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虞琅的声音把自个的天灵盖给掀翻了, 吓得从脚尖到头顶,身体彻彻底底失去血色,白得就跟他此刻翻白的眼眶一样。
叫声攀升至最尖锐的顶点。
盛极必衰, 声音快速地软下来,同样软下来的还有虞琅。
那一声求救烧干了虞琅躯体里的气,其中就有勇气。
他两眼一翻白,怯懦地晕过去。
等虞琅再醒过来的时候, 天没亮,四周还是黑漆漆的。
可用耳朵去听, 又听得见清晨鸟叫的声音, 证明现在时间必然是日出时分。
眼睛!
一定是因为眼珠子被挖了所以会四周黑得彻底。
虞琅的脑子在这一瞬间, 就像被铁锹硬生生撬开了似的。
好痛。
脑袋里嗡嗡作响, 剧烈的疼痛一直向下烧到耳朵后, 耳鸣也随之而来。
痛得几乎要死掉了。
痛到极点, 却没有眼泪流出, 眼眶里干涩刺痛,就像眼球被硬生生挖出来了一般。
虞琅伸出手, 他想靠手指触感来确认。
但手腕刚抬起就被巨大的重量压迫坠下,耳边是一连串的叮铃哐啷声。
听起来像是粗大的铁链把他绑在这里。
他的双手沉重,双脚更是像被打断了似的不存在。
虞琅又想尖叫。
张开嘴,啊了两声,喉咙就跟塞了石头一样, 堵得上气不接下气。
虞琅真的着急了。
他笃定自己绝对被池见青关在狗笼子里千刀万剐, 正如他所说的, 他来实现他的遗言了。
此刻,虞琅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始祈祷。
心脏挤压输送的血液, 成了他的眼泪,向心脏流淌,又送往全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听得到。”
“池见青,我求求你了。”
虞琅的声音慌不择路地在血液里如无头苍蝇乱窜。
他唯一能祈祷,能期待的只有那个鬼。
就算他的眼睛、舌头、双腿全都毁在池见青手里。
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一遍遍的呼唤“池见青”三个字。
他求神拜佛。
鬼神,也是神。
一只温润的手按在虞琅的眼皮上,大拇指往下抵着眼睫毛摩挲着搓了好几下。
手指的温热实打实的传进麻木的眼球里,让虞琅感受到眼球被挤压的不适带来的存在感。
虞琅挣扎着活了过来。
他张嘴想卖萌,结果啊啊两声,一口气都呼不出来。
“没挖。”
池见青的手从虞琅身上拿开,虞琅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扑了个空,惹来一阵更加猛烈的铁链碰撞声。
虞琅听见了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眉头皱起,一脸疑惑。
“我在脱衣服。”
池见青的手捏住虞琅的下巴,把小瞎子的脑袋摆正。
放在下巴的手往下滑,按在虞琅的锁骨之间。
“现在脱你的衣服。”
“第一颗纽扣。”
池见青的手指故意往衣服里撩,指腹来回拨弄那处粉粉嫩嫩。
“第二颗纽扣。”
这一颗纽扣是虞琅腰腹部位柔软的空腔处,手指精准找到位置,趁这一块还是软的,多捏了两下记住手感,方便后面进行手感差距对比。
“第三颗纽扣。”
是最后一颗纽扣,临近胯部。
池见青的掌心在人鱼线的中间咸湿地来回画圈圈,肉眼可见虞琅被招惹的两股一紧,反应剧烈。
虞琅的上衣只扣了三颗,很难不说是池见青故意的,因为每一颗的位置都是恰到好处的敏感。
他娓娓道来,手法也慢慢悠悠。
虞琅都被他惹急,他还不着急地接着说:“我没有给你穿裤子。”
所以池见青直接跳过脱裤子环节,贴心地询问又瞎又哑的虞琅意见。
“那么,你想以什么姿势进行下一步?”
虞琅是哑巴,他的喉咙就只发得出两种声音。
一个是“啊”,一个是“呃”。
“又不说话,冷暴力。”
池见青先自己委屈上了,但行为上一点没委屈自己。
“不如就什么姿势都来一遍,你喜欢就点头继续,不喜欢就说你不喜欢。”
虞琅用力地呛出一声:“啊——!”
啊到一半没了声,脸涨红成猪肝色。
但又害怕池见青听得见他的心里话,就连那句隐忍许久的“池见青,我糙你的!”他也没敢在心里说。
虞琅以前没感觉到池见青话这么多,他今天就跟个蚊子似的,一直绕在虞琅的耳边。
针往虞琅身上插进去,吸口血,马上就要绕着虞琅发出嗡嗡的声音,告诉虞琅他这只烦人的蚊子对虞琅都做了什么。
池见青把整个过程都挂在嘴边,事无巨细去说。
生怕瞎了的虞琅感受不到这场活春宫。
虞琅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红透了。
血压升高,耳鸣嗡嗡,前额连带着太阳穴两边都开始吓人得突突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快要冲破心腔。
带着一股子跳完这一轮,等会就罢工的极端狂烈。
虞琅的眼睛本来还能看到一些微弱的昏暗,在这一轮轮强势的刺激下,眼前彻底陷入了黑色。
就好像他眼眶被植入池见青烧毁的瞳孔,是任何光线都钻不进来的哑碳黑。
情况越来越疯狂,正常人应该是快,然后是慢,休息片刻再接着用熟悉的节奏继续。
但池见青不是,他是完全的匀速,他感受不到什么是累,也不知道什么是疲惫。
虞琅不仅是瞎了,还有点四肢无力的偏瘫。
喉咙更是喘不上气,失去“啊”和“呃”的能力。
身体零件一个接一个的坏掉,可独独那两只耳朵还□□。
耳鸣丝毫没有影响到听力,反倒是因为池见青声音特殊的冷静,更加清晰地透进虞琅的脑袋里。
池见青说他的含水量很高,说他两条腿夹得太紧,说他的腰一抖一抖好骚。
他的全世界只剩下池见青如流水般平静一字一句往外蹦的怪话。
还有池见青刻意靠在他耳边,喘出来的失控气息。
池见青冷静地播报虞琅的状况,也说着他是以何种姿势凿动。
如此冷静的诉说里,却又刻意地放大失序的呼吸。
呼吸这一秒是急促的,但下一秒也许会是长久的憋气。
谁也没办法控制丢失螺母的齿轮还在匀速运转,疯了似的呼吸一快一慢,只知道它绝对停不下来。
虞琅继续采用没骨气的方式逃避——两眼一闭,就是昏迷。
中途虞琅醒了好几次,但很快又自暴自弃地晕过去。
等到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活春宫已经结束。
四周仍旧一片死黑,并且半点风声没有,叽喳的鸟鸣被捂死在黑暗里。
像濒死前最后残存的意识。
我死了???
虞琅的惊恐又一次发作。
被艹死的?!
无声无息,死气沉沉,黑暗没有边际的在脑中无限扩张。
长久的死寂让虞琅的恐惧攀升至顶点,他开始无数次尝试从喉咙里喊出“池见青”三个字,结果却是耳边一片哑然。
他害怕孤独,害怕黑暗,害怕池见青不在身边。
分离焦虑症,于漆黑牢笼中确诊。
但不同于分离焦虑症患者是害怕对方会在患者看不见的地方遭遇不测,虞琅是害怕自己在池见青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虞琅把池见青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一想到池见青说不定能听到他的心声,说不定此刻就无声无息地贴在他的脸边凝视。
虞琅怂了。
骂人的话转为哀求。
虞琅把“池见青”三个字当做护身符,在脑袋里无数次的念响。
将“我错了”当做祷告词,向鬼神虔诚跪拜。
池见青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尽管是池见青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求求你出现吧!你碰碰我,告诉我还活着好不好?”
“我不想死,我害怕,我好孤独,我想说话,我想有人陪我说话。”
虞琅的心里话陷入语言错乱,像一本随意翻开的字典,字字不成句。
说到最后,他把“我爱你”三个字一股脑往外掏。
“池见青,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池见青!我说我爱你,你听不见吗?”
虞琅听到了一声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