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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阙星阑握着的话筒已然没声,却还舍不得放下。

电话那边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悦耳动听,她话中的“咱们”二字,更是把两人放在同一阵营,最让他在意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排到喻子晋前面。

以前在大学,林小堂是个人缘好到没边、极度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她几乎没有得空的时候,总是被各式各样的朋友缠绕。

只要她得空,总会主动来找他和喻子晋,当然,都是以喻子晋为先。

这是林小堂第一次先来找他问分数,尽管占了一些胜负欲的缘故,但这点细微的改变多多少少让他有些高兴。

“谁来的电话?”客厅中的郑白梅突然插了一句。

“小堂。”阙星阑放下话筒,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还未消散。

郑白梅敏锐地捕捉到。

事实上,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大概猜出来电者是谁。

往常从来不热衷于接家里电话的阙星阑这次听到铃声响起,迈着修长的双腿三两步跨到电话机旁,生怕有人和他抢。

这架势,对面不是林小堂还能是谁?

作为亲妈,郑白梅对自家儿子的一举一动那是相当了解。

从三中少年班那会儿,这孩子就对林小堂格外关注,她还以为这两小孩处着处着能处成青梅竹马呢,没想到在三中少年班做了一年同桌,关系丝毫没好转,不咸不淡的,勉强算个普通朋友吧。

后来去了中科大少年班,她寻思着四年时间,多少也要熬出一点感情来,没想到四年过后,现在这两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林小堂和那个喻子晋看起来关系都比和阙星阑要更好呢!

郑白梅对此很是忧心。

自家儿子是个闷罐子,半天憋不出什么话,又不像那些油腔滑调的男孩,哄人的话张口就能来,这样怎么能成事嘛。

郑白梅为此操碎了心。

“小堂来电话,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新年好?看她有没有空,邀她来家里玩玩呀。”

这种要求估计阙星阑说不出口,郑白梅只能自己提出来。

闻言,阙星阑指了指电话机,“你想邀,你可以自己邀。”

郑白梅:“……”

得,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

一句话气得郑白梅冷脸,眼看自家儿子没几天就要出国,她也顾不得许多,有些话她不直白地讲出来,这傻儿子永远不懂!

“我说星阑啊,你要是对小堂有好感,你倒是直接说出来呀,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你说你,总也不表态,两人关系始终疏疏淡淡的,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一直不开窍呢?”

“人家是女孩子,就算对你有好感,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先开口吧?你作为一个男孩子,就不能主动点?你要是一直这样,小心到时候打单身汉!”

话音刚落,郑白梅无意瞟到自家儿子那张愈发俊秀的脸。

得,和他爸长得是越来越像了。

想当初少女时期相亲那会儿,她也是一眼看中孩子他爸那张优越出众的脸蛋。

孩子他爸当时被很多人钟意呢,那么多出众女孩中,不乏主动的,却也没成,孩子他爸只看中了她。

唉,儿子随爸,长了一张惹人注目的脸,身材也高大,凭这外形,哪怕是个闷罐子,应该也不至于打单身汉。

郑白梅刚才纯属口不择言。

她私心里是很喜欢小堂那孩子的,况且小堂以前还在游泳馆里救过星阑一命呢,要是两人以后能走到一起,她心里该有多舒畅啊。

眼瞧着阙星阑也不是个无意的,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一点动静呢?

“别怪妈没提醒你哦,人家小堂现在长得可漂亮了,又那么优秀,我就不信没人好感她。这眼看着你们就要去国外留学,到了国外,遇到的优秀人士会更多,到时候你竞争压力更大!”

阙星阑:“……”

“妈,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事情要忙?”

郑白梅:?

愣了片刻才回味出阙星阑嫌他多管闲事,郑白梅哭笑不得。

“你别以为我是多心,你也该上上心,你说你要是没那意思也就罢了,偏偏你又待她有些与众不同,既然如此,你也该派出一点行动来,以前你们都还小,我寻思着让你们自由发展,如今你们都长成大小伙大姑娘了,也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一点动静……”

“什么动静?”郑洋从外面跨进来,听了个尾音,笑呵呵地接话:“你们在说什么?”

料到刚才母亲的话被舅舅听到,两人免不得要同声同气,阙星阑立即转身朝二楼走,远离八卦之地。

“嗯?怎么我一来,星阑就走?不愿看到我啊?”郑洋好奇地望着小外甥离开的背影,目光转向自家姐姐,“是不是你又说了什么他不感兴趣的话题?”

郑白梅无辜地摊摊手,“我只提了提小堂。”

“那不应该啊。”郑洋纳闷,“这个话题他应该感兴趣才是。”

“我让他放机灵点,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该表白的时候就要表白。”郑白梅继续补充。

噗——

郑洋差点惊掉下巴。

“姐,你都对他说些什么呢,他是去国外留学,办正经事。”

“怎么,处对象不是正经事?”郑白梅瞪他一眼,“他的学习方面我从来不担心,我就只担心他处对象的问题。”

依着阙星阑的外在条件、身世学历等等,照理以后就算相亲,也能找到很不错的对象,但问题在于阙星阑身上,这孩子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可不会乖乖就范。

现下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人选,他却不急,倒是白白让她急得不行。

“可是他俩都还是小孩呢,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作为教育工作者,郑洋没法支持学生早恋。

“小孩?都十五六岁要出国留学的人了,还小孩呢,你以为他们和普通孩子一样?他们心理年龄和同龄人不一样,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十五六岁的普通小孩,这个年龄也该有点些动静了。”

郑白梅朝郑洋狠狠瞪了几眼。

“亏你还是留过洋的人,思想怎么这么保守?”

郑洋:“……”

他一时忘了,只以为小堂和星阑都还是小孩子。

事实上,他的脑海中,林小堂和阙星阑也一直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我说姐,你也别操心了,这种事情,星阑心里有数。”

说着,郑洋忍不住放低声音,“星阑那大学,是他自己选的。”

“是吗?”郑白梅心里一愣。

林小堂和阙星阑的学校都是麻省理工,当初她也没多想,以为都是安排好的,没想到学校是阙星阑自己选的?

“可不是么,星阑的物理专业,原来有两个参考方向,一个是斯坦福,一个是麻省理工,你猜他为什么没选斯坦福?”

那还用猜么?

肯定是因为林小堂选了麻省理工呀。

郑白梅喜呵呵地扬起嘴角。

得,看来她儿子还是有点心眼的。

那她就放心啦。

林小堂和阙星阑的确都是在麻省理工,喻子晋在哈佛,两所学校都位于马萨诸塞州剑桥市,三人约好同一天启程。

郑洋是护送人。

原本林大金准备携上全家人一起送林小堂去机场,听说郑教授亲自送人,他也就没执着于亲自相送,小妹交给郑教授,他很放心。

只在临行前叮嘱林小堂,让她在国外好好保护自己。

听说阙星阑*和喻子晋和小妹在同一个地方后,林大金心里更加踏实。

有两个男孩子在,多少能帮衬一些。

他提了提行李,亲自将林小堂送进郑教授车中。

郑教授开着那辆黑色小车,一路将三人送至羊城国际机场。

羊城国际机场是国内三大机场之一,年头有些久远,一旁还在扩建。

没机票的人无法进去,郑教授站航站楼外面,看着三人高大的背影逐渐走远,一时有些感慨。

当年他独自一人赴外留学,也是在这样美好的青葱年少。

一转眼,小外甥他们也到了这样的年龄。

郑洋眼眶不知不觉被浸润,他忍着翻涌上来的情绪,转身慢慢踱步离开。

机场跑道上,一架接一架的飞机轰鸣着离开这座城市,这三个小孩,也会在一个钟头后坐上飞机,奔赴远方。

起飞的飞机逐渐从视线中远去,郑洋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些小崽子们,终于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真好啊。

祖国的未来,也要靠这些年轻人去奋斗了。

第107章 哦,那就是插洋队

林小堂登上飞机之后,林家团圆的一大家子也即将各奔东西。

分别之前,一家人聚在一起完成最后一件事。

前些日子为林小堂摆酒席时,请了乡下的舅老爷过来,舅老爷听说林小堂不久后要去国外留学,千叮咛万嘱咐,让林大金务必等小堂出国后给他去个电话,让他安心。

舅老爷虽说在乡下,心里也还挂念着大家呢。

准备去港城之前,林大金得把这件事先办了。

他拨通乡下大队的号码,听到舅老爷浑厚的声音后,一五一十将情况交代。

“舅老爷您放心吧,小堂今儿已经走了,坐飞机去米国了。”

“呸呸呸,出发就出发,说什么走了,出远门的时候忌讳这两个字,你以后可别再说。”舅老爷不满林大金的用词,毫不客气狠批一顿。

林大金暗暗咋舌。

这舅老爷礼性还真多。

自知理亏,他也没争辩,只乖乖点头应承。

“今天出发的?那就好,我看了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

舅老爷不太懂去米国留学意味着什么,也不了解米国那边的生活环境,他多嘴问一句:“这留学是不是和我们之前插队差不多?”

“不一样,这可差太多了!”林大金哭笑不得。

留学是怎么和插队联系上的?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舅老爷还真是会用词。

“小堂是去了米国,又不是去了乡下,那能一样吗!”

舅老爷恍然大悟:“哦,那就是插洋队。”

一句话把林大金怼得无话可说。

这这这……

“舅老爷,小堂是去学习知识的,不是下乡去种地,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乡下也是学习知识。”舅老爷不服气地争辩。

林大金:“……”

得,这事就不该和舅老爷费口舌。

“好吧,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的确都是学知识,你这么认为也可以嘞!”

林大金哭笑不得地挂断电话,一回头,林二玉和韦骊娟已经被这段对话逗得前俯后仰,两人嘴里不停念叨“插洋队”这个词,时不时捧腹大笑。

笑声在整个屋子回荡,旁边的洛克也不禁笑起来。

看着这一团和气温馨的场面,林大金被感染,也跟着扬起嘴角。

好几年了,难得家人能团聚,下一次再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趁着气氛轻松,他提起一桩沉重的事。

“二玉,洛克,有件事得和你们商量一下,明天我和你大嫂就会回港城,我想问问你们的打算。以后是继续待在国内,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提到这事,林二玉扯了扯旁边洛克的胳膊,给他表现机会。

洛克会意,主动上前一步,郑重说道:“我们准备半年后回米国。”

看吧,果然如此。

听到小妹即将去米国留学的消息,林大金猜测二妹或许会做出一些决定。

想想看国内已经没什么家人,他和韦骊娟长期在港城发展,小妹这次又去了米国留学,正好洛克是米国人,两人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的决定我很支持,只是……三满他……”

家里唯独还剩了个林三满。

林三满是按着正常入学标准上学,半年后才参加高考,等高考后林二玉和洛克一离开,国内可就真没什么亲人了,对于三满来说,似乎有点太冷落他。

“大哥,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等半年后才去米国也是想看看三满的高考结果。”

“如果他考得太差,没有学习的必要性,那我让她直接跟着我去米国工作,如果他考得还不错,我看看能不能想法子送他去米国留学。”

去年开始,国家已经逐渐允许自费出国,政策宽松下来,很多人蠢蠢欲动,林二玉自然也是听到风声的。

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自费出国的问题不是成绩,而是费用。

她之前开工厂攒下的钱足够让林三满去米国留学,这样一来,以后岂不是一家人又能在一起?

林大金也迅速想通这一点,感情除了他之外,一家人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好,很好。

他打心眼里赞同。

小妹一个人在外面留学,虽说有两个熟悉的小伙伴,但那两个小伙伴也都是半大孩子,他心里终究是不放心的,要是二玉和三满也过去,那他才能彻底放心。

“这事你告诉小堂了吗?”

林二玉摇头,“还没呢,洛克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洛克带给林小堂的惊喜可不只这一个。

念着下飞机之后去学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洛克操起老妈子的心,破天荒给许久不联系的大哥去了电话,让大哥派辆车过去。

这惊喜可把林小堂吓了一跳。

任谁出了机场之后,看到两排西装革履且戴着墨镜的保镖等候在三辆豪车前,都会吓一大跳!

她以为是阙星阑父亲安排的车辆。

在米国,能做出这样的安排,恐怕只有阙星阑的父亲吧。

可转念一想,阙星阑一向很低调,就算他父亲执意要安排,也不会用这么高调的方式。

林小堂心里正纳闷着,想回头问问阙星阑,谁知道保镖中的领头人物直直朝她走来。

领头人物过来询问她的名字后,直接表明来接她的意图。

林小堂只觉得莫名其妙。

“谁让你们过来接人的?”

初来乍到的,她压根不认识这么阔气的人好吗!

“琼斯先生。”对面的人回答。

琼斯先生?

林小堂努力回忆一番,终于在脑海中搜刮出这道久远的记忆。

如果没记错的话,琼斯应该是洛克的姓氏。

这不可能是洛克安排的吧,人还在国内呢,还能安排这么多事?

大概是洛克老师委托了他那位大老板哥哥。

林小堂戒备心极强,哪怕猜到始末,也不肯坐车,只问:“我能不能跟你们琼斯先生通通话?”

她得确认一下才行。

“可以。”领头的答应下来之后,拨通一串号码。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对面并不是凯伦,而是凯伦那位会翻译的助理。

“你好林小姐,车辆是我为你安排的,你放心坐吧,不会有问题。”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林小堂心里的戒备稍稍放松,安心带着阙星阑和喻子晋一起上了车。

三辆豪车肆意奔驰在银色公路,一路朝着学校进发。

这架势不可谓不风光。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校门口时,引来路人一阵侧目。

林小堂在若有若无的几道打量视线中先去了宿舍。

宿舍是三居室的公寓,每间房住两个人,总共六人。林小堂的室友是位米国人,很热情,见她进来,自来熟地为她介绍宿舍里的情况。

宿舍的条件很不错,有厨房,两个厕所,以及公共区域,还有一台用于联系的电话座机。

不得不说,宿舍条件相比于国内大学,的确要好得多。

这里随随便便就能摆一台电话机,可国内电话机这会儿都还没普及呢。

林小堂对住宿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唯一担忧的可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宿舍,怕相处不来。

另外四位舍友,有两位是美国人,一位是英国人,一位是葡萄牙人,看上去对她都很热情。

第一次见面,大家总得客套一些。

不管私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要高高兴兴地欢迎。

等相处熟了,问题才会慢慢暴露。

例如宗教问题,国内没有宗教信仰,国外的宗教信仰可就多了。

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各不相同,从小生活环境铸就的三观也不尽相同,文化的大碰撞势必会引出不少矛盾,各国人与各国人的相处免不得要互相尊重。

林小堂对留学生涯驾轻就熟,基本不需要什么适应的时间,唯一要做的事,大概是临时抱抱佛脚,复习一下。

别以为被录取就万事大吉,两天后会有一场专业的入学考试,入学考试通过之后才能正常入学。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林小堂对此没太大的担忧,但还是摆出资料像模像样地看着。

黄昏时分,碎霞流金。同在一所学校的阙星阑来找她,似乎有事要谈。

两人漫步在无尽长廊,吹着异国他乡的晚风,因着身边人不曾变换,恍然间生出一股还留在国内的错觉。

想想大学那段日子,两人私下里相处的时间也不少。

虽说更多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都是各干各的事,但也不能就此否认那些聚在一起的时光。

只是当初太过熟悉,一切都习以为常,也就没放在心上。

林小堂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远处传来校园中学生们的嬉笑声,细碎又熟悉的嬉闹,一下子仿佛又中学时光。

周围环境变了,地点变了,国家变了,人没变,竟像一切都没变。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能不能和我去一趟华盛顿?”

低沉的嗓音冷不防在耳边响起,林小堂蓦地回过神。

华盛顿?

这里离华盛顿可不近,估计有七八个钟头的车程吧。

“好端端的,去华盛顿做什么?”林小堂不解。

阙星阑极轻地眨了一下眸子,“去见我爸。”

第108章 他是我男朋友,把手拿开!

嗯?

林小堂愣住。

这是一句极有歧义的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她其实多虑了?

转念一想,以阙星阑的性子,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直接的话,大概率是她多虑。

“子晋去不去?”

脑袋中无数思绪飘过,也不过瞬间的事,她嘴巴比心里更快找出应答。

只要问问喻子晋去不去,就能判断到底是不是她想多。

谁知问题一出,气氛顿时一沉。

周遭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传来阙星阑淡淡的声音:“也去。”

看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林小堂心里卸了一口气,却也察觉到中间长久的沉默。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如果阙星阑原本的计划是打算邀请她和喻子晋一起去,她这样突兀一问,倒显得并不期盼喻子晋加入。

她本身的提问仿佛染上某种别样的容易引起遐想意味。

“既然子晋也去,我等下和他商量商量,买什么礼物比较好。”林小堂欲盖弥彰地解释两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阙星阑之间的相处总要多留几个心眼子,说话瞻前顾后,思虑良多,完全不比和喻子晋相处来得自在。

这是为什么呢?

仔细想想,她从一开始和阙星阑的相处就处处透着不自在。

大概是阙星阑脾气不太好吧。

嗯,一定是这样。

把问题赖给阙星阑后,林小堂很是心安理得去哈佛找喻子晋商量买礼物的事。

喻子晋得知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

“我不去。”

呵,别以为他猜不出阙星阑是什么心思,这样的场合,他跟着去做什么?

做电灯泡吗?

“你和他一起去吧,我还有事。”

喻子晋面无表情地拒绝。

这种事,他断然不会跟着瞎掺和。

林小堂:?

“你有什么事?”

“这两天马上要进行入学专业考试,我要复习。”喻子晋随便找了个借口。

林小堂:“……”

以喻子晋的实力,还需要特意复习?

再说了,这两天的入学专业考试和周末去拜访阙星阑父亲有什么关系?到了周末,专业考试老早都结束了,这压根也不耽误啊!

“我说喻子晋,你找借口能不能用点心?”林小堂瞪他,“我看你分明是不想去!”

“对。”喻子晋干脆承认。

坦率的回答让林小堂一噎。

这家伙居然好意思承认,还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时让她找不到合适的话。

半晌才慢吞吞说道:“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多尴尬啊。”

这下轮到喻子晋无语。

他幽幽瞥了旁边人一眼,“原来你还会尴尬,没见识过。”

林小堂:“……”

谁能管管喻子晋这张嘴。

这不是明里暗里说她脸皮厚么?

岂有此理!

“你说你咋能这样,咱们仨从羊城市区的少年班到中科大的少年班再到现在,这都多少年了,难道没有一点情谊,人阙星阑好不容易邀请一次,你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喻子晋沉默。

傻瓜,就是因为存在那么点情谊,所以他才执意不去。

“我周末和别的同学有约,没法去。”这次他认真找了一个理由。

林小堂:“……”

得,看来喻子晋是执意不肯去。

不用点方法请不动他。

林小堂暗暗运了一通气,转身就走。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那圆圆的后脑勺都像盛满怒火,喻子晋莫名觉得好笑。

气这么狠,这家伙估计好几天不会来找他了吧。

不过她忘性大,过不了一周准会主动打破僵局,这么些年,她也没真正和他动过气,那些显而易见的怒火,多半有夸张的成分。

得,由她去吧。

他以为林小堂会就此作罢,没想到半个钟头后,迎来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

看到宿舍楼下站着的阙星阑,喻子晋几乎立即明白这是林小堂搬来的救兵。

他三两步从楼上拐下来,直接问道:“小堂派你来的?”

“是。”阙星阑毫不遮掩。

喻子晋:“……”

得,就知道是这样。

“她让你来说动我?”喻子晋追问。

“对。”阙星阑轻轻点头。

喻子晋:“……”

要不要这么听话?

他向来知道阙星阑的心思,阙星阑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两人从来没戳破,都打着哑谜交流,这次喻子晋非得把话说明白。

“你们两个好端端的过二人世界就行了,执意扯上我做什么?你大可以找个理由,为什么非要我去?”

这话问得直白,阙星阑也回答得直白:“因为她乐意。”

喻子晋:“……”

过分,这两人真是过分!

长久的沉默之后,被这两人气得冒汗的喻子晋逐渐恢复平静,他眺望着远处草坪,冷不防问:“这小傻子什么时候开窍?”

阙星阑一愣。

琢磨半天才明白小傻子这个词是指林小堂。

实在是林小堂与这个词毫不相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小堂怎么可能傻呢,不可能的。

阙星阑轻笑一声。

“她未必不懂。”

一句话说得喻子晋同时也愣住。

“也是。”

小堂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意识不到,看来只能是装傻。

得,这两人更过分了。

喻子晋顿时脸黑。

他是什么很闲的人吗,专供这两人调和关系。

喻子晋黑着脸朝着宿舍方向转身就走。

阙星阑扬起嘴角,在他身后追问:“你去不去?”

“去。”

反正两人到这个地步也不摊开,明显是眼神不太好,正好需要电灯泡照明,他不去白不去。

于是周末的行程就这样确定下来。

在去拜访阙星阑父亲之前,林小堂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通过学校的入学专业考试。

专业考试总共有三门,林小堂针对性地简单复习一下,轻装上阵。

两天后结果出来,两门A++,一门A+。

看到结果的林小堂有点不满意。

啧,没有拿到三门A++,看来还是复习时间不够,果然准备工夫没有做到位。

下次改进。

隔了一天她才知道,这是系里最好的成绩。

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兴高采烈拉着阙星阑和喻子晋一起去市区游玩庆祝。

她对国外的景观兴趣不大,对特色美食比较有兴趣,逛过美食街,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坐坐观光巴士,走马观花地游览一番也行。

于是三人坐上市区的观光巴士,穿梭于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

正透过车窗看着周围风景,隔壁座位上一个挺鼻窄脸的青年小伙子突然过来朝阙星阑搭讪,热情地用英文打招呼。

阙星阑没理会。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对于这种自来熟的陌生人,向来是不屑于搭理的。

阙星阑不接话茬,周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青年小伙子误以为阙星阑不会英文,便问他是哪国人?然后艰难地憋了几句日语出来。

阙星阑继续不理会。

作为社交热情分子的林小堂自然看不得这样冷场的局面,青年小伙子笨拙又努力的搭讪让人看着有些心酸,莫名显出阙星阑的不近人情来。

她主动捡起话题,热络地用英文和青年小伙子打招呼。

青年小伙子见她会英文,眼神一亮,连忙凑过来问她情况。

林小堂选择性地回答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抬眸,却发现这个青年小伙子不太对劲。

青年小伙子明明表情上和她聊得热乎,目光只一个劲地盯着旁边的阙星阑。

林小堂:?

青年小伙子的聊天问题也逐渐转向阙星阑。

他热衷于询问阙星阑的年龄,学校,生日,爱好。

林小堂一个也没回答。

最后甚至问起了……性取向。

“他有没有男朋友?”

林小堂:???

她没听错吧?

什么鬼,这是遇上什么人了啊?

国外一些观念的确挺开放,但是这也太开放了些。

林小堂顿时有些后悔。

后世一些观念更加开放,她不是没见过,但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阙星阑来说,大概不太会接受。

要知道国内一些男女朋友连当众牵手都觉得害羞呢。

阙星阑刚才不理会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她本来一片好意,倒是招惹不怀好心的人。

青年小伙子见她不接话,迟迟等不到回答,自顾自地上伸出手,准备去摸阙星阑的腿,增加肢体接触。

林小堂:?

居然还上手?有没有搞错!

在青年小伙子得寸进尺之时,林小堂果断推开那只咸猪手,一脸严肃:“Hesmyboyfrend!”

将人怒斥一遍,林小堂很是恼火。

什么人啊这是。

大概阙星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令人难堪的搭讪吧。

内心的负疚感一时涌上来,林小堂忍不住偏头看了阙星阑一眼。

他倒是不生气,反而嘴角隐隐藏着笑意。

呵,被人调戏了还挺高兴?

这可不比国内,这里的人性取向很多元,像阙星阑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这人对自己的相貌没点认知度么,看他样子,一点也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以后这类的骚扰肯定不会少。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好么!

林小堂头一次意识到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多危险呐。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长此以往不是个事,得想个解决办法。

她上下打量阙星阑片刻,目光最后落在他一头长发上。

阙星阑的长发并不是正规意义上的长发,只是齐耳短发而已,但这样的长度对于男孩而言,无异于是长发。

“回头把长发剪了,剃成寸头。”

本来就长得俊秀,留长发更加清俊秀,剃成寸头,配上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气质,估计以后别人都不敢搭讪。

“好。”阙星阑想也不想地回复。

林小堂:“……”

她心里正后悔自己失言呢。

想想自己的话多少有些强迫人的意味,人家留长发有留长发的自由,她没道理强迫人家。

而且阙星阑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发型,想必是喜欢这样的发型,现在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要剪掉头发,不值当。

更何况她又不是阙星阑老妈,为什么要操心他的发型!

林小堂正要为自己刚才下意识强势的没分寸的语气道歉,没想到阙星阑已经应承下来。

阙星阑应承得太快,她到嘴边的道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硬生生愣在那里。

两人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不对劲。

无声的暗涌蔓延至旁边座位上的喻子晋。

喻子晋撇过脑袋,往车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覆盖在双眼之上,满脸生无可恋。

看吧,他就不该来!

简直没眼看。

第109章 你上次的话还算不算数

经历巴士骚扰事件,林小堂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

三人匆匆回到学校,结束一天的行程。

然而两天后,几人又见了面。

原先定下的周末约定,是要一起去拜访阙星阑的父亲。

阙星阑父亲在华盛顿,从剑桥市到华盛顿,路程有些远,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从早晨出发,到达时正是下午两点太阳毒辣的当口。

顶着这样的烈日,林小堂还得先去商店选购礼品。

依据阙星阑的建议,他父亲不需要别的礼物,不如送点茶叶实在。

林小堂很识趣地听取意见。

毕竟是亲儿子嘛,对自己父亲的口味肯定相当了解。

从茶叶店出来,她选择的是一款当地的花草茶。

拎着礼品准备打车奔向阙星阑父亲住所时,林小堂望着街边一家爆火的冷饮店,顿感口干舌燥,说什么也要先尝一尝。

三人进了冷饮店,点了店里招牌的香蕉船冰淇淋,随后坐下歇息。

香蕉船冰淇淋是米国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冰品,顾名思义,其形状像一条船,底下铺着切开的香蕉果肉,中间摆着香蕉、草莓和巧克力三种冰淇淋,上面撒上巧克力酱,口味很是丰富。

店里的客人多半都点这款冰淇淋,生意很是不错。

大约几分钟后,饮品端上来,林小堂大饱口福。

她招来服务员,准备豪爽地自个儿先买单,结果服务员看着账单对她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替您结过账了。”

林小堂:?

“哪位先生?”

这里除了阙星阑和喻子晋,还有她认识的人?

服务员转身指向靠窗的位置,“就是那位……哎,刚才还在这里呢。”

闻言,林小堂立即起身追出去。

四下巡视一圈,并没有找到熟悉的面孔,只在一辆出租车前瞧见一道引她注意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头发打理得很清爽,从侧面看上去,动作举止很是优雅,他不曾回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车窗中显出他半边线条流畅的侧脸。

客观来讲,相貌算得上英俊。

林小堂不认识他,心里却又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某些关键的信息。

她愣愣返回店中,喻子晋笑她:“怎么,没看到大方的请客人士,很失落?”

与其说是失落,倒不如说是失望。

她笃定这是一位认识她的人。

既然认识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请客呢?

林小堂很是费解:“华盛顿有咱们的同学吗?”

科大少年班的学生多半都申请出国留学,在米国的各个州都有所分布,是不是有同学在华盛顿大学读研呢?

喻子晋立即读懂她话里的意思,连忙否认:“不可能是同学,如果是同学,为什么不过来打声招呼?”

这也是林小堂费解的地方。

“可是……如果不是同学,为什么会帮忙把咱们仨的账单都结了?”

喻子晋好笑地望了一眼对面的阙星阑,“有没有可能我和阙星阑只是沾光而已,那位好客的先生只想在你这位美丽的女士面前留下绅士印象?”

国外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这不,前些天阙星阑还在观光巴士上被男人搭讪呢,林小堂这会儿被陌生男士请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国外的男女都直接得很,喻子晋已经在短时间接受这种开放的风气。

他宽慰林小堂:“别瞎猜了,你也该对你的相貌有点信心。”

林小堂:“……”

喻子晋这张破嘴,夸奖的话听起来也一点都不得劲。

她不是对自己相貌有什么误解,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位替她结账的男士,肯定认识她。

再说了,如果是陌生人,带着明确的意图想给她留下好印象,总得打声招呼认识一下才走,这样一声不吭溜走的人,纯粹是做好事不留名。

哪有半点想搭讪的意思。

林小堂认定这是熟识的人。

所有认识的人中,会做出这种别扭举动的人,她脑海里只闪过唯一一道身影。

可是……看着不像啊。

林小堂很是纳闷地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喻子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这语气很是客气。

林小堂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来这么不会客气,一旦她客气起来,说明问出的问题绝对不讨喜。

喻子晋做好心理准备,“你问。” :

斟酌片刻,林小堂咳了咳,“你知道梁奇玮的现状吗?”

喻子晋:“……”

果然是不讨喜的问题。

“不知道。”

他没工夫去关注梁奇玮的死活,这个人和他毫无关系,他并不想知道他的现状。

得,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入。

眼观鼻鼻观心的林小堂及时结束话题。

但她心里始终不踏实。

看来过几天得写封信回去,让苏曜文帮忙去打听一下梁奇玮的境况。

不管怎样,打听一下也好让她落心。

这件小插曲结束后,三人从饮品店离开,直接奔向阙星阑父亲的住所。

阙星阑父亲阙旭尧正站在电话机旁,接受郑白梅的教诲。

听说自家儿子要带着林小堂来拜访父亲时,郑白梅别提有多高兴。

出发前,她还一个劲地在儿子面前念叨,嫌他不主动,这么多年也没个进展,谁知道去了国外,倒是挺积极。

这才仅仅过了一周呢,就要带着小堂见家长。

嘿,儿子真是出息了!

虽说此见家长非彼见家长,但一步步来嘛,这次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只要处理得好,不愁没有进一步发展。

眼下最关键的一环在于孩子他爸。

自家丈夫什么脾性郑白梅自然清楚,这爷俩一个性子,星阑的脾气随了他爸十成。

“等下小堂过来,你可别摆着一张臭脸,多笑笑知道么?”

阙旭尧哭笑不得。

“我知道。”

儿子带朋友上门来拜访,他哪有摆臭脸的道理,郑白梅这声叮嘱实属无理。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郑白梅没好气地反驳。

“你是没瞧见你平时生活中的样子,总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严肃极了,很不好接近,这是小堂第一次过来,你得给她留个好印象,多笑笑,显得和善一些,别把小堂吓着了。”

郑白梅很是感慨。

“难得孩子有心带朋友来看你,别搞砸了。”

这话听得阙旭尧摇头苦笑。

“你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

怎么可能搞砸。

郑白梅一愣,随即也跟着笑起来。

“那怎么了,你顾得了大家,不一定顾得了小家,你能处理国际关系,不一定能处理婆媳关系。”

“好好好。”阙旭尧放弃争辩,“都听夫人的。”

一句话逗得郑白梅开心笑起来,她还要叮嘱两句,突然听得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是不是他们到了?不说了,我先挂了,你好好招待哈。”

郑白梅急急忙忙结束通话。

阙旭尧放下话筒之前,还听得对面传来“等下给我回电话报告情况”的叮嘱。

他一张长期严肃的脸也不禁染上笑意。

对于这种事情,郑白梅总是过分热情。

因着郑白梅的吹捧,他老早就听闻过林小堂的大名。

在郑白梅的描述中,林小堂没什么缺点,几乎是个完人。

可这世上哪有完人,郑白梅便是这样,心里喜欢的人,看哪哪都顺眼,将缺点自动忽略掉。

这孩子之前据说还救过星阑一次,就算以后没和星阑在一起,阙家也欠她一个人情。

始终无法见识庐山真面目的阙旭尧,这次终于有机会见见本人。

他倒是要看看,郑白梅极力赞扬的人,到底怎么样。

想起郑白梅的提示,阙旭尧将嘴角弯起一道弧线,走上前开门。

门外,阙星阑正在给林小堂和喻子晋做准备工作。

“我爸有点严肃,不苟言笑,你们如果看到他板着脸,那不是生气,那是常态。”

话音一落,大门拉开。

露出一张热情的洋溢着笑容的和蔼面庞。

阙星阑:“……”

站在旁边的林小堂差点没憋住,抿起唇将笑意吞回嗓子里。

憋回嗓子眼的笑意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收回,一丝从喉咙里传出的笑声清晰可闻,好在她机灵,连忙开口打招呼:“叔叔您好。”

一旁的喻子晋也跟着鞠躬问好。

阙旭尧的视角,见到一个溢满灿烂笑容的小姑娘,热情向他问好,他自然心里高兴。

“你们好,快进来吧。”

几人进了屋子,坐在客厅的软皮沙发上,客气地闲聊。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与新鲜水果。

林小堂和阙星阑的母亲关系很不错,但和阙星阑父亲是第一次见面,好在她向来是个话多又善谈的人,面对阙旭尧这样话少的长辈,也聊得下去。

没聊几句,阙旭尧突然指了一下房间方向,吩咐:“星阑啊,我房间的打字机坏了,你带着子晋一起去修修看,看能不能修好。”

阙星阑:“……”

这借口太烂,他几乎一眼看透父亲的想法,偏偏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忤逆。

一旁的喻子晋也心知肚明,“我最喜欢修东西,叔叔我会帮您修好的。”

说完脚底抹油地站起身,拉过阙星阑直往房间里去。

两人去了房间,客厅里独独剩下林小堂对面阙旭尧。

林小堂也不傻,特意将阙星*阑和喻子晋支开,想必阙旭尧有些话要单独对她交代。

她顿时脊背一挺,做好被问话的准备。

“小堂,”阙旭尧重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以后有什么方向吗?”

原来支开两人,是要问她这种问题?

林小堂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阙旭尧要问一些更私人的问题。

“有方向的,我打算毕业后从商。”

这是林小堂早就规划好的事情,她大哥大嫂在港城做生意,她二姐现在在国内开厂做生意,一家子都是做生意的,她也要做生意。

“从商?不继续做研究了?”阙旭尧很是好奇。

这小姑娘不比阙星阑差,他还以为她会选择和阙星阑走相同的道路。

林小堂摇头,“我不是做研究的料,做研究得有一份异于常人的沉稳心性,星阑有,子晋有,我没有。”

这回答很实诚。

阙旭尧忍不住高看她几分。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能清晰意识到自己的优缺点,从而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了解林小堂的打算后,阙旭尧沉默地点点头,随后朝房间方向喊了一声:“你们修好了吗?”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无异于“悄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接收到信号的两人慢吞吞从房间出来。

一场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谈话结束。

阙旭尧给他们安排了一顿饭,念着他们今天赶不回去,又给他们在酒店订了两间房。

直到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餐,才踏上回程之路。

离开前,三人与阙旭尧告别,阙旭尧表示很喜欢林小堂送来的茶叶。

“小堂,下一次如果你有空过来,能不能再给我带来一盒?”

林小堂满心答应:“好啊。”

闻言,阙旭尧乐得扬起嘴角:“你别食言,你既然答应了,我会等着的。”

“放心吧叔叔,我向来说话算话,不会食言的。”林小堂高兴地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一行三人坐上返回学校的车辆时,都有些倦意,靠在车椅上闭目小憩。

林小堂脑袋抵在车窗,一双眼迷迷糊糊半睁半眯,窗外的风景一滑而过,她无意观赏。

车内很是安静,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透出一点声响。

阙星阑轻靠在椅背,突然提起刚才的情形,“你向来说话算话?”

这话显然是问林小堂。

只有她刚才在阙旭尧面前夸下过海口。

事实上,她以前撒谎不打草稿,嘴巴里没一句真话,忽悠人不偿命,和说话算话这四个字毫无关系。

但这会儿能否认吗?

肯定不能啊!

林小堂轻轻撇过脑袋望他,一脸自豪地承认:“当然。”

“哦。”阙星阑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那你上次在观光巴士上的话,算不算数?”

很快反应过来的林小堂:“……”

得,掉坑里了。

第110章 那是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

这话该怎么接呢?

林小堂语塞。

当初一时情急,不过是想赶走骚扰者,原本只是嘴快之下当不得真的话,阙星阑这样来问她,反而显出几分认真。

她早都没当一回事了,这会儿旧事重提,颇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林小堂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若是询问对象换成喻子晋,她早就死皮赖脸否认,不负责任推卸,只当自己没说过这句话。

可是阙星阑不同。

这人惯来不会和她开玩笑,所谈之言皆是认真话,她也就不好以敷衍的态度回答。

一时没想好如何应付,车内的气氛莫名焦灼。

坐在前排的喻子晋感知到这种不对劲的氛围,转身过来看向林小堂。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林小堂铺台阶,他摒弃全程充当透明人的觉悟,罕见地开口打破僵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小堂:“……”

不知怎地,虽说喻子晋的出声适时缓解了尴尬,但她认定这人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想问什么?”林小堂戒备地望着他。

喻子晋直言:“我想问……当时在观光巴士上,你为什么要说星阑是你男朋友?”

林小堂:“……”

得,就知道这人没憋什么好话!

提问之前不看看气氛吗,刚才为这事正僵持着呢,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亏得她还以为喻子晋是为她解围才开口的呢。

这哪是解围,这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火上添油!

林小堂要气死了。

狠狠瞪他一眼,“当时你不是在现场么!你没看到那个骚扰者都要动手动脚了吗!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赶走骚扰者!”

“哦。”喻子晋又提出另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说星阑是我男朋友?这样不是更有杀伤力?”

林小堂:“……”

好一个更有杀伤力。

亏他讲得出来!

林小堂又气又笑,最后终究是滑稽感占了上风,噗呲一声笑出来。

笑了大半天,她收住情绪,凑上前摆出十分严肃的姿态,追问:“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

话还没完喻子晋就知道她心里憋了什么招。

左不过是要揶揄他几句。

他抢在前头开口:“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

林小堂:“……”

半晌之后,喻子晋又补充一句:“有些人遇见了你,非要去当愚者。”

这话指向性非常明确,在场的三人都懂。

林小堂撇起嘴角,正要反驳,喻子晋抢在她前头开腔:“你别忙着训我,你还没回话星阑的问题,我看你还是不要指望能糊弄过去。”

林小堂:“……”

冤家,这是她的冤家!

本来闹这一出,还真能遮掩过去,反正以阙星阑的性子,也不会厚着脸皮问第二次,谁知道喻子晋竟然这样大大咧咧把话题又兜了回来。

这下她是真没法糊弄了。

林小堂狠狠瞪了喻子晋几眼,收回视线,认真想了想阙星阑提出的问题。

“等你成年之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推卸。

阙星阑却听懂其中深意。

这是一种承诺。

一种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才能读懂的承诺。

“好。”

阙星阑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和风细雨般的温柔。

不知道林小堂听着是什么感受,坐在前排的喻子晋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明明只是简单一个“好”字,听得人莫名打颤。

他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跟这两人参加这种行动!

出租车到达剑桥市后,喻子晋第一个打开车门。

离学校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不想再和这两人坐一辆车,匆匆忙忙走下车,赶往学校。

背影看起来和落荒而逃没什么区别。

林小堂哭笑不得。

回到学校,她没忘记昨天在华盛顿的一家冷饮店中那位热情好客的陌生人主动替她付账的事情,连忙找来信纸给苏曜文写信。

念着这个时间段苏曜文在学校念书,不在家中,信封上面的地址她改成北大的地址。

苏曜文收到信,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他来到北大不过才两周,刚刚适应新环境,又收到林小堂从国外寄来的信,简直喜不胜收。

将信封揣进口袋,即使心情再急迫,他也忍住激动的情绪,准备回到宿舍再拆信。

宿舍里其他舍友都去了隔壁寝室串门,这是周六晚上的固定活动。

正好没人,他便占着宿舍中央那一台小小的长桌。

将信封从口袋掏出,摊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就着头顶橘黄的灯光,认认真真阅读,生怕错过一个字。

信里,林小堂大致讲了一下她在国外读书的情况,说那边宿舍环境很不错,是公寓形式,三间房住六个人,她和一个米国人住在同一间,里面还设有一台电话机供于大家的日常联系。

看到此处,苏曜文忍不住朝宿舍环视一圈。

哪怕是最高学府,这个年代的条件与国外差距甚大。

他宿舍里也是六人间,铁架子搭成的上下铺,挤在狭小的空间,底下摆上这张桌子,连走路的地方也没有,去开窗还得侧着身子。

就算这样,苏曜文心里也很满足。

外面婆娑树影掠过窗户,傍晚的凉风吹进来,而他坐在灯光下浏览远在国外的好友寄来的信,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他接着往下看。

下面出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名字。

林小堂让他有空的时候帮忙打听梁奇玮的境况。

如果他没记错,林小堂在去科大少年班之后已经和梁奇玮彻底断开联系,很多年没有来往,也不通音信,怎么突然又问起梁奇玮的消息来?

信里没有讲明原因,苏曜文独自揣测一番,猜不透林小堂的用意,只得作罢。

不过小堂做事总有她的道理,苏曜文也没纠结太久,翻起墙上的日历查看时间。

外面一阵脚步声临近。

一位舍友兴致冲冲跑回来,撞见他翻日历,过来揽住他肩膀。

“曜文你这么快就从图书馆回来了?我们刚在隔壁寝室商议好了,准备在两周后的国庆举办一个和别的学院的联谊会,你参不参加?”

苏曜文手指翻着日历,想也不想地拒绝:“恐怕不参加。”

舍友怔住。

开学这么久,苏曜文算是宿舍中脾气最好的一位,班里或者是院里有什么活动,他都积极主动地响应,怎么这次却要拒绝?

“你是有其他事情吗?”舍友探问。

“嗯。”苏曜文看着日历回话,“国庆节我大概会回家一趟。”

正好帮小堂打探一下梁奇玮的情况。

听到苏曜文准备回家,舍友满脑子充满疑惑。

昨天夜里他还问过苏曜文国庆时候回不回去,当时苏曜文回答不回去,他今儿才乐滋滋去隔壁宿舍提议国庆办联谊会的事情,怎么这会儿苏曜文又要回去?

“不是,这可咋办啊,你要是回去了,那些女同志不得少一大半?”

苏曜文轻笑,“你别打趣我。”

“这哪是打趣你啊,这是可是掏心掏肺的实话啊!”舍友急了。

班上就属苏曜文长得最周正,身形又好,光凭外貌就压倒一大批男同胞,可这人不单单只一项优点,他还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分到这个班。

长得好且学习好的人通常都有些傲气,偏偏苏曜文没有,他性格也好,和谁都处得来,男同学和女同学都乐意和他结交。

这样一位受欢迎的人物,是办联谊会的坐镇人物。

苏曜文要是不参加,联谊会的热闹得减去一大半呢!

舍友抓耳挠腮地想劝劝,又怕苏曜文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回去,自己这么一问倒像是探人隐私。

纠结之时,舍友一撇眼,瞥见苏曜文手中捏着的信纸,心里一顿。

难不成,苏曜文临时改口要回去,是因为这封信?

“这是谁寄来的信啊?”舍友故意问得漫不经心。

闻言,苏曜文轻轻垂眸,不动声色将摊开的信纸合上。

舍友的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他收起信,脑海在思考答案。

该怎么定义林小堂的身份呢?

朋友吗?

不太准确,也不够深刻。

如果当初林小堂在留级传闻甚嚣尘上的时候没有踏进班级,也就不会有他嘲讽开口,之后两人更不会成为同桌。

一切的改变,都要从两人成为小学同桌开始。

那时候太小,无法意识到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会对他的命运掀起多大的惊天骇浪。

现在回头想想,多么庆幸当初认识了林小堂。

优秀人物身上的激励作用是巨大的,她如一掌明灯立于孤海,是他每次置身茫茫大海丧失方向时候的指引,是他人生道路上永恒的光明。

如果没有林小堂的出现,他现在大概按着正常的流程,准备考高中,以他以往的成绩,多半是考不上的。

考不上高中的他大概会进纺织厂工作,若干年后,或许会混得一点职位,继承他爷爷的衣钵。

总之,那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人生。

现在他踏出了另外一条道路,这完全归功于林小堂。

所以怎么能用简单的一句“朋友”来给她定义呢?

“那是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