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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第 71 章 第 71 章

朵朵已经在别墅里转了一圈,还在那个漂亮的像是童话故事中才有的充气城堡里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妈妈说再蹦下去,身上的小裙子就要变得乱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从充气城堡上爬下来。

朵朵还记得跟又又的约定,回到了和又又分开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又又。不过她看到了年年和他的漂亮舅舅。

年年今天也收拾得很帅,大背头,背带裤,大头皮鞋。朵朵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年年,你好像王子哦。”

年年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背带,不过朵朵的夸奖还是让他觉得很开心的,仰头看着跟他一样穿得很帅气的霍容川,小小的脸上有点小骄傲:“舅舅。我帅?”

“帅的帅的,年年是个帅男孩。”霍容川立即呱唧呱唧鼓掌和宗越说定了,江又又就给华隐发了信息。

同时还跟华隐说了句他们要拍照,让华隐带着照相机过来。

华隐第一时间就回复了江又又。

江又又每次给华隐发消息,华隐都是秒回的。

江又又猜是她担心宗越有什么问题她第一时间没看见,所以给他设置了特别提示音什么的。

听说他们要拍照,最惊喜也是最担忧的还是华隐。

朵朵也很给面子,用力点头,充分肯定,“嗯嗯,好看!就比又又差一点点。”

只是江又又不知道,在他走了后,宗越小心翼翼地握着自己的手,用肩膀蹭开了一点点窗帘。

这会儿因为下雨,外头也是昏暗的,小区里的路灯还没有提前亮起,所以宗越可以透过雨幕看见江又又打着伞在往外走。

他的伞好像是什么工作江位发的,上面印着“永华超市”,他混沌的脑子转了转,印象中好像记得这家超市,又不太清晰。

但宗越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他看着江又又的身影消失在了视越里,也久久不愿意回神。

宗越低下头,鼻尖轻轻贴着自己的掌心嗅了嗅。

皮丨肉的味道,闻不出什么来,可宗越就是觉得自己嗅到了独属于江又又身上的气息。

香甜的,令人着迷的。

宗越很慢地眨了下眼,喉结也跟着微微滑动。

贪恋的滋味让他心里的阴影面积跟着放大,疼痛和训诫的话也几乎同时席卷而来,可他依旧舍不得松手。

不要怕。

他告诉自己。

江又又不会讨厌他,他不会伤害他。“…没,”宗越滞涩了下,才用微颤的声音说:“没事。”

别担心他,别皱眉。

他的阿又

就该永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江又又没有跟他说别多想,也没有问他刚才怎么了,而是放心地笑了笑,转而问他:“你今天下午想做什么?”

宗越垂眼陷入了些思考。

江又又就等着他,还顺便喝了口水。

“…画画。”

他还允许他握住他的手,甚至他还可以帮江又又暖手。

宗越转身,背隔着窗帘靠上窗户,整个人也往地上滑。

他依旧是以保护的姿态蹲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但这一次,他把手放在怀里藏着,把整张脸都埋没在了里面。

整日整夜折磨着他的痛苦在江又又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又冲上他的神经网。

那种刺痛已经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了,宗越还记得。

他从小就记性特别好,他也时常因为这个得意自满,可出来以后,甚至在那个地狱里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成了折磨他的存在。

他记得太清楚了。

疼痛的时候,要是记忆模糊一点,还能好受许多,可他模糊不了半点。

他还记得自己被摁在电椅上,记得从皮肤上劈进他身体往灵魂冲的电流有多痛,记得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还记得他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淋头下来的凉水他也有一点是幸运的。

他没有偷拍过江又又,画的江又又永远没有脸,所以他和那些和他一样被关在里面的“狱友”不一样。

他们会看着他们喜欢的人的照片遭受毒打和电击,他不会。

但他也很不幸运。华隐他们太过小心宗越了。

宗越没有那么脆弱,他本质上还是个很强大的人,他不是个鸡蛋。

再说就算是鸡蛋,外面也有一层坚硬的外壳,摸一摸,轻轻敲一敲也不会碎。

想让里面的鸡仔出来,不能直接打碎蛋壳,也不能把壳加固得更厚更大,而是应该让其自己破壳而出。

无论怎么样,江又又希望宗越能够好起来。

因为宗越他不该变成这样的啊。

而且他能够感觉到,宗越在他面前一直在努力克制着,在努力“变回”人。

江又又放下手机,对上宗越直勾勾到显得有几分呆的目光,歪了下脑袋:“怎么了?”

宗越缓慢地眨了下眼,他动了动唇,很明显是想说什么的,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江又又笑起来好看,想说他喜欢看他笑,想说他歪脑袋的动作也好可爱

他不能说。

这是变态的、恶心的

“宗越。”

觉察到宗越的状态有点不对,江又又上前一步,喊了声:“宗越。”

听到自己的名字,宗越又很明显地瑟缩了下。

他抬眼对上江又又担忧的目光,昏暗的环境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他抬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时,摸到的衣物也让他放松了很多。

因为找不到一张完整的脸,又怎么都从他嘴里拷打不出来结果,所以他们就用了更极端的手段。

让他只要被同性触碰就会想到疼痛,但结局是他只要和人接触就会应激。

本来就是不需要纠正的东西啊。

宗越颤抖着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他不停地在模糊混乱和充满疼痛的记忆里去努力地回忆刚刚捧着江又又的手时的触感,就像是跌入泥沼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求把他拉上岸,至少让他不要下坠得那么快

他想要好起来。

他得好起来。

宗越紧紧咬着牙,抬头看着被他放在了桌上的魔方。

他有好多事想和江又又做。

他想实现他们的每一个约定。

第二天江又又来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往前”的动作。

这几天对宗越的“刺激”来说够多了,需要缓一缓,也需要宗越自己消化一下。

而且江又又属于信息工程学院,计算机专业。

跟其他只有期末才会考核的课程不同,重点专业课程从头到尾都有项目要做,尤其是接近期中,他甚至还需要跟高年龄合作。

图书馆的底层有不少小型机房,专门腾出来给他们做项目用。

学长们昨晚刚通宵完,机房内兵荒马乱的,睡眼惺忪地先闻到了江又又带来的早餐香气。

“我靠,我们食堂的早餐又升级了吗……”学长嗅着嗅着就到了江又又的面前,这才发现原来不是食堂的包装,“小江你出去买的?”

“是我男朋友家的。”江又又如实交代。

“哦哦。”学长们最近都要被项目逼疯了,更是隔绝了校内外所有的流言蜚语,完全没空去想江又又的男朋友是谁。

但是只要好吃就行,保温桶的效果很好,学长夹起来个烧麦,咬一口香气四溢,把组里面其他成员全都吸引过来了。

边吃边含糊交代道,“晚上我们有聚餐,小江你别忘记了啊。”

“是因为有学长要进公司实习了吗?”江又又福至心灵。

“对的对的。”

组里面只有江又又是大二的,其他大三大四的都有,这项目对于江又又来说是期中,但是对于其他学长更偏向于实践活动。

等项目做完,他们要么就是重新奔赴新的组,要么就是直接进公司实习,这意味着后面回学校的时间很少,有点类似于散伙饭。

江又又当然得去,做项目时他从学长们这里受益良多。

傍晚,一辆车停在私人餐厅前。

江总助替宗越打开车门,低声地跟他交代起晚餐的客人,“除了已经打好招呼的那几位合作商,据说王总还带了个年轻人。”

宗越淡淡问道,“是他的亲戚吗?”

“不是亲戚。”江总助提到这里就有些心惊,因为就连他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对方是华夏大学毕业的,后面碾转于多个科技公司实力非常强。

宗越在挑选合作伙伴时非常严苛,除了实力外……还会格外看中人品还有私生活的情况,他的精神洁癖不允许他与过分滥交的对象合作。

所以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完全会影响到今晚这桩生意能不能谈成。

等进到包厢以后,室内的人连忙站起来。

“宗总……”他们都知道这场合作的来之不易,宗越之前出差的情况更多,毕竟国内板块业务稳定,很多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直接过他的手。

宗越没有再坐在自己那张江人沙发上了。

他小心地坐在了江又又身边,虽然还保持了一个人的距离,但对于之前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就是他恂恂地问了江又又一句:“可以吗?”

江又又装作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的样子:“什么?”

宗越指了指自己坐下的位置:“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江又又疑惑:“这是你家诶,你想坐哪就坐哪。”

宗越嗯了声,又慢慢说:“魔方,我还没有拼好。”

江又又:“没关系,你别急。”

宗越说好。

所以今天也没有做什么,江又又跟宗越聊了一下午的又话,也发现了宗越现在的对话比昨天又要清晰了一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感觉宗越每天都有很大的进步。

他真的希望宗越能够早点好起来。

只是临走的时候,江又又跟宗越说:“我明天来不了。”

宗越微顿:“”

他垂眼看着江又又,一时间也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江又又没怕他,只是解释:“明天是我爸的忌日,我和我妈要去给他扫墓。”

这让宗越没有办法找什么理由留他,所以他低下头,嗯了声。

江又又:“那我们后天见?”

宗越:“嗯阿又。”

江又又偏头,就见宗越又把头抬了起来,眼里无端有几分坚毅:“路上小心。”

“…好。”

江又又没急着走,而是勾起唇问他:“你吃芝士蛋挞吗?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你吃的话我后天带一盒给你好不好?”

宗越的心情瞬间就又往上走了:“好!”

江又又笑得更深:“那我们说好啦,我明天不来你也要好好的,然后等我后天带好吃的给你…还要好好吃饭。”

宗越点头:“嗯!”

江又又真不是放置宗越,而是他确实要跟江若水一块儿扫墓。

这么多年过去了,娘俩也能平静面对骆枫的去世了,江若水还能跟江又又开玩笑:“你爸死得早也有好处,那会儿公墓便宜得很,哪像现在。”

江若水跟江又又小声说:“我听同事说这一块儿都八万多了呢。”

哪怕江又又现在是个日入三千的人,听着还是轻嘶了声:“好贵。”

扫墓的流程一如既往,也没有待很长的时间,结束后,江又又还带江若水去一家老餐厅吃了饭。

江又又特意江独付了钱,没让江若水听见价格,江若水问贵不贵时,他还说和以前一样,就是个别菜涨了几块钱。

路过的服务员听见了,也善意地没有拆穿。

闻玦笑起来,“咱们宝宝终于不叫锅锅啦~”

“对哦!”又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他眼神亮晶晶的去看白闻瑾,“我长大了,大哥?”

小孩好像在某个瞬间就会发生改变,这种名为“长大”的改变无迹可寻,却会忽然发生。

白闻瑾揉揉他的头,眼神柔软,“又又是四岁的宝宝了。”

又又开心得手舞足蹈,“宝宝四岁~变成大人~”

听说可以留下来继续玩,没走的小朋友们都欢呼起来,已经被宗缙绑着走到大门口的宗越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从宗缙怀里挣脱,快乐地朝着又又的方向撒丫子跑去。

宗缙:……儿大不中留!

第 72 章 第 72 章

B市的天一天比一天热,又又贪凉,喜欢光脚跑来跑去,还经常偷偷吃冰淇淋,又撒娇打滚让白闻理、闻玦他们点好几次奶茶。次次都喝得加冰的。

小孩肠胃脆弱,短短一个多月就感冒了两次。第一次不太严重,第二次吃了大苦头,打了针才慢慢恢复。这段时间白闻瑾严令禁止又又吃冰激凌。房间的空调温度也不敢开太低。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又又格外怕热,李子只好在他房间里摆了一把风扇,远远地吹着。

风扇吹出来的风带着热乎乎的气息,又又和宗越肩并肩靠在一起,两个小朋友都是满头的汗。

李子看到就说可以不用黏在一起,靠太近会热。两个小朋友都不肯挪动半分,依旧亲亲密密挨着,一起玩一个玩具。

玩了一会儿,宗越忽然放下手里的小木偶人,抿着嘴唇,期期艾艾看着又又:“弟弟,你暑假什么安排?想要去A国玩吗?”

“A国在哪里呀?”

江又又和宗越玩了一会儿后,江又又就收到了杨道发来的消息。

他低头看了一眼,扯扯宗越的衣袖,把手机放到了宗越面前,让宗越看。

是杨道说惊喜准备好了,让他带宗越出来。

宗越无奈:“我真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他做手语:“我觉得他们要坑我。”

江又又抿了下唇。

宗越立马投降:“我没说不去。”

他哄人:“我只是说一下我的担忧。”

江又又:“大家都是同学,他们还是你的朋友。最后热闹一下啦。”

宗越说好吧,他心道他也没别的办法啊。

江又又想凑这个热闹,他怎么能说不呢。

于是宗越就跟着江又又出去,回到了正厅里。

他一到正厅,就两眼一黑。

因为正厅的场景被简单布置了一下,中间还空出了一块地。

江又又不够高,没看见,但宗越却越过人群看见了站在正中央的王意。

而在看见他们过来时,围着圈的同学们也让开了一条路,让宗越往前走。

王意挥舞着手:“宗越!”

她笑眯眯地站在聚光灯下,身上的裙子闪着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耀眼:“我有话要跟你说。”

宗越没办法,王意也没做错什么事,他不好闹得人家女孩子下不来台要是林文宜在这儿,肯定要感动自己的教育还是起了作用。

小霸王如今将要长大成人,已经懂得绅士风格了。

宗越只好走过去,他想要跟王意说别弄那么大场面,他们私底下说。

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接拒绝王意…虽然王意总是看着没心没肺的,但人家也是人,宗越设身处地想一下他要是被江又又当众拒绝

死了算了。

只是他才往那边走了几步,班上就有同学拦了一下江又又,把准备好的本子递给了江又又看。

上面写着,拜托他和他们一起等着。

江又又倒是无所谓,但他想起他哥最近好像很不喜欢他没问过他的意见就“自作主张”,所以看了眼也停下来的宗越一眼。

宗越想了想,觉得自己先去跟最后一次王意说清楚也好,于是给江又又做手语:“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去劝王意有事拨紧急联系人。”

他点了点江又又的手表。

江又又点点头,宗越看着他眼里不仅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反而带着一点看好戏似的好奇

宗越心酸。

可他能怎么办。

“…没有为什么。”宗越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王意…你也没做错什么,我不想和你闹得那么难堪。”

王意轻咬牙:“你以后总要联姻的,我和江又又还是朋友,你跟我在一起,我完全可以保证和你一样对江又又”

“这和小又没有关系!”

宗越不喜欢她说这些话。

王意其实也没说错什么,宗越知道,但他光是听到江又又被牵扯到了这些事里,他就比江又又本人还要敏丨感。

哪怕王意不是那个意思,宗越也觉得江又又好像被人当作了一个包袱,一个麻烦

“王意。”

宗越压着脾气,冷声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你别再弄这些了,你这样也是丢你自己的脸。”

王意没想过自己会被他凶,从小就众星捧月的大小姐直接红了眼睛,口不择言:“我说什么了啊!宗越你有病你凶我?!我又没有说错什么!江又又也是我朋友啊,你提都不让我提算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江”

宗越一惊,直接怒声打断了她的话:“王意!”

王意一震,擦眼泪的手停了下,就对上了宗越凶狠的眉眼,嚇得她发颤。而宗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意惊了下,下意识地看向江又又,就见江又又微怔在原地。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宗越和王意似乎吵起来了,而莫名其妙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江又又有些不明所以,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宗越,人都要往前一步,本能地想依靠住宗越,却又想起王意和宗越应该还没说完,还是停住了脚步。

王意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苍白:“对不起。”

宗越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你应该跟小又道歉。”

他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想伸手抓住江又又带他一起离开这投来了太多复杂的视线让他都不敢去多看、多品的地方,又怕这个时候的肢体接触会被敲定罪名。

但还没等他纠结犹豫好,江又又就拉了一下他的手,用手语跟他说:“哥,你等一下。”

宗越停住,忽然有点鼻酸。

江又又什么都听不见,他不知道投向他的那些视线里,带着多少打量和怀疑,又或许他知道,但他无法明白背后是什么意思。

所以谁都可以轻易地伤害他。

可他却根本不知道。

宗越动了动手,江又又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向了王意。

他把口袋里的纸巾拿出来,递给王意,想打手语,又想起王意不会,只能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字:“别哭啦。”

江又又:【你今天很漂亮,哭起来就不好看了,不要难过,我哥虽然很好,但他不值得你喜欢,你以后会遇见适合你的人。】

王意本来只是有点抽噎,看到江又又这话,瞬间破防大哭:“呜呜呜对不起”

因为江又又,她是学了一点手语的,只是做得不好,就一直不敢在江又又面前做。

而现在,王意磕磕绊绊地做着对不起,嘴上还说着:“是我刚才太生气了说错了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兄弟。”

她做不出来这句手语,但她做得出她跟着老师学了很久的另一句:“小又,你是很好的人,我也超喜欢你的。”

江又又怔了下,旋即笑起来,跟她做手语:“你也是很好的人,非常好。”

当年在学校,宗越因为比赛不在,他们体育课上,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不知道老师喊集合了。而王意是当时唯一一个喊他的人。

王意不和他们一个班,都跑过来喊他,跟他说了什么,江又又听不见,只能困惑地看着她,用随身带的小本子示意她自己听不见。

王意就顿了下,立马蹲下来在他的本子上写:【你们班集合了,在下面的操场,要我带你过去吗?】

也得亏今天都是些熟人,大家都知道宗越护弟弟有多严密,哪怕有人琢磨出来了宗越是不是也不会去说。

他们彼此之间甚至都不会去讨论。

能被喊来一起玩的,就算是在某些方面不行,但也一定有合得来的地方,有一定的默契,不然怎么算得上是朋友。

宗越跟杨道说了声他和江又又先走了,林文宜让他们别玩太晚。

杨道表示明白,也没提王意的事。

回家的路上,宗越看着江又又,多少有点忐忑。

他知道江又又跟王意玩得不错。

所以宗越试着跟他手语说了句:“我没想闹成这样的。”

江又又点点头:“我知道。”

宗越也就知道他没有生气他说话太重哪怕江又又听不见,宗越也害怕他会猜到什么的。

宗越又小幅度地做手语,像是嘀咕似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我。”

其实他感觉,王意也没多喜欢他啊。

宗越会知道,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江又又,所以他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江又又弯眼。

他想,他知道。

他知道王意为什么那么执着宗越,因为王意也跟他说过。

那是一个雨天,王意没注意到自己后背淋了雨后露出了贴身衣物,而因为他们当时坐在图书馆最后一排那时候是江又又和王意约着一起学习。

江又又也没注意到,宗越来找江又又时,无意间瞥到了,就找了个女同学跟王意说。

王意之后从女同学那儿知道了是宗越找人提醒她的。

王意就跟江又又说:“我总归是要结婚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宗越结婚。”

年年一直不愿意去国外看病,可有天回家,浑身脏兮兮的,哭着说要快点变聪明。他和姐姐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但年年怎么都不愿意说。年年的事情简直快成了霍容川的心病。

家里人从来不说年年发育迟缓,但偶尔的家族聚会、或者是出去玩的时候,年年却会被人无心伤到。那么小的小朋友,什么都记不住的年纪,却把那些话记在了心里。

因而霍容川无比感谢又又和宗越。他和姐姐一直安慰和鼓励年年。不过效果远远没有好朋友的几句话来得有效。

看着年年脸上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灿烂而无忧虑的笑容,霍容川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吸了下有些发酸的鼻头。

脑袋一重,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在他头顶上揉了揉。

霍容川眨巴着眼睛,白闻瑾已经收回手,率先走在最前面,“准备登机了。”

看着他温暖的背影,霍容川感觉眼眶火辣辣地疼,但不是难过,而是幸福。

第 73 章 第 73 章

在候机室等了一会儿,宗越就等到了捂得严严实实的谈惊梦。

谈惊梦跟宗缙通过电话,知道儿子又干了什么好事,看到白闻瑾连连道谢。

大人们客套了一会儿,工作人员过来引导他们登机。

三个小朋友里只有又又没坐过飞机,但除了宗越之外,年年也是第一次坐头等舱。

原本叽叽喳喳的两个小朋友上了飞机就安静下来了。嘴巴闭得紧紧的,乌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因为小朋友都喜欢靠舷窗,霍容川和白闻瑾定的都是靠窗的位置。刚好在一排。谈惊梦定的位置在他们后面,宗越非要跟又又一排,谈惊梦用合照+签名的方式,成功给宗越调了个位置。

不过有自己位置的宗越也不会老实坐着就是了。他自告奋勇地跟白闻瑾说自己很有飞行经验,可以照顾好又又,也不管白闻瑾答不答应,非常自觉地跟白闻瑾换了个位置。

暗恋是他一个人的事,在江又又眼里,他就是一个哥哥。

弟弟看哥哥被表白,当然就像是那些兄弟朋友起哄似的。

看戏。看热闹。

宗越越想越心酸,所以转身走出去的步伐都有几分沉重。

他站定在王意面前,在王意开口前先道:“别弄这么大排场。”

将要十八的少年,早就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喑哑,带着独特的磁性。

王意脸一红,人却很理智,一听宗越这话,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又要拒绝我?”

宗越是真不太理解王意:“我们私底下说。”

“不要!”第二天江又又醒来时,率先嗅到的,就是他熟悉,但不应该是他睡醒时能闻到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就见宗越坐在床边,双臂搭在床上,脑袋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守着他睡着了。

江又又微怔:“”

这一幕他是很熟的。

因为江又又以前一年总会发几次烧,他那会儿体质弱,换季就会感冒,感冒就会发烧,一烧起来就很麻烦。

有时候林文宜他们不在家,就是宗越守着他,哪怕去医院里挂点滴住院,也是宗越守着他。

那时候,他哥就经常这样趴在他床边。

只要他动一动,宗越就会想办法问他是要喝水还是嫌热,又或者是想上厕所吗?

因为他没力气打手语,所以只能靠宗越自己猜,写给他看,他再点头。

他有时候无意识折腾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是很不舒服。

宗越也没有半点不耐烦,递水不喝就掀开被子,还是不行就扶他起来抱在怀里,或者给他按一按,看看他是不是想上厕所

可现在,他没有发烧,宗越怎么睡在他不对,这是宗越的床。

他为什么会睡在他哥的床上???

江又又沉思。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检测到记忆缺失。

好吧。

他大概率是在车上睡着了。

江又又垂下眼帘,也埋首在宗越的被窝里深深嗅了口。

他哥身上的味道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很独特。

江又又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会让他想到一切温暖且有力,会让人感到安心、安全的东西。

对于江又又而言,宗越的存在,就是一种安心。

江又又动动手,搭在了宗越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宗越动动眼睫,本能地抬手抓住了江又又的手,迷迷糊糊地在他手背上写字:“我再睡会儿。”

简单几个字,没有一个字的笔画是完整的,但江又又知道他的意思,不由莞尔。

他动动手,翻过去覆在宗越的手背上,一笔一划写:“你上来睡吧。”

他哥那么大一只,这样睡多不舒服啊。

而且江又又估计,宗越可能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宗越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被子一角,但却又猛地顿住。

他反应了过来,意识回笼,瞬间清醒,也抬起头对上了江又又还有几分惺忪但温柔的眉眼。

这样的江又又实在是太美好了,却因为一些原因,不仅没有让宗越恍惚着沉溺,反而更加清醒,甚至额角都冒出了一点冷汗。

他刚才要是敢进去,就一定会露馅的!

宗越坐起来,手却舍不得挪开,还不动声色地压在了江又又的手背上,用手语跟江又又说:“不了,我待会去晨跑你要起来吗?”

江又又也要练早功。

江又又点点头,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抽手打手语时,没注意到宗越的指尖蜷缩了下,克制着握成了拳头放下去,才忍住没有追上去扣住江又又的手腕。

江又又:“你怎么把我抱回你房间了?”

宗越早就想好了借口,这会儿自然不会慌乱:“你房间门关着,我不好开门,怕吵醒你,就把你放我房间了。”

江又又回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出门时关没关门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只是纯粹有点疑惑而已。

江又又找了一下,不用他说,宗越就立马把他的拖鞋拿了过来,放到了他的身边。

江又又不知道宗越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所以很自然地就擦过宗越的腿侧穿上了鞋子。

宗越低着头盯着,看江又又的脚套进拖鞋里,喉结微滚。

江又又见宗越没动,拍拍他的肩。

宗越就单膝跪在地上仰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江又又眉宇间带着几分困惑,不过还是打手语:“我想先吃饭再练早功…顺便洗个澡。”

昨晚没洗澡就睡了。

宗越点头,站起身来:“爸妈今天不在家。”

他做手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其实也可以让阿姨做,但是江又又早餐喜欢吃外面的。

“包子吧。”

江又又想了想:“我想吃奶黄包,再带一瓶鲜牛奶。”

宗越说好:“我洗漱就去。”

江又又:“嗯嗯。”江又又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谨慎地抬眼去看宗越,这才发现以两人身高差,自己就像是被他全然笼罩起来似地,周遭的空气都莫名变得逼仄起来。

宗越的眸色很黑,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气压很沉,可大抵是几次三番受到他管束的原因,江又又不会觉得他吓人,只会觉得他有种家长那般的严格与爱护。

他的指尖忍不住轻轻蜷缩,“哥。”

“你重新问我遍,我真没听清。”

不是逃避,且宗越是真的想知道,便重复了遍。

江又又听完反倒是放松不少,到现在已经完全习惯宗越问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乖顺地解释道,“那是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学长。”

“真要说关系好的话,也还算可以吧,但是我们平时也就只是一块儿做项目。那天完全是因为有学长要去公司实习,提前吃的散伙饭……”

其实就是普通的搭子关系,江又又边说边瞄着宗越的神色,看到他点点头,便以为这关算是通过了。

可谁知道紧接着便听他道,“他们跟你拍照的距离太近了。”

江又又洗澡的时候顺便洗了个头。

他懒得吹干,毛巾搭在肩膀上,在自己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去找宗越。

他本来以为宗越会在楼下,没想到宗越的门开着,他就在书房里。

江又又探了个头,就见宗越竟然在看书。

这么用功?

江又又走过去,宗越就抬起头放下书:“怎么了?”

江又又看了眼,宗越在看金融相关的书籍,旁边还摆着家里公司往日的报表。

所以他摇摇头,示意没事:“你看吧。”

宗越拉住他:“你要去做什么吗?”

江又又确实一开始是想问宗越出不出去玩,高考终于结束,林文宜和宗向兴今天又不在家,他们在家里闷着也是无聊,但是宗越要看书的话

江又又摇头,打手语:“没事,我就是看看你在干嘛。我下去看电视了。”

宗越却没松手,带着茧的虎口圈着他的手腕,掌心滚烫而干燥:“你在这看吧。”

江又又:“”

不是很懂为什么,但反正他听不见,开不开声音都行,所以江又又接过了宗越递来的平板,就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宗越也帮他把可移动的小茶几推到了面前。

之后宗越又去楼下拿了点江又又喜欢吃的零食摆在江又又旁边,江又又看了他一眼,弯弯眼。

宗越动动指尖,好在是克制住了没有捏住他左耳耳垂揉一把他的小痣,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多少还是有点

宗越错开了目光,用手语跟他说:“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江又又摇摇头:“没有了。”

于是宗越这才回到书桌前坐下。

江又又看了会儿自己之前没看完的悬疑剧,又不动声色地撩起眼扫了下宗越。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他哥这个控制欲从初中时就展露出来了一点,然后愈演愈烈。

但即使如此,宗越还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林姨和宗叔也是。

王意不高兴地看他:“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们都是朋友!宗越!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么久了!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说过了。”

宗越平静道:“你是很优秀,但我不喜欢你。”

王意:“那我们试试嘛,万一试一试,你就喜欢我了呢?”

杨道他们也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说什么既然不讨厌,那试试呗,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几个,都是换对象很勤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还会炫耀自己谈过多少个。

宗越往往这个时候,会感觉他爸妈的教育是真的很有用。

他跟王意他们想得都不一样,他不会跟人试试,也不会觉得这人不错要不谈一下看看。

这也是林文宜最放心宗越的一点。

就是还好她儿子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变成玩咖。

林文宜甚至觉得,江又又占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因为在人家青春期开始对这些东西好奇的时候,宗越还在围着“弟弟”转。

弟控总比变成花花公子好。

这是林文宜的观念。

宗越认真道:“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谈恋爱。”

王意:“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白闻瑾十几岁便独自在A国求学,因此白家在A国也有一两处房产。其中曼城的别墅是一家人度假用的。这次带着又又来玩,便没去市中心的公寓,而是直接回了独栋别墅里。

闻玦比他们早到半天,但还没回家。司机把他们送到家里的时候,别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常年没人住,卫生还是定期有人打扫。白闻瑾一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把东西搬到二楼卧室,他换被套的功夫,又又已经把二层跑遍了。

白闻瑾把床品重新换了一下,一回头发现又又躺在软软的地毯里,四肢舒展得平平的,好像一个煎饼一样。

白闻瑾被他的莫名其妙弄得笑了一下。

又又见到他忙完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趴在白闻瑾的背上说,“大哥我们明天不去玩,我明天要陪年年去检查。”

“行,那你打电话问下年年舅舅几点出发。”

于是有了白闻瑾给霍容川拨通的那个电话。

挂了电话,白闻瑾带着又又去洗澡。大概是今天累得不行了,泡在温暖的水里,澡都没洗完,也没吃晚饭就睡着了。

直接结果就是半夜两点多,肚子咕咕叫,把他给饿醒了。

小朋友把白闻瑾摇醒,啪叽一下倒在床上,“大哥,我肚子打雷雷,把我给吵醒咯。”

晚上没有佣人,白闻瑾手忙脚乱给又又弄吃的,冰箱还没来得及补货,白闻瑾翻出一袋麦片,就着牛奶给又又冲了一小碗,又又倒也不挑食,给啥吃啥,吃完一抹嘴,又接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又又和宗越一起坐上霍容川的车子,陪着年年去医院检查。霍容川都没有费那劲儿多问一句宗越怎么也会在这里。反正宗家小少爷就跟又又的影子一样,走到哪跟到哪。

第 74 章 第 74 章

霍容川开了一辆很宽敞的越野车,三个小朋友坐在后面绰绰有余。

原本白闻瑾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多了个宗越,霍容川带年年去看医生的时候,得有人盯着两个小孩。白闻瑾只好推了手里的事情跟着一起去了。

车子在停车场停稳,白闻瑾牵着又又,又又牵着宗越站在路边,远远的,霍容川牵着年年朝他们走过来,笑得特别灿烂。

这几个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五官都非常出挑,特别是当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并且对视的时候,顿时吸引了来往路人的视线。

曼城是A国对LGBT最友好的州之一。民风甚腐。

江又又发现宗越有点和又常人不一样的控制欲时,是在初中。

那会儿他已经进入了舞团。

虽然江又又很早就开始学跳舞了,他也确实喜欢,但对于未来,江又又还是茫然的。

哪怕林文宜跟他说过,这世上有残障人士舞团,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登上舞台。

他和宗越不同,他能做的事太少了。

如果他不能登上舞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所以即便他知道、林文宜也跟他说过,宗家不介意养他一辈子,以他们的财力,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根本不算什么。更别说林文宜也是真心拿他当亲儿子对待。他也依旧会茫然。

他不像宗越,能打篮球、参加各种比赛,他的世界所拥有的东西、他能学的东西要少很多。

哪怕是跳舞,都花费了比又常人更多的工夫去学习,才能理解到老师的意思。

江又又不是不想自己变成拖油瓶什么的,他只是觉得,“未来”,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

混吃等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在云思飞问他要不要跟她学舞的时候,江又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找到了事做,跑舞团跑得特别勤。

有一次假期,他在舞团练舞练到了九点多,云思飞就让他别折腾了,在舞团里睡下算了。

江又又就跟林文宜说了这件事,林文宜点头同意一个小时后,他收获了一个踩着自行车狂飙进舞团里的宗越。

那会儿宗越看到他,就是红着眼的一句:“你要在舞团留宿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做的手语。

江又又微怔,用手语跟他说:“我告诉妈妈了。”宗越有点恍惚,甚至开始忍不住得寸进尺,去想江又又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既然他会对江又又动心,那江又又会不会

“哥。”

然后宗越就看见江又又做了个“哥哥”的手语:“你如果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在群里说一声还是不去了?”

宗越瞬间清醒了许多:“…不用。”

他微微低下眼帘:“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呢,去一趟也好,聚一聚。”

江又又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答应杨道。”

甚至等到大家出了社会,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纯粹地一起玩了。

大部分人都涉及商场利益啊。

江又又歪着头看宗越,想他哥偏偏是最在意这些兄弟情义的。

原来是这样。

宗越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江又又:“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说如果我不想去就不去算了?”

江又又偏头,漂亮灵动的杏仁眼即便是带着困惑时,都分外动人:“因为你跟他们更熟啊,他们大部分人,抛开同学的身份,也都算是你的朋友,既然你都不想跟你朋友一起玩,那就没有必要去了。”

宗越立马就意识到了,江又又是因为他才答应去毕业晚会的。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江又又的用意。

宗越:“但你没有告诉我!”

江又又无法理解:“妈妈会告诉你的。”

宗越:“你告诉了爸妈都没告诉我,你没把我和他们放在相同的位置上!”

江又又:“”

他那个时候就一个想法。

难怪宗越最近参加了辩论队。

他没办法,宗越这质问下来,他说不清,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宗越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告诉你。”

然后宗越就抿着唇,一把抱住了他。

少年在初秋踩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身上滚烫又带着点湿咸的风,可还是江又又最熟悉的感觉。

宗越老喜欢在赢篮球赛后跑过来抱他。

江又又没什么洁癖,也喜欢他哥第一时间分享给他的喜悦,所以从来都不会介意。

宗越抱住了他后,就在他的背上写字:“没有跟你生气的意思,就是你都跟爸妈说了,就不能跟我也说一声吗?”

江又又那会儿就意识到,他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掌控欲这种东西。但他也不是很在意,认认真真地在他背上写:“好,不会有下次了。”

事后田春山还跟江又又悄悄“说”,他当时被宗越吓到了,他以为宗越要打人呢。

江又又回忆了一下宗越那时候的表情,没觉得恐怖,只觉得他哥憋着满腔的怨怼和委屈嗯。他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也要跟他说一声。

所以现在,虽然被宗越要求在他旁边待着,江又又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本来也习惯了,他身边的位置永远都有宗越。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阿姨问了一句:“你们下午要出去玩吗?”

宗越刚想摇头,又想起什么,偏头看向江又又:“小又,你想出去玩吗?”

江又又摇摇头:“我想把电视剧看完。”

他要是出去的话,宗越肯定会和他一起,然后半夜挑灯夜读。

别看宗越好像是那种懒散公子哥,但其实他挺努力的。

都说了他是有一定控制欲的人,对自己自然也是如此。他每天都会规划好今天一定要做完什么,就算因为什么事推迟了,半夜都要补上。

江又又不想他熬夜,所以和宗越一起窝在家里,也挺不错。

不过

江又又打手语:“我明天要去舞团。”

他能够感觉到他俩“和好”以后,宗越似乎比以前更黏人了,故而他迟疑了一下,问:“哥,你怎么说?”

宗越却以为是江又又想他陪他去,于是一颗心登时飘飘然起来:“我带书和你一起去舞团!”

江又又注意到宗越的情绪突然高涨,就意识到宗越误会了什么。

他稍顿,终究还是没有多说。

想也知道,他要是解释的话,一定会演变成他哥挂在他身上不断地跟他打手语问他就那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吗像个怨妇一样。

这种事,宗越不是第一次干了。

所以江又又只点了点头。

等林文宜和宗向兴空下来的时候,四人就去给余三月和江景秋扫墓了。

江又又的父母是遇上了意外事故,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却也可惜得令人扼腕。

江又又站定在父母的墓前,默默把在路上买的洋桔梗摆在了他们的墓前。

余三月和江景秋都很喜欢洋桔梗,每一次他们来看他们,都会带上洋桔梗。

林文宜和宗向兴跟他们说了些话,江又又听不见,宗越就在一旁当手语翻译告诉他。

林文宜他们,是在跟余三月他们说他们结束了高考,说江又又过段时间还要去国家级的舞台出演,还是主角。

林文宜还说

“姐姐,到时候我拍了照片,再带给你看。”

林文宜一生要强,宗越就是像了她,所以才总是风风火火。但林文宜在余三月的墓前,总是很温柔。

宗越静静地看着林文宜,忽然有一种冲动。

他在江又又身边,克制力总是弱上许多,有些情绪上来时,他已经握住了江又又的手。

江又又眼睫微动,反握住了他的手掌,偏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宗越的眉宇间没有之前那些复杂晦暗的情绪,只有最纯粹的温暖。

所以江又又勾了勾嘴角。

他小时候也很抗拒来父母的墓前,他不愿意接受他们就变成了两张冰冷的照片。

可后来,因为太想他们了,他躲在房间里哭。

是宗越跑过来找他玩的时候发现的,他就把他搂在怀里,不熟练地哄着他。

那会儿宗越还没习惯他听不见,江又又能够感觉到他说话的气流穿过了他的耳朵,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知道宗越的怀抱很温暖,擦过的风也很滚烫。

最后宗越在纸上写:“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江又又终究还是点了头。

于是宗越瞒着林文宜和宗向兴,偷偷带他到了墓园里。

又陪着他,抱着他,由着他大哭了一场。

江又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确实自那以后,他渐渐地可以面对这两张照片了,也不再觉得其冰冷刺眼。

也许是他长大了。

也许是因为那天那个只比他大一岁、手足无措却拼尽全力想要安慰他的哥哥的形象冲散了很多不安和彷徨。

白闻瑾以为是闻玦,没想到又又听到“叮咚叮咚”的铃声,立马从沉迷的动画片里回神,从沙发上蹦下来去开门。

“是闻玦吗?”

又又哒哒哒往外跑,快乐的喊着,“是宗月月哟~”

白闻瑾回头一看。

背着书包的宗越,以及手里提着不少礼品的谈惊梦站在玄关口,冲着他抱歉一笑。

第 75 章 第 75 章

宗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又又晚上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说起。

晚上又又跟宗越通话,说起年年今晚会跟自己一起睡,宗越马上就炸毛了,不管谈惊梦和外公外婆怎么劝,他背着书包就要出门。

宗缙不在身边,谈惊梦臭小子根本没办法,她担心宗越大晚上自己溜出去,只好陪着一起来了白家。

谈惊梦原本的想法是白闻瑾能拒绝他们无礼的要求,但没想到白闻瑾居然答应了。

看着臭小子得意的脸,谈惊梦气得牙都痒痒,警告他,“你在又又家要听话,不要给我惹事,知道吗?”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好烦。”宗越不耐烦地挥挥手,“妈妈你快走吧,我着急跟弟弟玩呢。”

宗越在昏暗中借助光影的遮掩,抬着眼定定地看着江又又。

他想要江又又永远陪着他,想要江又又……也喜欢他一下。

但他不能说。

“我不知道。”在外面打架哪里会有不输的!

自己又不是美国队长! 客户是满意了,但是遭到迫害的是自己。

他正要解释最近如何需要避嫌,包厢的门却突然打开,一群年纪相仿的人探出脑袋,走进来笑道,“正玩着呢?”

“方哥!”有朋友惊喜地道。

这便算是朋友的朋友了,江又又听他们热热闹闹地聊,也都是圈子里面相互认识的,甚至关系还算不错。

为首的便是方家的独子方围,谈笑间目光忽的落在江又又的身上,像是被他的美貌晃了晃神。

没有任何张脸能比江又又的更加出色,尤其包厢内灯光昏暗,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江又又正在跟楚越关道别,“回头再说吧,我得走了。”

可谁知道方围突然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他的背后,笑道,“这才几点,天都没黑呢。”

此时,宗家的别墅内。

拳击后的宗越热气腾腾地洗澡出来,站在吧台边倒了杯水,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捋,露出明晰锋利的轮廓。

奇怪的是明明昨晚都没有睡着,甚至还以为见到江又又后情况会更加严重,可实际上并没有,回屋以后便顺利地补完了觉。

从下午一直锻炼到现在,其实强度已经有点超过医生的建议了,但是他始终觉得有种莫名的烦躁无法发泄,直至此时都无法释放。

放在台面的手机忽然亮起来。

宗越淡淡瞥了眼,发现是江又又发来的,很老实地交代自己跟宗嘉跃如何一块儿吃的饭,宗嘉跃又是如何因为活动先走,现在则是要换场地了,自己去坐两分钟就回来。

交代得很乖,很听话。

而此时不过是八点出头,要是他说的属实,那么应该九点就会到家。

那些积攒的烦躁好像在此时,突然有了能够宣泄的途径,宗越什么都没有做,安安静静地垂眼喝水。

可是直到墙上的挂钟都过了九点半,大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眼见着慢慢就要接近江又又跟自己约定好的十点,宗越终于拿起手机,给江又又拨过去,没有回应。

宗越的眉头慢慢拧起来。

片刻后,他果断拿起外套出门。

那件事以后,宗嘉跃对于自家亲哥的恐惧和敬畏就刻进了骨子里面,只敢规规矩矩地读书,否则还考不上华夏大学呢。

“所以只是见我爸妈的话,也还好。”宗嘉跃想了想,比较下来反倒是没有最开始那样紧张了,“只要不是我哥就没事。”

江又又也轻轻舒了口气,点头。

很快就到了宗家的别墅。

平时宗嘉跃都是住在宿舍的,也是下定决心要反抗联姻才特地回来,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爸妈的车还有点奇怪。

也可能是先把他约回家、自己随后就到,宗嘉跃没有多想,解开安全带便下车,“我们先进去坐会儿。”

穿过庭院,宗嘉跃带路,江又又跟在后面。

可谁知道宗嘉跃才刚打开门,猛地僵住,就像是无法置信般,一气呵成又迅速关上,目光呆滞地转过身来。

江又又奇怪地靠近,听到他呢喃,“见鬼了……”

就在刚刚他开门的刹那,居然看到沙发上坐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投过来的目光淡淡地沉沉地,不是他爸妈,而是给他造成重重阴影的那位。

他哥,宗越。

“那就拼好后再说吧。”

江又又偏头:“好吗?”

宗越迟疑了会儿,到底还是点头:“好。”

那就先留着吧,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就这样宗越吃了一周的药,他的情况也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但肢体接触还停留在他握着江又又的手腕上,江又又也不确定他是不敢有更多的,还是暂时没有办法接受更多的。

不过对话上,宗越除了说话有点慢以外,已经没了滞涩感,急起来也不会胡言乱语了。

这天在结束了今天的陪伴后,江又又上了华隐的车,车子才开出去一段距离,他就听见华隐跟他说:“小又…后天是小越的生日,能不能麻烦你送他个生日礼物呀?”

华隐诚恳地请求他:“他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江又又微停:“可以呀。”

他问华隐:“宗越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华隐也想知道。

她叹了口气,有几分苦恼:“他从小不是养在我们身边的,那时候我和他爸爸忙,又因为那段时间总听说保姆虐待孩子的事,也不敢请保姆,所以他养在……”

想起她那个人渣弟弟,华隐的话就倏地停住,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

这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要是她早点从家人的滤镜中走出来,认真审视一下她那个弟弟…甚至但凡她多注意一点、多留心一点宗越在他家的情况,也不会这样。

宗越现在会变成这样,她真的…华隐一直觉得,自己和宗沧浪要负一半的责任。

是,确实是她弟弟瞒着他们把宗越送进了那个地狱,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缺少关心,没有多去站在孩子的角度想想。

他说他有点叛逆,他们就信了,总跟他说要听舅舅的话。

宗越那会儿性格确实又傲又拽,他们只觉得是青春期孩子的问题,没想过也许正是因为和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才让宗越变成那样……

华隐哽咽了下,视线看向窗外。

她缓了缓,才开口:“我是个很失败的母亲。”

江又又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有点无措。

华隐揩了揩泪:“我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儿子年少时喜欢甚至一直放在心里惦记、珍藏的人,还是在出现的那一刻,她才觉察到。

还有救了宗越的人…她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除了那张偷偷反着贴在后视镜上的便利贴,她一点线索都没有。

江又又微顿,安慰她:“阿姨,这很正常的。”

他说:“我妈到现在也不知道我还喜欢铠甲勇士呢。”

华隐突然就被他逗乐,破涕为笑:“噗。”

她眼含泪花,人却忍不住笑,又觉得不礼貌:“对不起。”

江又又摆手,弯着眼睛:“没关系,我这个年纪喜欢铠甲勇士确实不太好说出口。”

他说:“但我真的到现在还记着五行铠甲呢。”

他就上周在家没事做的时候还重温了一下。

江又又道:“人总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嘛,我看宗越是心事比较重的,他可能不太爱跟人说心里话,所以也没有必要强求。而且说不定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呢。”

不。在江又又伸出手的那一刻,宗越的视线就只能集中在他手上了。

他看着那只手在他面前展开,昏暗的光线他早就习惯了,他也自认为这样的光线足够他看见很多东西,是他最喜欢的环境,可这一刻,他却无比讨厌着不够亮堂的屋子。

不能让他更加清楚地看清这只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

但他从前看过很多次,在记忆里,这只手是那么的漂亮,白且修长。

很适合弹钢琴或者做些别的艺术……

他看见过江又又用这只手转笔玩,玩得不是很好,但很漂亮,促使他也去学了好久的转笔,还在想等江又又要参加竞赛了的话,就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露一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还看见过体育课上,江又又用这只手握着江杆,轻咬着牙做引体向上,做完后下来拍拍手,又用这只手接过同学丢来的球,扬唇一笑就投身球场。

江又又还喜欢用这只手拨弄自己的头发,他遇上做不出来的题的时候,就会去捻自己的刘海,一脸苦闷。

华隐慈爱地看着总是能反过来带给她力量的江又又,心情复杂又愧疚。

她想,是有的。

其实华隐不说,只要告诉他宗越的生日,江又又也会为宗越准备生日礼物的。

就是要送什么,成了难题。

他以往的朋友生日送礼,他都没有纠结的,也不需要纠结。

但宗越……就像华隐说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而且说实话,他觉得无论他送什么,宗越都会喜欢的。

不过他不想敷衍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