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袁露虽然做许归助理没多久, 不过她自认对许归还算是有一点了解。
许归虽然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让人常常对她的一些行为感到摸不着头脑,可是实际上, 她却并不是那种无的放矢, 胡搅蛮缠的人。
很多事情,后来都证明了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所以,这次许老师检查要下去, 难道是因为发现了这底下有什么?
想到这, 袁露心神一凛, 突然就放弃了不再劝许归了,反倒很积极的开始和许归一起寻找从哪里比较适合下去。
终于,在两人的寻找下,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许老师, 我和你一起。”袁露立刻就说。
许归看着底下, 道:“不用了, 你就在上边,这样, 要是我不小心在下边摔倒了,你还能打电话救我了。”
袁露:“那,那我下去, 许老师你在上边等我?”——作为助理,她怎么能让许归以身犯险呢?
闻言,许归却是目光惊异的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道:“还是我自己下去吧。”
她虽然没多说,可是袁露却觉得看懂了她的意思,她的眼里似乎写满了“你不中用”这几个字。
袁露有些不太好意思。
等许归跳下去后, 她看着自己看起来就没啥力气的细胳膊细腿,心里突然有了决定: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增强体力,争取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自己能挺身而出。
袁露吐出口气,先低头往下边看去,发现许归的身影已经钻进了树林,身影影影绰绰的。
她转头,又看见她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裙子女孩,对方正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她们这边。
袁露疑惑:“……这小孩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跟着她们,却不靠近,只是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们,表情奇奇怪怪的。
……
此时,许归已经钻进了底下的树林,她找准方向,朝着大平台最底下那一片的方向走去。
“金顶”这一面树多,石头也多,头顶的树冠一棵棵的连着,遮天蔽日,基本看不见阳光,因而底下有种阴冷感。
也因为这下边基本没人来,到处都是杂草丛生,藤蔓拦路的景象,人走在里边颇为艰难,偶尔还有窸窣的动静在四周响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四周窜动着。
还好,许归的动作很灵活,在外人看起来她的动作很惊险,实际上她走得是稳稳当当的,下盘很稳。
扑棱棱!
一只头顶带着颜色鹅黄羽冠,眼睛下边有着腮红,身上羽毛是白色的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在许归前边的树上。
它轻轻歪了歪脑袋,很好奇的看着许归。
许归抬头看向它,伸出手臂:“过来。”
小鸟脑袋又歪了歪,豆大的小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清澈的愚蠢来。
几秒后:“叽咕咕……”
伴随着叫声,小鸟振翅飞起来,像是画着一条平稳流畅的线条,轻轻落到了许归的手臂上。
许归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羽毛,问它:“你有在这下边看见像我这样的人类吗?”
小鸟在她手臂上蹦跶着,开口喊道:“人!人!!”
“没错,人,像我这样的人。”许归说,“你有看见吗?如果有看见,能带我去找她吗?”
小鸟定定的看了许归几秒,突然振翅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同时嘴里喊着:“人,找人……妈妈,妈妈最漂亮!”
许归抬头看着这道白色的影子,忙跟了上去。
……
袁露又回到了山顶的大平台。
这边站得高,往下看的视野不仅更清楚些,能看到的范围更大,。
就是下边绿树茂密,树冠遮住视线,所以虽然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往底下看了又看,却也还是没看到许归的身影。
没看到人,无法确定许归的状态,袁露免不了有些担心,没忍住就给许归打了个电话过去。
还好电话接通得很快,一听到接通的声音,她就迫不及待的问:“许老师,你没事吧?没出什么意外吧?”
许归的声音有些气喘,说道:“我当然没事。”
【人,人……找人!】电话中传来了有些奇妙的声音,袁露听了一下,不由问:“许老师,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她怎么听到好像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难道还有人在底下?”她疑惑。
还有人在底下?
听到这话,站在几步远的黑裙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袁露。
袁露并没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也没看到女孩似乎有些慌乱的眼神,她还在和许归说话:“……原来是鸟在说话吗?”
——许归跟她解释,说话的是一只鸟。
等许归描述了那只鸟的样子,她恍然道:“应该是鹦鹉……”她记得很多鹦鹉都会说话来着。
许归遇到的这只鹦鹉,可能就是这山上哪个人养的?
袁露想着。
“……放心吧,我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联系我的。”许归宽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说:“等下我也许还需要你的帮助了。”
电话挂了。
袁露看着挂断的手机,琢磨着许归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叫,等下也许还需要她的帮助?
袁露人趴在栏杆上,探头往下看去,再次努力寻找着许归的身影。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透顶的太阳更炙热了,晒得人露在外边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在袁露琢磨着要不要再给许归打一个电话的时候,她的电话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喂,许老师……”她开口就喊,声音着急,“你没事吧?”
“袁露,”电话里传来许归有些冷淡的声音,“麻烦你联系一下金顶的保安……就说,我在这下边遇到一个人,大概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很需要帮助。”
听到这话的袁露:??!
人?!
这底下竟然还有人?还是摔下去的人?
在这一瞬间,袁露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脑子一片混乱,不过好在,她看起来还是很冷静的,下意识的应道:“好,我现在就去找金顶的保安过来帮忙!”
说话的时候,她转身就要去找金顶的保安,而一直站在旁边,因为一直没再说话,而被她已经忽略了的黑裙女孩,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了袁露面前。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对方紧张的看着袁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见袁露愣神,她忙道:“姐姐我家就在金顶,我对这里很熟的,如果是有什么事情,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她的态度很积极,袁露想了想有个熟人的确好办事,就道:“我朋友在底下遇到了一个人,好像就是从山上摔下去的,让我去找金顶的保安过来帮忙……”
黑裙女孩却是愣住了,脸上表情一片空白,下一秒,她突然抓住袁露的肩膀,激动的追问道:“是什么样的人?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有没有说她是谁?”
袁露:“啊……”
“袁露!”还没挂掉的手机里传来了许归的声音,袁露忙将手机抵在耳边,“喂,许老师!”
许归蹲在地上,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影,声音冷淡的道:“你告诉那个女孩,出事的人人,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两条麻花辫,蓝色的裙子……”
袁露中途就已经将外放打开了,所以许归的话,黑裙女孩也听见了,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一片空茫茫的,像是体内的魂魄已经飘出来了。
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轻声问:“她,她……她还活着吗?”
还活着吗?
许归低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孩,道:“虽然看起来很凄惨,但是的确还活着。”
黑裙女孩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表情,似害怕,又似是庆幸……最后,她捂着脸图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太好了,美美没事,美美没事……”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袁露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你没事吧?”
女孩抹了抹泪水,道:“我没事……对了,”
她抬起头看向袁露,道:“你不是要找保安吗?我知道保安室在哪里,我带你去!”
有女孩的带来,袁露很顺利的找到了金顶的保安。
金顶的保安都是高价聘请的,不是普通小区那种装模作样的花架子,基本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有一部分还是退役士兵,很厉害。
听到袁露说大平台底下有个摔下去的人,保安他们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然后迅速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金顶上还有医护室,因为听说摔下去的那人情况似乎并不太好,因而保安将医护室的医生护士也都叫上了,一群人匆匆的就往金顶后山赶。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不少正在金顶居住的人——许归他们现在的是H省的一座小岛,金顶其实算是度假别墅区,常年居住的人少,多是偶尔来这边度假的。
现在,不少人看着保安们的动作,都过来凑热闹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好像听说是有个小姑娘从山顶的大平台那里摔下去了……”
“嘶!那边可高了啊,这摔下去,是不是已经摔死了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好像是说人还活着,医护室的人就是下去救人的!”
大家凑到大平台上往下看去,想看看到底人摔在哪了,不过这边海岛树多,底下都被挡住了,啥都看不见。
而保安们的动作也很快,行动力超强,在许归的定位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许归的位置。
哗啦啦——
他们才过来,就看见一只玄凤鹦鹉受惊似的,突然振翅从旁边哗啦啦的飞了起来。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这才缓缓落下,小小的身体落在下方一个人的肩膀上,等站稳了,它嘴里发出咕叽的叫声,然后扭头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羽毛。
保安们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它,等它落下,他们落在鹦鹉身上的视线,很自然的就转移到它身下的那道身影上。
“……你就是许小姐吧?”保安队长大步走过去,“请问受伤的人在哪里?”
许归冲他们点头,“你们跟我来,人在那边。”
防止保安们找不到自己,所以许归特意往这边走了几步,此时她就带着大家往出事的人那边走去。
走了大概两分钟后,保安们终于看见了出事的那个人,而在看到对方的情况,众人心头都是一凉,脸上表情极为震惊。
——他们只知道有人从金顶山上摔了下去,可是那人摔成了什么样,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只猜测可能有些严重,毕竟这边又高又陡,不过现在真正看见了,对方的状态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只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人极为狼狈,她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已经裹满了泥泞杂草,身体看起来极为消瘦,露在外边的手指干瘦得像是皮包骨,整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它趴在那里,和四周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刚从上边掉下来的样子啊……
保安队长不敢多想,连忙呼唤跟在他们后边的医生和护士:“医生,快,快看看对方的情况!”
医生护士们没有多言,冲过来就蹲下身去检查当事人的身体情况,而在医生们动作的时候,保安队长走到许归身边,和她说话。
“许小姐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他问,语气试探:“难道许小姐认识她是谁?”
许归摇头:“不认识……”
“那许小姐是怎么知道这底下有人的?”保安队长仰头往上方看了一眼,“这里,从上边往下看的话,好像看不见什么啊?”
许归突然看向他,问:“你这是在怀疑,是我害了她?”
保安队长表情坦然:“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也很好奇许小姐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他环顾四周,“一般人,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吧?许小姐你的举动,就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人,所以一下来就直奔目的……这一点,不奇怪吗?”
保安队长觉得,这整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古怪,他想信许归都没法信。
许归闻言,笑了下,道:“放心吧,这事真和我没关系,我是第一次来H省……”
“不过,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底下有人,那我可以告诉我,这事是我算到的。”
她看着保安队长,在对方震惊又一脸“你没病”的表情中说道:“我的主职业就是给人算命,你可以叫我神算!”
保安队长:?啥?
保安队长懵了。
“队长!”这边,医生已经检查完受伤人的情况,当即起身冲保安队长道:“患者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她的腿摔断了,身体也似乎很久没进食了,身体状态十分虚弱,而且她还在发烧!”
医生的表情很凝重——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身体状态这么糟糕的患者,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且她的气息很弱,明显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送她到医院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队长点头,也顾不得再询问许归什么,忙招呼手下的人将人放到担架上,抬上山去。
当将人抬起来放在担架之时,保安们摸到对方瘦骨嶙峋的手,更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对患者造成第二次伤害。
一群人一路快步上去,等从底下上来,就见路上围了不少人。
“他们上来了!”
“我的天,你们看他们的担架上,这底下竟然真有人?是谁家孩子啊?”
“这人身上怎么这个样子啊,这是摔下去多久了啊?今天有下雨吗?”简直像是在泥浆里滚了一圈。
而黑裙女孩,看见担架上的人之时,她猛的瞪大眼睛,嘴唇轻轻颤抖着。
许归在保安他们后边出现,她一上来,就见袁露朝她冲过来:“许老师!”
——她本来想跟着保安他们一起下去的,可是保安们说他们是下去救人的,怕袁露跟着给他们添麻烦,因而拒绝了她的跟从。
“许老师,你没事吧?”她关心的看着许归,然后目光落在她肩膀上的小鸟上:“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只鹦鹉?”
许归点头,伸手很自然的摸了摸小鸟的脑袋,道:“快跟姐姐说你好……”
“姐姐,”小鸟在许归肩膀上跳了跳,喊道:“姐姐你好。”
袁露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它,它说话了……”
许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鹦鹉本来就会说话的吗?”怎么还这么惊讶。
袁露:“……可是,我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鹦鹉说话诶!”
她捧着脸,有些兴奋的道:“而且它还叫我姐姐呢?”
小鸟扯着嗓子继续喊:“……姐姐你好!姐姐你好!”
许归笑了下,转过头,就见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一脸震了我的惊的表情的看着她们这边。
许归:?
下一秒,年轻女人突然冲了过来,目光紧紧盯着许归……许归肩膀上的鹦鹉。
“彩云,你竟然会说话了?”年轻女人语气激动,伸出两只手去捧住小鸟:“你不是哑巴鹦鹉吗?”
鹦鹉被她捧在手里,也没挣扎,只是脑袋歪了歪。
许归看着女人,问:“这是你的鹦鹉吗?”
女人正在努力让鹦鹉再说两句话,就是鹦鹉紧挨着嘴巴,一点不带张嘴的。
听到许归的话,她抬起头来,点了点头,道:“是我的,它叫彩云,是一只玄凤鹦鹉……今天喂它的阿姨不小心把它吓到了,它就飞出来了,我找了它半天,还以为以后都找不到它了。”
女人说着,简直泪眼汪汪的。
再看她一身打扮,脚下踩着一双拖鞋,身上一条素净的裙子,整个人素面朝天,看起来还真是一副着急的从家里冲出来的模样。
这么看来,她说的话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当然,最主要的是那只鹦鹉被她抓在手里后,也没有剧烈挣扎,一看一人一鸟的确是认识的。
“我家彩云刚刚是不是说话了?”她求证的看着许归他们,面露期待。
许归点头:“是说话了。”
“是吧?”女人面具激动,冲着小鸟说道:“彩云,快跟妈妈说:妈妈漂亮!”
一张口,就是老夹子音了。
可惜,彩云听到她的话,根本不带一点搭理的,还歪着头,理了理身上的羽毛。
年轻女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问道:“你刚刚不是说话了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小鸟不理她。
女人面露局促,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许归,问道:“你怎么叫我家彩云说话的啊?为什么我让它说话,它都不说啊?”
她不免有些委屈——自己养的鸟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也就算了,还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
年轻女人:呜呜呜,过分。
许归看了看这一人一宠一眼,道:“哦,它只是懒得搭理你。”
说着,她伸出手,小鸟立刻想看到了亲人,十分积极的张开翅膀飞到她的手上,甚至还用自己的喙部蹭了蹭许归的手指。
看着这一幕,袁露简直有些不忍去看女人的表情,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还以为他们许老师才是小鹦鹉的主人呢。
她看了一眼女人,果然女人脸上的表情都心碎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女人悲愤的看着许归,“你是给我家彩云灌迷魂汤了吗?它可是一只很高冷的鸟的。”
可是现在呢?简直狗腿得不行……她家彩云,还没拿它的嘴巴这么蹭过自己呢。
女人悲愤,换句话说,她被眼前这一幕搞破防了。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好!”彩云火上浇油,在许归手指上的表现更狗腿了。
眼看年轻女人都要洒泪了,许归开口道:“它也不是不喜欢你,它其实很喜欢你,你想想,在你家的人里,它是不是最喜欢你?”
年轻女人稍微冷静了点,不得不承认许归说的是对的。
彩云是她从垃圾桶那里捡来的,小小的鸟最开始恹恹的,全身都是病——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它才被上个主人丢了。
女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它的病治好,让它成为了一只健健康康的小鸟,所以在他们家,小鸟也是最亲近她的。
要知道彩云是一只很高傲的鹦鹉,别的人想摸它一下,它都高傲的不愿意,包括偶尔喂食它的阿姨,它都不带理的,也就面对年轻女人这个主人之时,它才会乖乖的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让她给自己整理羽毛。
女人想到这些,心又软了。
“可是……”她看着特别亲近许归的小鸟,表情又哀怨了,“它都没这么亲近过我。”
“蠢货!蠢货!”小鸟在许归手指上蹦跶,一副跳脚的样子。
女人:?
怎么还骂人啊,鸟。
许归笑了下,道:“它只是对你有一点不满,所以偶尔会看你不顺眼,很想啄你……”
她认真看着女人,道:“相信我,它没啄你,也没用翅膀扇你几个嘴巴子,已经完全是因为它特别喜欢你了。”
女人:?
“它对我,有什么不满啊?”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一点能让自家小鸟对自己这么不满的,她对自家小鸟可是掏心掏肺的。
许归开口:“这个嘛,是因为……”
“许小姐!”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第92章
“许小姐……”
叫许归的是那位保安队长, 他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示意许归过去。
“你们等我一下。”许归侧头跟袁露两人说了一声,朝保安队长走去, 等她走过来, 保安队长拉着她走到一边,表情凝重的开口。
“医生说那位患者的情况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从高处坠落, 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出现了一定的骨折, 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她内部的器官是否还安好……”
如果对方的内脏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骨折之类的这种外伤,就太好了,但是如果对方体内的内脏都受伤了……保安队长想到医生所说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许归, 说:“许小姐, 作为第一个发现对方的人, 你是否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譬如,这人到底是谁?”
许归听完, 有些莞尔,道:“你还是在怀疑,这人之所以会从上边掉下去, 和我有关系?”
保安队长没否认这句话,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许归认真看着他,道:“真相就是,这件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顶多,就是我算命真的太厉害了,算到了有人落在了下边, 性命堪忧,而我,又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人,所以才出手相救,下去救她!”
“这位队长你要是怀疑她落在那下边和我有关系,那可就真的是太冤枉我了。”
许归的语气很认真,很诚恳,诚恳到保安队长都觉得她没说谎了,可是算命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保安队长目前保持着存疑的态度。
保安队长:“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许归:“哦,那很好啊。”语气很坦然,态度也很不在意。
见状,保安队长不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多想了,毕竟这事如果真的和这位许小姐有关系的话,她现在的态度不可能这么泰然自若。
保安队长将一张名片递给了许归,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关这件事,如果许小姐你知道什么消息的话,希望你能打电话告诉我……”
“对了,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报警了,所以等下山下的警察会上来调查这件事。”保安队长又说,这回语气诚恳的人换成他了,“到时候,他们可能会来找许小姐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可能又要麻烦许小姐你了。”
许归点头,道:“这的确是挺麻烦的。”
自己明明是做好人好事,可是后边却有这么多的事……许归不由叹了口气。
……
等保安队长离开后,站在远处的袁露两人走过来,袁露看着保安队长离开的背影,不由问许归:“许老师……这个保安队长过来找你做什么啊?”
许归不在意的道:“哦,他们大概是怀疑那人是我把她从这上边推下去的。”
袁露:??
“明明是你救了她!”她气愤,语气重重的说道:“如果不是许老师你下去,他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发现有人掉下去了呢,他们凭什么怀疑你啊?”
许归思考道:“可能是因为我太厉害了,他们不敢相信吧?”
她说得一本正经,十分认真,而听到这话的袁露:……突然就感觉心里那口愤怒的气,突然就散了。
“许老师,你真的是……”她无可奈何的看着许归,“这时候你还开玩笑了。”
许归:??
“……我每一句话说得都很认真呢。”她说道。
“认真的,认真的!”站在她肩膀上的鹦鹉立刻跳着脚开始学舌,一口话说得十分流利,就是鸟的声音和人类的不一样,听起来竟是有些机械感。
彩云的主人立刻幽怨的看着它——她养彩云这么多年,彩云在这些年里说的话,那是一句没有,可是现在,她听到的可已经不下三句了。
“你刚刚说,我家彩云对我有一点不满,所以才一直不跟我说话……”年轻女人忍不住问许归了,“它到底是嫌弃我哪一点啊?难道是我每天出门迈的是左脚?”
许归道:“这倒不是,与其说它是不满你,倒不如说是嫌弃,是恨铁不成钢……”
在年轻女人茫然的眼神中,许归说出一个答案:“……它一直都不喜欢你的男朋友。”
许归朝小鸟伸出手,小鸟便从肩膀上跳到了她的手指上,整只鸟看起来极为聪明,很通人性……不过年轻女人从来没见过它这么机灵的样子,这让她有种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家小鸟的挫败感。
年轻女人抿唇,有些失落的道:“它的确不太喜欢我的男朋友,每次见到我男朋友都大发脾气,拿着嘴巴使劲啄我男友……其实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
女人困惑:“我们家彩云虽然有些高冷,可是它不会轻易啄人的……”
可是就是一看到她男朋友,它浑身的羽毛都要炸开了,扑棱着翅膀就往她男朋友身上啄,还特别喜欢啄他的脸、他的手。
许归叹气,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男朋友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有欺负你家的小鸟呢?”
女人大惊,她先是一怒,旋即又冷静下来,道:“不对啊,可是彩云第一次看见我男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很激动了,制只要我男朋友一靠近我,它就发疯啄他,那时候他们一人一鸟才第一次见面了。”
如果说是因为男友背着自己欺负自家彩云,那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要怎么解释呢?
“这解释不通啊!”女人说。
“这个嘛……”许归开口,“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你回想一下,当时你它啄你男友的契机是什么?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当时你们正在接吻吧?”
而且接吻的时候,是男人压着她亲的……
“……你们这个姿势,你家彩云看到这一幕,自然觉得是你男朋友在欺负你,那它想救你,自然就要努力的将你男朋友男人赶出家门咯。”许归说。
女人瞪大眼睛,已经顾不得为许归说的“姿势”脸红了,她震惊的看了看许归,又看了看自家小鸟,然后又看向许归。
“真是这个原因?”女人表情复杂,“我家彩云有这么聪明吗?”
许归伸手摸着小鸟的脑袋,道:“我们彩云,当然是世上最聪明的小鸟啊……”
“聪明!彩云聪明!”彩云似乎也知道许归是在夸自己,高高的抬起头,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夸自己的话。
女人震惊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彩云,好像不是笨蛋,而是一只聪明蛋的鸟?
“那,那之后它见我男朋友一次,就啄我男朋友一次,也是这个原因?”女人又问。
许归:“这倒不是,我前边不是说了吗,在你没看见的地方,你男友一直在欺负你家的彩云……还有,你可能不知道,你男朋友在外,可不止只有你这一个女朋友了。”
许归怜悯的看着女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再次震惊了,一句话脱口而出:“我男友,出轨了?”
许归叹道:“要说出轨的话,可能你是他出轨的哪个……”
女人:“什么意思?”
许归道:“意思就是,他和你交往之前,已经有女朋友了,简单来说,就是你被小三了!”
“哦,不对。”许归纠正了一下,认真算了算,手指掰动着比划了一下,道:“你可能是小五?你大概是他在外边找的第四个小三……这么说起来,你这个男朋友也算是个人物了啊。”
许归稀奇:“找这么多女朋友,竟然都还没翻车?”
女人:“……”
女人按着胸口,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从许归这里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是有些加载过度了。
“你家彩云一直针对你男朋友,除了一开始的误会外,后来,一方面是因为你男朋友一直背着你拔它的毛,骂它,”许归继续说,“至于另一方面哪,则是因为它一直从你男朋友身上闻到了不属于你身上的气味,而且每次见面,你男朋友身上的气味都不同。”
鸟是有嗅觉的,它能闻到女人男朋友身上的香气,而女人的男朋友每次来找女人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其他女人身上的味道……小鸟闻到这味道,哪能不生气?
许归摸了摸小鸟的脑袋,低声道:“可怜小鸟,一直这么努力的帮你驱逐你的祸害男朋友了,但是你却一直不领情,还一直跟它说,让它不要再针对你那个祸害男朋友……这一回,你甚至还又让你男朋友跟着你来金顶这边度假,你说,你家彩云能不嫌弃你妈?”
小家伙越想越气,越在家里看到那个祸害男人,那更是越气了,所以今天就直接从家里飞走了。
女人脸上表情尴尬,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彩云,它也没跟我说。”
许归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彩云抓在手心,递到女孩捧着的手心里,道:“你家的小鸟是真心喜欢你,为你考虑的,你那个男朋友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早点和他分开吧,不然我怕你之后会被人打小三,他身边,可是有正牌女友的。”
女人的存在,就算她只是被小三的,是受害人,但是对于外人来说,“小三”这个标签,就足以让她人人喊打了。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知道了。”
此时她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复杂了,先是知道自家小鸟这么多年一直不跟自己说话的原因,后来又知道自己只是男朋友身边的小五……脑海里接收到的信息太过惊人,女人此时心里的情绪,只能用“荒谬”来形容了。
这一切真的……太荒谬了。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鹦鹉,对方站在她的手心里,倒是没动,只是女人一想到许归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感动。
“啊,彩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激动得用自己的脸去蹭小鸟,“你真的是姐姐的好彩云!”
鹦鹉被她蹭着,忍不住用自己的翅膀去扇她,然后喊道:“笨蛋!笨蛋!渣男,渣男!”
袁露惊讶:“……这鹦鹉,竟然还知道说渣男啊?”
年轻女人:“可能是因为我家做清洁的阿姨特别喜欢看那种狗血剧,彩云偶尔跟着一起看,可能就这样跟着电视里学会了这个词。”
说完,她又感动的看着自家的小鸟,道:“彩云,姐姐知道你是在关心姐姐,呜呜呜,你放心,姐姐回去就把那个祸害男人赶出去,绝对不会再让它欺负你的!”
比起自己被小五了的事情,女人更生气那个男人竟然背着自己欺负自家彩云,这件事,简直让她完全不能忍。
“我们家彩云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鹦鹉……”
“笨蛋!笨蛋!”
就这样,这一人一鸟,在人类不断的彩虹屁,和鹦鹉不断的“笨蛋”的骂声中,两人离开了,那吵吵闹闹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和谐的。
“啊,许老师,我们好像一直没问那个小姐叫什么名字呢?”袁露突然想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她们聊了这么久,还是个没互换名字的状态?
许归却说:“没关系,我们知道那只鹦鹉叫彩云就行……”毕竟和她有交情的是那只鸟,可不是那个人,鸟的名字很重要,人的嘛,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
许归和袁露中午下了山,回了酒店。
当然,回到酒店后,自然迎接了匡明的一番狂轰乱炸,总结他的话,就是在说:以后要去哪里,一定要跟他说,别忘了自己是个有经纪人的明星!
许归听着,很老实的点头:“嗯嗯嗯!”
匡明:只希望是真老实……
而下午,才希望许归是真老实的匡明,就听见许归接到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对方说是要过来找她了解一下早上那件事的情况。
匡明懵逼:“……早上什么事?”
刚和警察们挂了电话的许归听到他这个问题,不由惊讶的看着他,有些心虚的小声问:“我没跟你说吗?”
匡明冷笑,“你说呢?”
许归忙道:“我现在就跟你说,你别生气,生气的人很容易老的……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早上在金顶那个山上瞎逛的时候,在那座山的后山发现了一个摔到了下边的人。”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起来,这件事她完全就是在做好人好事啊,所以,她有啥好心虚的啊?
许归理直气壮的看着匡明。
匡明捏了捏眉心,觉得头有些痛了,他看着许归,道:“你怎么这么会找事呢?”总感觉他的视线一挪开,许归那里就会发生什么事。
许归听到他这话,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她道:“什么叫我这么会找事?”
她轻哼,道:“这可不是我找事,是事找我……”
匡明:“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许归道,“事找我,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才会让我遇到……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遇到的这些事,都是天意。”
她总结:“这是天意让他们遇到我的!”
匡明和袁露听着她这话,只觉得有些不明觉厉,还觉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什么天意,听起来倒是煞有其事,匡明嘀咕。
对于两人的态度,许归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笑。
她想,这一切,本来就是天意啊,天意让这些事撞到了自己面前,毕竟,如果没有自己,那个从金顶山上摔下去的女孩,熬不过三天就会死去。
她死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发现,一直到两个月后,她那不死心,一直想上金顶找她的父亲,在金顶山腰的位置找到了她,那时候,因为海边天气潮热,她的尸体已经腐烂,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后来……后来她父亲为了她,杀死了另一个女孩,自己也从金顶山上一跃而下,一命呜呼了。
这场意外,死了三个人,毁了两个家庭,而金顶这地方,也因为这场事故添了几分晦气,原本爱在这里度假的人们,也不爱来这边了。
就这样,原本在小岛上仿佛金字塔的“金顶”,也逐渐没落了下去,不复当初的光鲜。
许归想着这些事,不由再次感叹:“……所以说啊,我真的是太善良了啊!”怎么会有她这么好心又善良的龟呢?阻止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的发生呢。
“你们说,对吧?”她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想得到两人的认可。
扒拉着屋里哑铃,尝试着举起来的袁露闻言,一点不犹豫的道:“当然,许老师你就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许归又期待的看向匡明,匡明:“……”
“是,你的确是很善良的人。”他嘴角微抽,不明白许归怎么这么喜欢听别人的夸奖,这是什么喜好啊?
看着周遭高兴得像是在冒着小花花的许归,匡明又想:喜欢听人夸奖,总好过其他不好的癖好吧?和其他明星相比,许归这喜好可太健康了。
匡明若有所思:也许,自己该多给点积极的反应?
*
下午的时候,中午那会儿打过电话的,本地派出所的警察过来了。
“许小姐……”两位警察和许归打了声招呼,在匡明的招待下,三人在许归住的这间套房的客厅外的阳台上坐下。
这个房间是一个位置极佳的海景房豪华大套房,坐在阳台这个位置,转头就能看见外边广阔的大海,视野特别的好,在这里喝茶休息,可以说很美了。
“两位警察同志,边吃边说吧,”匡明拿了茶水点心过来,他一边给他们倒着茶水,一边笑道:“这件事,我们许归应该是做了好事吧?我听说,要是没有她,那个掉在下边的小姑娘,可就危险了……”
他语气轻松:“所以,我们之间的气氛,应该不用这么严肃吧?”
这件事,以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许归的确是做了好事,因而两位警察相视了一眼,默认了匡明的态度。
警察们拿出本子,开始问话了。
“……许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下边有人的?”警察们问的第一个问题,倒是和“金顶”的保安队长问的问题一样。
许归笑了下,她看着他们,都爱:“来之前,你们应该调查过我的信息吧,所以,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会算命。”
海边风大,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将许归的头发吹飞起来,她伸手抓住头发,捋了一下。
“所以,你们要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下边有人的,那当然是因为我算到的,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们,她是什么时候摔下去的,是半个月……她是在半个月前摔到下边去的。”
许归想起昨晚自己在烧烤摊上遇到的那个,身材感受,面颊也极为消瘦的中年男人,这件事真要说起来的话,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她想了想,索性就跟警察们说了。
“昨天我去海边吃烧烤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她说。
当时看到那个男人,她其实也没想做什么,直到提起“金顶”的时候,男人所展露出来的巨大敌意,以及许归在当时隐隐所感觉到的某种微妙。
所以,她突发奇想,给男人算了一下,然后,就算到了男人两个月会死去的未来,同时,也知道了他女儿的事情。
男人到小岛上来是来找女儿的,他女儿在半个月前突然失联了,最后留下的消息,就是女儿受到自己最好朋友的邀请,跟朋友来这座海岛玩,而女儿的这个好朋友,就是住在“金顶”上的有钱人。
只是,男人一路来到这里,可是却连金顶都上不去,所以,他对“金顶”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和愤慨。
许归托腮,道:“……本来不出意外的话,一直到两个月后,他才会找到他女儿,不过那时候,他女儿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杀了他女儿的那个好朋友后,自己也跟着自杀了……”
不过,这是原本的未来了,现在,因为许归的插手,一切都改变了。
“我算到他女儿现在还活着,还在金顶山上,所以我才会去找……”而且,她还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女孩,更是顺利的让金顶的保安们,把她救了上去。
许归喃喃:“其实,看到她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当时,她甚至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强烈的冲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谁又敢想,一个半个月前摔下去、而且年纪还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在从金顶山上摔下去半个月后,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活着。
生命的坚韧和神奇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许归觉得,也许就是这样,所以自己才会碰到她的父亲。
她看着警察们,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吗?”
毕竟,她要是晚一天,就都晚了,这怎么不是天意呢?
第93章
“我会出现在金顶山上, 当然不是偶然,我就是为了找她,才特意上山去的……”
许归条理清晰, 三言两句就将自己出现在金顶山上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只是她说的什么算命,什么本该会死的人……
她所说的这些,听在两个警察耳中, 无异于天方夜谭, 简直就像是在听故事, 还是那种极为荒谬的故事。
两位警察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们在来之前,已经详细调查过过许归的情况了。
根据调查, 许归是在三天前才因为工作来到他们N省的, 在此之前, 她一次都没来过他们N省,至于她和出事的那个女孩, 两人更是谈不上有任何的关系。
总之,这个事故除却许归似乎事先就知道有人出事这一点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之外,这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 都和她扯不上半点的关系。
至于许归好像未卜先知,早就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的这事……在联系许归在网上的神算之名后,这事似乎也能解释?
不过两位警察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了:难道这一切,还真的是这位许小姐算出来的?这世上, 难道还真有人会算命?
此时,两位警察感觉他们一直坚信着的科学主义观在摇摇欲坠。
……
在跟许归做完笔录后,两位警察就客气的跟许归他们告辞, 直接离开了。
袁露其实有件事很好奇,她问许归:“……摔下去的那个女孩子,她的那个好朋友到底是谁啊?你说,会不会是她的朋友把她推下去的啊?”
许归奇怪的看向她,问:“你怎么会觉得是她朋友把她推下去的?”
袁露虚心表示:“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一个事故后边,肯定酝酿着一场阴谋!”凭借她阅剧数年的经验,要是这是个剧本,接下来肯定会这么展开。
“我说过的,这事的确就是个意外,没你想的那些阴谋论。”许归说到这,语气不免有些复杂,“至于女孩的那个好朋友……”
她看了袁露一眼,说道:“你其实已经见过她了的。”
我也见过的?
袁露先是惊讶,而后脑海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一道身影,她一句话脱口而出:“难道是金顶山上那个穿黑裙子的小姑娘?”
许归冲她点头。
袁露震惊了,“她,她原来就是女孩的那个好朋友啊?”同时,她心中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听说你在底下发现一个受伤的人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大……”其实现在回想,那女孩从一开始的出现就很奇怪。
在她和许归在寻找着要怎么下去后山的时候,黑裙的女孩就一直远远看着她们,脸上表情都很微妙。
“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袁露忍不住追问许归,此时她心里的好奇心真的被彻底勾起来了。
许归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是两个好朋友在金顶山上互相给对方拍照的时候,其中一个由于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海边风大,金顶山上风更甚,两个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体才在抽条成长,看起来都是高高细细的,体重没多少,所以当那阵海风刮过来的时候,坐在栏杆上拍照的女孩,直接就被这道风吹得从金顶上方的大平台上坠落了下去。
而另一个女孩,也就是许归她们见过的黑裙女孩,当时直接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她年纪小,又没什么主见,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她竟是不敢把这件事跟别人说,自己整日战战兢兢,浑浑噩噩的,最后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为什么啊?”袁露忍不住说,“她当时要是直接报警,她朋友就直接被救上来了,又怎么会在山下受这么久的罪?”
“她不会是故意不报警的吧?”袁露觉得自己又要阴谋论了。
许归却道:“她当时是真的吓傻了,脑子直接就懵了,后来是觉得,她朋友肯定已经死了,毕竟后山的山坡那么陡峭,人从山顶平台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还能活着?”
只是,黑裙女孩没想到的是,她朋友比她想象的要幸运得多,性格也要坚韧强大许多,对方摔下去不仅没死,并且还顽强的在那山上活过了这半个多月,一直到今天许归发现她,救了她。
“还好许老师你救了她!”袁露不由说,“不然那就真的太可惜了,这女孩这么优秀,意志力这么强大。”
许归听着袁露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这样坚韧的生命,如果真的按照既定的命运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山上,那不管是谁知道这件事,都会觉得可惜的。
龟也会很可惜的。
*
匡明说许归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好在,在接下来的几天,在这座岛上,许归终于再没遇到什么事了。
《fashion》这边的工作人员作为东道主,后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带他们游玩的导游,这个导游可以说是十分专业了,带着许归他们玩了赶海,还玩了冲浪。
大概是因为许归本身就属于海的一份子,虽说她是第一次接触冲浪,但是却学得很快,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就已经完全上手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在她在教练的指导下,站在冲浪板上玩了两次之后,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得心应手的轻巧和熟稔,看得一旁负责教导他们的冲浪教练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等许归玩完冲浪,这位据说是前·国际上某个冲浪大赛冠军的教练,直接用一种极为热切的眼神注视着许归,然后十分热情的邀请她:“许小姐有从事冲浪竞技的打算吗?”
他双目灼热:“我看许小姐你在冲浪上实在是太有天赋了,你要是愿意,说不定在练了几年……哦不,可能不要几年,只要一两年,你就能为我们华国捧回来一座奥运冠军了!”
“奥运冠军啊!”教练开始给许归画饼,“那是多大的荣耀啊,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大好事,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你会直接成为冲浪明星,数不清的代言能拿到你手软……”
因为怕水,而一直没下水的匡明听到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此时忍不住打断道:“连教练,我记得冲浪这项活动,在我们国内似乎不太流行呢?”
他皮笑肉不笑,“数不清的代言,这事应该是无从谈起吧?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许归本身就已经是明星,她是我们【星海】的艺人,你要是上网查一查,就能发现她在网上很出名的。”
他这话就差直接说了:听到了吗,我们许归就算不玩冲浪,也已经是大明星了好吧!
被他突然打断话的连教练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撇嘴道:“什么明星,那有奥运冠军明星的名声来得响亮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娱乐圈这地方不干不净的,许小姐跟着你们,肯定得被毁了,被名利金钱腐蚀!”
“但是跟着我就不一样了!”连教练话音一转,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也给许归画饼:“……我可是上一届冲浪奥运会的第四名,只要许小姐你跟着我训练,我保管你能在下一次奥运会上拿下奖牌!为我们国家争光!”
许归耳朵一动,虚心求问:“我有个问题,请问下一次奥运会,是什么时候啊?”
连教练:“……咳,就明年。”
许归疑惑道:“可是连教练你之前不是说,我要练上一两年才能捧回来一座冠军吗?”
“我这只是假设,以许小姐你的天赋,我看啊,只要一年!”他伸出食指,信誓旦旦:“顶多一年!许小姐你就能为国争光,参加奥运大赛了!”
匡明礼貌的微笑,然后十分不礼貌的伸手捂住了许归的耳朵,不让她再听连教练的“饼”。
“不好意思啊连教练,我们还有其他的行程,就先走了啊……”说完,他保持着用双手捂着许归耳朵的姿势,直接把人转身,推着人走了。
许归:?毛病。
不过,除却这一点点的小插曲,许归他们这次在海岛这边的游玩之行,总体来说还是玩得挺尽兴的,该体验的都体验了,最后他们还在导游的带领下,去体验了峭壁攀岩,这也是最后的一趟行程了。
在攀岩完的第二天,许归他们去看望了金顶山上出事的那个女孩。
到这时候,许归他们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她姓金,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字,叫“金灿灿”,这名字让听到的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当天金灿灿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迷着的状态,不过这次许归他们来探望她,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只是全身都上了夹板固定着。
根据她父亲的介绍,她当初从山顶上摔下去,身上多处都骨折了,如今伤口已经被医生们处理过了,只是伤口的愈合要很长一段时间,暂时只能先这样治疗。
说到这些的时候,这个面颊消瘦的中年男人眼里忍不住淌着泪——金灿灿的父亲叫金鸿,他原本没这么瘦的,只是女儿失联半个月,整个人直接瘦了三十多斤。
女儿出事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很大的打击,这事唯一让他这个做父亲觉得庆幸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女儿还活着。
——金灿灿虽然身上多有骨折,但是内脏却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金灿灿摔下去后还能活这么久的原因。
“……医生说她能活下来,全靠雨露当水解渴,然后是山上的昆虫、野草做为食物。”金鸿说到这件事,眼眶通红,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道:“我要是能早点找到她,她就不会受这么久的苦了!”
匡明安慰道:“好在孩子虽然受伤了,但是没什么大事,身上的伤,以后好好养养,总会愈合的……”
金鸿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我听说,是你救了我家灿灿。”金鸿的目光落在许归身上,他和许归她们只是一面之缘,所以现在看到她们两人,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感激的道:“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许归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金灿灿住的是单人病房,现在他们都在外边说话,此时病房里很安静,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躺在病床上。
——金灿灿的医疗费,是由金顶的物业一力承担的,根据许归从路柏弈那里知道的消息,对于金灿灿这件事,金顶物业那边还需要付出一大笔的赔偿。
对于金家父女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你女儿的身体情况,除了身上的骨折的地方,其他的,医生怎么说?”收回了视线,许归又问金鸿。
说到这个,金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了,他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医生说,灿灿身上的伤虽然能愈合,但是她心理上的问题,可能很难会治好。”
不管什么时候,人身上的伤好治,但是人心里的伤,看不见又摸不着,那治疗起来,就十分的困难了。
金灿灿在山上呆了半个月,靠着喝雨水露水,吃虫子和野草为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她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心理方面,却隐隐出了一些问题。
根据金鸿所说,这几天,金灿灿在睡梦中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每次醒过来之后,她全身都在颤抖,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呜咽。
金鸿面色疲惫的道:“医生说,之后可能需要心理医生干预,能不能完全摆脱心理阴影,只能看后期的治疗……”
袁露听得心里颇有些不忍,许归倒是神色如常,她只是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道:“是这样吗?”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她问,看向金鸿。
金鸿忙点头:“当然可以,您请!”他忙打开了病房,面对许归的态度十分谦逊温和。
许归走进去,在门口这里站定,转头道:“我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可以吗?”
金鸿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许归为什么要和自家女儿单独相处,不过许归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他并没有表达什么异议,而是点了点头。
“好……”
至于匡明和袁露,两人本就是陪许归过来探望金灿灿的,许归说想要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因而就许归一个人进入了病房。
进去之后,许归看见病房的窗户被关着,屋里显得有些闷,便走过去,伸手将窗户彻底推开了。
呼~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似乎要下雨,带着水汽的冷风吹进来,将屋里的闷热吹散了许多。
许归回到病房,看见床上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她有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给人很真人,很专注的感觉。
“……我记得你。”看见许归,她开口就说,语气虚弱:“在山上,是你救了我。”
许归有些意外,她走到床边坐下,道:“就那么一眼,你就把我记住了啊?”
金灿灿抿唇,认真的道:“因为姐姐你长得很好看,而且你还救了我,所以我看见了你,就不会忘了。”
许归挑眉,笑了下,道:“我听你爸说,你睡觉的时候经常做噩梦?”
金灿灿又抿了一下唇,目光游移的道:“也不是经常,就是偶尔……”
许归目光温和的看着她,金灿灿未尽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张了张嘴,揪着被子的手突然一松,有些丧气的道:“……是,我是老是做噩梦,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我睡着之后,总觉得自己还在山上……”
她跟许归吐露了自己从没有跟别人说过的事情。
“我当时从山顶摔下去,直接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我躺在地上,全身都痛……天已经黑了,四周也都是黑的,我喊人救命,喊瑶瑶,可是却没人搭理我。”
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金灿灿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喊了一晚上,后来喊不出声了,还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
她全身都出现了骨折的情况,爬也不爬不动,她躺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生命也在流失……大家都说她太坚韧,生命太顽强了,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到后边,我能感觉到山里的虫子在我身上爬过去,有鸟在啄我……”
似乎回想起来了那种感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在颤抖,金灿灿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一想,她就有种想死的冲动。
到后边,她几乎只是靠着一股执念坚持下来的,到现在回忆起来,她都有些恍惚。
金灿灿道:“我知道我不该去想这些的,我已经被救了,我已经活下来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发呆的时候。”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脸上全是痛苦和委屈。
“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办……”她说,“我,我也不敢跟爸爸说,爸爸已经很难过了,我要是跟他说了,他会更自责,更难过的。”
许归听到这,不由想到他们孤儿院院长说过的话,院长说:有时候,太过听话的孩子,反倒比调皮的孩子公然太感人担心。
因为他们太听话,太懂事,为了不让大人操心,他们就将所有的事情和委屈都别在了心里,可是谁能保证,这些憋在他们心里的事情,会不会在某一天爆发出来呢?
而事情如果已经到了那个地步,就已经表示这个孩子的心理状态已经开始崩溃了。
许归吐出口气,抽出旁边纸巾的纸,给金灿灿擦着眼泪。
金灿灿因为全身都上了夹板,完全不能动弹,她吸了吸鼻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许归,道:“姐姐,我说的这些话,你出去别跟我爸爸说,好吗?爸爸为了养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再让他辛苦了!”
许归眉眼弯了一下,点头道:“嗯,我不会跟他说的……你看,我都是单独一个人进来的,没让你爸爸陪着。”
金灿灿听着,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稍微放下心来。
许归看着她眼底下的乌青色,问她:“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睡觉啊?”
金灿灿有些心虚的道:“我,我不敢睡,我一睡就做噩梦……”她嘟着嘴,这么一瞧,倒是露出几分小孩的稚气来。
其实,她本来就是小孩的,只是表现得极为老成。
许归给她擦了擦眼泪,道:“你睡一下吧。”
金灿灿依赖的看着她,道:“可是我不敢睡。”
“睡吧,我陪着你。”许归道,语气肯定:“你放心吧,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再做噩梦的。”
金灿灿:“真的吗?”
许归嗯了一声,点头反问:“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金灿灿忙说:“没有,我很相信姐姐的……”
她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小半张脸来,双眼亮晶晶的道:“我一直记得,是姐姐你救了我的!在那个时候,姐姐你出现在我面前,简直就像是个大英雄!我当时还觉得是仙女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呢。”
许归听着她说的好听的话,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道:“那现在你的大英雄让你乖乖睡觉,可以吗?”
金灿灿眨了眨眼睛——许归感觉到她的眼睫毛从自己的手心中轻轻的扫了过去,然后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说了声:“好哦,姐姐你一定要陪着我哦。”
许归点头:“嗯。”
金灿灿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尤其是闭着眼睛的时候,总会让她有种回到了金顶山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不过这次,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眼皮有些重了,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耷拉着。
真奇怪……
金灿灿心里想着,她不想睡觉,可是在源源不断从体内涌上来的困意之中,她终究还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彻底的睡了过去。
感觉到手下的眼睛不再眨动,金灿灿的呼吸也变得平缓,许归缓缓的收回了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吧,又分出去一点运势,自己好不容易攒的,现在就又耗空了。
可是,要是让许归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被这么一个小问题所毁掉,许归又不忍。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她煞有其事的嘟囔,“尤其是小孩!”
你说,人类要是能再耐造一点,那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呀,她也就不用再把自己的运势分出去——变成人类的身体后,她也就这点运势能拿出手了。
他们玄龟和普通的生物不一样,因为本身就是天地间的一种奇异生物,他们的力量便是来源于运势,而运势,是可以一点一点的积攒的。
许归变成人之后,那么努力的,一点一滴的攒了好多的运势(至少她觉得自己攒了老多了,可是每次才觉得自己攒了老多,就又要花出去。
“……这难道就像是人类的钱?”她想,“赚得越多,花得越多?”
许归叹气,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了,准备转身出去了。
然后一转身,她脚下左右两只脚突然打结,整个人直接往下一扑。
“砰!”
正在病房外说话的三人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声响,三人先相视了一眼,然后打开病房门,猛的冲了进去。
“灿灿……”
“许归!”
各喊各的三人一打开门,直接就看见了病房里的场景,然后三人都是一愣。
第94章
听到病房里的动静, 匡明三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冲了进去。
然后……
三人就看见了双膝直溜溜跪在病床边上,一只手还紧紧扒拉着病床床尾栏杆的许归, 瞧着她的模样, 似乎还在轻轻的抽着气。
三人:“……”
此刻,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沉默起来了。
“你这是?”匡明不确定的问,“在搞什么独特的行为艺术吗?”
其实是被自己的左脚绊到了右脚的许归:“……”
“我, 我就是想看看这病房下边的风景咋样, ”自认为有些丢脸的许归很嘴硬, 她哈哈的干笑了两声后,表示道:“这医院的地板,拖得还挺干净的哈。”
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的金鸿小声道:“金顶山上的医院,的确还是很不错的, 我看搞清洁的大姐一天要拖好几遍了。”
许归忙像找到了知音, 说道:“是吧, 我就说这地面怎么这么干净了,原来是做清洁的阿姨这么勤快啊, 哈哈……”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金鸿也笑:“哈哈!”
听着两人“哈哈”的匡明:“……”在这个安静的病房,他只觉得十分吵闹。
他暗道:这二人,倒是一个敢说, 一个敢附和,两人的对话听起来真是生硬又诡异。
“你还是先起来吧。”他伸手去扶许归,表情颇有些无奈,到这时候, 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许归这是摔了一跤,那就是傻子了——什么好奇病房地上的风景,许归这借口真的是找得太烂了。
许归绷着脸站起身来,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真的很痛啊QAQ。
袁露伸手搀扶着她,小声问:“许老师,你没事吧?”
许归表示:“没事,我很坚强的。”
袁露:……你真的很坚强吗?
旁边,匡明则跟金鸿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金先生你之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可以打电话给我。”在许归在病房里和金灿灿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已经和金鸿交换了联系方式。
金鸿送他们出去,连声道谢,脸上是一派真挚的感激,他连连跟许归鞠躬,表示:“……我家灿灿的事情,真的是太谢谢许小姐了,谢谢,真的谢谢!”
他面露羞愧,只恨自己家家庭条件不太好,就算他有心想感谢许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此只能不断的说谢谢。
许归的膝盖上的疼痛已经微微缓过来,她看着金鸿,道:“谢谢就不用多说了,好好照顾你女儿,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金鸿点头:“我会的!”
他送许归他们到电梯口那里,看着电梯门打开又关上,这才转身回到病房。他回到病房后,探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才发现女儿竟然已经睡着了。
金鸿有些诧异,他慢步走到病床边坐下,看着睡着的金灿灿,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他很担心、很害怕女儿睡着后会再次被噩梦惊醒,虽然每次醒过来后,金灿灿都装着没什么事的样子,可是她苍白的脸,微微颤抖着的身体,能瞒得了什么呢?
金鸿搓了搓脸,等着女儿被噩梦惊醒的那一刻,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也过去了,病床上的金灿灿非但没有被噩梦惊醒,反倒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金鸿:??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而此时已经陷入沉睡的金灿灿,的确也在做梦,不过做的却是一场稀奇古怪的美梦?
她仍然梦到了自己在金顶山上的场景,不过这一次,冰冷的梦境却似乎发生了改变……冷冰潮湿、充满着落叶腐烂气味的地面变成了柔软毛绒的地毯,而在她身上蠕动爬过的昆虫,却变成了一只长毛柔软的猫咪。
没有小孩能抵挡住毛茸茸小猫的攻击,至少金灿灿不能,当看见自己身上趴着一只柔软小猫的时候,她双眼一亮。
“小猫咪!”她伸手将小猫咪抱在了怀里,感受到了柔软毛绒的触感。
小猫仰着头看她,发出轻轻柔柔的声音:“咪~”它甚至还凑过来,用湿湿软软的嘴巴亲了金灿灿一口。
金灿灿不禁笑了起来:“咯咯咯……”
此时,她感觉到四周有花瓣落下,她仰起头,嘴中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
她看见四周漆黑高大的树木,变成了一蓬蓬的花树,红色的、粉色的,甚至还有彩虹色的,此时风轻轻吹拂,花树上的花瓣随风被吹得簌簌往下落,像是下了一场绚烂多彩的花瓣雨。
“哇……”
金灿灿抱着小猫,再次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柔软的地毯上被花瓣铺满,她整个人滚在充满香气的柔软地毯上,忍不住发出了快乐的笑声。
……
“咯咯咯……”
现实中,金鸿看着在睡梦中突然笑起来的女儿,心中既震惊又欣喜。
而这一次,是金灿灿被救之后,睡得最好的一次,就是她睡太久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睡到她爸爸都感觉到害怕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拉着医院的医生来给她看了好几次,最后得到了她单纯就是睡着了的结论。
“……可是她都睡了这么久了,这正常吗?”金鸿担心,“她从来没睡这么久的。”
医生却道:“对于患者来说,这样的深睡眠其实是一件好事,良好的睡眠不仅能让她的精神得到足够的休息,也能很好的促进她身上伤口的愈合……”
尤其是对于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睡一觉的金灿灿来说,现在能充足安稳的睡一觉,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金先生你实在不必太担心的。”医生安慰金鸿。
金鸿虽然点头,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的,好在,在睡了一天一夜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醒过来了,然后她醒来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
“好饿……爸!我好饿啊!”
看见女儿醒来有些惊喜的金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先跑去医院食堂给金灿灿买吃的了,等他买回来,一边喂着金灿灿吃饭,一边听着金灿灿说自己刚刚做的那个美梦。
“……我梦到了好多好多的花啊,那些花每一棵都特别好看!”
“还有猫,三花的长毛猫……爸爸,你不知道它多可爱,长长的毛毛,大大的眼睛,它还会亲我。”
“还有还有哦,我底下的地毯超级柔软,超级香的,它还会带我飞,带着我飞得好高好高……”
金灿灿叽叽喳喳的说着,要不是她全身打着夹板只能躺在床上,此时她肯定已经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了。
金鸿看着女儿脸上阴霾尽去的表情,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明明就在一天一夜之前,在女儿睡着之前,她的状态还特别的低迷消极,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抑郁,当时金鸿都害怕她会自杀。
可是不过是睡了一觉,金灿灿的精神就好了许多……不,不是好了许多,简直就是恢复到了没出事之前的状态,阳光、积极。
金鸿:这合理吗?或者说,这种事情可能吗?
金鸿将这事跟医生说了之后,医生都表示这简直就是奇迹,还是那句话,人身上的伤好治,用药就好,可是人精神上的问题,却难以治疗,不然大家也不会经常听见“哪家孩子因为精神上的问题跳楼自杀了”之类的消息。
可是现在,金灿灿的精神简直堪称焕然一新。
医生有些好奇:“患者在这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然她的精神状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听到医生的这个问题,金鸿脑海中在这一瞬间闪过了一道人影。
他想到了那天说要和女儿单独相处的许归,想到了就是在许归离开后,才突然睡着的女儿,也是这一觉,女儿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状况大不相同了……
在这一刻,金鸿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没,没发生什么……”他脸色平静的对医生说,摇头道:“那天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我家灿灿这一觉睡了很久。”
医生皱眉,嘀咕:“那就奇怪了……虽说良好的睡眠的确能让恢复人的精神状态,但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金灿灿这情况哪里是精神状态恢复啊,这完全就是彻底治愈了啊。
金鸿听到了医生的话,他的眼睛紧张的眨动了一下,问:“所以,我女儿这情况,是好事,对吧?”
医生回过神,点头道:“这当然是好事啊,至少目前来看,你女儿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不过保险起见,之后还是得给她做个心理评估。”
金鸿点头,他跟医生道完谢之后,起身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
出去后,他站在外边的走廊,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快步回到女儿的病房,此时在病房里,金灿灿正在看动画片,被动画片的剧情逗得咯咯咯直笑。
看到父亲回来,她的脑袋轻轻转动了一下,高兴的喊了一声:“爸爸!你回来了啊!”
金鸿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拿了个苹果在手里削着,他一边削着,一边犹豫的问女儿:“……灿灿,你还记得你在金顶山上发生的事吗?”
之前他一说起金顶山上的事情,金灿灿的反应就很大,不是那种明面上的情绪激动,而是虽然努力按捺着,但是却还是从方方面面中透露出来的恐惧。
可是这次,他再次说起金顶山上的事情,金灿灿的表情却很平静,她轻轻歪着头说:“我记得啊。”语气很勤快。
“之前说起金顶山上的事情,你都很害怕的。”金鸿试探的问:“你现在,是不害怕了吗?”
金灿灿一愣,然后有些奇怪的道:“是哦,我好像不害怕了诶……”
明明她还记得金顶山的事情,还记得在山上她遇到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但是回想起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心情倒是很轻松。
金灿灿很想伸手抓抓脸,可惜她的手也被上了夹板。
“咦,这事真的很奇怪啊。”她煞有其事的说。
金鸿看着她的表现,心中的某种猜测,似乎确定了,他笑了下,一颗微微提起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去。
“算了,吃苹果吧,爸爸给你选的最好的苹果……”
“谢谢爸爸!爸爸你最好了。”
病房的气氛很温馨。
*
而另一边,时间回到许归他们离开金灿灿病房的时候。
许归他们坐着电梯下楼,在医院大厅中,他们在经历了许归踩到被人不小心扔在地上的香蕉皮,整个人险些平地摔的事情后,又经历了她险些被别人拎起的包砸到脸的倒霉事情后,他们终于,顺利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站在阳光下,许归竟是有了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突然变得很倒霉啊?”匡明狐疑的看着她。
许归脸上表情沉痛,表示:“我也这么觉得!”
明明上次倒霉,还只是被唐、邱两个人造谣,身体没受到什么伤害,可是这一次,好像是反着来了啊……许归觉得,后者更让她难过啊。
许归皱着眉,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必须想想办法,让自己不要这么倒霉。
“我决定,我要去见见我的好朋友!”她认真的道。
匡明疑惑:“……你好朋友?谁?”
许归双手一拍,语气肯定的说道:“那当然是路柏弈路先生了!”
匡明再次疑惑,认真的问她:“路先生知道你们两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吗?”——他之前可是问过袁露了的,许归和对方明明就没见过几次的。
所以,怎么一眨眼,两人就是好朋友了?
许归却道:“没关系,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好朋友,那也是好朋友的!”所以她有事找好朋友帮忙,那一定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匡明你要是有事的话,我自己过去就行!”她善解人意的道。
“……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匡明叹气,而后道:“还有,请叫我匡哥,或者明哥,我是你的经纪人,而且比你大,你可以对我多点尊重的!”
许归随口道:“哦,知道了。”
匡明:……一看你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下一次见我,肯定又是匡明匡明的叫。
……
现在他们在的地方就是金顶山上,金顶山上是有个医院的,别看医院不是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的设备都是有的,而且因为要服务的都是有钱人,请来的医生都是所谓的大拿。
——毕竟要不是有点地位名气的医生,怎么让有钱人们心甘情愿的付钱呢?
所以金灿灿被救出来之后,就直接送进了金顶的这个医院,现在许归要去找路柏弈,现在就很方便,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路柏弈他们家的别墅门口。
这个时间,路柏弈倒是还在家,许归他们按了门铃后,他就出来开门了。
看见许归他们,路柏弈有些意外,他先看了匡明和袁露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许归身上,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问许归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而是直接打开门,邀请许归他们进来。
“快请进!”他说。
许归进门后,就冲着匡明他们摆了摆手,表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去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们哦!”
——她觉得,自己来打扰路柏弈已经很失礼了,再带上匡明和袁露这两个路柏弈基本就不认识的人,那就更失礼了。
所以,她还是一个人上门做客比较好。
袁露询问的看向匡明,匡明:“……行吧。”
……
许归跟着路柏弈进到别墅里,这是她第二次这里,间隔也就三四天,因而对于屋里的布置,倒是并不陌生。
路柏弈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做的果茶,在果茶倒出来的时候,他还多加了两勺蜂蜜——之前他就发现了,许归在口味上,似乎有些偏甜。
而果茶是路柏弈做来自己喝的,甜味偏淡,他觉得,多加两勺蜂蜜,大概才是许归喜欢的口味。
果然,许归接过果茶,喝了两口后,表示甜度刚好。
“许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路柏弈问她。
许归从杯子里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游移,道:“我就是来这里给人探病,顺便过来看看路先生你……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对吧?”
她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
路柏弈笑了下,点头:“是,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说起来,他们也见过好几次了。
听到他这个回答,许归心里一松,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请求肯定稳妥了,她看着路柏弈,道:“你不问我上山来是来看谁的吗?”
路柏弈便顺势问道:“那许小姐是来看谁的?”
许归放松一些了,她道:“我是来看望我前两天救的那个小孩的,她爸爸说,这次的事情,可能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被救出来后,一睡着就做噩梦,基本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
“医生说,这个情况下,她的心理上很可能会出现一定的问题……甚至之后还有可能会因此产生更多心理上的病变。”
阴影是很有可能会伴随着这孩子一生的。
路柏弈听着许归的话,听得很认真,等听完后,他皱眉道:“心理上的问题,的确很难治疗,不过金顶的医生医术都很不错,许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
许归闻言,说道:“我也不是很担心的……因为我已经把她给治好了!”
在路柏弈讶然的眼神中,许归说道:“我将我的运气分了一(亿)点点给她,将她对金顶的痛苦记忆,变成了一场美梦,以后她再想起金顶山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还能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会再记得那种恐惧。”
“不过……”许归的表情变得苦恼起来,她看了路柏弈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我把运气分给她之后,我的运气就变差了。你不知道,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多少事情!”
“先是在病房里摔了一跤,出来踩到水,险些又摔了一跤,别人拎包,也差点砸到我的脸……”
许归今天的遭遇,任谁听着都会觉得她倒霉的,不过许归的语气还是挺平静的,毕竟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可能。
而路柏弈听完许归所说的,心中一动,他好像知道许归来找自己做什么了。
“……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他笑着问,没等许归开口,就主动朝许归伸出了自己的手,语气温和的问:“如果再像上一次那样,让许小姐你拉着我的手,借我的运气,这样能让你不再这么倒霉吗?”
听到他的话,许归惊讶的看着他,小声问:“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啊?”
没错,她说这么多,铺垫这么多,就是想吸路柏弈的运气,毕竟他运势这么旺盛,吸一点也没太大的关系,之后还能补充上的。
路柏弈道:“我只是猜测,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许归有些不太好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运气有多好……”路柏弈主动把手递给她,道:“不过如果我的运气能帮上你的忙的话,那就太好了。”
许归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的认真,轻轻吸了口气,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啊,路先生。”她道谢,又夸奖道:“路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怪不得你运气这么好了,你上辈子肯定也是个好人!所以才会积攒这么多的好运呢。”
她夸得很努力,也很真挚。
路柏弈被她的话逗笑了,他看着被许归抓住的手,视线有些生硬的挪到了一边,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很努力的按捺住了想动一下手的冲动。
许归的手落在他手上的感觉实在是太鲜明了。
和他冷硬粗大的手不一样,许归的手很小,也柔软,落在他手上像是落下了一片云,软绵绵,轻飘飘的,还带着温暖的温度,存在感极为的强烈。
路柏弈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上一次和女孩子这么手握手(只是许归抓住他的手而已),还是上一次……哦,那次也是和许归。
总之,在这之前,他只有读书的时候班里团建做活动的时候,才和异性这么手牵手。
路柏弈:……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手痒痒的。
“……对了,许小姐你说你来N省这边是来工作的,是什么工作啊?”路柏弈开始找着话题,和许归聊天。
正在努力吸运气的许归:“啊,这个啊,就是做明星的工作,《fashion》这个品牌你知道吗?”
路柏弈迟疑了一下,道歉道:“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个牌子。”
闻言,许归倒也没生气。
“哦,没关系,因为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品牌的!”
“……噗。”
路柏弈突然就被许归这话逗笑了,他道:“所以,许小姐你这次的工作,是和这个品牌有关吗?”
“是。”许归点头,道:“他们想找我做他们秋季新品的模特,我这次来N省,就是为了这个拍摄的,对了,负责给我拍摄的那个人,我经纪人他在国际上很有名气的!”
“他叫莫姆·贝尔!”
“莫姆·贝尔?”路柏弈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是Y国那位很有名的摄影师吗?”
许归惊喜的看着他:“你认识他啊?”
路柏弈点头,道:“我们家和Y国的贝尔家族,在生意上有所往来,我曾经也见过这位贝尔先生,也看过他的作品,他拍摄的作品,很有灵气。”
灵气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但是你看到对方的作品后,却一定能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许归有些好奇:“贝尔家族,很厉害吗?”她之前就很好奇了。、
路柏弈道:“贝尔家族算是Y国的大贵族了……”
第95章
第95章
经过路柏弈的介绍, 许归对莫姆·贝尔的家世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和她所算的差不多,莫姆·贝尔的家世背景的确不俗, 贝尔家族那是Y国所谓的名门贵族。
而《登拉》这个高奢品牌的创始人, 便是莫姆·贝尔的爷爷的爷爷,而贝尔家族也是《登拉》这个品牌背后最大的老板,绝对的控权人。
许归听到这些, 倒是有些恍然了:“……怪不得这家伙敢“大言不惭”让我做《登拉》的代言人了。”原来人家那不是大言不惭, 而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啊。
路柏弈说:“现在贝尔家族的掌事人虽说是莫姆·贝尔的姐姐, 不过莫姆·贝尔本身在《登拉》却也拥有着很强的话语权!”
莫姆·贝尔的这种话语权,是来源于他自身的实力,是他作为国际摄影师,作为一位被无数人追捧的艺术家所给自己带来的力量, 毕竟《登拉》作为一个高奢品牌, 和时尚那是一直挂钩的, 而莫姆·登拉在时尚圈,却拥有着很高的地位。
——据说, 只要是被莫姆·登拉拍过的明星,无一例外都能在国际上大火,得到无数时尚资源的倾倒。
不过……
“我听说, 莫姆·登拉已经很久没拍过人了,这几年,他拍的多是自然景色……”路柏弈说,“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 失去灵气了。”
说他已经是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
听到这话,许归回想他们拍摄结束后,莫姆·登拉神采飞扬, 如焕新生的状态,不由道:“这倒是不一定,说不定他现在在摄影上的灵气又回来了呢?”
路柏弈看向她,道:“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两人就着莫姆·贝尔聊了一下,而后话题又极为自然的转到了其他地方,聊到了其他的事情,许归说起自己这几天在小岛上的游玩见闻,这边的游玩设施做得十分到位,她玩得特别尽兴的。
她还跟路柏弈说了自己被冲浪教练邀请去做冲浪运动员的事情,末了煞有其事的道:“……匡明看起来很怕我被挖走的样子!”
两人聊天,多是许归在说,路柏弈在听,而路柏弈无疑是个很好的听众,许归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听得很认真,适时会接过话头,不会让气氛冷场。
所以,一番聊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还不错,很轻松。
许归后边问起路柏弈在H省这边的见闻,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路柏弈想了想,道:“……我是到这边来谈工作的,要说玩的话,还真没好好玩过,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不过我跟着这次合作方的人,倒是去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
他跟许归说:“我们公司这次的合作对象,是个老饕,很喜欢吃,也很会吃,每次我们谈合作的时候,都是去各种好吃的饭馆、餐厅,甚至连那种藏在旮旯里的苍蝇馆子都有……”
路柏弈说到这个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接触过那么多公司的负责人,这次的这位老先生算是画风最为奇特的了。
不过,对方爱吃,而路柏弈也爱“吃”(爱下厨,怎么不是一种爱吃呢?),所以两人可以说是十分投契了,说到吃上就很有话题,因此两边的合作谈得极为愉快,也十分顺利。
到现在,他们两边的合作算是已经彻底谈好了,距离确定合作,只差一个合同了,也是因为这样,路柏弈现在才能留在家里。
“这样看来,你说我运气好,倒是真的……”路柏弈若有所思,“出来谈生意,合作方的负责人,爱好竟也能和我爱好相同。”
许归很是赞同的点头,表示道:“你的运势就是很好的!是我在人类中见过的最好的……”
她没说的是,路柏弈的运势,甚至比她见过的一些天地而生的瑞兽还要强……说不定,路柏弈上辈子也不是人?
许归思索。
……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许归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抓着路柏弈的手,由于吸饱了运势,她整个人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有种醉氧般的眩晕和满足感。
“嗯?”松手的时候,她发现没松开,抬起手才发现,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十指相扣了。
许归看着十指交缠的两只手,懵懵的看向旁边的路柏弈。
路柏弈低头看了一眼,跟烫着似的,飞快撒开了手。
“抱歉,”他说,“我没注意……”可能是刚才聊天的时候,心神放松,没注意就反握住许归的手了。
路柏弈觉得脸有些发烫,他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许归,道歉道:“许小姐,对不起。”
许归头靠在沙发椅上的抱枕上,晕乎乎的表示:“没关系……对了,你能不能别叫我许小姐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叫我许小姐,听起来好生疏,好客气啊……”
这么客气,一点都不像好朋友了——晕乎乎的人,已经忘了她和这位路先生还不是好朋友。
“你叫我许归吧,不然小龟也行,院长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她这么说,又思考道:“我呢,叫你路柏弈吧,路柏弈、柏弈……百亿,路柏弈,六百亿……你的名字好奇怪哦。”
路柏弈其实是个很理智,很冷静的人,不过这一刻,他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坐立难安的紧张感。
听到许归的话,他道:“我们家我这一代,是柏字辈的,弈,是下棋的意思……这个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是希望我以后能成为执棋者。”
执棋者,而不是别人的棋子。
只是,谁让他姓路呢?路柏弈……这三个字,每个字拆出来都还不错,但是凑在一起说出来,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好像是在说六百亿。
路柏弈也是有些无奈的。
路柏弈解释了一番,可是却没听到许归有回应,过了十几秒,他终于转头去看许归,然后才发现,许归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上半身歪在沙发上,脸蛋通红,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路柏弈:?
见许归的脸色很红,他皱眉,伸手摸了摸许归的额头,只是以手测量体温并不准确,他又起身去将家里的医药箱拿了过来,取出里边的体温计,用体温计测量了一下许归的温度。
好在,许归只是脸色看起来很红,但是却并没有发烧,这让路柏弈松了口气。
“怎么突然睡着了,是工作太辛苦了吗?”他这么想着,坐在许归旁边呆呆的看着许归的脸。
说起来,他们两虽说也见过好几面了,不过作为不太熟的“熟人”,而且双方又是异性,路柏弈其实没有仔细看过许归的样子,毕竟盯着别人的脸看,那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所以现在,算是路柏弈第一次仔细又认真的看许归的样子。
许归长得很秀气,五官小巧,圆润细腻得没有一点攻击性,一看就让人很有好感。
她的脸蛋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就连鼻子也小小的……路柏弈伸手虚虚比了比,发现许归的脸好像还没他的一只手大。
路柏弈不免疑问:“……脸好小,女孩子的脸都这么小吗?”
等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路柏弈:“……”
他猛的站起身,一头扎进了别墅的厨房——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不过没几秒,路柏弈又从厨房出来了,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张干净的毯子,轻手轻脚的给许归盖上。
因为天气热,家里开了空调,冷气很足,人清醒的时候可能不会觉得冷,但是睡着了,肯定会感觉到冷的,路柏弈有些害怕许归会感冒。
对做完这个,他才又回到厨房,拿出厨房里的食材,开始做吃的。
他记得,上次的荔枝汤,许归就很喜欢吃的……刚好家里还有一大包的荔枝,是早上物业的人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吃,索性现在拿了出来,准备全做了,毕竟这两天他大概就要回去了,这些荔枝再不吃就坏了。
荔枝都是金顶山上的物业送来的,品质很好,个头很大,剥出来的荔枝晶莹剔透的,肉厚核小,口感清甜。
路柏弈猜测许归应该会喜欢吃这个,便只剥了大半,剩下的一半,留着,等许归醒过来吃……光喝荔枝汤的话,可能有些太单调了?
要不,再做点点心?上次的黄油饼干,似乎就很不错?
路柏弈脑子里想着,手已经自动动了起来了,拿出了烘焙黄油饼干的食材……等许归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先闻到了空气里的甜香。
她睁开眼,坐起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缓缓想起来自己是在路家的别墅。
许归看着身上的毯子,又看了看身下的沙发,恍惚意识到:“……我刚刚是睡着了?”
许归沉思,然后几秒后,她沉思不住了,被空气里的甜香勾去了,索性掀开毯子,踩着室内拖鞋,蹬蹬蹬的顺着香气摸到了厨房。
还没进去,她就听到了里边叮咚的声音,许归朝里探头,就见路柏弈身前系着围裙,正站在空间很大的厨房流水台前。
许归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惊异——她见过路柏弈穿着短袖T恤,一身休闲的样子,也见过他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姿态,不过路柏弈这样居家的样子,她的确倒是第一次见。
路柏弈正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饼干,他这次尝试了一些新的口味,他拿着隔温手套,正打算拿一块饼干尝一下味道,就见自己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这是那天我吃过的饼干吗?”许归仰头看她,白净细腻的脸蛋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路柏弈顿了一下,点头:“是……我这次烤了一种新口味的,你要不要尝尝?”
许归很快点头,“好啊。”点头的速度那是没有一点犹豫,十分的尊重送上门来的食物。
路柏弈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莞尔。
在第一次接触许归的时候,他就发现许归是个很坦然的人,或者说,她是个很诚实的人,面对想要的东西,她不会扭扭捏捏的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十分大方诚实的选择接受。
哦,倒也不是,有时候她也会说些场面话,譬如“这不太好吧”“会不会不好啊”……但是,她的身体却绝对诚实坦然的。
路柏弈很喜欢许归身上的这个特质,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做不到这点吧。
路柏弈想着,伸手拿了一个一次性手套给许归,许归戴上后,拿了一块饼干塞在嘴里,开始嚼嚼嚼。
她咬下去的时候,很清楚的听到了饼干被咬得酥脆的声音,酥脆得咬着的时候都在掉渣。
“怎么样,味道如何?”路柏弈问她。
许归嚼嚼嚼,等咽下去后,道:“我觉得还是上次的好吃,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她皱了皱脸,看着手里的饼干。
不过虽然不喜欢,她还是将一块饼干吃完了。
路柏弈看了一眼,道:“这是巧克力口味的,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许归:“……不喜欢一点点。”
“好吧,”路柏弈说,“没想到你会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还好,我还准备了另外两种口味的,一种蔓越莓的,还有纯黄油的曲奇,上次你好像挺喜欢吃黄油曲奇的……我先把它们烤了吧。”
许归小鸡啄米的点头。
路柏弈把这一箱烤好的饼干拿出来,放在专门的罐子里,随手放到了一边,接下来,他开始烤另外两种口味的。
许归不会下厨,就跟在他屁股后边打转,路柏弈看了她一眼,将做荔枝汤剩下的荔枝塞她怀里,让她坐在旁边吃荔枝。
许归看着怀里的半盆荔枝,乖乖的坐下,开始剥荔枝吃。
这荔枝的壳很薄,上边长的花纹也很好看,剥开后,里边水灵灵,白生生的荔枝肉就出现在了眼前,还带着荔枝水珠。
因为荔枝肉很肥,而里边的核很小,一口咬下去,有种爆汁的鲜甜。
许归:“……好好吃啊!”
新鲜的荔枝,和荔枝汤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的,更新鲜,也更鲜甜,汁水更足,许归:“……做人真好啊。”有这么多好吃的。
荔枝吃到一半,许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路柏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荔枝,突然想道:自己一个人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爆汁的荔枝。
路柏弈现在倒是很专心的在烘焙上,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戳了一下,他转头,就见许归站在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他问。
“喏!”许归将一个碗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路柏弈低头,看见了一碗剔透莹亮的荔枝,他有些讶异的看向许归,低声问:“你剥的?”
许归点头,很是骄傲的表示:“我也不是只会吃白食的!这是我专门为你剥的!”
她将碗往路柏弈面前递了递,道:“这个荔枝真的好好吃啊,你快尝尝。”
路柏弈眼底光芒闪烁了一下,他接过来,跟许归道了声谢:“……谢谢。”
许归大方表示:“不用谢!”
她探头看向烤箱:“这要烤多久啊……”
路柏弈端着荔枝道:“半个小时左右吧,我用的小火,这样烤出来的饼干才会酥脆。”
许归点头,眼里全是对饼干的期待,毫无其他的欲望。
……
这一天,许归不仅在路家这里吃了饼干、荔枝汤,晚饭她也是和路柏弈一起吃的,是路柏弈自己做的,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不过味道很好,许归直接吃了两大碗饭,吃得肚子饱饱的。
等晚上匡明来接她的时候,就见她怀里抱了一大堆的东西,一眼看过去,全是吃的,什么饼干,还有保鲜盒里的水果。
匡明:?
许归坐进车里了,路柏弈站在旁边,弯腰透过车窗和她说话,都爱:“小归,你们回去的时候慢些,小心安全,等回到了酒店,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许归点头:“好。”
匡明却瞪大了眼睛:小归?
这两人中午见面那会儿,不还是许小姐、路先生的吗?怎么一个下午没见,就变成小归了?
匡明疑惑,等他驱动车子离开后,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许归抱着的那一大堆东西,嘴角轻抽了一下,吐槽道:“你这是连吃带拿啊?”
许归感叹道:“没办法,路柏弈太热情了!他说做太多了,我要是不带走,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只能分给山上不认识的阿姨们了……”
比起送给不认识的阿姨们,那当然是分给自己这个熟人最好啊。
“看,袁露,这是路柏弈做的荔枝汤,等回去我分给你喝!”她高兴的跟同样坐在后座的袁露说。
袁露:“好……”好多吃的啊。
匡明疑惑的问:“我刚刚听路先生叫你小归,一下午的时间,你们就这么熟了?”
许归:……其实她也疑惑呢,怎么一觉起来,路柏弈就开始叫自己小归呢?这个称呼,只有孤儿院的大家,还有粉丝们会这么叫自己呢。
所以……
“……他肯定是觉得我们已经很熟,已经把我当好朋友了的!”思考后,许归肯定的得出了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