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动, 这还要从上个月说起，那天顾清玉缠着萧景山要一起去镇上，中午的时候顾清玉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去找萧景山, 谁知道他还没睡醒，走路时被他自己乱放在椅子上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的帷帽给绊了一下，立时就被吓醒了的顾清玉勉强稳住了身子, 人倒是没摔，就是手掌去抓墙的时候磨破了皮出了点血。

萧景山进屋想看哥儿醒了没有，就见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呼呼，不知怎么了, 他快步上前。

顾清玉见到萧景山就开始撒娇, “萧景山，我头晕，可能有点失血过多了。”他把受伤的手递给男人。

萧景山原本还有些心慌，以为小哥儿怎么了, 结果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他无语片刻，睨了小哥儿一眼, 看他夸张的样子, 无奈道, “别自己吓自己, 起来, 我给你上点药。”

小哥儿总是冒冒失失的，也不知他又是怎么伤到手了，但看他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男人还是好脾气的哄，把蹲在地上不动的人抱起来回到屋里, 坐在床上，小哥儿一动不动的坐在他的腿上，还在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呢，萧景山拿过先前放在铺子里的药，仔细的给顾清玉上好，又给他吹了吹，顾清玉这才好。

怀孕以后，他更爱娇了，看着总算不盯着手看的小哥儿，萧景山用手抚过他的耳畔，打趣问，“现在还晕吗？”

顾清玉笑出声，两手抱住男人的手臂，带着些傻气的摇摇头。

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被吓到了，夜里突然就不安分了起来，两人第二日才回村里，当夜是在铺子里歇下的，就在萧景山给小哥儿擦洗时，顾清玉突然哀嚎一声，然后捂住肚子。

萧景山忙问，“怎么了？”

顾清玉，“它，它，它动了。”刚说完，肚子里的宝宝就又动了一下，这次连萧景山都注意到了，顾清玉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之外，反应过来这是大夫口中说的胎动，他就定下心来了，有些好奇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瞧。

萧景山不知是什么心情，小哥儿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只是第一次看到孩子动，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顾清玉见男人呆愣着半天没说话，他有些不满，抓过萧景山的大手放在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上，“我们的宝宝会动了，你怎么不摸/摸它？”

萧景山动了动干涩的唇，说了句什么，顾清玉没听清，不过萧景山的手放在肚子上去后，宝宝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手的主人是自己的阿父，又动了一下，这次顾清玉的肚子直接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像是个小拳头，萧景山轻轻的用手掌覆上那一小块凸起。

两人跟着第一次动的宝宝玩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清玉打了个喷嚏，萧景山这才收手，迅速给小哥儿把衣裳穿好。

天气一冷，顾清玉就很少能出门了，白日里家里就他和顾爹么两人，萧景山要在铺子里卖肉，最近生意还不错，男人总是比以前晚回家一些，顾清玉也能理解，就是多少还是有些无聊，他倒是想去找邱云玩，但顾爹么不许他出门，邱云也担心他，说他来找顾清玉就好，天寒地冻的他们都怕顾清玉摔了。

今天邱云不在家，没人来找他解闷，他就坐在屋子里，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外面的风唰唰的，瞧着就觉得凉意逼人，不过还没有下雪，上个月他们家附近空着的那一户人家突然就有人住了，是一个哥儿，萧家住的其实离村子里其他人家有点远，附近没什么人家，原先顾清玉还以为那个房屋也是萧家修建的，只是没有人住，这户人家是和他们家住的最近的，可以算得上半个邻居，听萧景山说那户人家原本一直都是在村子里住的，后来家里唯一的哥儿嫁了人，那哥儿的爹娘在哥儿嫁人后的两年就去世了，好像是老爷子打水摔了，养了一阵不见好，他老伴担心老爷子就这样去了，想去找自家嫁了人的哥儿帮忙，谁知竟在去的路上遭了野猪冲撞，人也就这样去了。

当时萧景山不在村里，等知道这些事的时候，那家的老爷子活生生饿死在了屋里，而老太太就只留了件满是血被撕扯的破烂的衣裳和几节白骨。

那几年野猪泛滥，时常会出现野猪下山伤人的事，后来在村里一户人家的小儿被野猪拖走后，村里人实在忍不了了，召集了年青，这才治住了野猪，后面萧景山又去山上专门射猎野猪，村里也越来越安宁。

当时老爷子老太太是萧景山帮忙下葬的，村里人认为老爷子夫妻俩死相为大凶，谁也不敢贸然帮忙，知道萧景山动手安葬了二人，村里对他的说辞就更多了，左不过就是什么克亲鬼，孤寒鬼，煞神这样的话，萧景山早就习惯了。

上个月那个哥儿抱着个孩子，大冷的天儿，他衣着单薄的回了那个屋子，两家人没有说过话，直到夜里，那个哥儿敲响他们家的院门，原来是他的孩子发烧了。

总之，现在顾清玉知道那个哥儿叫林哥儿，其余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他也能猜到一些。

在屋里实在待得无聊，他走出去，顾爹么在熬大骨汤，听到动静看他一眼，问，“玉哥儿，你去哪儿？”

顾清玉回：“阿爹，我就在院子里待会儿，哪儿都不去。”他手里拿着两件萧景山的衣裳，把衣裳放到秋千木板上垫着坐到秋千上去，原本是有一个坐垫的，但是前夜里下了雨，他忘记自己把坐垫放在秋千上没带回来了，现在坐垫还在灶屋里烤着呢。

顾清玉坐在秋千上，想着萧景山今日会给自己带什么回来，就见不远处那户人家的小孩儿在他家院子里往自己这里瞧，顾清玉有些疑惑的看他，那小孩儿好似发现自己看到他了，一溜烟儿跑了，不过他人小腿短，跑的再快，顾清玉也发现他了，那小孩躲在院门后捂住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样自己就看不见他了。

顾清玉：“.........”

有心想逗一逗那个小孩儿，顾清玉假装回头，用余光注意着他，不一会儿果然就见那小孩又跑了回来，他把手放下又盯着自己瞧，顾清玉抓住时机，猛的回头，“我看到你了。”

小孩儿似是没反应过来，一下呆在了原地没有动，瞧着有些傻傻的。

顾清玉从秋千上下来，朝小孩招手，那小孩似是害怕，往家里跑，刚好撞到从屋里出来的阿爹。

林哥儿看砚哥慌张也已经习惯了，摸了摸抱住自己腿躲在身后的小孩，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院子里的顾清玉，不自然的朝对方露出一个笑，不等顾清玉礼貌的回应，就带着小孩进了屋。

顾清玉又一个人了，无聊的回到秋千上，还以为今天就这样了，没想到下午点的时候，他正吃萧景山从镇上带来的糕点呢，院门就被敲响了，顾爹么不得闲，便喊顾清玉去开门。

顾清玉闻声去开门，就见林哥儿拿着一个篮子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小孩儿，小男孩儿怯生生的露出头来，看他一眼又缩回小身子。

“那个，你就是玉哥儿吧，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你叫我林哥儿就好，前段日子多谢你们帮了我，这是我做的枣泥糕，希望你能喜欢。”林哥儿有些紧张的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快请进，不用客气。”闻言，顾清玉忙让开身子，想让人进去。

“不了，我就是专门来给你们送这个的，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上次帮了我。”

说着，林哥儿把手里的篮子往顾清玉手里一放，牵着砚哥就走了，顾清玉喊了两声人都没有回头，他有些懵，屋里顾爹么喊了一声问是谁，顾清玉把院门关上提着东西回去，顾爹么见他提着东西身后也没人跟着，“谁来了？”

“就是隔壁的林哥儿，这些是他做的枣泥糕，说是谢谢我们帮了他。”

“这样啊，那就收下吧，把孩子瞧着也是个不容易的。”

顾清玉点头应下。

夜里，萧景山给顾清玉擦脚，天冷了，每日顾清玉泡一泡脚睡的好一些，顾清玉和萧景山说起白天的事。

萧景山想了会儿，说：“他送来便收下吧。”一些枣泥糕而已，而且想来对方应当也没什么坏心思，若是玉哥儿想和对方接触也没什么事。

“那个孩子我都没听他说过话诶，瞧着有四五岁的样子了。”顾清玉又说到砚哥，萧景山瞧着他一脸好奇探究的模样，叹了口气，“以后便知晓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小哥儿今日也不知怎的对隔壁这么感兴趣。

第二日，

萧景山起身时吵醒了顾清玉，顾清玉迷糊着睁眼，瞧着外面天都还没亮，男人一走，被子里的暖和气都没有了，他拉着人不让走，“再陪我睡会儿，每次你起来后被子里好冷，我都睡不好了。”他环住男人的月要道。

萧景山走不了只好重新躺下来，“好，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顾清玉这才答应，重新靠进男人的怀里，又暖和了起来。

等醒来时，萧景山已经去镇上了，顾清玉慢悠悠的取过一旁的衣裳穿好，打开门，把他冷一哆嗦，今天好像更冷了一些。

“砚哥吃饼吗？顾爷么做了肉饼。”听见灶屋里顾爹么不知道在和谁说话，顾清玉走进灶屋瞧。

看到是隔壁的小孩，顾清玉有些疑惑，“阿爹？”

“玉哥儿醒了呀，这是林哥儿家的孩子，方才在外面我瞧着林哥儿大早的又是背着背篓又是提着篮子的要去镇上卖东西，砚哥这么小个人跟在他身后，瞧着实在是可怜，索性我也没什么事做，就把砚哥留下来了，也要叫林哥儿轻松一些。”

想到自己看到的，小小的人儿跟在自己阿爹身后，又怕跟不上又怕拖累自己阿爹的模样，顾爹么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的玉哥儿，心下不忍，便和林哥儿说把孩子放在他们院子里看着，大冷的天儿别把孩子冻病了，砚哥这才留下来。

只是这孩子不知怎的就是不说话，他瞧着有些心急。

顾清玉也好奇的看着砚哥，砚哥瞧着顾清玉，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小人儿跑到顾爹么的身后躲起来，只留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盯着顾清玉。

顾清玉心说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想到也许是小孩子本就怕生，他说，“你叫砚哥对吧？”

小人儿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他的目光又放在顾清玉微微鼓起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