊快哭成了一张苦瓜脸。
时眠想了想,默默退出人群来到于朝身边。
于朝抬头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时眠只当他还在生气,主动打破沉默问于朝:“你等会儿还会跟我们一起去玩山地滑车吗?”
于朝微微皱眉,不明白时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嫌他碍眼?
视线触及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魏译林,于朝下意识想怼回去,转念想到刚才连昀鹤所说的那番话,话锋忽然一转:
“你想让我去么?”
时眠眼神一愣。
完全没想到于朝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本来以为于朝要么答应要么拒绝,毕竟他向来都这样。
没人能勉强他左右他的想法。
于朝眼睫一垂,目光落在时眠那双清润透亮的眼睛上。
极其小声地说了句:
“你让我去,我就去。”
时眠看着眼前撇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于朝,懵了。
第38章 第38章“那他总看你干什么?”……
于朝说完这话,时眠便傻愣愣待在了原地。
她沉默着,好半天都没吭声。
这让于朝完全摸不准她心里的想法,一时间有些后悔起来。
他听什么不好?听连昀鹤出那馊主意。
于朝不禁有些懊恼。
他微微抬眼,发觉靶场里的其余人都在关注着贝蕊蕊的大冒险惩罚,除了魏译林,没怎么往他们这边看。
魏译林表面围在他们一群人身边,实则注意力却全在时眠身上。
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
那关注且又担忧的眼神,让人想忽视都难。
迟迟等不到时眠的回答。
于朝微微抬眼,迎上魏译林投递过来的眼神。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触。
魏译林一反先前射箭时好相处的态度,他眼底带着几分敌意,随即冷淡地率先别开眼。
时眠看不见就不装了?
于朝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魏译林不是什么好人。
“你和魏译林关系很好?”
“我……”
时眠正开口想回答于朝的问题,却被他抢先了。听着于朝突然冒出来的奇怪问题,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能说得上话。”
时眠误以为于朝并不认识魏译林,便认真答道:
“他是我们跳水队跳十米台的运动员,比我早入队,平时训练的时候经常撞见。”
后面的话于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仅仅只是能说得上话的关系么?”
于朝语气轻佻,听得时眠直皱眉。
她有点不乐意继续和于朝交流下去了,可想到他还在生气的事,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嗯”了一声。
虽然时眠并没搞懂于朝在气什么,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听到时眠的这句“嗯”,于朝立马笑了:“是吗?那他总看你干什么?”?
时眠诧异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回头望去。
这一回头,冷不丁撞上魏译林注视的目光。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
魏译林眼底流露出一丝尴尬,他慌乱地看向别处,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回正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朝她笑了笑。
“……”-
一个小时的射箭活动结束后。
大家在场馆门口商量完,准备出发前往山地滑车。
在射箭馆经过于朝的提醒,之后游玩过程中时眠开始留意这方面。
她发现,事情确实有点不对劲。
如于朝所说魏译林有时候会额外关注她一些,同样身为跳水队的队员,他不怎么主动跟贝蕊蕊和其他两位女队员说话,只有聊到他身上才会说几句。
但经常向她挑起话题。
再比如山地滑车选车时,魏译林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选到了她旁边那辆。
魏译林的这些不正常举动,惹得时眠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回想以前与魏译林相处发生过的事情,想到那些小细节,再也无法忽略他可能喜欢自己的事情。
时眠轻叹一口气,心情有点复杂。
她
其实是个迟钝的人。
一直以来,魏译林的喜欢给时眠的感觉老是似有若无。
加上魏译林性格好,从不冷脸。
导致时眠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于是上次送毛绒玩具光想着不占便宜怎么还回去合适了。
“眠眠!”
贝蕊蕊的呼叫声打断了时眠的思绪,她愣愣地抬起脸,“我在。”
“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什么。”时眠略一思考,终究没向贝蕊蕊说真话,只反问:“你叫我做什么?”
“我们准备走啦!师姐她们说山顶咖啡馆看日落不去了,主要是教练们把晚上吃饭的餐厅发在了群里面,叫我们大家五点半去那边集合,时间太晚了怕来回赶不及,所以不去了。等大家上完厕所,我们就直接去湖边餐厅。”
“好。”
时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唉。”贝蕊蕊长叹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能去山顶拍点好看的照片发朋友圈呢,像上次我们夜爬那样,结果这么快一下午就过了……”
贝蕊蕊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遗憾。
时眠开口安慰道:
“你要是喜欢,下次周末或者休假我们再来一趟。”
“真的?!”
一听时眠这话,贝蕊蕊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就这么约定好了,等休完假找个周末再来一趟。”
“其实游船登岛我也挺想去的,还有骑马……”贝蕊蕊叽叽喳喳的计划着下一次的事。
时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注意力逐渐开起小差。
夏日昼长夜短。
这会儿不到五点的天空一片明亮。跳水队和泳队的人一群人相伴而行,沿着山道公路开始找公共厕所,留在原地的人就只有她、贝蕊蕊和魏译林。
以及站在树下不愿被太阳晒到一丁点的于朝。
时眠环顾周围一圈,看着站得离自己最近的魏译林,她想了想,不得不挪动脚步又往贝蕊蕊那边靠了靠。
旁边的魏译林察觉到时眠的动作,抬头看了过来。
时眠当即撇过头去,岔开话题和贝蕊蕊交流起来:
“蕊蕊,我今天晚上打算买回深市的飞机票,你是怎么计划的?”
“我?”
贝蕊蕊浑然不觉,“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嘛,你帮我一起买我到时候转钱给你!”
魏译林望着微微侧身的时眠,抿了抿唇。
“你们打算几号回深市?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
身后响起魏译林的声音。
他嗓音温和,显然是询问的意思。
时眠没回头,她没料到魏译林还会主动参与她们的话题,一瞬间安静下来。
“应该是明后两天。”
贝蕊蕊嘴快回复了魏译林,随即瞥到时眠有些严峻的神情,联想下午发生的事悻悻然闭上嘴。
“明后两天吗?刚好我也要回家,那我跟你们买同一班飞机吧。”
“……”
时眠唇角紧绷,一言不发。
贝蕊蕊看了看她,又把话圆了回来:
“哈哈哈也不定啦,我们还没定好具体时间。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觉得大家还是各自买比较好。”
“不耽误,假期反正长我也不着急。”
“……”
这回,就连贝蕊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看着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的魏译林,再看向始终一声不吭的时眠,最后瞥了眼身后“置身事外”的于朝,心里一咯噔。
贝蕊蕊悔恨地拍了拍嘴,彻底不说话了。
好在没多久,上厕所的几位队员便走了回来。
她们嘻嘻哈哈的。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留在她们四人之间微妙又僵硬的氛围也随之消失了。
抵达湖边餐厅时。
离五点半的集合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
湖边餐厅的规模不小,但由于没有大包间,教练们包下了三间湖景小包间。
包间离得近。
她们到达后,其中两间都有人落座了。
第一间教练多,第二间队员多。
跟中午的分组差不了太远。
她们几人先向教练们打完招呼,然后在泳队师姐的带领下转去第二间湖景包间选座。
趁着选座的间隙,贝蕊蕊以上厕所为由拉着时眠跑了。
远离包间大门,贝蕊蕊果断逮着时眠询问:
“刚才什么情况?眠眠你和他们闹矛盾了?”
“没有。”
时眠摇头否认,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包间所在的方向,“我只是感觉,还是和魏译林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
见贝蕊蕊反问,时眠还在纠结怎么提这事比较好。
却没想对面的贝蕊蕊忽然来了句:
“我知道了!魏译林喜欢你,你怕于朝吃醋对吧?”
时眠惊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贝蕊蕊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这事和于朝没关系……”
“不用解释。”
贝蕊蕊出声打断时眠,拍着胸脯道,“我都明白的。”
时眠:“……”
“没事,反正眠眠你也不喜欢魏译林,保持点距离也好。”
迎上贝蕊蕊调侃的眼神,时眠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
干脆摆烂: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因为眠眠你对他,和对于朝完全不一样啊!”
“这怎么还能扯到于朝身上……”
“你看啊。”
贝蕊蕊掰着手指头,一件件与时眠细数:
“魏译林找你聊天的时候,你完全是社交状态,精神紧绷着,说出来的话都是过了十遍脑子的,官方到不行。眠眠你也从来不会主动找魏译林,还有送夺冠礼物的事,一个毛绒玩具都能让你还回去,能是喜欢吗?”
时眠张嘴,有些不服气想反驳回去。
谁知贝蕊蕊压根不给她机会。
“反观于朝——”
“虽然你们分手了,可眠眠你大部分时候在于朝面前是放松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上次餐厅倒菜,还有今天下午于朝落单,你还主动叫了他呢。他送给你的东西,你也没想过要还回去呀。”
说着,贝蕊蕊用下巴指了指时眠白嫩手腕上那条过于显眼的红色编绳,反问她:
“喜欢和不喜欢不都很明显了吗?”
“……”
时眠底气不足,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眠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贝蕊蕊收敛笑容,语重心长道,“可我觉得于朝也是喜欢你的,或许,你们该坐下来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第39章 第39章“我应该要听到什么吗?……
这些事,时眠其实不是不明白。
可在感情里,许多时候真实施起来并不会像说得那么简单。以现在的状况,她和于朝之间的问题远比目光所致的要多得多。
未来的几年,甚至直到退役前。
他们可能都会忙碌专注于各自的比赛事业。除集训以外的大部分时间分居两地,就算都待在总局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
而这次世锦赛拿到金牌,便意味着她之后的训练更加不能懈怠。
时眠眼里满是无奈,拿过的金牌、达到的成绩哪怕在昨日都已是过去式,总回头看只会阻碍前进的步伐。
跳水能夺冠的不止是世锦赛,接下来还有奥运会和跳水世界杯。
她得往前走。
她要向上爬。
至少在决定退役前,都不能分心让其他事情影响到跳水。
天赋比不过,人总得争一争勤奋吧?
本来聚少离多的恋爱就算不上什么好体验,何况时眠也给不了于朝退役后还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保证。
万一感情淡了不喜欢了呢?
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那这些年的时间岂
不是白白耽误。
现阶段的他们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之前一时心动答应于朝的表白,已经是她失去理智下的选择了。
“蕊蕊。”
时眠收回思绪,她看着贝蕊蕊异常认真地答道:
“我并不是一个在恋爱关系中,会毫不保留付出一切去爱对方的性格,所以同时我也是这么看待于朝的。我在重自己的感受,更在重自己的人生体验。”
“平衡不了的时候,我就会优先选择对我而言占比较为重要的一方。”
人生多彩多样。
她可以是跳水运动员时眠,可以是林慧心的女儿时眠,可以是贝蕊蕊的朋友时眠。
此刻,也可以是这风景区里的一名普通游客时眠。
未来也可以是某个人的妻子时眠。
身份有很多种,人生的价值同样能有很多种。
不一定非得需要某某身份。
重要的是,哪一个身份她更舍不得丢弃。
早在提分手那会儿时眠就想得够清楚了,比起其他的,她目前更重视跳水运动员时眠这个称呼,更在意退役之前她究竟能在跳水圈达到怎样的高度。
听着时眠理智的发言,贝蕊蕊感到无奈。
“那于朝呢?”
时眠没反应过来,“什么?”
“选择重要的一方,是不是就代表着不那么重要的另一方被放弃了?”
“……”
迎上贝蕊蕊罕见的严肃表情,时眠迟疑一秒,“也不是。”
“不是吗?”
“我…不是放弃。有些时候分开不一定意味着结束,只是暂时的结果嘛。”
为了下次以更好的状态重新开始。
她相信步伐一致的人,就算分开,兜兜转转也终归是会在一起的。
“眠眠,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只有两种结果的。”贝蕊蕊叹了口气,“爱情总是当局者迷。你没有给于朝选择的机会,又怎么知道你们一定走不下去?在这段感情里,需要平衡工作和感情的不止是你,还有于朝。”
“怎么平衡,这是需要你们两个人共同解决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单方面承担或做出选择的问题。你能明白吗眠眠?”
“……”
时眠一听,愣在了原地。
“我妈说过,一段好的恋爱关系应该是两个人同心同力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人。眠眠你说的那些话也没错,在对方不值得时肯定优先自己,优先事业和前程。但你和于朝的情况不一样,本质上其实是你坚信,如果不分手你和于朝不会有好结果。”
“可事先预想结果本身就是一种不正确的想法。”
说到这,贝蕊蕊的语气愈发坚定:
“爱的时候好好爱,分开的时候好好分开,便是对这段关系最好的处理方式。真正相爱的人,哪怕前方充满艰难和阻碍都能走下去,只有互相都不够喜欢、和互相都不够坦诚的人才会分开。”
贝蕊蕊这番话说得坦率又通透,时眠彻底沉默了。
以往贝蕊蕊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欢乐没烦恼的形象。
又因为年纪小,时眠一直以为她没心没肺的。
这会儿乍一听到这些言论观点从贝蕊蕊口中说出来,时眠有种微妙的感觉。
微妙在于:
她想反驳都根本找不到点。
因为贝蕊蕊说的话,似乎全都是事实。
看见时眠认真思考起来,贝蕊蕊不再多说什么。
只扔下一句:
“眠眠你好好想想,我憋不住了,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快速朝着厕所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
时眠望着贝蕊蕊跑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好!”贝蕊蕊头也不回,“我马上就回来!”
餐厅内的卫生间需要穿过中央大厅,往右拐进最里头。
贝蕊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时眠在原地停留了两秒钟,正打算找个不挡路的位置等着贝蕊蕊回来,谁知一个转身,和拐角处的于朝撞了个照面。
于朝靠墙站立,背梁笔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身后。
他下巴稍稍低垂,眼底情绪不明。
时眠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于朝的态度还算平和,看起来并不排斥她的搭话。
一时间,时眠也分辨不出于朝究竟有没有听见她和贝蕊蕊的那番对话。
她舔了舔唇角,试探道:
“那你…听到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于朝倏然抬眸看了过来。
“我应该要听到什么吗?”
于朝没直接回答时眠的问题,只是反问。
“没有。”时眠轻轻摇了摇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眼前的于朝也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没吭声。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
于朝望着低头不语的时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见状,时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他。
于朝感受到袖口阻拦的力道,身形一顿,回过头来。
他唇角紧抿,等着时眠主动开口说话。
“我……”
时眠抬头,目光触及到于朝眼底冷淡的情绪,话音莫名一止。
她没想过和贝蕊蕊的谈话会被于朝撞破,也不知道于朝到底听见了些什么,但时眠觉得,她跟于朝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
这种感觉虚无又缥缈,让她感到害怕。
时眠的脑子乱成一团乱麻,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只是出于本能认为,她应该要拉住于朝和他说点什么。
可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个点开始切入说起。
一直以来时眠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与交流的人。
于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化成了一句:“你能不能先别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难得见到时眠脸上有着急的情绪,于朝的表情顿了顿。
他低眼,瞥向时眠小心拽着他衣袖的手,略一思考,终究还是转过身来。
“说。”
“……”
于朝应下之后,却迟迟没能等到时眠开口。
空气有些安静。
于朝盯着面前只顾着低头,始终沉默不语的时眠,眉头一皱。
早在贝蕊蕊拉着时眠走出包厢后没两分钟,他就跟了出来。
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在墙后听得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一句话都没漏,于朝才发现他原来根本就不懂时眠。
不懂她的喜欢,也不懂她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态度。
更不懂她明明心里已经做出选择了,现在又拉着他一言不发。
于朝不明白,时眠这会儿低着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见时眠嘴唇紧闭,依旧是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模样。
于朝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拉住我,是让我跟你干瞪眼的?”
“我没有。”
时眠看着逐渐不耐烦的于朝,不得不开口,“我有话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越往后说,时眠的声音就越小。
她抬头看向表情果然有点无语的于朝,默默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
静静地等待于朝说话。
就在于朝冷笑一声,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时,正前方的包间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几位教练走了出来。
时眠注意到最前头的谭闵蓉教练,下意识退后两步,和于朝拉开一些距离。
于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眸中的情绪淡了下去。
教练们说说笑笑的,还没发现在拐角处的他们。
眼看着教练们越走越近,时眠心虚地抿紧唇角。
再一抬眼,由谭教领头的几位教练刚好察觉到她和于朝,纷纷望了过来。
他们看见时眠跟于朝站在一起,表情都有点诧异。
时眠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正在为等会儿谭教问起来找借口。
眼前倚墙而立的于朝站直了身子,他装作没看见教练的样子,回正身子面对时眠:
“不管怎么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这话,于朝侧身绕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朝刚走不到两分钟,几位教练们便来到了时眠跟前。
没等时眠打招呼,走过来的其他教练抢先问了句:“小眠,你刚刚和于朝在聊天吗?没看出来啊,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谭闵蓉深深地看了时眠一眼,站在旁边没插话。
时眠挤出一个笑容,含糊地应了两声,随即带过这个话题。
“谭教,你们打算去哪儿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没事。”
有教练回答,“我们
就去个厕所,你在这干嘛呢?”
“我等蕊蕊上厕所。”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
时眠回复完,立马侧过身让出位置。
教练们不再和时眠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
时眠看向谭教的背影,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不过没等时眠胡思乱想更多,远处的贝蕊蕊从餐厅卫生间走了出来。
贝蕊蕊迎面跟几位教练撞了个正着,她礼貌地打过招呼,就小跑着来到时眠面前。
“我好了。走吧,回包间。”
“嗯好。”
时眠想了想,没把于朝刚才也在的事说给贝蕊蕊听,只是跟着回了包间。
她们回到包间,过了十分钟左右于朝才走进来。
他在庞亮身边落座。
一坐下便单手支着手机玩个不停,完全不参与饭桌上的众人抛出来的聊天话题。
晚餐结束后。
所有人在餐厅外的湖边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教练们见时间不早,指挥着他们返回露营点。
回到露营的草坪时,临近八点。
时眠原本还想趁着回去之前,再找个机会跟于朝谈一谈。
结果他们回露营点不到二十分钟,就得知景区内组织的夜间活动要推迟一个小时。
考虑到返程的时间问题,他们不得不放弃晚上的活动,开始收拾东西返回总局。
而到这次露营团建结束,时眠都没能再和于朝说上一句话。
第二天,她们的假期正式开始。
时眠在贝蕊蕊的询问下,买好了回深市的飞机票。
于朝则随着他的教练先行返回了省队,他假期之后的训练都会在省队进行,要等到明年奥运会前夕的集训才会再次回到总局。
这也就意味——
接下来将近小半年的时间,他们都不会再见面。
第40章 第40章是别人不懂她。
意识到这件事的这天晚上,时眠在床上辗转反侧。
久久不能入睡。
她回想于朝临走前说的那句“我尊重你的选择”,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于朝说这话时语气平静、表情淡漠。
总让时眠觉得,他的意思其实是代表着结束。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盘旋在脑海中,惹得时眠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反复拿过床头柜的手机。
却也没能给于朝发送半条消息,只是不断点开微信,又退出。
当晚,时眠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第二天整理行李时,都会时不时的想到于朝的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
直到坐上回深市飞机的那个下午,因为注意力被回家的事给转移才好了些许。
临上飞机前。
时眠办理完托运行李箱的手续,跟贝蕊蕊在机场内的免税店随意逛了两圈,便提前去往候机室了。
在候机室等待的间隙,她们遇到了魏译林。
魏译林只带了个简单的背包,发现她们的第一时间便笑着朝她们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
贝蕊蕊有点懵了,不确定地问,“这么凑巧的?”
“……”
时眠看着走近的魏译林,没搭话。
倒是旁边惊讶的贝蕊蕊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说了句:“完了。”
然而没等贝蕊蕊说更多,魏译林已经来到了她们两人面前。
时眠望了眼默默收声的贝蕊蕊,不得不将注意力移到魏译林身上。
“小眠。”
魏译林的目光始终落在时眠身上,他先叫了时眠一声,随后出于礼貌向贝蕊蕊打完招呼,然后问道:“你们是这趟航班回深市么?”
“嗯。”
贝蕊蕊见时眠只是简单点头算作回复,心里瞬间明白了。
她不禁同情地看了魏译林一眼。
不熟悉时眠的人或许不知道,时眠的内心其实比她表面慢热安静的形象还要更加冷漠。
在时眠心里世界上就只有两种人——
她在乎的人,以及不在乎的人。
时眠对自己在乎的人。
会顾及对方的情绪,会想着对方会念着对方,甚至会纠结。
而对不在乎的人,她向来干脆果断。
从不拖泥带水。
贝蕊蕊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给两人腾出足够的谈话空间。
不想留在原地目睹这种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场面,马上说道:
“那个,我想起来我有套护肤品忘记买了,我再去逛逛,你们聊!”
找好借口,贝蕊蕊就溜走了。
时眠无奈地看了眼贝蕊蕊小跑着走远的背影,推着她的登机箱往前走,决定先找个角落的空位置坐下来。
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的魏译林便追了上来。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似乎没被时眠冷淡的态度影响到,他笑说,“那巧了,正好我也是这趟航班。我们一起回吧?”
时眠看都没看魏译林一眼,脱口而出问道:
“真的是巧合吗?”
“……”
魏译林脚步微顿,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迟疑片刻才回应,“当然。”
闻言,时眠抬头看了过来。
魏译林望着她眸中寡淡的情绪,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他执意要和时眠一起回深市,是个错误的选择。
果然下一秒,魏译林就听见时眠冷不丁说了句:
“昨天万师兄给蕊蕊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宿舍,所以刚好听到了他向蕊蕊打听航班的消息。”
“他只是……”
魏译林张嘴正欲解释。
时眠罕见地打断他,抢先说道,“我记得你们一向交好。”
“……”
触及到时眠唇边浅淡又疏离的笑容,魏译林顿时懂了她这番话的用意。
他脚步顿住,望向站在休息座椅前的时眠,坦然承认:“是,因为我喜欢你。”
终于将隐藏在心底的话说出了口,魏译林的心情却并不是那么好受。
也许,是从时眠的表现已经预测到结局了的缘故。
听着魏译林突然的表白话语,时眠的表情有些错愕。
她原本以为魏译林听明白她的意思。
肯定就不会再纠结下去,结果没想到……
魏译林垂下脑袋,不再看时眠的眼睛。
只是小声地说了句:
“这件事,是于朝提醒你的吧。”
尾音上扬,却是肯定句。
“不是。”
时眠想到露营时的事,下意识反驳道。
面前的魏译林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看了过来,时眠抿了抿唇,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见她是这个反应,魏译林笑了:
“你果然还是喜欢他。”
时眠微微睁大双眼,对于魏译林过于直白的话语感到惊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魏译林看着撇开脑袋装傻、神色却明显不自然的时眠,眼底带上些许自嘲。
他扯了扯唇:
“你不用着急否认,我看见你们走在一起过。他送你回宿舍。”
时眠彻底说不出话了。
眼见瞒不过去,干脆点头承认:“嗯。”
“我就想知道,”魏译林嗓音一顿,心里郁闷至极,“你不是和我说过,退役之前都不会谈恋爱。那…为什么和于朝在一起了?”
明明,是他先喜欢她的。
魏译林眸中情绪翻涌,早
在时眠进入跳水队的第一年他就注意到了她。
后来,某场重大赛事的赛后采访。
时眠在那场比赛中并未发挥好,接受采访的整个过程却丝毫没受影响。
她笑容明媚,面对采访问题发言通透。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淡然的气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魏译林知道,很多时候在别人眼里,时眠是个既不善社交还性格木讷沉闷的人。
可他们不清楚的是:
时眠身上其实有着大多数常人,无法拥有的韧性。
她的确不擅长与人相处,可她丰富饱满的精神世界便可以支撑她享受生活。
她内核强大,生命力鲜活热烈,光是灵魂就足够吸引一群人。
是别人不懂她。
魏译林想到时眠和于朝谈恋爱的事,顿时不甘心地问:
“你喜欢于朝什么?”
“……”
迎上魏译林执拗寻求答案的眼神,时眠心中泛起一丝不解。
她不明白魏译林在执着什么。
却还是认真思考片刻后,才回答道:“喜欢和他相处时的我。”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魏译林的意料。
他一下愣在了原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时眠轻垂眼睫,思绪开始放空。
蕊蕊说得对。
她认识相交的所有人里,的确只有和于朝相处是最放松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在于朝面前会做自己。
其实真正好的伴侣也应该是这样。
让她欣赏自己,更爱自己。
于朝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她却不是。
“如果是这样,我也能做到。”
耳边坚定的话语让时眠回过神来。
她的视线在魏译林脸上一寸寸游离,最终叹气:“可谁都能做到的话,那我就要喜欢谁吗?”
魏译林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时眠没给他这个机会。
“魏师兄,我觉得我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你应该要明白我的意思。”
……
贝蕊蕊回来时,候机室没了魏译林的身影。
她不敢置信地左右环顾两三圈,才靠着时眠坐下。
“走了?”
“嗯。”
时眠点头,“说有点事,不回深市了。”
贝蕊蕊不由得给时眠竖了个大拇指,无限感慨,“还得是咱们队里最铁面无私的时眠跳水队员!”
时眠嘴角一抽。
对贝蕊蕊乱套成语的行为感到无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过眠眠,”贝蕊蕊犹犹豫豫道,“我刚才从万师兄那儿打听到了一些事,他说魏译林喜欢你很久了,好像有一两年了吧?”
时眠一愣,当即沉默下来。
这件事的确有些出乎时眠的意外。
她自认为身上并没有什么吸引人,能让人念念不忘的特点,所以实在没想到魏译林能暗恋自己这么久。
“嗯。”时眠点头。
贝蕊蕊看着反应平淡的时眠,惊了,“就嗯?没别的了?”
“还需要什么吗?”
时眠不太理解,倒是配合着加了句:“我知道了。”
“……”
贝蕊蕊哑口无言。
她看着眨巴眼睛表情无辜的时眠,好半晌回道:“眠眠,我好像知道于朝有时候在你面前为什么那么大脾气了。”
“为什么?”
时眠确实好奇这个问题,连带着身子都歪向了贝蕊蕊。
“因为你总是太理性,理性对待感情,理性分析所有的问题,让于朝感受不到你对他的喜欢和在乎。”-
她们的航班抵达深市时,差不多六点左右。
刚好是晚餐时间。
两人原本还在计划着晚饭的事儿。
时眠低头打开手机,想着给家里发条消息过去。谁知道刚一打开,就收到了妹妹时安发来的消息。
时安:【姐,我们在门口等你哦!】
后面附带一张深市机场大门口的照片。
再然后还有:
【妈妈知道你要回家,今天下午提早把店门关了,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姐,你就是我改善伙食的神!】
身旁,贝蕊蕊还在搜索着深市美食。
嘴里还在嘀咕什么。
时眠看到最后这条信息,眼神顿了顿,她伸手刚想拍一拍贝蕊蕊的手臂。
再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她们挥手。
时安还扯着嗓子喊了句:
“姐!”
这声响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偏偏社牛的时安完全没察觉到。
她笑脸盈盈的,一路小跑着来到时眠跟前,先是乖巧地对着旁边戴口罩的贝蕊蕊喊了句:“蕊蕊姐你好!”
然后才感慨:
“你们这趟航班居然早到了,还好我和妈妈来得早,不然都接不到了。”
贝蕊蕊看着眼前扎着高马尾、长相酷似时眠的年轻女孩,扭头望向时眠:
“眠眠你妹妹?”
“嗯。”
时眠点头,向贝蕊蕊介绍,“我妹妹时安。”
“你好啊小安!”
得到时眠的回复,贝蕊蕊马上扬起一个笑容和时安打招呼。
“蕊蕊姐好,我发现你真人比镜头上好看诶!”
“噢?你看过我的比赛么?”
“对呀,你不是跟我姐一起跳双人十米嘛,我当然看过。”
“……”
两个自来熟的人毫无障碍地交流起来。
时眠无奈摇头,还没来得及插嘴说上两句。
她的妈妈也跟着走到她们跟前来。
“眠眠。”
林慧心脸颊带笑,目光始终落在时眠身上。她盯着时眠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时眠没有因为训练消瘦太多,这才松了口气。
转而又对贝蕊蕊笑着说道:
“欢迎蕊蕊来到深市。我听眠眠说,你打算在这边玩几天,今天晚上不如住我们家里去?”
“阿姨好。”
贝蕊蕊乖巧叫人。
但面对林慧心的提议,她没着急答应,只是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时眠。
按照贝蕊蕊原本的计划。
抵达深市,晚上她先和时眠两人一起吃顿饭,然后直接在附近的酒店就近办理入住。
贝蕊蕊的家教严苛,因为担心给别人添麻烦。
从小她的父母就不允许她去别人家住,便也拒绝了时眠的邀请。
可谁知道……
“刚好下午我和安安买了一堆东西,到时候你们吃过晚饭,就可以坐沙发上吃零食,追追剧什么的,全当赛后放松。”
林慧心还在继续劝说着。
时眠接收到贝蕊蕊求助的眼神,不得不主动挽过妈妈的手臂。
带着她们往机场门口走,时眠细心地向林慧心交代道:
“妈妈,蕊蕊的父母不喜欢她在朋友家睡。”
“是的阿姨。”
贝蕊蕊连忙补充,“我爸妈觉得太麻烦你们,所以我还是住酒店就好了。”
“不麻烦!你跟眠眠反正平时就住一起,外面哪有家里舒服。”说着,林慧心朝着贝蕊蕊眨了眨眼,贴心提醒:“你不说,我不说,眠眠不说。你的父母又怎么知道你来深市到底住哪儿呢?是吧?”
贝蕊蕊瞬间沉默了,好有道理的样子!
坐上回时眠家的车。
贝蕊蕊都没能找到理由反驳这话。
前排,时安正在跟林慧心诉说着她这两天学校里发生过的事。
有关学习的烦心事,也有同学之间的琐碎。
虽然时安嘴上吐槽了不少,可她那双眼睛却掩盖不住的欣喜和欢悦。
“……反正就是这样了。”
时安刚一说完,林慧心马上调侃道,“安安,我觉得他喜欢你。他坐你同桌那事大概也是故意的,就想吸引你的注意呢。”
“?”
时安疑惑偏头,“各种找事,这如果是喜欢我只能佩服他了。”
听到这话,林慧心撇头看见时安无语的表情,立马被逗笑了。
贝蕊蕊看着像好朋友般相处的林慧心母女,不禁好奇地凑到时眠耳边。
“眠眠。”贝蕊蕊叫了时眠一声,“你妈妈和妹妹一直是这么相处的吗?”
“嗯?”
时眠顺着贝蕊蕊的视线,下意识往前排望了一眼。
反应过来贝蕊蕊话里的意思,她笑起来。
“我妈比较开明,不在乎这件事。”
“可是,”贝蕊蕊话音微顿,降低了音量,“我没记错的话,安安还是个初中生吧?”
“嗯是的,下半年开学初二。”
“……”
迎上时眠询问的眼神,贝蕊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早恋的反面例子,还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身旁的时眠抢先说道:
“我知道蕊蕊你在担心什么。没关系,那些方面我妈都教过了,她觉得青春期的小孩有这些想法很正常,所以不排斥。”
贝蕊蕊惊了,“成绩什么的都不在乎吗?”
“嗯。”
时眠点头,“比起其他的,我妈说更希望安安能成长成一个健康快乐的小孩。”
其实妈妈的教育对她也是一样。
于是才总说,撑不住的时候早点退役,早点回家。
想到这,时眠盯着前排说说笑笑的妈妈和妹妹,也跟着笑出了声。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叹息。
“羡慕了。”
贝蕊蕊语气满是无奈,“我妈要是能这么想就好了。”
闻言,时眠偏头看向贝蕊蕊。
“我们家就不这样。”贝蕊蕊说,“我爸妈都是运动员,从小对我的要求很高。管我也管得比较严,不允许我的人生走错一步,更别说走弯路了。谈恋爱什么的,大概要等到我退役吧!”
时眠很少与贝蕊蕊谈论起家庭相关的话题。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答了。
好在贝蕊蕊只是感慨两句,太消极的想法并未往心里去。
贝蕊蕊笑了笑,“不过还好我挺喜欢跳水的,对我爸妈总爱掌控我人生也不反感,只是有些时候成绩不如意,就会讨厌他们给我施加的隐形压力。”
说起这个,贝蕊蕊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他们嘴上安慰着我‘没事没事,下次加油’,但我知道我妈心里才不这么想呢。”
“这就是我爸妈的不是了!眠眠你说,咱们跳水队人才那么多,我能争个名次已经很不错了!老幻想着要我夺个冠,那冠军是随随便便能夺的嘛。”
时眠看着不断吐槽着自己父母的贝蕊蕊,抿唇笑了下。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确保贝蕊蕊情绪还算好,才轻声提醒道:
“如果……是你的父母可能还真行。”
贝蕊蕊的父母没退役前,都是各自行业内拿冠军拿到手软的专业运动员。
尤其是贝蕊蕊的妈妈。
非要说,时眠还是挺能理解贝蕊蕊的父母的。
毕竟他俩的成就摆在那儿,肯定就瞧不上自家女儿的成绩了。
“……”
贝蕊蕊果然不吭声了,好半天不服气地憋了句,“好吧,这个我承认。”
然而说完没两秒,她马上又嘴硬反驳。
“那也可能正正得负嘛,他们对我的期望太高了。”
“反正蕊蕊你也没听进去,不是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嘛。”
“嘿嘿。”
贝蕊蕊一听时眠这话,傻笑起来,“可恶,居然被你发现了。”
一路聊着天,四个人回到了家。
林慧心将车子停稳在小区楼下的老槐树下后,率先打开门走了下去。
后排的时眠带着贝蕊蕊紧随其后。
时眠和妈妈妹妹居住的房子在一个老旧小区内。
楼层普遍不高,只有七八层的样子。
小区内大多数是老年人,一层带院子的还有人种菜种花,温馨,且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穿过树荫小道,单元门下的阶梯墙上还长满了鲜艳的野蔷薇。
这对一直生活在高楼大厦里的贝蕊蕊来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她跟着时眠上楼时,左看看右摸摸。
还笑说着,等她以后老了也要找这么个小区养老。
时眠只是笑笑,不搭腔。
其实去年,她就有向林慧心提过搬家的事儿。
时眠入队后比赛赚的钱,一直是全交由妈妈代管的。考虑到妈妈通勤时间长,担心她一边要管时安,一边工作太累。
于是提出了用自己工作的钱,换套更好的房子。
只不过被林慧心拒绝了。
“说真的。”
没等时眠想更多,思绪被贝蕊蕊打断了,“我来你家的事要是发朋友圈,于朝不得嫉妒死我?”
时眠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妈妈和妹妹。
见她们根本没听见贝蕊蕊的话,才苦笑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于朝?”
“就是,嗯……忽然想到了嘛。”
时眠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发现了亮点,“你们什么加了微信?”
“说到这个眠眠你可能不相信。”贝蕊蕊哼哼两声,“我好久之前就加上于朝的微信了,还是于朝主动申请的。”
时眠怔了怔,“什么时候?之前爬山那次吗?”
“不是。”
贝蕊蕊神神秘秘道,“具体的时间我不记得了。但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大概比你们在网上聊天的时间更早,而且加好友到现在,我发的朋友圈只有和你有关的,于朝才会点赞。”
这话一出,时眠是彻底懵了。
“眠眠,你老实交代。在今年之前你们就有过交集了吧?”
时眠眼神微顿。
认真思考过后,开口反驳,“真没有。”
她和于朝之前都不认识,怎么产生交集?
“我知道了!”
贝蕊蕊右手合拳,激动地拍了拍掌心,“一定是于朝之前就暗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