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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难道你甘心被利用?

自习课上,顾云目光落在前排林小堂空荡荡的坐位。

已经半个钟头过去,快要下课了,林小堂居然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和刘思远教授聊些什么。

顾云心里好奇,却并不焦虑。

她对自己在心理咨询室的表现有着相当的自信。

目前国内的心理学才刚刚开始发展,刘思远教授是这个年代的先驱,为国内心理学的发展做过重大贡献。

而她作为一个活过两辈子的人,自然知道国内心理学以后的发展趋势。

所以她不动声色地给刘教授提了不少意见。例如,可以创建个人心理咨询室,又或者增加心理咨询的方式。

传统的心理咨询方式是面对面,随着以后电话的普及,可以考虑电话咨询。以前多半是个人咨询,也可以采用团体辅导的方式,等等等等。

站在后来者的角度,顾云提出不少建设性的意见。

她看到刘思远教授眼神闪现欣赏鼓励的目光,猜测这次应该给对方留下了足够深刻印象。

刘思远教授是国内顶尖学府北城大学的教授,哪怕以后考不进北城大学,多结交一下这样的人脉对未来也是有益无害。

最令顾云高兴的是,这次她比林小堂先进去一步。

先进去一步意味着可以抢到先机。

同样是重来一次的人,她这些观点林小堂未必不知道,只要她抢在林小堂前面吐露这些,即使后进去的林小堂要拿出这些观点显摆,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为着这次的抢先,顾云高兴不已。

就该这样,不能什么好事都让林小堂占尽。

都是知道未来社会发展情况的人,她就该利用这一点,多多表现!

然而,咨询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顾云这位同学,你们要多加注意。”咨询结束后,刘思远教授和郑洋面对面交流情况,“她防备心理强,表现欲也强。”

“表现欲强?”郑洋思索,“我印象中的顾云似乎不像是表现欲很强的样子。”

顾云的性格并不像林小堂那样活泼好动,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待在一边,不是那种咋咋呼呼不停嚷嚷着要表现的人。

“是吗?”刘思远教授若有所思,“如果平时没有这样的表现,只在与我聊天的时候透露这种倾向,这更值得分析。”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郑洋追问。

刘思远斟酌着道:“可能与早期家庭教育有关。”

“据我的观察,她希望引起外界注意,情绪波动也很容易受外界的影响,大概与她父母的过度保护有关。”

“这种性格的小孩通常被父母管得很严,保护得很好,造成心理发展滞后。”

……

“可是……”郑洋泛起疑惑,“据我了解,顾云的父母在她三岁左右就去世了。”

刘思远教授一怔,显然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顾云这孩子的表现,分明带着原生家庭的问题,想不到她父母竟然去世这么早。

“她有兄弟姐妹吗?”

“有的,”郑洋如实吐露打听到的真实情况,“她顶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

“那难怪了。”刘思远教授补充,“可能是过早丧父丧母,哥哥姐姐充当父母角色,对她保护过了度。”

“那……表现欲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郑洋斟酌着问道。

至少在他看来,问题不大。

少年班的孩子都是天赋高的优秀小孩,从小接收来自四周的赞扬,多少有些骄傲感与虚荣心。

周围人的赞赏是一种正向的激励,孩子们处在那样的环境中,都会主动或者被动地表现自己。

所以,表现欲强未尝不是一种前进的动力。

“表现欲强的确可能催人上进,但要注意一个问题,”刘思远教授严肃地提醒,“她可能没法正确看待失败,一旦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而且她防备心也特别强。”

刘思远教授想起与顾云谈话时,每次要涉及到她的私人信息,例如家庭、或者平时的一些习惯,她都非常敏感地避而不谈。

“防备心太强,会对事情产生过度的紧张,长期下来容易引发焦虑症、抑郁症或强迫症。”

这种多半是长期处在压抑的情绪中,情感不被允许表达,情绪无法释放。

或者是缺乏有效的手段来应对外界压力和困难,只能通过提高防御来应对。

刘思远教授叹息一声,“总之,这位学生的心理要多多关注。”

听着对面严肃的语气,郑洋心里一沉,“她的情况严重吗?依你看,适不适合继续待在少年班学习?”

众所周知,少年班都是一群天分高的优秀孩子,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竞争很是激烈,像顾云这样的心理状态,免不得要恶化。

郑洋正是担心这个情况。

刘思远教授明白他的担忧,斟酌道:“她的问题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继续留在少年班也行,不过需要老师们多关心关心,时刻留意她的动态,若有不对劲的情况,要及时发觉,及时解决。”

“嗯。”郑洋捏捏眉心,追问:“那林小堂呢,有什么问题没有?”

“有。”

郑洋眉心一跳,心下骇然。

他端正身子凑过去,一脸紧张地询问:“林小堂有什么问题?”

“这孩子……”刘思远教授迟疑片刻,很是不解,“她小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小小年纪拥有一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心智,这不合常理。”

郑洋:“……”

“我说老刘,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林小堂真有心理问题。

“哈哈哈哈哈……”刘思远教授闻言笑起来,“我这不是看着你愁眉苦脸的,想逗你笑一笑么。”

他收拾东西站起身,“好了,我该回去了,你提出的建议我觉得可行,这群少年班的孩子的确都需要进行心理测试,不过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得看你自己。”

推行所有少年班的孩子接受心理咨询,不是他一个人能申请的事。在这方面,郑洋比他更在行。

毕竟他只是高校的教授,郑洋是教育局的官。

“只要你能申请下来,走过正规流程,人员这方面我可以替你安排。”

“我缺的就是人员,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郑洋跟着起身,一路送他至门外。

门外,隔壁办公室的罗主任和林小堂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人眉飞色舞,浑然不觉周围的动静。

刘思远教授走过去,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递给林小堂。

钢笔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笔帽上刻有刘思远教授的全名,林小堂怔怔盯着那双捏着钢笔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可是刘教授用了十年的钢笔,是他出国后在国外买的第一支钢笔,一直留在身边做纪念,我当初想借用一下都借不到呢。”

郑洋走过来,笑着解释,“刘教授肯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你难道不要?”

“既然这支钢笔这么珍贵,我肯定不能收。”回过神的林小堂连忙摆手。

刘教授突然送东西给她,让她始料未及。

不明白对方什么用意,这种东西还是拒绝为好。

“你收下吧。”刘思远教授上前一步,将钢笔插入她的口袋,郑重道:“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你以后要是有机会考进北城大学,有兴趣学心理学,可以拿着钢笔来找我。”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邀请。

林小堂听懂了。

若是她以后能在心理学方面深造,刘思远教授乐意做她的导师。

虽说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怎样发展,不过刘教授这份看重依旧让她心里动容。

林小堂低头看了一眼口袋,扬起甜甜的笑容,“谢谢刘教授!”

刘思远教授弯起嘴角,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随后拎着公文包转身离开。

郑洋陪同在他身边,走出几米后,很是稀奇地探问:“你不是声称以后不再带学生吗,怎么,要破戒了?”

刘思远教授轻笑,“好苗子嘛,当然不要错过。”

“这好苗子也是我发掘的,怎样,是不是要佩服一下我的眼光?”

“是是是,郑教授的眼光向来独到,厉害至极。”

……

两人多年老友,一把年纪,拌起嘴来莫名做回年轻人,仿佛又回到从前青葱的学生时光。

这温馨的一幕落在不远处顾云眼中。

她赶过来只是想瞧瞧林小堂做咨询的情况,没想到被她撞见刘思远教授送钢笔给林小堂那一幕。

听这意思,刘思远教授愿意为了林小堂破戒,亲自带学生?

林小堂都不一定能考进北城大学呢,刘思远教授这就给林小堂预留了以后深造的位置?

顾云要气死了。

感情她在咨询室里那一堆富有前瞻性的建议完全没效吗?

林小堂到底都聊了些什么,怎么刘思远教授对林小堂的印象这么好?

这种送钢笔给承诺的场景是她想象中会得到的待遇,怎么让林小堂给享受了*?

该死!

顾云气得直跺脚。

这种风头怎么又让林小堂给抢了,林小堂就非得跟她作对吗!

自从进了少年班,林小堂出尽风头,一次又一次地占尽同学们所有目光,在林小堂的一顿顿操作下,大家都快要忘了她之前那些荣誉,她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这口气她一定要讨回来!

顾云咬咬牙,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花坛。

花坛旁边有棵桂花树,梁奇玮站在树下,闭着眼认真嗅着从树上散发的桂花香味,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们能谈谈吗?”

声音如闷鼓,不好听。梁奇玮不悦地睁开眼,斜着瞟了一眼来人。

“你是?”

“我是顾风的妹妹顾云。”

“哦。”梁奇玮这才饶有兴致地正眼打量人,“怎么,替你哥哥来讨公道?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道歉。”

“我不是来要道歉的,我是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顾云开门见山,“我想让你改口。”

“改口?”梁奇玮没听懂。

他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对方眼眸中并无敌意,即便他把她哥哥害得躺卧在床,她似乎对他并不怨恨。

这一点引起梁奇玮的兴趣。

“你想让我怎么改口?”

顾云四周环顾一圈,周围没什么人经过,她还是谨慎地上前一步,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想要你改口你做的一切都是受林三满指使,是林三满让你推人,才害得我三哥摔倒在钉子上。”

闻言,梁奇玮一双眸子眯起来。

好歹毒的计划,能想出这样推卸说辞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觑着眼,一脸不屑地盯着来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你的提议?”

顾云直直望着他,“你没有理由不同意。”

“哦?”梁奇玮乐了,“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同意?”

“如果你能先说说你为什么不同意,那我就能说说你为什么要同意。”

呵,这人说话绕来绕去,一点也不直爽,一看就是小心肠超多的那种阴暗小人。

梁奇玮对她的印象愈发不好。

想想林小堂,有什么话都明着和他说,多直接啊,绕这些弯子做什么。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他的眼。

“那我就直说了,相比于你们这一家,我更喜欢林小堂。”

“至少林小堂和她的家人会给在雨中淋雨的我送伞,也会收留没地可去的我,还会为我的事情操心,至于你们一家……不是仗势欺人的混蛋,就是心眼子多的小人,我都不喜欢。”

……

顾云:“……”

到底谁混蛋,谁小人?

面对这样贴脸的嘲讽,顾云心里极度不爽,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忍下满心不悦的情绪,平静开口:“你觉得林小堂她们一家人都好?那你错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林小堂愿意收留你的原因吧,我猜测她一定劝你回到亲生父母那边去,是不是?”

梁奇玮心里一震。

明明对方猜测出实情,但他对她并不信任,为防止对方套话,他沉着脸,一声不吭。

见他不吭声,顾云心下了然,“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你知道林小堂为什么要劝你回到亲生父母那边去吗?因为她和喻子晋是好朋友,她想要帮喻子晋。”

“不可能。”梁奇玮想也不想地反驳。

“没什么不可能。”顾云冷笑,“你要是不相信,尽管去打听。”

“林小堂和喻子晋之前一起录过一档竞赛节目,两人早就成为交好的朋友,别看他们明面上好像不经常说话,但他俩的友谊深厚着呢。”

“友谊”二字刺得梁奇玮心口发疼。

他执着地问了林小堂那么多次,问他俩能不能成为朋友,林小堂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只说两人不适合成为朋友。

原来不是不适合,是她一开始就瞒着他!

梁奇玮眯起双眸,细细的眸光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

看着面前人颤动的双眸,顾云知道这招奏效。

她趁势进言:“下午梁教授要带着你去厂医院看望我三哥,他会让你给我三哥道歉,这是个好机会,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指认一切都是林三满的错。”

“到时候会有很多街坊邻居在场,只要你能把一切推到林三满身上,这些街坊邻居都是见证人,我也会让我家人不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医药费也不用梁教授承担。”

“林小堂这样欺骗你,你难道不想报复她?”

……

循循诱导之下,梁奇玮终于被说服。

“好,我答应你,我要把这一切都推到林三满身上,我要让林小堂付出代价!”

听到梁奇玮愤怒的吼叫声,顾云嘴角轻轻扬起一道弧线。

呵,只要梁奇玮把这一切推到林三满身上,那她就有办法狠狠报复林小堂一家人。

这次她一定不会错过机会,让林小堂一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谨慎起见,顾云以回去探望住院的哥哥为由,下午请假,跟着梁教授一起回了一趟家。

顾风还躺在厂医院,顾露在医院里照顾。

梁教授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医院,径直走到顾风的病床前。

看他亲自过来,周围不少邻居凑过来瞧热闹。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梁教授慰问几句,扯过身后的梁奇玮,“你好好道歉了吗?”

这个当口遇见这档子事情,梁教授不得不过来处理,虽说他已经选择抚养喻子晋,可这位躺在医院的受害者一开始就是联系他,他也不便把这一切推给喻红强去处理。

等处理好这件事,将梁奇玮的学籍调来市区,大家大概就可以各归各位了。

“奇玮,这事是你的问题,你得赔不是。”

梁奇玮被梁教授拽上前,站在顾风病床前,看上去乖乖巧巧地赔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让你伤得这么严重,真是抱歉。”

躺在病床上的顾风冷冷瞥他一眼,没吭声。

这小孩当时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不是故意的。他怀疑这小孩根本就是故意把他往锈钉子上推!

这两天他躺在医院里,仿佛经历一场生死,格外难熬。

他二姐又一个劲地在他耳边科普破伤风的危害,他魂都快吓没了,对方想用一声对不起就了事?没门!

“三哥。”瞧出顾风的态度,一旁的顾云悄悄扯他衣袖,“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梁奇玮和你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推你呢?是不是林三满在一旁指使?”

词儿没事先对好,顾风有点懵。

不过他人很机灵,很快从顾云的话语中听出她的深意,连忙打马虎眼:“当时我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他和林三满的交流,小妹你说得没错,说不定真是林三满指使的!”

得到顾风配合的顾云很是满意,她转身环顾一圈,周围聚满街坊邻居。

好,很好。

就是要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让大家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她将目光转向病床前站着的梁奇玮,故意冷声询问:“那你自己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林三满有没有指使你?”

话音一落,众人眼光齐刷刷落到梁奇玮身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梁奇玮缓缓开口:“不是。”

顾云:?

她面上表情差点没崩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死心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梁奇玮淡漠地抬起双眸,“不是。”

“不是林三满指使我,是我看不惯顾风欺负林三满,出手帮忙而已,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会把他推到钉子上。”

梁奇玮说完轻轻叹气一声,转身看向周围凑热闹的人群。

“各位叔叔阿姨,不用怀疑我的话,我的话句句属实,另外,我还要透露一件事。”

“在我过来给顾风赔不是之前,顾云找到我,让我改口,声称是林三满指使我做的,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

“这事和林三满一点关系也没有,林三满是被欺负的一方,反而顾云一家一直要给林三满身上安罪名。”

“我父亲是老师,一直教导我做人要诚实,所以我想当着各位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大家心里有个凭证。”

“如果大家不相信,不妨问问顾云。”

话音一落,众人全被震住。

回过神后纷纷开始寻找顾云,一瞧,病房里哪还有顾云的身影。

顾云早就气得从病房里逃出来。

她完全没料到梁奇玮这人居然出尔反尔,反将她一军。

这让她之后怎么面对街坊邻居?

气死她了!

满心烦躁的顾云蹲在厂医院角落,不停地用双手薅旁边长出的野花。

薅完不解恨,想到刚才的画面,越想越丢脸,越想越气人,又站起身愤愤不平地踹墙。

踹着踹着,身旁响起一阵爽朗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

梁奇玮满脸愉快地走过来,“怎样,是不是要被我气死了?”

顾云:“……”

果然,人都是被对比出来的。

这人比林小堂可恨一百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云死死盯着他,内心不解,“你难道真不恨林小堂?”

“我为什么要恨?”梁奇玮一脸嘲讽。

交朋友怎么了,林小堂有交朋友的自由,虽说他不喜欢喻子晋,但喻子晋又不是林小堂。

一码归一码,他不喜欢喻子晋,不代表不能接受林小堂与喻子晋做朋友。

只要林小堂也和他做朋友,他不会计较这么多。

“她利用了你!”顾云控诉。

梁奇玮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说明她聪明呀,能利用我的人可没几个。”

对于这一点,梁奇玮心里甚至生出几分自豪。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有脑子!

“不像你,笨死了,连我之前的情绪是真的还是演的你都瞧不出来,活该被骗!”梁奇玮无情地嘲笑她,“今天这事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蠢,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想到医院里发生的那一幕,梁奇玮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耍人的滋味真爽啊!

如果林小堂知道他今天在医院戏耍顾云一番,给她大大出了一口气,应该能接受他提出的成为朋友的要求了吧?

梁奇玮心里喜滋滋的。

不行,这事得赶紧告诉林小堂,让她也跟着开心开心。

“呵。”看着面前人得意忘形的脸色,顾云冷哼一声,无情嘲讽,“那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身世是林小堂揭开的吧?”

梁奇玮笑容一僵,目光逐渐暗下去。

整颗心挂了雾,如铅球急速下坠。

第62章 跪下,给我三哥道歉

和梁奇玮的谈话不欢而散。

顾云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脸色铁青地走远,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感。

这人用情绪骗过她一回,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依旧做做样子而已。

管他呢。

反正她绝对不会再相信他!

这人难怪不是梁教授亲生的,心肠比梁教授歹毒一百倍。

害得她在街坊邻居面前丢尽脸面!

顾云没脸再回医院,眼瞧着天色渐晚,她挪动步伐朝新分的房子走去。

这会儿已经没有班车赶回学校,看来只得坐明早的车赶回去,晚上得在家里过一夜。

顾云走回家时,听得单元楼下聚着的一群邻居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梁教授去看望顾风了?买了一大堆礼品,还让小孩道了歉,看起来诚意挺足的。”

“那顾家怎么说?就这么算了?”

“本来就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人家也愿意赔医药费,顾家还能怎么说,只能原谅呗。”

“我听说顾云想让那小孩把这一切都推到三满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我在现场呢,亲耳听到的,那小孩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一切都吐露了,顾云当场逃跑,你们想想,要不是真的,顾云为什么不对质?落荒而逃,分明就是心虚嘛!”

“顾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能为什么,顾家和林家一向互不待见,顾家想找林家的麻烦呗,不过三满这孩子也是惨,老实巴交的,只有被欺负的份。”

“真想不到啊,原来这顾云小小年纪的,心思还挺重。”

“那可不,人家是登上报纸的天才,那脑袋瓜能和普通孩子一样?”

“可惜这么聪明的脑袋没用在正途上,尽想些旁门左道的坏主意,听说她去了少年班后成绩下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事我也听说过,听说她在学校的表现没有小堂那么优秀。”

……

若说有什么事情比在街坊邻居面前丢脸更可怕,那一定是被街坊邻居评论不如林小堂。

呵,这群大妈大爷可真讨人嫌,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就知道蛐蛐别人。

顾云沉着一张脸,绕开这群嘴碎的邻居,偷偷上了二楼。

推开家门一瞧,原本守在医院的顾露正在厨房熬着骨头汤。

听到外面动静,顾露从厨房赶出来,识趣地没提医院发生的事情,只兴奋地抽开客厅桌子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封信。

“小妹,你快拆开瞧瞧,大哥来信了!”

仔细想想,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收到顾雨的消息,这会儿特意来信,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

顾云接过信封,迫不及待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摊开细细阅读。

信中的确是好消息。

依着顾雨的说法,他在鹏城遇见一位从港城过来的商人,对他手上的果盘很感兴趣,他已经将果盘出手,手上存了一大笔钱。

按着之前的交代,他目前在物色地皮。

看中了好几块地皮,不知道选择哪一处作为事业的开始。

同时他也去考察了一下鹏城的房地产行业,这个行业现在的发展并不乐观。

大多数的人还处在福利分房的阶段,没有为自己买房子的执念,房子的自由交易市场不太容易做起来,估计现在投入进去,钱都得打水漂。

深入了解后的顾雨有点拿不定主意,在信中询问顾云的意思。

顾云一目十行扫着信中的内容,嘴角不自觉上扬。

“小妹,大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从厨房探出脑袋的顾露正好瞧见顾云扬起的笑脸,她很好奇,“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大嫂有喜了?”

算算时间,大嫂也差不多该怀上了吧。

顾露盖好锅盖,兴奋地从厨房中走出来,想要凑过来看看信中内容,听得顾云摇头道:“不是大嫂的事,是大哥事业上的事,他不确定要不要发展房地产,想问问我的意见。”

“那小妹你的意见是什么?”顾露挨着她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

自从小妹的天才被发掘之后,家里做主的大事基本上都是顾云拿主意。

顾雨只是名义上的大哥,家中真正的“大哥”是天才小妹顾云。

连顾雨本人都对这一点毫无异议,顾露更是理所当然地将顾云当做主心骨。

“小妹,你想让大哥做这行吗?”

“当然!”顾云想也不想地点头。

鹏城这个地方,是顾雨以后发家的地方,怎么能放弃呢!

现在的房地产的确难做,但先入场有先入场的优势,等到98年开始取消福利分房政策,房地产会迎来一波大发展。

顾雨会在这波大发展中一跃成为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样的大好前景,怎么能放弃!

她拿出信纸,从抽屉中摸出一支笔,伏在桌边写回信。

“二姐,等我写完信,你明天抽空去邮局寄一下。”明天一早她要回学校,怕是没时间寄信,只能委托顾露。

顾露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凑过脑袋看她字迹清秀的回信,忍不住问道:“对了小妹,顾风的事情要和大哥交代吗?”

顾云手上动作一顿。

抬眸思索片刻,“不用了,他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休息两天就好了,告诉大哥只会让大哥分心。”

在顾云的视角里,她知道顾风最终没有大问题,所以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之前生气也只是气林家的所作所为而已。

现下正是顾雨拼事业的关键时候,不需要拿这些小事去叨扰。

这种态度落在顾露眼中,未免有些冷漠。

这阵子顾露有空就去医院陪着顾风,她亲眼看着弟弟一点点撑过难关,自然是希望弟弟也能得到大哥的一些关心。

虽说小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按着这样的趋势下去,一家人只会越来越不关心,感情越来越淡漠。

顾露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去厨房,继续沉默地熬汤。

顾云则继续伏在桌面写信。

她在信中鼓励顾雨按着之前的交代,继续深耕房地产,还透露以后的房地产一定会蓬勃发展,让他有信心。

哪怕对市场没有信心,也要对她有信心。

毕竟她的话可不是胡诌的。

她可是能够看到未来几十年社会发展状况的人,相信她一定没错。

信的末尾,顾云特意强调一句,“大哥,现在可以让大嫂适当帮助你一些,大嫂是个能干的人,有些事情你可以让她做帮手。”

以后的辛秀敏会是顾雨的得力助手,两口子一起将生意做大做强。

想到这一点,顾云莫名笑起来。

很好,至少在带着家人发家致富这一方面,她比林小堂要强得多。

等她安排好大哥大嫂的事业,接下来就该安排她二姐的归宿,接下来还有她三哥的未来,这些哥哥姐姐最后都会成为大富豪,顾家一家子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林小堂那些兄弟姊妹,注定是没什么出息的。

顾云高兴地将信折叠起来,塞到信封之中,用浆糊封口,贴了邮票,写下寄信人和收信人的信息,放进抽屉中,只等明天顾露抽空去邮局寄信。

——

几天后,林家也收到一封信。

林小堂趁着周末回家,一进门就被大嫂韦骊娟拉住胳膊。

“小堂啊,你大哥从港城寄信过来了,昨天刚到的,我们还没拆开呢,特意等你回来一起看!”

从邮局领来的信被韦骊娟小心地锁在房间的床头柜里。

在她拿信的当口,厨房的林二玉放下擀面杖,偷偷凑到林小堂面前,小声问:“哎,那个梁奇玮去哪了,回自己亲爸那儿去了吗?”

林小堂不太想提起他,只“嗯”了一声。

“那他没有闹吗?”林二玉追问。

林小堂摇头,“没闹。”

“是么。”林二玉搓着手上的面泥,有些不敢置信,“按着他的脾气,我感觉不会这么顺利地回去,没想到他居然没闹。看来还真是被你给说服了。”

林二玉很是自豪地望向自家小妹,“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的确很有一套劝人的功夫。”

被自家二姐夸奖一番,林小堂脸上并无喜色。

她好奇地看向身边的林二玉,“二姐,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对梁奇玮很了解啊,你怎么知道他会闹?”

“看他性格就能看出来啊。”林二玉起身去厨房继续搓面。

林小堂跟在她身后,听得她继续道:“当时能为了三满去推顾风,这脾气一看就不是会憋着的主。”

那顾风长得人高马大,比梁奇玮高出两个脑袋呢,这样力量悬殊之下,梁奇玮都没带怕的,可见是个不畏强的人。

“而且那天在医院里……”林二玉顿了顿,“哦,对了,小堂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什么事?”

“那天在医院,梁奇玮透露了一件大事,他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说是顾云找过他,让他改口,把这一切都推给三满,咬定是三满指使他推人的。”

林二玉当时并不在场,是事后从邻居口中得知。

听到这些言论时,她气得脸都绿了。

果然啊,顾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顾云年纪这么小,心肠就这么歹毒,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嫁祸三满!

“幸好梁奇玮没同意顾云的请求,不然这口黑锅扣在你三哥头上,那是想甩也甩不掉!”

鬼知道顾家人会怎么利用这一点,如果不是梁奇玮把这一切揭露出来,林三满又要遭殃。

“小堂,这件事上梁奇玮做得够地道,可算给咱们家狠狠出了一口气,据说那天顾云气得当场逃跑,之后再没脸去医院呢。”

想起这事,林二玉莫名发笑,“所以你看,这梁奇玮的性子,是会乖乖听话不闹的人吗?”

几句话听得林小堂陷入沉默。

原来那天梁奇玮去厂医院给顾风道歉,还闹出过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解决之后,梁教授调回梁奇玮的学籍,将梁奇玮安排到本地市区的小学就读,一切就都各回各位。

在她回家的前一天,梁奇玮已经搬进喻子晋原来的家。

从学校离开的时候,梁奇玮来找过她。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看了她一眼。

眼神中混杂着连她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莫名让人心里不安。

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梁奇玮知道他的身世其实是她不经意揭开的。

可是依着梁奇玮那样的性子,知道这一点后应该不会这样安静。

他会放狠话,他会叫嚣着要向她报复,他会诉诸行动,他会恶狠狠盯着她让她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注意点,他唯独不会只莫名其妙不动声色看她一眼。

这一眼中连警告的意味都没有。

事情有些反常,她站在原地琢磨好一阵子都没摸透梁奇玮的心理,没想到一回家却听了个这样的消息。

梁奇玮居然帮她出过气。

林小堂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依着这几天的接触,她已经足够了解梁奇玮的脾性,这人可不是会白白让人占便宜的人,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人,更不会是受了委屈默默不吭声的人。

恶魔静悄悄,肯定要作妖。

她差点被梁奇玮这阵子讨好的态度所蒙蔽。

这阵子梁奇玮主动和她走近,想要和她做朋友,从来不会为她的直言直语生气,但这不代表他的态度永远不会变。

这样阴晴不定的人,在屡屡遭受拒绝后,一定加倍地报复。

林小堂沉默地眯起双眼,陷入沉思。

“哎?你们人呢?”

从房间中捏着信封出来的韦骊娟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怔了怔,扫视一圈后径直往厨房而来。

“二玉,小堂,先别忙活厨房里的事,来看看你大哥的来信。”

韦骊娟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将信封递给林小堂。

林小堂接过信封,拆开来,摊在桌面,认真浏览起来。

信的开头依旧是那句老套的问候,接着是描述自己那件果盘被一个古董行的商人看中。

商人给出的价格在林小堂当初交代的价位之中,他同意了。

拿到钱后,他暂时都存在银行中。

这么一大笔钱,他不敢动。

穷人乍富,守着一笔财产始终没有安全感,生怕哪天这个存在银行中的数字莫名其妙消失,所以他想去买一些实实在在的财产,比如金条之类保值的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不就露财了么!

他住的地方鱼龙混杂,那些在社会上混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他怕他买了金条,还没等着保值,人先没了。

这笔钱白白拿在手上不去投资也是可惜了,他是想去做点大生意的,又怕失败,一下子把这笔横财耗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所以写信回来问问林小堂。

林小堂看完信中的消息,很是高兴。

大哥总算有了点做生意的思维,知道钱要拿去投资,而不是白白放在银行。

这笔钱当然是用来钱生钱啦!

她找来纸笔,立即给林大金回信。

一旁的韦骊娟看她刷刷刷不停写着字,凑在她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回复你大哥的?准备让他去做什么生意?”

“让他关注地皮。”林小堂头也没抬地说。

这两年因为中英谈判的关系,港城那边的房地产会进入低谷,很多人抛售房产跑路,正是抄底的好时候。

“我让大哥先关注着,看好时机,可以下手。”

“下手做房产?”韦骊娟纳闷,之前不是说好开餐馆的嘛。

在她看来,林大金那脑子也就只适合做做餐饮,其他行业都太复杂了,也不知道林大金能不能搞定。

韦骊娟有些担忧,“小堂啊,你就这么信任你大哥?万一他弄不来怎么办?”

“没事的,我相信大哥。”

看着林小堂面上的笃定,韦骊娟闭了嘴。

这个家里就属小姑子最聪明,既然小姑子这样笃定,那她也没理由一直质疑自己的丈夫。

“那好吧,你在末尾添一句,让他自己在外面多注意身体。”

“我已经写啦!”林小堂笑着将笔搁下,“大嫂,你还有什么话交代没,我再添上去。”

“没有了,就这些。”

“那好,那我去寄信了。”林小堂将信叠起来,塞进信封后,起身要往邮局去。

“你等等!”韦骊娟叫住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想起上次林小堂被人堵在小巷子里的遭遇,韦骊娟心里一阵后怕。

虽说那次是程庆和周法吃了瘪,可林小堂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万一出去后又遇见贼心不死要找麻烦的人,把林小堂欺负一遍怎么办?

“三满,三满!”韦骊娟朝房间方向嚷了几声,“你陪小妹去邮局一趟,给你大哥寄信!”

“好。”

林三满换了鞋子出来,陪同在林小堂身边。

出了家门,两人径直赶往邮局。

邮局门口常年都是热闹的,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家里并没有固定电话,和远方的亲人联系多半是靠写信和公用电话。

公用电话太贵了,若不是有急事,一般都会选择写信。

投信必须得到邮局。

林小堂将信封投进去后,拉着林三满往回走。

去时掐着时间希望尽快将信投出去,回来的时候要悠闲得多,两人不慌不忙抄近道回家。

林三满是个闷罐子,话不多。两人在路上有一茬没一茬地瞎聊着。

林小堂瞥了一眼身旁人苍白的面容和单薄的身影,不禁觉得好笑。

她大嫂到底怎么想的,让林三满来保护她。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子,也不知道谁保护谁。

虽说她三哥在舅老爷那儿学到了一些功夫,可他不用哇!

那次在旧筒子楼里被顾风欺负着推倒,还是梁奇玮帮忙反抗的,那这功夫学了不相当于没学嘛!

正想着,路边传来一道婉转悠扬的不正经口哨声。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修车店前,一群小年轻靠在一张陈旧的桌球台,一动不动盯着她。

她眼尖地在人群中瞥见程庆和周法的身影。

吹口哨的人却不是他俩,而是为首的一个留着遮住半只眼的长发的男人。

男人名叫吴强,十七八岁,是这家修车店老板的儿子。

他很早就辍学在家,平日里无所事事,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因为年纪稍大一些,周围一群小年轻喜欢跟他鬼混。

顾风首当其中。

在小腿没被钉子刺穿之前,顾风经常带着周法和程庆过来修车店门前打桌球。

这群人蛇鼠一窝,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很显然,林三满也意识到这一点,拽住林小堂的手,转身便要走。

“哎哎哎,见了我们,你跑什么啊!”

几个小年轻很快围上来,一步一步将人逼到桌球台前。

吴强靠坐在台子上,取下耳朵上别着的一支烟,旁边立即有人主动送上火机。

长烟在跳动的火苗中变得猩红,吴强吸了一口,吐出白白的烟圈,审视的目光落在面前小女孩身上。

他上下左右朝人打量一圈,兀地笑了。

一脸嘲讽地望向身后的程庆和周法,“你们上次说,是她揍了你们?”

程庆和周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

说是被林小堂揍了一顿,总比说是两人自己摔倒把自己摔成重伤要强得多吧?

前者只是丢脸,后者说出去是要被怀疑智商的程度。

两人宁愿丢脸,也不愿让人觉得自己愚蠢,于是一致对外,将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林小堂身上。

“对,就是她!”

“对你个头啊对!你们能再扯一点么?这么个小姑娘你们都打不过?”吴强压根不信。

他怀疑两人其实是被林三满下手揍的,又觉得被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林三满揍得鼻青脸肿,很没面子,所以故意推到林小堂身上。

他抖抖夹在指尖的烟灰,拿起桌球台上一根球杆,戳了戳林三满胸膛。

“你,来一局?”

“不了。”林三满脸色紧绷,死死拉住林小堂的手,“我们要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后面围着三个小年轻,完全挡住去路。

“想走?可以啊。”吴强再次拿球杆戳了戳林三满背部,“和我打一局,赢了你就走。”

“输了呢?”一旁的林小堂插话。

“输了嘛,去医院,跪下给顾风道歉。”

呵,果然!

林小堂心里冷哼。

这群人摆明了故意找麻烦,避是避不开了。

“那我来吧。”

吴强诧异地望她一眼,“你来?”

“对,不过……”林小堂接过球杆,一字一句道:“要是我赢了,条件得变一变,我的条件不是回家。”

“哦?”吴强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桌球台子高的小女孩,忍不住笑起来,“你赢了想怎样?”

林小堂面无表情瞪着他。

“我赢了,你,跪下给我三哥道歉。”

第63章 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学习!

林小堂的狠话刚放出去,胳膊立即被人拽住。

林三满将她拉到身后,难得硬气地朝众人回拒:“要打就我来打,你们别欺负我妹!”

“呐,我可没欺负你妹,是她自己站出来的。”吴强笑着将宽大的手掌撑在台球桌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旁边一脸倔强的小女孩。

“我也觉得你妹太小了,她没比球桌高多少,胳膊架上来都费劲,和她打一局,赢了我也不光彩,传出去说我欺负小学生呢,还是你来吧。”

眼看逃不过,林三满将林小堂护在身后,伸手去拿球杆。

“三哥!”林小堂扯着他的衣袖,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会打吗?”

林三满没吭声。

毫*无疑问,他不会。

在这个年代,店面前的桌球台经常聚满一堆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小混混们整日无所事事,拿球杆消磨时间。

这些小混混素质不高,总是烟不离手,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二手烟味道,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咒骂,给人观感很不好。

久而久之,连带着打桌球这种运动在大众眼中也染上一丝不良印象。

大人们通常不允许自家小孩去桌球台那里混,免得沾惹一些坏习惯。

而林三满从小到大都是最守规矩的那一批人。

不会忤逆长辈老师的话,也不会和调皮捣蛋小伙伴去干坏事,任何出格的事情他都没参与过。

更加不会打桌球。

他拿杆都不会拿,是硬着头皮上的。

就算不会打,也不能真让自家小妹上。

那么小的个子,小妹够球桌都费劲,这些人看到小妹够不着桌子的模样,肯定会嘲笑。

林三满无法忍受。

平时欺负他也就算了,他不想看到家人也被欺负。

“我会一点。”林三满安抚着林小堂,“放心,没事的。”

这人不会撒谎,一撒谎满脸通红,白皙面庞宛如骄阳炙烤,火辣辣的烫。

林小堂望着他涨红的脸,没吭声。

她垂下眸子,注意到他拿着球杆的手微微颤抖。

明明不会,明明怕得要死,还要逞强。

唉……

林小堂叹息一声,“三哥,还是我来吧,至少我会。”

林三满不信。

他都不会,林小堂更加不会。

“三哥,”见眼前人不信,林小堂扯扯他衣角,“你信我,我真会!”

……

“行了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一旁的吴强一支烟抽完,耐心耗尽,“商量好了么,商量好了赶紧开始,磨磨唧唧的,再纠结下去太阳都他妈要落山了。”

“你俩,随便谁来,赶紧的!”反正谁上都是输。

吴强拿起球杆擦巧克粉,一旁的跟班开始在球桌上摆球,一场比赛即将拉开序幕。

趁这个机会,林小堂一把夺过林三满手中的球杆,“还是我来吧。”

她上前一步,走到球桌的一边,很是老练地问:“谁先开球?”

正擦着球杆的吴强眉头一扬。

嘿,这小姑娘看起来还真懂一点,不像是完全没玩过的人。

“当然你先,我让你。”吴强轻笑着,“我总不能占你一个小学生的便宜,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我不需要你让。”林小堂一口回绝,“抛硬币决定。”

哦豁,这小屁孩还知道抛硬币开球,看来真玩过啊。

吴强乐了,“行啊,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那就随你的意,抛硬币呗,到时候输得哭鼻子,可别说我欺负你哦。”

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那些看热闹的小伙子纷纷围在球桌旁边,准备看好戏。

至于林三满,他想冲上前夺过林小堂手中的球杆,被两个高他一截的人拦住,他挣扎不得,站在旁边干着急。

在一阵哄闹的环境中,林小堂一张脸面无表情。

她从兜里掏出两毛钱的硬币,冷冷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吴强,“正面我先,反面你先。”

说罢,硬币脱手,向上翻转两圈后,落到桌球台面上。

众人迫不及待凑近一瞧,是正面。

“看来,你没戏了。”林小堂哼笑一声,收起硬币。

这样的狠话若是从成年人口中道出,说不定能有几分威慑力,可惜林小堂那张脸看上去实在太过稚嫩,声音未脱童稚,听上去毫无威胁,甚至有几分滑稽。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林小堂毫不在意,她拿起球杆,伏在球桌上,摆开架势。

在众人不甚在意的戏谑眼神中,一声清脆的球杆与台球碰撞声从桌面传开,三个小球同时入袋的场面让周围陡然变得安静。

吴强也稍稍眯起眼,重新打量对面的小姑娘。

“你真会?”这一杆的功力可不像是菜鸟。

“不会。”林小堂扬起一张圆滚滚的脸,故意露出符合她年龄的天真笑容,“我乱打的。”

吴强:“……”

同时入袋三球也能乱打?

“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这样的开球你说你是乱打的,那你认真起来岂不是更厉害?”

“你猜对了。”林小堂轻轻扬起嘴角,“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她拿起巧克粉擦擦球杆,脸上展现出一副不符合年龄的严肃与认真。

刚开始,大家并没有将她的话太当一回事,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哪怕会打,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直到……桌面的球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颗黑球。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林小堂拿起巧克粉,重新擦擦球杆,笑着望向对面的人,“还剩一个球,你猜我是能进还是不能进?”

被问话的吴强脸色铁青。

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女孩是个高手,竟然能做到一杆清。

他都没这么高的水平呢!

该死的,被骗了!

明明这么会玩,出手之前还得装一波,扭扭捏捏的,让人以为她完全不行。

这下好了,对方只剩下一个黑球,依着对方的水平,这一杆球肯定不会失误。

黑球入袋,他就输了。

他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呢,就这么输了,真不甘心!

如果他输了,不只要在这么多小弟面前丢脸,还得愿赌服输下跪给林三满道歉。

要命!

吴强头都要炸了。

眼看对面的小女孩俯身下去,将球杆对准黑球方向,他心里一急,把手中始终没派上用场的球杆往球桌上重重一扔。

原本直直滚向黑球的白球被突然扔进来的球杆拦住方向,成功偏离轨迹。

“你犯规!”

林小堂不干了,也把球杆往球桌上一扔,气呼呼地指责:“打不过就耍赖,明明要输了,你分明就是输不起!”

“呵。”吴强冷笑,“这桌球台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你最后一球没进,所以你也没赢。”

得,等的就是这句话。

林小堂往球桌上一趴,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嚷嚷:“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呜呜呜呜。”

“呜哇呜呜呜呜,你们不讲信用,故意骗我呜呜呜呜呜。”

这架势把众人都看呆了,吴强尤其懵。

咋回事啊,这小屁孩刚才还拽得不行,冷着脸放狠话,这会儿怎么突然哭上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难道真被欺负狠了?

行吧,果然是小孩,不禁吓。

吴强最烦小孩哭,听得耳朵聒噪,朝旁边的小弟挥挥手,示意他们把这小孩拖走。

两小伙子上前一步,想要把球桌上的小孩拽下来,刚拽住衣服,那小孩突然尖叫一声,手脚乱挥,拼命挣扎。

“哇呜呜呜呜,打小孩啦,呜呜呜呜,你们不要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一边哭,林小堂一边斜眼偷瞄不远处的林三满。

咋回事啊,她都哭得这么惨了,她三哥怎么还不出手?

在被这群人拦住去路的时候,林小堂脑海中立即冒出一个计划。

反正这群人肯定是要找麻烦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激发一下她三哥的反抗力。

林三满总这样懦弱下去,无法勇敢迈出这一步,以后也还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正好这群人要找麻烦,机会不就来了么。

她学过斯诺克,斯诺克的球量和规则比九球更难,所以赢过吴强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事先提出一个侮辱性极强的赌注,料想吴强这种小混混不会愿赌服输,要么从中作梗,要么干脆不认。

果其不然,吴强耍赖。

这就给了她发挥的机会。

只不过……装哭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她干嚎好一阵,没流一滴眼泪下来,难道这就是她三哥没出手的原因?

要不要真挤出几滴泪来?

林小堂偷摸摸将小手伸到大腿处,刚准备下手狠狠一掐,听得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放开她!”

循声望去,单薄的少年站在不远处,面色铁青,双眼猩红。

两小伙子瞟了一眼,没当一回事。

平时的林三满窝囊惯了,在众人眼中是个路过的狗都可以过来踹几脚的角色,谁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去拽球桌上的林小堂。

“我叫你放开她,你听到没有!”

话音一落,一阵风似的身影晃过来,扯开林小堂旁边的两个小伙子,按在地上一顿狂揍。

周围人见状,立即上前围殴。

被围在中间的身形看似孱弱的少年头一次像发了疯,使出全身力气反抗。

一时之间,场面相当混乱。

等林小堂从球桌上爬起来,那群小混混一个个七倒八歪,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不远处的地面上,双眼发红的林三满将吴强按倒在地,一拳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地上的人已经鼻青脸肿,无力反抗,林三满依旧固执地不肯收手。

林小堂心里一惊。

连忙跳下球桌,奔上前死死拽住林三满的胳膊,“三哥,别打了!”

再打就要出事了。

打红眼的少年喘着粗气,涣散的双眼慢慢聚神。

他突然卸了满身的劲,瘫软般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嘴里只重复地喃喃一句话,“是三哥没用,让你受欺负了,是三哥没用……”

一个内向懦弱的人踏出这一步,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林小堂以前并不知道,现在明白了,那大概是抽筋扒皮般的痛苦吧。

看到面前人猩红的双眼,她有些后悔。

她低估了家人在林三满心中地位。

林小堂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来到这个家中,林三满一直是和她最不熟悉的一位亲人。

大哥林大金和二姐林二玉都是开朗外向的性格,她自己也是,所以自然而然和他们更亲近,哪怕大哥去了港城,在她心中的地位依旧不减。

林三满是与她相处时间最少的一位亲人,平时这小伙子闷不吭声的,也不爱表达自己,看不出他与家人之间多深的情谊。

可是看不出不代表不存在。

这孩子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指不定比谁都重感情。

林小堂上前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温声安抚,“三哥,你很棒,你没有让我受欺负,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骄傲。”

林三满一怔,眼泪掉得更凶。

两人在一群人瘫倒在地的狼藉现场紧紧相拥,抱头痛哭。

——

第二天去学校,林小堂的双眼还没消肿。

喻子晋见了她跟见了鬼一样,“你被人揍了?”

“没有。”林小堂摇头。

“那你眼睛为什么这么肿?”这是自从各归各位以来,喻子晋头一次对别的事情这么关注。

他静静盯着林小堂双眼,“你是被人欺负了?”

“也不是。”总不能承认是自己情绪一上来,没忍住和三哥抱头痛哭,把眼睛哭肿了吧?

这事传出去,喻子晋还不得笑话她一顿?

“昨天看了一场电影,太感人了,哭肿的。”

喻子晋:“……”

“你看着不像是情感这么泛滥的人。”

林小堂:“……什么意思哦。”

“确切地说,你如果看了一部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很感人的电影,只会冷冷地在一旁以旁观者角度分析,这部电影哪里的桥段不合逻辑,哪里的情节没有铺垫、脱离事实,顺带还会分析一下为什么感人,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来。”

林小堂:“……”

是她会干出的事情。

只是……喻子晋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啊!

林小堂瞪他一眼,默默回正身子。

第一节课是罗主任的语文课,眼看快要上课,她双手伸进课桌摸课本,摸着摸着摸出一只膏药。

林小堂:?

这是什么?她好像没买过这个啊。

谁放进去的?

就在林小堂一片茫然之际,旁边传来淡淡一声,“消肿的。”

循声望去,阙星阑捏着课本认真复习,甚至没能挤出时间偏头看她一眼。

“你放进去的?”林小堂纳闷。

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啊,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她这眼睛又不是生了病,纯粹是哭肿了,没过两天就能消肿,不用擦药。

林小堂想把药还回去,瞧见阙星阑始终没看她,摆出一副丝毫不愿揽功的模样,心里一动,默默道:“谢谢。”

一直盯着课本的阙星阑双眸极轻地眨了一下,没做回应,继续将目光聚在书本上。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罗主任踏着铃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精神抖擞地看向底下学生。

“同学们,今天上课之前我要宣布四件事,大家竖起耳朵听好哈。”

“第一件事,期中考试马上就要来临,咱们平时没有小考,不会拿频繁的考试来测试大家,一个学期也只考两次,期中和期末,所以这两次考试是唯二能检测大家平时学习成果的考试,大家都要严肃对待。”

“考试完毕之后,会根据排名,对前五的学生进行奖励。”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小堂听到“奖励”二字,立即来了精神。

“老师,请问是什么奖励?”

罗主任:“……”

这小屁孩,关于考试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关心,关于奖励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错过。

“林小堂同学,你想要什么奖励?”

罗主任上课的氛围比较轻松,大家伙都可以随意接话,林小堂直言:“当然是money最实在啦。”

“哟呵,看来小堂同学英语学得不错啊。”罗主任笑呵呵地望着她,“如你所愿,奖励的确是小钱钱。”

“那请问有多少小钱钱呢?”林小堂追问。

“有多少就看你能考多少咯。”罗主任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出具体数字,“大家认真地努力地准备就行,只要尽力了,任何结果都是好的。”

宣布完第一件事,罗主任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才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咱们得商量一下考完期中考试后,我们去哪里玩?”

每次考完试,需要带着大家伙一起去外面放松放松,这也是为了不让同学们受考试的束缚。

一听到要出去游玩,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发表意见。

“可以去滑冰吗?”

“我不想滑冰,我想划船。”

“这都不好玩,我想去草原骑马。”

……

大家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听得罗主任脑瓜子疼。

“你们的意见倒是挺多啊,不过咱们预算有限,可能办不到咯,要不我把大家的意见都记下来,争取下次考虑考虑。”

“那咱们这次准备去哪玩?”林小堂趁机问。

“咱们这次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去登山,一个是去游泳馆。”罗主任慢慢地在黑板上写下这两个选项。

“这样吧,咱们来投票哈,想去登山的同学先举手。”

话音一落,底下十来个同学陆陆续续举起手来。

不超过一半的投票。

“看来大家更喜欢去游泳馆啊,”罗主任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吧,等期中考试考完,咱们集体去游泳馆。”

“好耶!”

底下发出一阵欢呼。

看着同学们兴奋的模样,罗主任盯着黑板上登山选项,很是不解,“你们为什么更喜欢去游泳馆呢?”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回复:“因为热啊!”

罗主任:“……”

好吧,他还特意加上登山这个选项,以为见惯了湖海的大家更喜欢登高运动呢。

没想到是败在天气上。

也是,哪怕是秋天,羊城的温度依旧居高不下。

“不过,同学们到时候要自备泳衣哈。”罗主任不忘提醒。

啊?还得自己去买泳衣?

林小堂默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身躯,这年头,有小孩子穿的那种泳衣吗?

管他呢。

没有的话,就让她二姐给她临时做一件。

这么一想,有个在服装厂工作的家人还蛮幸福的。

“前面两件事宣布完了,接下来宣布第三件事,”罗主任咳了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周你们会有电脑课。”

电脑课?

同学们惊了。

“这不是大学里才有的课程吗?”

“我们是要学电脑?”

“哇哦,好期待呀!”

被同学们的兴奋感染,罗主任脸上也显出笑容来,“是的,没错,少数大学里才有的课程,同学们可以接触到,非常幸运。”

“前三件事都宣布完,这接下来的第四件事可是大事,”罗主任收敛笑容,“你们别交头接耳了,都竖起耳朵认真听。”

罗主任向来嘻嘻哈哈,一旦他严肃起来,那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同学们屏住呼吸,等到罗主任宣布第四件事。

“经过商量之后,教育局决定调整一下你们的学制,有些人不用等四年就可以进大学。”

哇哦!超大的好消息!

林小堂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问:“不用四年,那要多少年?”

看她猴急的模样,罗主任瞄她一眼,“两年后,你们可以参加中科大的选拔,选拔通过,直接进入中科大学习,不用参加高考。”

好耶!

林小堂心中欢呼,这样一来,学制又缩短了两年。

也就是说,她等到十一岁就可以上大学啦?

大学四年,毕业后也才十五岁?

哇哦,毕业后都还没成年呢!

很好,非常好。

林小堂一百个赞同这样的决定。

她转过身朝喻子晋摊出双手,喻子晋疑惑地觑着她,“你干嘛?”

“你之前自学过的课本借我。”

“借你做什么?”

林小堂一脸坚毅:“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学习了!”

喻子晋:“……”

感情这家伙以前都没认真学吗?

没认真学也能进少年班,认真学了还不得上天?

“你……”

刚要损两句,才开了个头,从教室外匆匆闯进一个教务人员,一脸焦急地将罗主任招呼出去。

“罗主任,您是不是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教务处那台电脑坏了好几天,您说过要找人修一修的,咋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啊。”

“嗐,我不是忘了,我这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啊。”罗振海也犯难,这年头找个懂电脑的人可真难。

他本想找郑教授帮帮忙,郑教授人脉广,肯定认识会修电脑的人。

可郑教授是个大忙人,为着少年班的事情已经操心不少,他也不好一直拿这种事情去劳烦人家。

“你先回去吧,等下我去看看,想想办法。”

罗主任与来人站在教室门口的对话全部落在学生们耳中。

林小堂心里一动。

修电脑?她会啊!

转念一想,这个年代的电脑还是那种老古董,厚重又笨拙,她没用过那种老古董,不一定熟悉。

更关键的是,这个年代的电脑超级贵。

她之前去商场看电视机的时候顺带问了一下电脑的价格,一台要三万!

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学校里拢共也没两台,万一没修好,弄坏了,要她赔偿怎么办?

那不行,亏本的买卖她不干。

没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干扰为妙。

林小堂正琢磨着,她身后的顾云突然站起来,一脸自信地朝罗主任自荐:“罗主任,我会修电脑。”

第64章 别怪我,都是她撺掇的

林小堂好奇地朝后望去。

只见顾云充满信心地重申:“罗主任,我会修电脑,您可以让我去试试。”

“你会修电脑?”罗主任惊了。

这年头,会使用电脑的人凤毛麟角,会修电脑的人更是稀少。顾云这小丫头从哪学会的修电脑?

“顾云同学,你别拿老师开玩笑,你真会修?”

“对,我会修,不信您可以让我去试试。”顾云笃定的语气惹得同学们纷纷侧目。

林小堂也静静打量着她,企图从她微小的表情中猜测她的信心源自于哪里。

是因为重活一次仗着自己拥有两辈子经验的缘故,还是说她上辈子的工作与修电脑有关?

不然很难理解这份自信。

“那……”罗主任犹豫片刻,“要不你等下跟着我去看看?”

“等等!”林小堂突然站起身,看向罗主任,“请问一下,这台坏掉的电脑是我们下周电脑课需要用到的吗?”

“是啊,所以这不是要赶紧找人修好么。”罗主任心里也急,决定把这件事排成未来几日的首要任务。

“那罗主任您还是找专业的维修人员过来修吧。”林小堂提出意见。

后桌的顾云顿时不爽了。

林小堂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从中阻扰?

罗主任都答应要让她等下跟着过去看看,林小堂却故意建议罗主任去找专业人员,合着讽刺她不是专业的呗。

“林小堂,你没听见罗主任的话么,这台电脑下周就要用到,需要尽快修好,你阻拦我去修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仿佛林小堂故意不想让同学们上电脑课。

“相反,正因为下周电脑课要用到,所以我才希望罗主任找专业人员。”林小堂望了一眼顾云,不客气地直言:“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是更好吗?”

顾云哂笑。

得,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修电脑这个技能不是林小堂的强项,没法出风头,所以林小堂才极力阻止她。

林小堂越阻止,她越要出头。

“电脑已经坏掉了,总是要请人修的,我去修的话万一修好了也免得再请人,修不好的话再请人过来维修也不碍事,不是吗?”

看来顾云是铁了心要去修电脑,林小堂顿时有点不确定。

难道顾云上辈子真从事修电脑相关的工作?

“那行吧。”

反正修不修得好也不是她担责。

林小堂没再反对,罗主任却起了疑心。

“顾云同学,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学会修电脑的吗?”

“没搬来学校之前,我住的地方旁边有个杨师傅,是修电器的高手,也会修电脑,我跟着他学过一点皮毛。”顾云面不改色地扯谎。

那个杨师傅会修电器没错,会修电脑那就纯属扯淡,水平说不定还不如她呢。

罗主任一听,立即答应下来,“那好,中午的时候你去办公室找我。”

修电脑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上午四节课完毕后,顾云依言去罗主任办公室,班上大多数学生都很好奇,想看具体修电脑的过程,也跟着顾云一起去了办公室。

林小堂没有。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她毫不犹豫奔向食堂。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三中食堂是出了名的味道好,其中一道宫保鸡丁更是美味,林小堂拿着饭钵排上长长的队伍,跟着移动的人群嗅那窗口中飘出的饭菜的香味。

等她打到饭菜,吃上美味时,顾云才刚刚被罗主任带到坏掉的电脑前。

“呐,这就是坏掉的电脑,你瞧瞧,看看有什么问题。”对于电脑这方面,罗主任不太懂。

他能做到的只是捧着保温杯,朝跟来的同学们挥挥手,“别看了别看了,你们一个个肚子不饿吗?”

“都赶紧去食堂吃饭吧,修电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下周就有电脑课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罗主任一番话赶走一半跟来凑热闹的学生。

还有一半的学生好奇心胜过食欲,围在旁边伸长脖子探看顾云怎么修电脑。

站在电脑前的顾云懵了。

这种电脑……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虽说她也预料到这个年代的电脑不会太先进,但是这也太古老了吧。

顾云之前的自信莫名减少几分。

没事,作为一个使用过更高级电脑的人,对这样的电脑应该也不至于完全一点也不懂。

至少开机还是会的。

顾云将电脑通电,打开,屏幕上出现一大堆乱码。

这样奇怪的乱码闻所未闻,顾云呆住,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拿着鼠标点击任何地方都没有反应,这……

起初她以为电脑坏了是操作系统的原因,是软件故障,怎么出现的问题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周围凑热闹的人等了半天,始终不见顾云动手修,一时有些不耐烦,小声议论起来。

“顾云到底会不会修啊,怎么半天都没动静?”

“看起来好像也不太会的样子。”

“那她为什么要说会修啊,耽误我吃饭的时间,算了不看了,我要去吃饭了。”

“我也去,等等我!”

“本来想看修电脑的,结果啥也没看到,失望。”

……

一阵议论后,周围凑热闹的人又走了一半。

只剩下零星几位同学站在周围继续等待顾云出手。

顾云硬着头皮像模像样地检查一圈,依旧没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剩下来的几位同学死活不肯走,几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盯得她无处遁形,如坐针毡。

“咳咳,修电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云同学,要不你先去吃饭吧。”罗主任看出顾云面上的为难,主动走过去帮忙铺台阶。

他心里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毕竟这年头一般家庭几乎没能力配备电脑,大家伙很难接触到,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这句话莫名坐实了刚才同学们猜测,落到顾云耳中,仿佛是在嘲讽她的确不懂装懂。

一时间,顾云满脸涨红。

她其实也并非夸大其词,电脑这方面她也懂一些,只不过对于一些操作系统软件方面的故障更为熟练。

“我怀疑是硬件故障。”顾云硬着头皮下结论,“罗主任,要不这样吧,我去请杨师傅过来修一修,怎么样?”

本来想仗着自己稍懂的知识过来露一手,没想到这电脑是硬件问题。

眼看自己是修不好了,同学们回去还不知道要怎样笑话她。

谁让她刚才毛遂自荐的时候这样自信呢?

顾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早知道就该在林小堂阻止她的时候及时停下来,这样一来林小堂才是那个坏人。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为避免名声更加糟糕,她提出解决的办法,是替罗主任找来会修电脑的人。

闻言,罗主任乐开怀,“真的么?那现在赶紧去吧。”

罗主任放下保温杯,收拾东西要陪同,顾云拒绝:“罗主任,您不用跟着我去,总共也没多远的距离,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等罗主任吱声,顾云转身跑远。

她出了校门,径直来到原先住址旁边的维修店铺,找到维修工杨师傅。

“您可以帮忙去我们学校修修电脑吗?”

杨师傅五十来岁的年龄,身形不高,面方脸阔,一双三角眼里迸出细碎的打量的光。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曾经住在周围的小孩,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顾云上前一步,盯着他手中正在修补的铁锅,心虚地开口:“我想请您去我们学校帮忙修修电脑。”

“什么?”杨师傅懵了,“修电脑?”

“我不会。”他挥挥手,“我是修电器的,顶多修个风扇、锅子,哪里能修电脑嘛。”

虽说他也回收过一些电脑硬件,但那纯粹是因为好奇,想拿回来研究研究,看看这个新奇玩意儿内部是怎样的。

他对电脑的知识仅限于知道电脑拆开后的构造,至于其他的,完全不懂。

这样怎么可能去修电脑嘛。

见他执意不肯,顾云换了一种话术,她凑上前盯着杨师傅手中的铁锅,“您修一个这个锅子,多少钱啊?”

“那得看锅子的损坏程度,一个补丁五毛钱。”

杨师傅颇为自豪地补充:“不少人嫌五毛钱太贵了,但一有电器损坏,自己搞不定,还得送到我这里来呢!”

“那这里有个50块钱的活儿,你肯不肯干?”顾云眼珠子一转,凑上前问道。

杨师傅一怔,“50块钱的活?”

“是啊。”

顾云来之前已经探过罗主任的口风,在罗主任的经费预算中,修电脑的钱在50块钱以内。

50块钱已经够多,只是罗主任对修电脑究竟要付多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觉得相比于三万块的购买费用,50块的维修费用还算便宜。

如果能讲讲价就最好啦。

“我们学校的罗主任需要人去查看一下电脑的问题,他出价五十,你愿不愿意去?”

杨师傅心中一动。

50块钱吗?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全部收入,想想他得补一百个锅子才能赚到这么多呢,现在一单生意就能赚回来,很难不心动。

只是……“我不会修电脑啊。”

杨师傅很是苦恼。

真不是他不想赚这笔钱,没这个技能他也没办法啊。

“没事,只要你愿意答应去,一切都好说。”

顾云吩咐道:“我已经看过了,十有八九是硬件的问题,你到时候过去,只需要拆开电脑,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然后下结论说是主板全坏了,需要更换新的主板。”

“可是……”杨师傅插话,“我也没新的主板给他更换啊。”

“是,你的确没有,然后你就可以把这个问题推给罗主任,让他想办法去购买一个新的主板,要是他不愿意,你就说这是最省钱的方法,要不然只能重新买一台电脑。”

顾云的计策杨师傅听懂了。

但他心里不太踏实,“这样能行吗?”

“当然能行。”顾云做保证,“一台电脑的故障,既然不是软件出了问题,那肯定是硬件方面出问题,不管是哪里的问题,换个主板是最省事最高效的方法。”

这小姑娘,好像挺懂的样子。

杨师傅静静听着,脸上突然浮现几分疑惑,“既然你全部都知道,那你怎么不直接给学校提意见呢?”

有什么必要非得他出马吗?

顾云没吭声。

她自己不出马,当然是因为不想担责。

电脑硬件方面她又不懂,只是一台电脑硬件出问题,多半是在主板上,换个主板最省事,但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万一她这样建议之后,罗主任买来新的主板,换上去一瞧,电脑依旧是坏的,那怎么办?

今天自信地显摆之后发觉并不太会修理,这件事已经让她汲取教训,可不能再把路走窄了,不然丢脸的只会是她。

由杨师傅来处理这一切的话,到时候换了主板依旧有问题,她可以推辞杨师傅出远门了,让罗主任重新找别人来修理。

这事就可以这样掩盖过去。

“总之呢,这是一个值50块钱的活儿,杨师傅你真的不打算考虑吗*?”顾云继续劝说。

一番长谈之后,杨师傅内心早已动摇。

对方连过程都给他掰得细碎,他只要按着这样的说辞装模作样地去检查一遍,就能拿到50块钱,傻子才不去呢!

杨师傅当即起身,拎着工具包跟在顾云身后,径直来到学校。

罗主任热情地迎上前打招呼,利索地将人带到电脑前。

眼看有专业人员到场,罗主任朝顾云挥挥手,“你赶紧去吃饭吧,再晚一点去食堂就要没饭了,别饿着肚子哈,下午还有课,健康要紧,快去食堂。”

闻言,顾云朝杨师傅使了个眼神,颇为安心地走向食堂。

顾云刚到达食堂,林小堂已经吃得饱饱地从食堂里出来。

她没回宿舍,在图书馆中找到泡在里面的阙星阑和喻子晋。

之前要填饱肚子,她当然首先是去食堂,这会儿吃饱后,莫名想看热闹,凑到喻子晋旁边,用着极低地声音问他,“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顾云修电脑?”

“没兴趣。”喻子晋直摇头。

对方拒绝得太过彻底,林小堂眼看没戏,又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阙星阑。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还没开口,听得阙星阑抢先道:“我不喜欢她。”

啊?不喜欢谁?

林小堂茫然地停住脚步,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禁怔住。

不喜欢顾云吗?

嘿,这家伙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还没开口呢就被拒绝了,林小堂郁闷地返回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她一个人去!

出了图书馆,林小堂一路直奔罗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位同学围在一起看修电脑的场面,她挤进去一瞧,没看到顾云修电脑,只在电脑前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

大叔似乎已经检查完毕,正在收拾工具。

“杨师傅,电脑是什么问题?”罗主任凑在一旁关切地问。

“这个是主板坏掉了。”被称作杨师傅的男人一边收拾工具袋,一边冷静地下结论,“罗主任,你需要重新更换主板。”

“啊?更换主板需要多少钱?”罗主任首先考虑的是费用问题。

“这个嘛,每个情况都不同,你得去买你原装的主板。”杨师傅收拾好工具袋,站起身,一脸歉意,“抱歉罗主任,这个恐怕需要您自己想办法购买,购买回来我可以替您安装。”

“那……”罗主任纠结,“只能更换主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这是最省事也最经济的选择,不然你得重新去买一台新电脑。”

杨师傅的话很是决绝,罗主任听了有些为难。

转念一想,买个主板总比买整台电脑划算,还是买主板吧。

只是……下周就要安排学生们上电脑课,也不知道主板能不能尽快到货,不然的话,那只能拿另外一台电脑凑合给学生用。

“好吧,我去重新买个主板,感谢杨师傅。”罗主任说完,从抽屉中取出二十块钱。

这是刚才商量好的,如果发现问题并且能够解决问题,会支付50块钱的酬劳。

倘若发现了问题不能解决,但能提供解决方案,会支付20块钱的酬劳。

对于杨师傅而言,这也是赚大了。

虽说没拿到50块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这20块钱也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白白送来的还计较什么呢,他不贪心,20块钱也够了。

贪心的人容易一无所有。

杨师傅收下钱,忙不迭往口袋里塞。

这一幕把林小堂看呆了。

什么呀,提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建议,酬金居然有这么多?

那可是20块钱耶,她大嫂一个月的工资也才30呢。

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杨师傅,您能说说电脑主板到底哪里坏了吗?”林小堂凑上前,探出脑袋,一脸天真懵懂地询问。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杨师傅看她可爱,没当一回事,随口接话:“主板全都坏了。”

林小堂一怔。

主板全坏了?不至于吧。

这电脑得损坏到什么程度哦。

“主板是所有区域都坏了吗?”她不死心地追问。

“对。”杨师傅不假思索地应付。

他以为一个小孩不会懂其中的道道,偏偏林小堂是个懂行的,听到这句话,心里腾升一股疑惑。

她悄悄挪步到罗主任身旁,扯扯罗主任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这个师傅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不是我请来的,是顾云请来的,这位就是教顾云学电脑的杨师傅。”罗主任不慌不忙地解释。

“哦~”林小堂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修理工,“原来这位就是顾云口中的杨师傅啊。”

那问题更大了!

林小堂上前一步,指着被拆卸开来的主板上蓝色线缆连接的蜂鸣器,一脸天真地询问:“大叔,这个圆圆的薄薄的东西是什么呀?”

“这是……”杨师傅故意停顿一下,挥手赶人,“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你认真学习就好。”

“可是,我们下周就要上电脑课,我想先了解一下。”

“是么?”杨师傅一怔,打马虎眼,“嗐,你们上电脑课是学怎么操作电脑,又不是学怎么修电脑,用不着知道这个。”

嘿,这人反应挺迅速,可惜顾左右而言他,一下就漏出破绽。

“大叔。”林小堂上前一步,悠悠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其实不会修电脑吧?”

正在收拾工具袋的杨师傅脊背一僵。

他低着脑袋,面上的心虚之色转瞬即逝,再抬头时,已是一脸严肃。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我不懂难道你懂啊?”

杨师傅脸上显露几分被冒犯的愤怒。

他气愤地提起工具袋,对一旁的罗主任抱怨:“这是你们班的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胡乱冒犯,难道你们老师没有教过她,让她尊重长辈吗?”

罗主任面色一窘,赶紧安慰:“杨师傅您别生气哈,小孩子不懂事,嘴快了点,没什么坏心思,您别往心里去。”

说完又去扯扯林小堂胳膊,“你这孩子,无缘无故冒犯人家做什么,快给杨师傅道个歉。”

林小堂站着不动,“我看,是他需要给我道歉吧。”

“你!”杨师傅被一句话激得面红耳赤。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他拎起工具袋,抬脚要走。

林小堂上前拦住去路,冷冷睨着他,“想跑路?”

呵,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她。

“你会不会修电脑我不知道,但附近的警察叔叔肯定会知道。”林小堂望向旁边的罗主任,“罗主任,我怀疑这个人故意骗钱,他其实根本不会修电脑,我看您要不带着他去报案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全都震住。

罗主任最先回过神,扯着林小堂的衣袖严肃道:“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能确定吗?”

“不能,不过……”林小堂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去警察局应该很快就会确定。”

杨师傅心里有点慌。

没被拆穿他还可以装作无事地伪装,一旦揭破事实,他的伪装无处遁形。

该死的,这小姑娘到底怎么识破的?

不会来真的吗?

“罗主任,您还犹豫什么?”林小堂在一旁催促。

罗主任分析一下形势,心里决定相信林小堂。

这孩子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她能这样说,想必心里已经有九成的把握。

罗主任上前一步要薅人,眼看他来真的,杨师傅害怕得往后一缩,指着刚进来的顾云嚷道:“你们别怪我,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刚跨进来的顾云。

第65章 该死的,为什么要偷吃的

接受来自所有人的目光,顾云并不慌张。

她看上去毫不知情,踏进办公室后,满脸都写着被泼脏水的不悦。

“杨师傅,有些话你不能乱讲,就算没有修好,你也不用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你人是我请过来的,但是我是凭借对你的信任才特意邀请你,若是你执意要闹得这样大,那就只好真去警察局对峙一番,如果你有证据的话,那就拿出来,倘若拿不出证据,我得告你毁谤。”

“你!”杨师傅气得语塞。

也是哦,他压根没有证据。

这小姑娘过来跟他说的那些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他哪里能拿出什么正儿八经的证据出来。

况且他一个成年人,这样去指摘一个小姑娘,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慌不择路口不择言,故意把责任推给人家小姑娘。

杨师傅一时沉默了。

听得顾云继续道:“这事我说句公道话,杨师傅您确实做的不地道,你没有帮忙把电脑修好,怎么能收酬金呢,修好了要收酬金才对,不修好一般是不会收钱的。”

沉默下来的杨师傅神情一怔,似乎听懂顾云话语背后的含义。

他连忙将那装进兜中的20块钱掏出来,赛回罗主任手上。

“算了算了,这钱我不要了,就算我白跑一趟吧,顾云说的也有道理,修好了才收钱,不修好也没什么脸收钱。”

听懂顾云话里暗示的杨师傅思来想去,决定退一步。

算了,命里没有这笔财,到手的鸭子也会飞。

比起被扭送警察局,他宁愿不要这二十块钱。

果然啊,贪心的人会一无所有,早知道当时就不该为这小丫头的言语蛊惑,来演这一出戏。

好在小丫头很够意思,及时提醒他,给他指明应对的方式。

杨师傅收拾完工具箱,抬步要走。

“你就想这样走了?你还没解释刚才的话呢。”林小堂拦住他去路,指指顾云的方向,“你刚才不是说都是她的主意么,怎么,被人暗地里威胁一通,又不打算透露了?”

林小堂的话语毫不留情,听得杨师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又是你这个小鬼,我钱都还了,一分钱没收,你还不放我走,你想怎样?”

“钱还了就没事了么?”林小堂冷哼一声,“你这种行为分明是坑蒙拐骗,明明不会修电脑,却装成专家到处招摇撞骗,如果把你放走了,你又去祸害别人怎么样?”

“祸害”二字太过刺耳。

杨师傅面色一沉,死死盯着拦住去路的林小堂,冷哼一声:“我从来没有替别人维修过电脑,哪里谈得上到处招摇撞骗,今天这是头一遭,而且钱我都还回去了,你想带我去警察局就去呗,咱们去看看到底谁有理谁无理!”

只要没有金钱纠葛,就算被扭送警察局,也不过是一点小纠纷,警察同志通常调解几句就会完事。

想到此处,杨师傅说话不自觉硬气几分。

得,看来顾云几句话又给了他继续硬撑的底气。

林小堂突然转头望着顾云,突兀地问:“杨师傅说他没给别人修过电脑,你怎么跟他学的修电脑?”

对于这个问题,顾云始料未及。

好在她反应够迅速,立即给自己编出一套解释词:“首先,没给别人修过电脑就代表不会修电脑吗?杨师傅了解电脑的构造。而且,我的这点电脑知识也的确是从杨师傅那里学来的,只是我学艺不精,学了个皮毛。”

“最后,当时过来修电脑,我也提前说过,我只是过来看看,能修好最好,不能修好再去请专业人士来修理,这也并不耽误事情。”

……

一顿似是而非的解释听得罗主任头都要炸了。

两拨人站在他办公室里吵来吵去不肯停,他耳朵都快要起茧。

下午学生们还要上课呢,一堆人挤在这里看热闹怎么行。

既然这个杨师傅平时也没坑蒙拐骗,现下又把钱退还给他,真闹到警察局,大概率会让两人私下先协商。

“算了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钱已经收回来,也没损失什么,一向爱做和事佬的罗主任开口稳定局面。

“杨师傅您就先离开吧,恕我不送了,同学们都散去吧,顾云留下。”

其余同学纷纷散去,被点名的顾云颇为忐忑的站在原地。

林小堂踏出办公室时,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顾云,又看一眼旁边脸色不太好的罗主任,耳边逐渐传来同学们的小声议论。

“哎,你们说罗主任单独留下顾云要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要批评一顿呗。”

“为什么批评顾云啊,我觉得该批评的应该是那个杨师傅。”

“你们还真相信杨师傅的话啊?这摆明了就是顾云做的啊。”

“不是吧,顾云不是都解释了么。”

“那算什么解释,顾云除了找借口还能做什么,总不能真承认自己和杨师傅串通好了要来骗学校的钱吧?”

“你这么一说,我要为顾云捏一把汗了。”

……

林小堂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静静听着同学们的议论。

正听得起劲,目光一凛,快速朝后望去。

后方是一条长长的小道,空无一人。

中午时分,学生们都在宿舍午休,通往宿舍的路上行人很少。林小堂不死心地扫视两圈,没探寻到任何可疑的人物,悻悻收回目光。

是错觉吗?

怎么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盯着自己?

青天白日的,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林小堂加快脚步朝宿舍走去,路过教师宿舍楼时,看到二楼的洛克靠在阳台的围栏上,他一手捧着一本英文故事集,一手捏着一只焦黄的面包,很是惬意地享受太阳。

林小堂死死盯着他手中焦黄的面包。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面包应该是出自她二姐的手艺吧。

咋回事啊,她二姐来学校给洛克送了面包,没给她送?

哼,偏心!

——

刚回到家中的林二玉莫名打了一声喷嚏。

谁在叨念她?

还没跨进门,就听得大嫂韦骊娟尖细的嗓子嚷起来:“哎哟二玉啊,你可算回来了!”

林二玉早上请了半天假,去学校给洛克和小妹送面包,没成想她前脚刚走,人苏厂长就过来了。

“苏厂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赶紧去一趟吧。”韦骊娟催促着,很是神秘地在林二玉耳边私语,“我看厂长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

林二玉挠挠眉心,“是么,不是什么坏消息,难不成又有好消息?行嘞,我这就去一趟!”

换好厂服后,林二玉直接奔向厂区。

她人高马大,走路带风,一溜烟往厂里冲,连门口站着的身影也没注意到。

冲进去之后,忍不住又返回来,重新退到门口的一道身影前。

对方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泛油光,林小堂瞪大双眼看清来人面目后,吓得立即拽住对方胳膊,将人径直拉着远离厂区。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要买面包?”这人分明就是上一次买面包的顾客。

林二玉记忆力一向不错,她不会记错,“没想到啊,你还真的重新找来了,难道我做的面包这么好吃?”

“是。”宁绍辉笑着点点头,“我家里人都爱吃,这次过来这边,他们特意嘱咐我,让我多带一些回去。”

“哟,那没有多的,我只有一袋。”她惯常只会做三袋,一袋送给洛克,一袋送给小妹,剩下一袋放在家里平时充饥。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多做两袋了。”林二玉很是惋惜,“不过没关系,等下我去请假,下午加急给你做,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到手的生意不要白不要。

况且前阵子的订单已经赶制完成,现在厂里的任务没那么重,她上午请假一下子就通过了,下午请假应该也不难。

这么想着,林二玉要去厂里找厂长。

跨出几步之后,不放心地返回来对着面前的男人道:“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一下哈,我请了假,马上过来。”

“还有,要是遇到有人跟你搭讪,你可以说是来找我,但不能说是来找我买面包。”

这种私下的买卖多少见不得人,要是被厂里的同事知道,说不定要被人参一本呢。

叮嘱完毕之后,林二玉才匆匆往厂里去。

她径直来到苏厂长办公室,推开门直入主题:“厂长,听说你一大早去我家里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吗?”

“哟,你可算来了。”苏厂长请她坐下,“咱们的订单做完了,沪城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要过来验货,你去陪同。”

“啊?”林二玉一脸不乐意,“什么时候?”

苏厂长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是中午到,大概快了。”

那不就是现在?

林二玉更不乐意了,“我非得去陪同吗?我还想下午请假呢,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能不能换个人去陪同?厂长你看工厂里多的是比我业务熟练的人,多给其他同事一点机会嘛。”

苏厂长看她一眼:“你不能拒绝。”

这是对方指定的。

“哦。”林二玉默默闭嘴。

大部分时候,苏厂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一旦他板起面孔,说明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得,看来她逃不掉了。

那她那一大笔生意怎么办啊,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这么白白飞走吧?

林二玉脚底抹油,飞快冲到厂区外面,找到等在不远处的男人。

“抱歉啊,厂里等下有领导要来验货,我得陪同,一时之前走不开,恐怕要耽误一会儿。”

“没事。”男人微笑着道,“正好我中午也有一点事情,等忙完了再来找你。”

以为对方在给她台阶下,林二玉心里一动,更加愧疚,“我看你心挺诚的,要不这样吧,待会儿做的面包卖你便宜一点?”

男人轻笑,“能便宜多少?”

这一问把林二玉问住了。

她就客气一下的嘛,还真没想好要便宜多少。

话不能说死,说死之后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只是笑呵呵地打马虎眼,“到时候再说吧,肯定比你上次买要便宜。”

“唉,话说这个领导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耽误我做生意。”

林小堂小声的嘀咕落到对面男人耳中,他眉头一扬,抬起眸子看向面对,“怎么,你好像不太乐意去见领导?”

“那当然,我放着你这么大一个私人客户不见,干嘛去见厂里的客户。”

男人闻言,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也许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什么意思?

这话没头没脑的,林二玉还没想明白,对方转身走了,两人约好下午的时候再来这里碰面,林二玉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赶紧回厂里准备和厂长一起迎接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

作为小小员工,这种场合不需要她来社交,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客套话,她只要静静地跟在厂长身后,在厂长指名道姓让她对工作流程与细节发言时,她才需要开一开金口。

这种事情没什么难度,就是挺费时间。

一想到自己搁下一个大客户来厂里陪同领导走这样的过场,林二玉愈发觉得这件事是浪费时间。

片刻后,她跟着厂长站在厂区一起迎接沪城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

来人从黑色小车里走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林二玉一下子懵了。

等等,这不是……

男人端着一副亲切友好的面容,上前与苏厂长握手,随后是副厂长、车间主任。经过林二玉时,他也伸出手来。

作为小小的员工,一般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林二玉愣了愣,机械地将手搭过去。

对方礼貌客气地微笑一下,很快放手,似乎两人并不认识。

男人轻轻撇过头,继续与苏厂长谈论订单的事情,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与站在厂区外面和她商量着买面包的做派完全不同。

林二玉跟在一大堆人身后,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飞速运转。

难怪之前分房子的时候,苏厂长会说服装厂追加订单是她的功劳。

那会儿她不太相信,也不敢去求证,以为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万一她去刨根问底之后,发现这事其实是个乌龙,那她大房子岂不是没戏了。

现在看来,一切好像并不是乌龙。

原来她真的和沪城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认识,原来那天在大街上碰见的那个男人就是沪城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宁绍辉。

难怪对方要买羊城的特产。

林二玉脑瓜子嗡嗡的,迅速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像没有,除了当着他的面吐槽一下他而已。

对方应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吧?

这趟陪同真是……一言难尽。

林二玉全程浑浑噩噩,不在状态,验货结束之后,她又跟着厂长一起把人送走。

看着小车驶离厂区,林二玉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到手的鸭子还会飞回来吗,这人还会来他手里买面包吗?

噢哟,恐怕对方想买,她都有点不敢卖了。

到了约定碰头的时间,对方没有来,林二玉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来也好,来了的话,碰面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艰难地捱过一整个下午,下班的时候,她收拾东西,拎着布袋走出厂区。

没走几步,一眼瞧见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车。

这车……有点眼熟。

果不其然,下一秒,宁绍辉从里面出来,笑着朝她走来,“是不是要回家做面包了?我还等着呢。”

“做,当然做!”林二玉脸上立即扬起一道做生意时惯常的微笑,“不过我可不敢收您的钱了。”

“您”这个称呼莫名变得客套几分,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宁绍辉默默看着她,“你还是收钱吧,长久的关系建立在利益上会更牢固。”

林二玉:?

虽说这句话她也赞同,但是……怎么听起来怪怪。

好像两人以后还有很多牵扯似的。

“收钱也可以,不过您得给个机会让我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追加的订单,我可能分不到大房子哦,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你吃过饭了吗?”

已经应酬完一顿酒席的宁绍辉自然摇头,“没有。”

“那正好,我让我大嫂下厨,我去做面包,吃完饭面包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

林二玉将人带回家的时候,由于没有事先通气,韦骊娟以为她带了对象回来。

面上一喜,刚要热情迎接,林二玉立马介绍:“大嫂,这是买我面包的那位客户,也是我们厂里合作的沪城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

哇哦,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明明是买面包的客户,咋一下子成了服装公司的采购经理啊。

听说这套大房子能分下来,就是靠着服装公司追加的订单,也就是说,家里能分得这样一套大房子,面前的人功不可没?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韦骊娟愈发热情。

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活好一会儿,吩咐道:“二玉啊,你带着宁经理参观一下家里,我出去买买菜哈。”

韦骊娟从菜市场买了几道硬菜,生怕招待不周。

好在这个宁经理是个脾气不错的人,看着很好相处,做事也让人舒服。

一餐饭下来,场面很和谐。

最后将人送走时,林二玉将做好的三袋面包全塞给对方,执意不收钱。

“宁经理走了?”韦骊娟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朝回来的林二玉问道。

“嗯,走了。”

闻言,韦骊娟笑起来,“我说二玉啊,这个宁经理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应该没有。”林二玉摇头。

“得了吧。”韦骊娟不信,“你大嫂我也是过来人,虽然以前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说人家宁经理对你没意思,干嘛要帮你忙呢。”

“这男人啊,差不多都是一个样,无事献殷勤的,多半是怀了某种心思,你别说你没看出来,反正这一切没逃过我双眼,我看那宁经理看你的眼神很有戏,要不……”

话到一半,韦骊娟顿住。

她端起宁绍辉用过的碗,碗底下压着15块钱。

正好是三袋面包的价格。

“这这这……”韦骊娟拿着钱,飞奔着凑到林二玉面前,“你瞧!人家宁经理到底也没白收你的面包。”

韦骊娟喜滋滋地将15块钱塞到林二玉口袋,“二妹啊,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宁经理这个条件,配咱们的家庭,那是咱们高攀了。”

“别怪大嫂说话直接,你看你再过两年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如果继续在厂里干下去,认识的男性无外乎就是厂里那些跟你一样的打工仔。”

“现在机缘巧合让你认识了宁经理,而我看宁经理对你也有那方面的意思,要不你考虑考虑,先交往一下试试?”

“现在大家的婚恋观不像以前了,你们自己自由恋爱,家里也不会反对的。”

林二玉没吭声。

见她不吭声,韦骊娟又忍不住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好机会一纵即逝,要是没抓住,错过了,以后指不定要后悔的嘞。”

这种道理林二玉何尝不明白。

她烦躁地揉揉口袋里的15块钱,“我先好好想想。”

——

另一边的林小堂还在为自己二姐来学校给洛克送面包不给自己送而郁闷。

奇怪,她二姐以前不都会很公平地给她也带一袋吗,这次为啥只给洛克啊。

难道这次只做了一袋?

晚餐时间,林小堂连吃饭也不积极了,躺在宿舍的床铺上闭眼冥想。

宿舍其他人要去食堂,看着平时一向很积极的林小堂躺着没动,很是稀奇。

“小堂你怎么了,今天没胃口?”

“是啊,平时我们都赶不上你,这次头一次见你吃饭不积极。”

“嗐,人家有姐姐送来的面包呢,不会肚子的。”

……

躺在床上的林小堂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发话的舍友。

“你刚才说什么?我姐送面包过来了?”

“是啊。”舍友不明所以,“早上送过来的,就放在你床铺上,早上你走得早,没看到,中午过来我见你床上没了,以为你收起来了。”

收啥啊收,她压根没看到面包!

想起中午回宿舍楼时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的感受,林小堂不寒而栗。

看来那不是错觉,有人跟踪她,甚至把她二姐给她的面包偷走了!

该死的,这人是谁!

林小堂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

唯一和她有过节的顾云中午的时候在罗主任办公室修电脑,没有作案时间,那到底是谁干的?

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莫名和她作对的人?

偷啥不好,非得偷她二姐给她做的面包。

知道吃的东西多重要吗!

林小堂暗暗咬牙。

就算以身作饵,她也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第66章 一个左护法,一个右护法

林小堂气呼呼去食堂饱餐一顿,她还要攒着力气抓贼呢!

不吃饱不行。

晚自习后,学校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来,林小堂没有跟着同学一起回宿舍,她独自一人在学校里乱逛。

学校绿化工作做得很好,很多幽静的小路旁都栽着一排排茂盛的大树,往常这个时候,一般的学生不敢独自出来散步,林小堂不怕。

在她这个无神论者看来,偷她面包的小贼更可恶!

瞎溜达一圈后,终于,那种久违的被人盯着的感觉重新出现。

该死的,是谁这么变态,要盯着她这个外表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

一瞬间,林小堂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变态杀人狂的影视画面。

转念一想,哪怕对方真是心怀歹念,也不会在学校里公然动手吧?

那不是纯纯找死么。

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生命最重要。

林小堂开始走大道,她沿着路边的路灯一小步一小步缓慢地挪动,同时一双眼睛不停打量周围零星几个人影。

附近都是十三四岁的学生,真要发生点什么,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