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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姜菱视线不可避免滑向伤……

姜菱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软的。

宋观书僵住不敢动, 尤其不敢挪动胳膊,生怕不小心会碰到不该碰的部位。

刚洗过澡,姜菱身上只有淡淡的香皂味。

日化厂的香皂只有一个味道, 两人虽没有使用同一块香皂, 但是姜菱身上的味道跟他是一样的。

“你先松开我。”宋观书的声音跟他一样僵, “有话好好说。”

姜菱才不松呢,她先松开了, 这人一溜烟跑远却不告诉她怎么办。

她长了一颗比别人更大的好奇心, 本来她不是特别想知道,宋观书和陈向阳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 把她的好奇心都勾了出来。

“你先告诉我, 我就松手。”

他的声音有点慌,这证明她的方法有用, 姜菱得意极了,“快说。”

他虽然一动不动,架不住姜菱乱动,挽着宋观书的胳膊紧了紧。

宋观书的手臂不出意外地, 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

宋观书呼吸一滞,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眸色渐暗。

“行,我跟你说,其实就是陈向阳说, 钢铁厂放电影那天晚上, 趁着人多去打赵林一顿。”

“就这?”姜菱不信。

怕呼吸声过于明显, 他缓缓地吐气,“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已经说了,你可以松开。”

“你骗我, 我不松。”

“姜菱,你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能……”

姜菱假装不懂,“可是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之间亲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总有很多歪理邪说,听得多了,倒是不觉得气恼。

只是不能总是让姜菱这样,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姜菱很喜欢逗宋观书,喜欢看他素来平静淡然的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爱看他闷不吭声生闷气。

她自己也说不准这是个什么样的心理。

宋观书就这样没有反抗的任由她欺负了太久,以至于姜菱忘记了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表面的温和无害都是装出来的。

姜菱没有回过神,她不知怎样被宋观书摁在了炕上。

宋观书的手垫在她的后脑下,另一只手臂垫在了姜菱后背与炕之间,两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姜菱能感受到宋观书细密的呼吸拂在她散乱了的领口上。

姜菱有片刻的失神,唇红齿白的隽秀青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眉眼含笑温和至极。

然而身下结实有力的手臂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人危险且有侵略性。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宋观书能做出来的举动。

“宋观书,你疯了?!”

宋观书温吞地笑眯了眼,十分人畜无害,“你方才说的,我们是夫妻,亲近是理所应当。”

他和她那能一样吗,姜菱想同他掰扯,碍于两人如今的姿势过于暧昧,实在不适合闲聊。

她果断认怂,“对不起,我说错了。”

宋观书只是这样看着姜菱,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整个人被宋观书用身体给固定住了,姜菱想挣脱开又比不得他的力气大,反而让两人的动作更为亲近。

衣裳散乱,挣脱时急得出了一身汗。

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姜菱简直气死了,这人哪来的一身牛劲儿,跟让铁夹子钳住了似的。

刚才起的用腿踹宋观书的时候,被他轻松躲开,反而被他用双腿压住,姜菱的两只手也早被宋观书摁在头上。

双腿双手能用来打人的全部被宋观书给固定住,姜菱气得用头撞他。

宋观书倒是也不在意,两人距离隔得近,姜菱就算用头撞他,也不会太疼。

然而猜测和预期大为不同,他胸前一痛

宋观书闭了闭眼,这都跟谁学的呀,一言不合就咬人。

虽然隔着衣服,但他感觉应该是出血了。

宋观书能忍痛,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还是捏出了姜菱的脸颊,让她松口,“怎么什么东西都吃,也不嫌脏。”

宋观书已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姜菱或许已经注意到了,但她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远离宋观书,是她势必不能输。

姜菱怒目瞪他,“谁让你……那样的!”

宋观书五官是传统审美中的三庭五眼比例,轮廓立体,五官没有哪个部位不精致的。

他的眼皮儿薄,眼尾却微微上挑,笑的时候能将人的魂魄勾去。

宋观书淡笑着,无奈地说,“方才我看书的时候,你跑过来缠着我,你还说夫妻间亲密行为是应该的。”

吵架最气人的地方就是,吵了一大圈,最后发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这时候再道歉,姜菱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她愤愤地说,“你好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其实宋观书很不喜欢这句话,不过他若无其事地问,“明早吃清汤面好吗,给你卧一个会流心的煎蛋。”

这句就相当于变相求和了,姜菱跑去铺被褥,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声,“早上煮面好麻烦,随便吃点剩饭算了。”

宋观书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没关系,不麻烦,很快的。”

姜菱躺下之后,宋观书放下了书,在她旁边的位置铺好了被子。

他放好枕头,姜菱闷闷地问,“疼不疼啊?”

宋观书疑惑回头,就看到姜菱神情纠结,她最后用一副英勇就义似的表情说,“对不起啊,刚才不应该咬你。”

他的眉眼染上温柔的笑意,“我也有错。”

至于错在哪里,他没有说,想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怕吓到姜菱,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宋观书伸手碰了下被姜菱咬过的地方,“好像出血了。”

听他说出血了,姜菱立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没事吧,给我看看。”怕宋观书觉得她想要趁机占宋观书的便宜,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骂过她是流氓,姜菱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下严重不?”

被她咬过的地方只留下了火辣辣的钝痛感,只是小伤,宋观书却迅速将上衣脱掉,露出赤裸着的上半身,昏黄的灯光像是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打了一层柔光的蜜色滤镜。

大抵暖色系会让人产生进食的冲动,姜菱轻微的弧度很小地吞咽了下口水。

他锁骨下有一圈清晰可见的渗血牙印,能看出姜菱下嘴的时候一点没留情。

宋观书低头看伤口,余光注意着姜菱的视线在他身上乱飘,他心里发笑,真是个小色鬼。

姜菱伸手在伤口边上摸了两下,“疼不疼啊。”

她的举动堪称流氓,宋观书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向前送了送。

姜菱视线不可避免滑向伤口下的位置,她想起了刚才埋头咬他时候的丰满口感。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会儿流鼻血要被当成是变态了

只是姜菱有些不解,她咬在了他的锁骨下方,宋观书将衣领向下扯一扯就能看到,他为什么要从下至上将上衣脱掉。

由于宋观书带给她的保守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姜菱没有怀疑他。

姜菱再一次心虚地低下了头,“我去找药。”

宋观书没有拒绝姜菱的上药申请,姜菱拿出蘸了消毒水的卫生棉球。

在卫生棉球碰到他的时候,宋观书猛地一缩。

姜菱更愧疚了,“对不起,很疼吧。”

不是疼,也不是凉。

而是上药时,姜菱的头距离他很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观书的胸前。

他支起腿,换了一个姿势。

宋观书看似斯文瘦弱,骨架却不小,肌肉块垒分明,上半身充满了力量感,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宋观书疑惑问她,“不用再晾一晾吗,伤口完全将药水吸收。”

他是受害者,他说什么都成。

“看你。”

姜菱把简易药箱放回衣柜里时,说是要晾伤口的人已经躺回了被窝里。

真是奇怪。

姜菱没多问,只是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许是晚上闹了这一通,她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还能听见外界的动静,她似乎听见了宋观书下地的声音,然后厨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她迷糊地想,是外面下雨了吗?

清早起来,推开窗户,院子里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她问起宋观书,“昨晚下雨了吗?我好像听见了雨滴声。”

宋观书捏着牙刷的手紧了紧,他若无其事说道,“似乎没有,你听错,或者是做梦了?”

难道是她梦里下的雨?

想不通,姜菱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见到她不再追问,宋观书松了一口气。

虽然因为那个问题,姜菱和宋观书之间发生了极为尴尬的情况,姜菱还是好奇地问他。

这人意志坚定的要命,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告诉她。

眼瞅着农历六月十五越来越近,姜菱就越发的好奇。

其间陈向阳来了家里两次,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往日闲散的状态,在街边小马扎上一坐,去对面租书摊的老头那儿要两本闲书看。

有人找他修理自行车他就站起来赚钱,要是没人找他修理自行车,那他就看闲书。

也不知道陈向阳是怎么跟租书老头商量的,别人租书都要钱,那老头只不收陈向阳的租金。

每天能有两三个来修车的,那都算他运气好,没活儿干,外头又热,他早早地就让自己“下班”了。

买上三两卤菜带两瓶冰镇汽水就来姜菱家里吃饭,他赚钱不容易,而且每次来都不空手,姜菱总说他下次来就别带东西了,陈向阳答应好好地,下次来家里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

每次陈向阳来的时候,方招娣都会带着丈夫赵林来母亲和继父家里用饭。

赵林跟媳妇方招娣说的是,多来他们妈方老太家里多跑两趟,靠着经常见面的感情,老太太将来分钱的时候保不齐能多分他们一些。

方招娣想来以丈夫马首是瞻,丈夫是个文化人,比她聪明多了。

有时候赵林在外面遇见了陈向阳,会故意拉着他聊上两句家常。

陈向阳明明早就知道赵林对他存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却还非常有礼貌地聊上两句便回到家里。

姜菱觉得很巧,还私下里打趣过陈向阳跟赵林真是有缘分。

可把陈向阳给吓得连连求饶,“别别别,小的要是哪儿得罪姑奶奶了,您就直说,可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还能娶媳妇呢,我爸妈就盼着能够抱孙子。”

“真的吗?”姜菱表示不信。

“我这如假包换纯爷们。”他举起胳膊露出大块肌肉,脸上做出狰狞的表情来。

姜菱忍不住哈哈大笑,屋内一片祥和。

“那你跟谢朗?”姜菱疑惑地问。

陈向阳瞪大眼睛:“啊?”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他气得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宋观书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多说一句话,媳妇就会误会跟谢朗有关联的变成了自己。

“不是,到底是谁瞎传的消息,我……”

不是谁瞎传的,是她原来看书的时候,很多读者一直在磕的,姜菱是坚定的佟婉月党,但架不住磕他俩的人实在是太多。

姜菱安抚似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姑娘,这样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要是遇见了,帮你介绍一下。”

这还差不多,陈向阳停止在房间里暴走,安静地坐在桌子前,羞羞答答地说,“喜欢好看的姑娘。”

这还真是男人本色啊。

“那性格呢,你喜欢安静的姑娘,还是比较外放的姑娘。”

陈向阳毫不犹豫回答,“那当然喜欢安静的姑娘了。”

光听他说漂亮安静的姑娘,姜菱就知道陈向阳的理想型了,那必然是文文弱弱的漂亮姑娘,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那种。

姜菱摸着下巴说,“其实宋观书也很好看,是你喜欢的安静斯文的类型吗。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还说过,如果他是女孩子”

没等姜菱说完,陈向阳崩溃的夺门而出,“啊啊啊啊啊!”

就连跟姜菱朝夕相处的宋观书都搞不懂,她到底有多少恶趣味。

姜菱无辜地看着宋观书眨眨眼,“我开玩笑的,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宋观书镇定点点头,“我知道的。”

姜菱拿起装着汽水的玻璃瓶,用力吸吸管,她喝了两大口的冰镇汽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就听宋观书说,“我知道,其实是你喜欢我又不好意思开口,以他为借口说出来。”

姜菱杏眼瞪大,仿佛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宋观书一比一还原姜菱放在的表情,冲着她无辜地眨眨眼,“我开玩笑的。”

他脸上从不曾出现过这个表情,有一瞬间姜菱有被魅惑到。

宋观书这张脸简直是把大杀器,没人能顶得住。

姜菱小脸涨红,气恼道,“别臭不要脸了。”

宋观书一脸疑惑问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这要怎么说啊,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有为什么。”

“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跟我领证结婚呢。”

宋观书的表情认真,似乎真的很疑惑这个问题。

他今天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他要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吗?

姜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得好像你跟我结婚,是因为你喜欢我似的。”还不是为了刺激谢朗,他自己的目的都不单纯,现在竟还跑过来质问她了。

宋观书嘴角噙笑,神色认真,“喜欢的。”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宋观书竟然会说喜欢她。

这段时间她能感觉到宋观书对她的态度挺好,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宋观书他虽然挺好的,哪里都挺好的。

可是,可是……

姜菱的神情纠结,被宋观书看在眼里。

他就知道,姜菱现在还不喜欢他,或者说还不愿意接受他。

宋观书眨眼,“我开玩笑的。”

宋观书这个狗东西竟然开玩笑,这衬得刚才认真思考的姜菱像个傻瓜。

“啊啊啊啊!宋观书我要打鼠你!”

宋观书脸上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任由姜菱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总算到了农历六月十五那天,钢铁厂放电影。

听宋观书和陈向阳那意思,跟放电影有关,姜菱猜测,许是在放电影的地方。

下班以后,姜菱拉着宋观书随便在外面买了两个酸菜肉的馅饼,俩人回到家里以后,姜菱就抄起小板凳,催促宋观书,“我们快走吧。”

菊香前些天来家里的时候给姜菱透露,说是今天放港城那边传来的电影。

不要钱的电影,说不定还有热闹看,姜菱怎么可能错过呢。

“等一下。”宋观书在给姜菱的小布包里装瓜子花生。

“行,我去门口等你。”姜菱拿着板凳在门口等他。

刘老太看着姜菱冷哼一声,“都不是钢铁厂的职工和家属,却跑过来占用我们厂子的资源,真是不要脸。”

虽说是钢铁厂组织放的电影,却并不只针对钢铁厂的人,周围的厂子的职工,或是住在周围的百姓们,都能够来看电影。

哪个厂全厂放电影的时候也没有说过只许本场职工来看,除非在内部电影院里放的电影。

为了看电影,不管是上学的还是下班的,到点能回家以后,立刻都往家里跑,随便吃上两口家里的饭菜,便要去看电影的地方占地方,最好能占据个有利的位置,更方便看电影。

隔壁苗家在院子里准备去厂里占地方看电影了,菊香听见这老太婆说话难听,就想去帮姜菱。

菊香男人拉住了她,那可是他领导的妈,你要是跑过去把人给骂一顿,这算是怎么个事儿啊。

“那要照着你这么说,劳改犯的家属最不该去看电影,周围看电影的人都要担心,你是不是会因为看电影的位置不好,而勾结杀人犯,转头报复自己,影响了大家看电影的兴致,厂里组织放电影的一片好心被你一个人给糟蹋了。”

论无理取闹,姜菱可不会输给这个老太太。

“走吧。”宋观书背着布包,手里还拿了一瓶插着吸管的冰镇汽水。

姜菱爱喝冰镇的汽水,每天晚上回家路过小卖部都要去买上一瓶。

刘老太最害怕被人提起她前儿媳妇是劳改犯,在宋观书出来之前,她就带着孙子孙女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是姜菱第一次进到钢铁厂,不愧是万人大厂,厂子比日化厂气派多了。

在厂子的后院放电影,后院很大,能容纳下许多人。

姜菱自以为她和宋观书已经来得够早,中间和前排的好位置已经没了。

人太多了,姜菱拉着宋观书的衣摆生怕被人群挤散。感受到衣角的拉扯,宋观书低下头,看见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拉着他的衣摆,黑暗中他的唇角悄悄扬起。

这么多人,让姜菱想起了一些关于踩踏的不好记忆。

姜菱在距离安全通道比较近的位置坐下,她跟宋观书说,“在后面也能看着,后面还安全。”

而且后面进出方便,更方便宋观书他搞事。

电影开场后,姜菱注意到,坐在他们斜前方的夫妻是被肖兵欺负了的于家姑娘父母。

于家夫妻原一儿一女,如今就只剩下一个还在念书的儿子。

因为失去女儿的缘故,剩下的这个儿子被他们像是对待眼珠子一般地照看着。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是跟着小伙伴一起看电影,只有他老老实实跟在父母身边。

确实是港城的电影,姜菱上辈子还听说过这部电影,不过后世信息爆炸,可娱乐消遣的内容太多,她只听说过却没有看过。

这时期的文艺作品确实经典,全程无尿点,就是姜菱带来的瓜子花生都来不及吃,只是在很热的时候,她喝了两口放在地上的汽水。

到了播放片尾曲的阶段,许多人还舍不得离开,姜菱抄起小板凳回家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喊,“再来一遍!”

在距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姜菱看见了身穿制服的佟婉月,还有西河派出所的几个公安。

“婉月姐,你也来看电影!”

佟婉月从电影世界中回神,“是姜菱啊。”

坐在佟婉月旁边的一个老公安解释道,“钢铁厂放电影,人员聚集,怕发生打架斗殴盗窃这种事情,就把我们给喊了过来。”

坐在另一边,钢铁厂自己的保卫科也在严阵以待,生怕今天发生什么事。

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又跟佟婉月聊了两句,姜菱就摆摆手,跟她再见,“我们先回家了,你们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早点回去吧。”

钢铁厂到家属院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自行车路程,步行大约十来分钟。

回去的路上,姜菱突然想到,“你刚才就坐在我身边看电影,没有离开。”

宋观书应是。

“不对啊,你不是说,跟陈向阳在今天……”

姜菱还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她今天一直没有看到陈向阳。

宋观书随口扯道,“他今天有事,没有时间,活动取消。”

带着满腹的疑惑回了家,院门是打开的。

“门怎么没锁?是他们看电影回来了,还是说出门着急忘记锁门了?”

孙大爷抠门又爱占便宜,厂里不花钱的电影他怎么可能不去看呢。

姜菱还记得,她出门之前提醒了还没出发的老两口记得锁门。

西厢房外的锁头完整,门窗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即便门没锁,也应该没有进贼。

姜菱和宋观书回家才点开了屋内的灯,院子里就传来了走动和说话声,他趴在窗前瞄了一眼,是孙老头和方老太。

没过多久,正房的灯被拉开,随之传来了方老太的尖叫声。

姜菱和宋观书互相对视一眼,姜菱和宋观书急匆匆往正房跑去。

怕遇见坏人,经过厨房的时候,姜菱还顺手拿了一把菜刀。

姜菱往正房跑的时候,刘老太带着孙子孙女也回家了。

她看见宋观书和姜菱小两口拿着武器去正房,直觉有热闹可以看。

刘老太把钥匙给孙女刘彤,让拿着钥匙开门,带着弟弟回家,她则抄起家门旁边的笤帚,作为礼物防身。

这是姜菱第一次进入孙老头家,她在进门之前有想过屋内会是怎样的场景。

或许是进贼了,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大门或许不是孙老头忘记锁,是被贼打开了。

也许是进了强盗,知道方老太手里有一笔巨款,他来管方老太要钱。

现实刚好是姜菱没有猜中的那一种,一进门姜菱立刻被钉在原地,怎么说呢腥味伴着臭味直冲天灵盖。

姜菱立刻干呕了一声,她靠在宋观书身上,虚弱地说,“我好像有了。”

正用手掩着鼻子的宋观书:???

跟在姜菱身后进门的刘老太自然听到了姜菱这话,她轻嗤一声,用力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姜菱和宋观书。

她冲进人家屋子,下一秒就破口大骂,“好丑啊,你们家粪坑装进家里了吗!”

姜菱和宋观书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昏暗的房间内,姜菱还没有看清楚屋里有什么,宋观书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姜菱的后背紧紧贴着宋观书,“脏东西不要看,会长针眼。”

更想看了啊啊啊啊啊!

尤其是姜菱虽然看不见,她能听见声音,她听见刘老太破口大骂,“老方,这是你家大姑爷吧,他是趁你不在家,把外头的野男人带回家里,在你们老两口的炕上困觉呢!”

看不见的姜菱只能通过想象,这也太刺激了。

不过赵林没有勾搭到陈向阳,这么快就转换了目标?

姜菱咬牙切齿小声说,“放开我,宋观书。”不让她看热闹,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宋观书不放手,姜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挤到后背和宋观书之间,顺着他的小腹向下。

“不放开我,我就继续了。”

宋观书身下一紧,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其实不介意的。但是他还要脸,等会儿要有人过来了,刘老太的叫骂声不知道要吸引多少邻居过来围观。

如愿看到了炕上的两人,赵林已经套上了遮羞的裤衩。

赵林是大家认识的,大家都挺好奇另一个男人是谁。

刘老太爱看热闹,也想要方老太丢丑,所以她捉奸格外认真,用力拽着被那个人蒙在脸上的被子。

孙老头抠门,家里的被子跟了他几十年,洗洗涮涮的几十次,哪里经得起大力拉拽,在两股力的作用之下,被子被拽碎了,已经结块的棉花满天飞。

看见有人在自家炕上乱搞时孙老头都没有崩溃,在见到跟了他几十年老伙计的尸体时,他崩溃地喊,“这都什么事儿,我们家一共只有两床被子,你们还我的被子啊!”

他的声音痛彻心扉,真是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女婿跟人通奸被抓,作为丈母娘已经冲在抓奸前线,她应该积极冲上去打小三。

可小三他不是女人是男人,方老太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要说那刘老太也不是一般的彪悍,炕上稀稀拉拉的黄白之物,她却能够跳到炕上去扯挡脸男人脸上的半截被子。

那男人连个老太太都打不过,怪不得能让赵林压在身下。

刘老太一把扯下这男人的挡脸布,“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这男人虽然很快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却还是被众人给看清楚了。

这张脸很陌生,大家都没有见过。

“你说那个是不是肖兵?”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容,姜菱不确定地问他。

刚才跟刘老太抢被子的时候,能够看见这男人有一条腿似乎使不出力气来。

“他现在换口味了?改喜欢男人了?”

房间不大,姜菱跟宋观书说话的时候又没有避着别人的打算,所有人都听见了。

肖兵大家知道啊,这三个月里,肖兵和肖兵家里的事情无数次成为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聊天内容。

虽然是名人,大家都没有见过肖兵。

捂脸男人也就是肖兵见被认出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遮脸。

他听说姜菱身体不舒服不去看电影,家里就她一个人,他想着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摸到了他们家门口,巧的是大门没锁,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大门,再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

在睁开眼时,是他感觉到身后一阵刺痛。

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已经从这件事上获得了快感。

再然后就是有人进屋开了灯,肖兵要面子挡住了脸,遮脸的被子不仅被拽了下来,还被人认出他是谁。

肖兵从前的强悍凶狠都是在父辈权势堆砌下的虚张声势,当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他剩下的只有懦弱无能。

周围邻居都听见了孙老头家的吵闹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了过来。

进屋之后,就发现,都不白来。

豁,这这这这

邻居们来得晚,不知道赵林的姘头是谁,纷纷询问,“那男的是谁啊,钢铁厂的人吗,还是哪个单位的啊?”

“他结婚了吗,他爸妈老婆知道他是个兔儿爷吗?”

“是肖兵?哪个肖兵啊?”

“不会是他爸是当过副厂长的那个肖兵吧!”

“那这不得去通知老于两口子。”

已经有人跑去给老于两口子和方招娣报信去了。

大家窃窃私语,但是声音不小,听着这一道道的议论声,肖兵内心崩溃。

老于夫妻俩看完电影回到家,催着儿子去写作业,老于媳妇给丈夫倒洗脚水,刚拿起盆,就被一个平时处得很好的邻居拉了出去。

老于两口子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也说不清楚。

“我跟你们说哈哈哈,现世报。”

老于两口子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男人大喊。

“是你,是你□□了我!”

赵林比肖兵要更加聪明,在邻居们到来之前,他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又恢复了往日道貌岸然的模样。

肖兵却还是光着身子,用没了棉花的半边被子遮住身体。

“是肖兵勾引的我。”赵林戴上眼镜,一副老实人的模样,说,“可是我们俩一起的时候,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快乐吗?”

屈辱的经历就这样被赵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肖兵丢人极了。

隐约间,他想起,他似乎也跟人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那群贱娘儿们凭什么跟他比!

他爸可是副……哦他爸已经不是副厂长了。

他大伯可是……哦他大伯已经被枪毙了。

于家老两口好奇地询问周围人发生了什么事,邻居们看见于家老两口后,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俩。

姜菱曾经跟着于家人一起上山,她当然是认识他们。

她热情地给这老两口解释道,“就是肖兵,跟方大娘的大女婿,刚才干那种事儿的时候被撞破了。”

于妻问出了个刚才就有人问的问题,“哪个肖兵?”

不好说就是欺负了你们闺女的肖兵,这是往人家伤口上戳,姜菱说,“就那个坐牢的肖副厂长的儿子。”

姜菱看到,这夫妻俩眼中同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痛快。

虽说欺负了他们女儿的肖兵腿不知为何被人打断了,充当肖兵保护伞的两个人也相继垮台,肖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

于家老两口却始终没觉得多痛快,最好能让肖兵那混蛋也体验下被人强迫的滋味才好。

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肖兵和赵林关于□□还是自愿的争论,当时他女儿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肖兵也说了这样的话。

真是皇天有眼,他们也能等到这一天。

听着肖兵和赵林的争辩,于家夫妻只觉得畅快。

怎么关注的重点都在两人发生关系是自愿还是勾引,姜菱好奇地问赵林,“可是你不是有媳妇吗,婚姻存续阶段跟人乱搞男男关系,这是可以的吗?”

第42章 第 42 章 如果你知道身边人会在未……

赵林眼神缩了缩。

没有错, 赵林的问题可不是强迫男人或者被男人勾引发生关系。

他已经结婚了啊。

周围人目光瞬间变得清明,差点被他的强迫还是自愿争论给带偏了,关注点都在男人和男人, 还有肖兵身上。

差点忘记赵林是有媳妇的人。

“还没把招娣叫来吗?”

方招娣和赵林的小家离钢铁厂不近, 去喊她的邻居骑上自行车猛猛蹬车。

彼时, 方招娣正在家里坐立不安。

丈夫赵林说钢铁厂今天晚上有电影,估计她妈和孙老头都去看电影不在家。

他可以趁这个家里没人偷偷进家, 去翻一番他爸的赔偿款。

方招娣自然没有意见, 与其让她爸的赔偿款被孙老头责怪外人给花了,还不如放在她这个亲女儿手中保管。

别管嘴上说得有多么正义, 她是她爸妈的亲女儿, 去拿老两口的钱理所应当,心底知道这个行为是偷窃。

她害怕赵林被抓到, 即便关了灯也没睡着觉。

直到门被敲开,来给她通风报信的是方招娣小时候的玩伴

“快跟我走,你家出事了。”

方招娣心里打鼓,莫不是赵林去偷东西被发现了。

一路上没有从发小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 对方只一味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说得方招娣更加心惊胆战,难道是赵林偷钱被发现,然后被人当作贼打死了。

忐忑不安地回到娘家,看见屋里院子里都围了不少人。

因着她的到来,人群纷纷散开, 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都让一让哈, 招娣回来了。”

这架势不像是偷东西被抓,更像赵林被人给打死了

方招娣面色煞白,进了东屋, 却看见了活着的赵林。

“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方招娣一时激动说话不过脑子,“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偷钱被发现……”

说完才发觉不对劲,这时候围观邻居都没有在意她这一时口误,等回到家以后细细回味的时候,才意识到,敢情赵林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孙老头家里,是为了偷钱。

刘老太讥讽地说,“傻招娣呀,你男人不是偷钱,他是偷男人了。”

她男人偷男人?

这放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合适啊,她男人偷女人还差不多,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偷男人呢。

再说了,她家赵林平时对她忠贞不渝,走在路上都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这样的好男人又怎么会背叛她呢。

方招娣知道刘老太一直嫉妒他们家日子过得好,还跑去厂里挑唆过她们姐妹跟她妈的关系。

她以为,这也是刘老太看她们夫妻俩感情好,故意搬弄是非。

毕竟最近这一个多月,刘科长和韩瑞雪为了刘家祖孙三人的事儿没少吵架,刘老太儿子儿媳感情不和,她就看不得别人家的两口子感情好。

“刘大娘,您别开玩笑,我家赵林最正直不过,他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再说了他就算偷人,那也是女人,怎么会偷男人。”

刘老太忍不住哈哈大笑,“呶,人就在那儿了,你男人的奸夫,他俩干那事儿的时候被你妈逮了个正着,我们这群人都看见了。”

这信息量太大,方招娣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多亏一旁的发小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一下子摔在地上。

赵林又拿出了他刚才那一套话,“都是他勾引我的,招娣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都是他对我下了药。”

肖兵气得大骂,“你放屁,老子不喜欢男人,怎么会勾引你。”

赵林却说,“难道你忘了,你刚才还让我使点劲儿,不让我走呢。”

这是何等的污言秽语,围观众人化身秒懂帝,齐声哄堂大笑。

别人不信赵林无辜,方招娣却信了他的鬼话,肖兵是男人又怎样,不妨碍她打小三。

她冲上前就要打这个贱人,才打了两下,就被赶过来的肖兵妈拉住了胳膊。

要说这些人为了看热闹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去通知了方招娣来捉奸,还不辞辛苦的分别去了肖兵舅舅家喊人。

肖兵舅舅听说跟外甥有关,觉得丢人,怎么叫都不愿去。

哪怕来喊人的直接告诉他,说是肖兵跟已婚男人在一起滚床单。

肖兵舅舅一家更觉得丢人了,更不能去了。

别人都能不去,肖兵亲妈不能啊,宝贝儿子遇见这种事儿,正需要亲人站在他的身边。

肖兵妈急匆匆地跟去了,就看见她宝贝儿子被方招娣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怎么能忍,没人能打她儿子,就算是她自己都不能。

肖兵妈上去就给了方招娣一个大耳刮子,她当惯了领导太太,哪里能打得过方招娣这个经常要干活的一线工人。

方老太不能看着自己闺女在眼皮子底下被打,然而她闺女并没有占据下风,方招娣一个打肖兵娘儿俩还绰绰有余。

方老太摁住肖兵妈,方招娣暴打肖兵,她把肖兵盖在身上遮羞的被单撤下,“叫你勾引我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本能勾引他。”

身上唯一能遮挡的被单被撤下,肖兵此刻是一个光秃秃空荡荡的状态。

姜菱眼睛瞪得大大的,怕宋观书手伸来捂她的眼睛,姜菱还向着旁边挪了两步。

其他围观的嫂子们都结婚了好多年,平时各种荤话玩笑开得飞起,看个男人的裸体自然不会害羞。

反而因为见识得多,还能够对肖兵的身体指指点点。

“这也就那样啊。”

“也不大啊。”

“那说不定别的地方有咱们不清楚的优点呢。”

“是吗!”

抓奸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穿衣服的一方就是会被指指点点,更何况肖兵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就更不用嘴下留情了。

身体裸露在外被人指指点点,肖兵想起了当初强迫女同志的时候,他好像也做过扒光对方衣服,跟小弟们对着她的身体指指点点。

肖兵这种人不会后悔,更不会反省自己。

他不觉得这是自己欺负过姑娘的报应,他只觉得自己命不好,如果他爸现在还是副厂长,这些屁民又怎么敢对他指指点点。

姜菱已经看见了,宋观书再捂她的眼睛也没啥用。

宋观书暗戳戳甩了两个眼刀,姜菱笑着小声同他说,“对自己要有信心,他没你好看。”

宋观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气

看热闹虽然有意思,但这屋子里的味道太过上头。

哪怕久居鲍鱼之肆不知其丑,看见炕上黄黄白白的东西,姜菱还是会隐隐觉得恶心。

姜菱最好奇宋观书的感受,他有洁癖,怎么能待在这么恶心的地方。

门外孙老头的孙女孙敏跟着小伙伴一起看电影回家了,家里家外被围了一群人,她以为家里出了大事,就要挤进去。

孙敏还是个小姑娘,邻居怎么能让她进去看见光着身子的男人。

要是别的热闹,也不拦着她回去了,主要这不适合年轻小姑娘看。

“敏啊,你家里有点事,你今晚去大娘家里找妮儿一起睡。”

“是不是我爷爷出事了。”

“瞎想啥呢,你爷爷好着呢,能跑能跳,啥事没有。”

孙敏狐疑地去了小伙伴家里找她一起睡觉,有了小伙伴,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对爷爷的担心。

刘科长看了小半天的热闹,这几个人打来打去只有重复的几句话,他看够了,作为保卫科科长站出来主持公道。

“行了都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孙大爷方婶子两位老人还得休息,大家伙先散了吧。”

还没打出个结果来,这怎么能散呢。

肖兵妈面对丈夫原本的下属,还带有着作为领导夫人的高高在上,她说,“刘建设,你把这个男人抓起来,他□□我儿子,你送他去坐牢。”

如今彼此双方身份调换,刘建设是领导,而肖兵和肖兵妈只是普通人,甚至肖兵妈还有求于刘科长,再用这种语气来指示人,就很不懂事了。

这会子功夫,方招娣搞清楚了对面母子俩的身份,她说,“还当自己是领导太太呢,咱们肖副厂长不是坐牢了吗?”

方招娣转头给刘建设说,“刘哥,肖兵从前强迫女同志,现在强迫男同志,他恶贯满盈罪大恶极,你可得为我们两口子做主啊。”

刘建设头大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又不是古时候的青天大老爷,他怎么替方招娣做主。再说了,难道赵林他就无辜吗?

他摆摆手,“这事保卫科管不了,要找就去找派出所。”

不管找派出所还是保卫科,能够把眼前这个贱人送进监狱就行。

方招娣刚才不觉得,冷静下来之后感受到了浓浓的屈辱感,她的丈夫跟别的男人一起上床了,不管是不是勾引,这对她的女性魅力都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只有赵林是被肖兵强迫这种说法,能够让她勉强挽回些面子来。

赵林现在却更想息事宁人,今天这个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他不想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最好只有今天这些人知道就行,偏偏方招娣这个蠢货还在这里煽风点火,报警去派出所那知道这件事的人岂不是要更多了。

赵林呵斥她,“够了!还嫌丢人不够吗,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就不追究了。”

赵林一个人说不追究可没有用,肖兵妈却不同意。

她那如花似玉的清白儿子,就这样被男人骑了,还不是被女人,是被男人。

就是家里养的小猫小狗遇见这种事都得去找人理论,更何况被骑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儿子。

“你说算了有什么用,我看是你心虚了,各位同志们,快把这个□□犯抓起来,都是他□□了我儿子。”

一口一个被□□,肖兵是男人,他也是要面子的,他现在还是个光着的状态被人给围观着呢,难道还要让派出所的公安也来看看,仔细检查一下他是怎样跟男人一起上了床的?

他羞愤呵斥,“妈,你别添乱了。”

双方亲人义愤填膺,偏偏当事人双方都不愿意报警。

为何这俩人态度如此统一又暧昧不清呢,围观群众有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还是被迫,完全不存在的,这俩人都是自愿的。

“那个词儿叫啥来着。”

“情投意合。”

“啊对对对,情投意合。”

赵林和肖兵要是情投意合,那方招娣怎么办啊,她岂不是就成为那个多余的。

方招娣绝对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

别管家里这两个“顶梁柱”男人是什么样的想法,方招娣和肖兵妈势必要把对方带到派出所去。

一个拖着赵林,另一个拉着肖兵,结果在刚碰到对方的时候,这两男人同时发出了尖叫声,一个喊妈另一个大骂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你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得了吧,你跟男人乱搞关系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啥叫斯文。”

肖兵气得脸部涨红。

最后这四个人撕厮打打离开了孙老头的房子,在几个好事儿邻居的护送下,一起去派出所报警。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跟去,虽然明天不用上班,可以晚一点睡觉,走去派出所看热闹也是很累,还是算了吧。

一大半邻居跟着去了派出所,剩下的邻居累了一天不愿动弹,纷纷回家。房间里瞬间变得空荡荡,就只剩下孙老头和方老太。

没有人愿意自己居住的房子被人搞得很脏,不光有男人在他的炕上睡觉,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脏东西。

孙老头不是矫情的人,今晚这件事真不是他矫情,换谁身上都受不了这个。

在大家离开之后,孙老头跟方老太吵了起来。

不能算是吵架,是孙老头单方面地骂方老太。

方老太自知理亏,毕竟是她姑爷惹出来的祸,女儿女婿都去派出所了,就只能让她这个老太太来承受这一切,任由孙老头骂她,她默默地烧水擦炕。

孙老头哀嚎自己的杯子被扯烂,方老太默默去自己放钱的地方摸出了十张大团结,塞给孙老头补偿他。

孙老头收到了钱,手轻轻捻了一下数量,应该有十张左右,这钱委实不少,再盖一间这样的房子都足够了,也能换很多条厚实的新棉被了。

姜菱和宋观书在家里没有再听见孙老头的哀号声。

姜菱就跟宋观书说,“肯定是方老太用钱来补偿他了。”

“是这样。”

回家之后,宋观书立刻烧水,催着姜菱去洗澡。

姜菱以为他爱干净,嫌弃身上沾染上了恶心的味道,没有当回事。

两人洗完澡,连今天穿着的衣服也顺手给洗了。

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姜菱侧过身去看宋观书,“今天是你干的吗?”

宋观书眼尾微垂,无辜说道,“我今晚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他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可他要是有同伙呢。

“你不是陈向阳合作?你没时间,他有时间啊!”

宋观书轻声说,“我们姜菱可真聪明。”

这夸奖小朋友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姜菱提醒他,“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应该越隐秘越好,最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才能保守住秘密。”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姜菱不是觉得陈向阳是个好人,他会为朋友保守秘密吧?”

姜菱不怀疑陈向阳对朋友的真心,这是个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人,可问题是他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他跟谢朗和佟婉月的关系很好,万一他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谢朗和佟婉月抓住重点,那宋观书苦心经营的君子人设就将会毁于一旦。

姜菱把扎在头发上的发圈拿下,她用手指当梳子疏通了两下,“随你。”宋观书的事儿,她管不着。

姜菱伸手关灯睡觉,却不知来过孙老头家看热闹的各位邻居却没有立刻睡着。

就是很久都没有那事儿的中年夫妻,也都折腾到了快天亮。

夫妻生活和谐,是有利于夫妻感情的,从那天晚上之后,许多两口子确实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就连吵了一个多月的韩瑞雪和刘建设两口子,周围邻居都没有听见这俩人吵架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事实证明姜菱晚上没有跟去派出所的选择是正确的,派出所就只有个值班公安在,大半夜被睡梦中吵醒,起床气重的嘞,听说了这乱七八糟的破事之后,就每人一间小房子给关进了审讯室。

等明天所里同事都上班了再说。

第二天,同事们都来上班了,那公安才想起来审讯室里还有个大麻烦。

给同事们交代,让赶紧去审,同事们一看,熟人啊,又是肖兵母子俩。

“这次又犯了什么事儿?”

肖兵妈觉得这警察说话忒难听,问都不问就说是他们犯了事,明明他们才是苦主。

“我要报案,赵林□□了我儿子。”

“等等,你说你要报案,赵林强迫了你儿子,你儿子是肖兵吗?赵林是隔壁审讯室的那个,赵林是个男的吧?赵林是男的,你儿子也是男的,男的怎么□□你儿子啊。”

肖兵妈觉得这公安真是很没有见识,“你也是男人,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跟□□女人是一样的呗。”

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给人公安给整无语了,这是个才参加工作不足两年的年轻公安,见识过的奇葩案件还不够多。

他又没有跟男人睡过觉,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今天以后他就知道了。

审讯室的桌椅不适合睡觉,尤其是肖兵屁股还疼得很,根本睡不着觉,这一晚上他光想怎样跟公安说能把赵林咬死。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肖兵言辞闪烁,“我就路过啊。”

对面公安一拍桌子,“路过你怎么会知道哪里是姜菱的家,你跟她很熟吗!”

肖兵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想要害姜菱,他只说是想去找姜菱。

他一个有前科的人去找姜菱,公安怎么听都觉得他有其他目的。

至于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肖兵能有什么想法,大家心知肚明。

听到肖兵扯出了姜菱,佟婉月格外关注这个案子。

在审完以后,特意看了一遍卷宗。

除了肖兵曾经跟姜菱有仇,这件事发生地离姜菱家很近外,没有额外的证据指向姜菱。

至于这俩人报警都说自己是被强迫的,公安其实不太相信。

赵林的过去也被公安给挖了出来,在去他们家走访调查的时候知道,这人原来就有过前科。

曾经跟学生的父亲搞在一起,被前妻撞破,前妻跟他离了婚。

怕得罪赵家人,邻居们没有告诉过方招娣。

赵林从前就有这种爱好,警察推测可能是赵林去丈母娘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心怀鬼胎的肖兵。

赵林有特殊爱好,见到肖兵孤身一人,又颇有姿色(?)。

在卷宗中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记录卷宗的公安想起了肖兵那张算不得好看的脸,他在这句之后又加上了一句:符合赵林的变态审美。

他起了兴致,见四下无人,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于是他将肖兵打昏带至房间内行不轨之事。

案件定了性,赵林□□肖兵。

但是现在的法律没有适用于同性□□的法条,具体怎么判还要看法院。

但案件还没到移交到法院那一步,赵家花了不少钱疏通关系,就像是肖兵当年那样。

最后,写好的卷宗被撕掉,上面只写了一行话:两人情投意合,自愿发生关系。

肖兵和肖兵妈反而因为报假警,在派出所里被关了三天。

虽然肖兵母子罪有应得,他现在经历的一切全是当初于家姑娘所经历的。

佟婉月却觉得这样不对,肖兵不是好人,不代表赵林无罪。

而且所长他是收了钱的,他的本心不是出于维护公平正义。就像当初他收了好处,把于家姑娘打成是乱闹治安。

佟婉月去找所长吵了一架,她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同事们不理解她,肖兵本来想要去害人,最后遇见了这种事情,属于是恶有恶报。

正好让他感受一下,作为苦主,却被金钱权势所逼迫,却成为犯人。

当初这些公安们也都是可怜于家姑娘的,可是所长毕竟是领导,所长发话他们不得不听。

如今肖家人都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像当初在查肖兵被打一事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良心。

同事们认为佟婉月的举动是多此一举,佟婉月不善言辞,不知怎样跟人争辩。

她只知道,如果当初没有所长干涉司法公正,肖兵被抓进牢里,于家姑娘就不会死。

误打误撞这本身就是个小概率的事件,让坏人误打误撞受到惩罚,这种情况千载难逢。维护司法公正,不让冤假错案发生,才更是他们应该做的。

而且,不能因为受害者他不是个好人,就让嫌犯逃脱法律的制裁,将来他如果再去伤害别人呢。

赵林父母虽然花钱走关系,没让他蹲监狱,并不代表他出来之后过得轻松。

赵林接二连三乱搞关系,他的名声臭了,学生家长不愿意让这种人教自己的孩子,怕这种人会对自己家的孩子做出那种事,民声鼎沸,赵林被开除了,通常老师犯错,学校会将他调到非一线岗位上,可是赵林做的事儿非同一般,不能让这种人出现在学校里,万一他对学生下手呢?就干脆把他给开除,一劳永逸了。

虽说已经结案了,但佟婉月始终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宋观书有关系,尤其她那天还在钢铁厂看电影的地方遇见了宋观书。

看过许多犯案经过,佟婉月怀疑他是后面进场,或者是找借口中途出去,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是宋观书他要这样做呢,他厌恶肖家人这从他过去做出的事情能够看出来,他对付肖兵这不意外。

那为什么还有个赵林呢?

赵林跟宋观书有仇?

抑或是,他只是被宋观书牵扯进来的无辜人?

光在办公室里傻坐,不能解决佟婉月心里的疑惑,她买了几支奶油雪糕来找姜菱打听。

相比于冰棍,姜菱其实更喜欢吃奶油雪糕。

不过奶油雪糕贵,她不太舍得买。

既然有免费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姜菱以为她是来打听那天晚上肖兵和赵林的事儿,还没等佟婉月问,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但是佟婉月她不是想问这个的,她是想知道看电影是时候宋观书有没有中途离场。

她扯了很久的家常,从昨晚孙老头家里发生的事情聊到晚上看了的电影,最后似是不经意说起,“记得宋同志曾经说过,你曾经被人给尾随过,钢铁厂里也人多眼杂,你以后若是还想看电影,不能叫单独行动,昨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他有离开你回家取东西或者去厕所吗?”

这真是超不经意的提问,姜菱假装没听懂她想问什么,她说,“昨晚电影那么精彩,我俩看得可认真了,哪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儿啊。”

她又问了姜菱两句,姜菱没心眼地全说了。

反正她啥也不知道,那晚上宋观书都是跟她一起行动的,他们俩除了看电影凑热闹,啥都没干。

至于说宋观书有同伙,这是佟婉月绝对不会想到的可能性。宋观书就是一头独狼,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怎么可能有同伙呢?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往宋观书头上联想。

佟婉月暗骂自己可真是蠢,怎么肖兵这种烂人说的话都会相信。

佟婉月也在想,是不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影响到了她的判断。

上辈子的宋观书不是好人,可是这辈子的宋观书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她不应该用有罪论来看他,制止一场罪恶发生,其意义远胜过事后追凶。

佟婉月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询问正在埋头吃奶油雪糕的姜菱,“你说如果你知道身边人会在未来变成坏人,你会怎么做?”

以为佟婉月试探到宋观书的行踪,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姜菱开心地啃着奶油雪糕,不承想她抛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难搞哦。

可是佟婉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尤其是明显试探过昨晚宋观书行踪之后,她怀疑宋观书,甚至他会在未来变成坏人,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宋观书不是好人呢?

姜菱作认真思考状,“那要看他对我好不好了。”

佟婉月被她这略有些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她问,“如果他对你好呢。”

她眼睛清凌凌的,“一个对我好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第43章 第 43 章 指尖进入到一处温暖湿润……

佟婉月愣了愣, 她这话非常主观,但也并非没有道理。

至少能够证明,这样的人并非无可救药, 他能对身边人好,

可是宋观书他对姜菱很好吗?

上辈子她跟姜菱和宋观书夫妻不熟, 从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来看,宋观书对姜菱的态度,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假惺惺。

这辈子她看宋观书的时候心中带着成见,总怀疑他会带坏姜菱, 这短暂的相处中似乎没有发现他有带坏姜菱的迹象, 倒是几乎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做家务。

佟婉月告诉自己, 万一他是装的呢,宋观书很会做表面文章,否则谢朗也不会一直把他当作好人对待。

姜菱已经把一根奶油雪糕吃完,佟婉月还在思考的状态, 她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这么入神。

不好打扰她,姜菱眼巴巴看着佟婉月拿着的奶油雪糕一直没吃,要化掉了。

她如同一直认真盯着食物的小动物,宋观书还以为姜菱没吃够, 眼馋佟婉月手里的雪糕, 把他还没碰过的雪糕递给姜菱, “吃我的。”

刚吃了一根,姜菱本来没有很想吃。

但既然宋观书她诚心分享,姜菱总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她冲着宋观书笑了笑,“谢谢。”

佟婉月回神,正看见这一幕,她颇为不赞成地说,“女孩子要少吃凉,对身体不好。”

亏她还以为宋观书对姜菱不错,看来都是假的,为了在她面前伪装成好好先生,不顾姜菱的身体,还让她连吃两根雪糕。

宋观书举着雪糕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他的衣袖被卷至手腕上方,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腕骨。

“没关系的,我不怕凉。”在宋观书收回手之前,姜菱接过雪糕,雪糕边缘融化,在奶白色的雪糕水滴下来之前,被姜菱先一步勾入唇中。

佟婉月心疼坏了,她觉得姜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为了给宋观书解围,宁愿委屈自己。

同时,她看宋观书格外的不顺眼。

佟婉月意有所指问,“如果他对你好,是另有所图,并非出自真心呢?”

距离刚才的话题已经过去了好久,也是姜菱聪明,才能跟不久前的话题联系上。

姜菱搞不懂佟婉月今天怎么总问些复杂的话题,不过她还是回答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对我好就行啊,君子论迹不论心。”

姜菱让佟婉月转头,直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很爱你,但是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另一个不爱你,但是对你很不错,甚至就像你所说的另有目的,傻子都知道后者是个好人。”

上辈子选了前者的佟婉月:

她虽然已经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很傻,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解释,“前者爱你,他会伤害你,并非出于本心,他是被迫的。”

姜菱笑道,“管他是不是被迫呢,重点是这种人伤害了我,不管他爱不爱我,他都不是好人。婉月姐,人活这一辈子已经很累啦,不要太体谅别人了,让我痛苦的人是坏人,对我好的人那就是好人。”

佟婉月喃喃说,“可是他很爱你啊。”

姜菱第一次发现,佟婉月还是个恋爱脑呢。

“爱我还伤害我,这叫哪门子的爱。反之,一个人不爱我,却能无私地对我好,这是个什么绝世大好人。”

“可是她对你另有所图。”

姜菱也觉得头疼,这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

她给佟婉月看自己,“你看我穷鬼一个,只要别图我的钱,图啥都不重要。”

宋观书倒是不会图她的钱,宋观书富有,又是个不在意钱财的人。

不对啊,她都差点被姜菱给带偏了,这是图啥的问题吗,这是他对你好目的不单纯啊。

宋观书听得很入神,他倒是没觉得佟婉月在指代他,他对姜菱好不是有所图谋。

这么说也不对,他并非单纯无所求,他想要姜菱能够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如果姜菱心里对她好的人就是好人,那他可以是这个世界上,对姜菱最好的人,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就像现在这样。

姜菱拉着佟婉月的手,认真问道,“这种人还有吗,能够多给我介绍几个吗?”

佟婉月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即便跟姜菱同为一个时代的人,但她比姜菱多活了那么多年,姜菱的许多想法,她很难理解。

宋观书听不下去了,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他问,“有我还不够吗?”

一瞬间,佟婉月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姜菱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多来几个这样的人伺候咱俩,这多好啊。”

佟婉月伸手揉了揉额角,她似乎不应该担心姜菱被宋观书欺负。姜菱脑子里的这套理论过于简单粗暴,她总有一种错觉,宋观书才是这个家里食物链的底端。

姜菱几口就吃完了一根雪糕,她看佟婉月一直没吃,就问,“婉月姐,你要是吃不下,我帮你吃,没关系的我很能吃凉,一天吃两三根冰棍不在话下。”

“吃这么多冰,要肚子痛的,女孩子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佟婉月看了一眼宋观书,意味深长地说,“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知不知道。”

姜菱乖巧地点点头,却没有将她这话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

佟婉月晚上没有留在家里吃饭,离开之前她特意告知了姜菱一声,“我过段时间要外出出差,要是遇见事儿你就去派出所找我的同事,我已经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外地有系列案一直没有破,听说北城有个极为擅长侧写的画像师,就请佟婉月过去协助破案。

按理说,她现在这个级别,并不是很有名气,不足以为外地同行所知。

不过是上次画出陈麻子画像,让她小小地出了把名。

女主真是个天使,姜菱冲着她甜甜地笑了,“我知道了,婉月姐,你外出出差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被关心着的滋味不可言说,佟婉月笑着冲她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你平时外出也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小心肖兵。”

佟婉月又看向一旁的宋观书,青年生得神清骨秀,跟姜菱站在一处仿若神仙眷侣,虽然对他人品多有怀疑,她还是叮嘱宋观书,“不要让姜菱一个人出门,你一定要陪着她一起,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还是第一次听到佟婉月放狠话,姜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佟婉月,再看看宋观书。

有一种好朋友吵架,她夹在中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感觉。

宋观书并不在意佟婉月的讲话内容,他轻轻笑了,“劳你操心,不过姜菱是我爱人,我自会保护好她。”

眼瞅着这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姜菱做出个停止的手势,“我是成年人,会保护好自己的,肖兵一个瘸子,他那个身体情况,未必能打得过我呢。”

她握拳,表示自己也不差。

少女生得漂亮,阳光下皮肤白皙通透,眉眼处透出一股子机灵劲儿。

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佟婉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宋观书有礼貌地提醒她,“天快黑了,佟公安还是尽快回家吧,天黑行路不安全。”

姜菱也跟着说,“对呀对呀,婉月姐你早些回去,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是担心夜间不安全。”

佟婉月捏了捏姜菱的辫子稍,“我知道你不是想要赶我走。”想赶她离开的另有其人。

虽然不舍得姜菱,担心她被宋观书欺负,但毕竟姜菱已经成家,她并非姜菱血亲,不能去干涉她的人生。

即便是血亲,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就如同雏鸟终将离开父母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她不能因为担心姜菱被欺负,就阻止她去经历属于她的人生。

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姜菱怕热喝了许多冰镇汽水,吃了很多的冰棍。

只图一时嘴巴痛快的后遗症来了,这次月经提前了小半月。

不仅提前了,而且十分难受。

姜菱下班后蔫嗒嗒,回到家也直奔炕上,“好困,先睡一会儿,等会儿叫我。”

看姜菱的脸色不对,宋观书做饭的时候便蹑手蹑脚,怕影响她睡觉。

做好了晚饭,在厨房喊姜菱起床,却一直没等听到她起来的动静。

走进卧室,就看见她蜷缩成一团,宋观书快走两步来到炕边,就看到了一张面色苍白的小脸,她的额角全是细汗。

是发烧了吗?

宋观书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试姜菱额头的温度,不烫反而有些凉。

一瞬间,宋观书眼前闪过许多至亲离世的场景

她手和脸都冰凉,身上却汗涔涔的,仿佛一只没有骨头的小猫儿。很奇怪,宋观书的洁癖其实很严重,他厌恶与人肢体相触,更何况此刻姜菱身上全是他厌恶的汗液,虽然有洁癖,在碰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感受。

“姜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她的声音很虚弱,凑近了才能听得见,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边,“没事,给我拿一粒止疼药就行。”

这么严重,怎么能不去医院呢,宋观书认为姜菱是在强撑。

扶起她的时候,看见姜菱裤子上以及床单上的血迹,他愣了愣。

原来不是生病啊。

学校没有教过生理卫生知识,并且将之作为洪水猛兽,他的家中也没有女性长辈。

宋观书是在日常生活中,以及读大学时候一些杂志上了解到此。

他对此知之甚少,只知道女性每月都是有一次,这是正常的生理卫生知识,再多的内容杂志不会提。

“可是,你很疼,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宋观书一向平静的声音有些抖,姜菱实在是太疼,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的。”姜菱安慰他,“就是这几天吃了太多的冰。”

姜菱的声音里有些郁闷。

夏天没有空调风扇已经很难捱了,现在连吃冰的自由也要被剥削掉吗?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佟婉月所说,吃冰会肚子痛的意思。

家里没有止疼片,宋观书给姜菱冲了一杯红糖水,去了附近的卫生院买止疼片。

买了药回来,他先扶着姜菱吃下了止疼片。

又把暖壶里的热水灌进罐头瓶里,罐头瓶外裹上了条毛巾,防止温度太烫,最后把它塞到了姜菱被子里。

“小心些,不要烫到。”

他去买药的时候问了大夫,大夫说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即便是裹上了毛巾,还是有点烫,不过姜菱现在就需要烫的温度。

“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身上不舒服,她现在没啥心情吃饭。

宋观书摇摇头,“没事,我现在不饿。”

普通止疼片的药效慢,姜菱吃完了还是肚子疼,只是喝了热水,以及肚子上的热水瓶,让她稍稍好受了一些。

看着炕前不错眼盯着她的宋观书,姜菱还有了笑话他的心思,“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

宋观书非常不愿意听那个词,因而他说,“你以后不要吃冰棍和冰镇汽水了。”

不要哇!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姜菱说,“这次只是个意外,我只要少吃一点,就不会有事的。”

宋观书很是不好说话,他拒绝,“不行。”

姜菱继续讨价还价,“没听说过谁月经疼死,但是有人因为天气太热热死的,我吃冰那是有原因的。”

宋观书冷笑,“许多人吃不起冰棍的人,这么多年也没见得热死,怎么你不吃就能热死。”

姜菱理直气壮地说,“个体差异的不同啊,还有人吃冰不会肚子痛呢。”

这人总有那么多的歪理邪说,宋观书冷冷地瞪着她。

他这眼神太吓人,感觉到装可怜是有用的,姜菱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果然宋观书的面容和缓,眉头蹙成一团,关切问道,“又不舒服了?”

姜菱哼了两声,来表示自己难受,宋观书拿起一粒止疼片想叫姜菱服下,又想起医生曾经叮嘱过的,一天只能不能吃下太多,对身体不好。

姜菱把放在肚子上的罐头瓶拿出来,“不热了。”

暖壶里的热水是昨天晚上烧的,经过了一天,温度只有七十度,因此凉得很快。

锅里倒是烧着热水,是才烧的,还不热。

“大夫说揉一揉也可以缓解疼痛,热水还要十几分钟才能烧开,我先帮你揉一揉小腹。”

宋观书去向大夫询问的时候,大夫自然问起他和病人的关系,获悉是夫妻之后,还夸了两句他是个贴心的丈夫,很多男人就看着自己媳妇疼,却不管不顾。

知道两人是夫妻,丈夫给媳妇揉肚子再正常不过,还告诉了他具体的按摩手法。

姜菱大惊失色,吓得想要后退,“这……不好吧。”

宋观书已经伸出手,男人体温普遍高于女人,他刚才还往医院跑了一圈,运动产生的热量没有降下。

他的手很热,落在姜菱小腹上温度不凉不热,不像是热水瓶要么太烫要么太亮,温度刚好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

姜菱不是个纠结的人,宋观书手上的温度令她感觉倒很舒服,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渐渐地,不知道是止疼药的药效上来了,还是轻轻揉肚子真的有用,姜菱不疼了。

虽然不疼了,宋观书轻轻地按摩是真的很舒服,姜菱没有出声说肚子不疼了。

为了方便揉肚子,她被宋观书抱在怀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姜菱小腹轻轻地揉着。

实在是太舒服,不知何时,姜菱竟然睡着了。

宋观书注意到怀中人呼吸变得绵长,姜菱的唇色不再是刚才的苍白无血色,趁着她睡着,宋观书做贼一般在她嘴唇上轻轻点了两下。

真好,是充满生机的她。

他原本没有什么杂念的,却在手指落在她唇上时,感受到了那柔软触感之后,宋观书有些不太舍得将手指收回了。

他的指尖在姜菱唇上捻来捻去,看着樱粉的唇色因她变得殷红,宋观书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大玩具。

他大多时候的动作很轻,偶尔会不小心摁的重了,姜菱感觉到不舒服,就偏了偏头。

这小动作是姜菱清醒的时候,他不敢做的。

察觉到姜菱没醒,只是睡梦中的正常反应。

他又像刚才那样,伸出手指去戳姜菱的嘴唇,而睡梦中的姜菱因为嘴巴太干,下意识想要舔唇,却刚好将宋观书的指尖含进了嘴巴里。

宋观书眸色一暗。

睡着的姜菱不是没有感觉,她梦见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吃冰棍,梦里还有潜意识告诉她,她现在生理期,不能吃冰。

但是她身上很热,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吃冰棍应该不要紧吧。

确实是不要紧,就像是永远也吃不到的大餐,冰棍也很难被吃到嘴巴里。

先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冰棍在她嘴巴上戳来戳去,好不容易吃到了嘴巴里,这冰棍不仅不凉,一点甜味都没有。

感觉到指尖进入到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姜菱的舌尖在他指腹上轻轻划过,宋观书头皮发麻,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既舒服又痛苦的感觉。

不行,这不合适。

本能想要靠近姜菱,想要贴近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理智最终占据了本能,宋观书抽出手指。

指腹上留下了濡湿的痕迹,他眼底翻涌着汹涌的□□。

始作俑者却不知这一切,睡得正好。

宋观书把姜菱放到他的被褥上,把染血的褥罩扯下来,去衣柜里找出干净地换上。

他的视线在姜菱染血的裤子上停留了一瞬,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做了一夜的梦,睁开眼觉得很累,迷迷糊糊的时候,姜菱感觉自己被带有宋观书的气息所包围了。他身上有一种干净的木质香,很好闻。

以为是错觉,赖了一会儿床,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不对劲地睁开眼,果然,她这个没有睡相的人,竟然又在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爬到了宋观书的被窝里。

这次她更不要脸,反客为主,把宋观书的被子当成自己的被子盖。

而且宋观书已经起床做饭,证明他已经发现了,竟然比被窝的真正主人留下的时间还久。

不对,她现在是特殊时期。

绝望地低下头,不出意外看到了她留下的痕迹。

姜菱简直没脸见人了,她把宋观书的褥子上染上了血,宋观书那个洁癖会杀了她的。

还有比生理期爬到宋观书被窝里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的。生理期爬进宋观书的被窝里,还给染上了血。

厨房中的宋观书听见姜菱起身的动静,他推门进来。

就看见姜菱脸贴在炕上,却撅起屁股,睡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衣服上滑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这个姿势是在干什么?

姜菱声音发闷,“对不起——”

“我也有错,我不该让你吃太多冰。”

不是这件事,姜菱挡住她留下的痕迹,“对不起,我的睡相太差了,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怎么就爬到了你的床上。”

宋观书目光闪烁,当然不是姜菱自己爬上去,是他把姜菱抱过去的,为了给姜菱换褥罩。

姜菱身体不舒服,他没有乘人之危,只是他也存了一点私心,在洗完床单之后,没有给姜菱放回她的被窝里。

“不是……就是……我给你去买床新被褥吧,用新棉花,柔软又舒服。”

好端端为什么要换新被褥?嫌他的被褥睡得不够舒服?

看见姜菱遮遮掩掩的动作,宋观书心下了然。

“是蹭到了吗?”

姜菱愧疚地说,“对不起!”

“没事,你不是故意的。你先去炕头躺着,我把褥罩扯下来去洗了。”

姜菱哪好意思让宋观书洗啊,这是她造成的,而且这玩意很尴尬。

“不不不,我来洗。”姜菱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干过活。

“医生说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要碰凉水。”宋观书顿了顿说,“把睡裤也脱下,我顺手一起洗了。”

姜菱抬起头,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她脸红得像是大苹果。

宋观书的视线落在姜菱的唇上,昨晚他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姜菱她没有发现异常。

同时,他心底生出了无尽的怅然,如果印记能够留下,并且一直留下,那就好了。

他像个小偷一样,希望姜菱没有发现。

他跟小偷又不同,也更希望姜菱能够发现。

“你这不是……这不好吧。”

宋观书已经催她了,“我顺手洗了,很快的。”

姜菱感动得眼泪汪汪,“宋观书,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宋观书轻轻抬眼,“比佟婉月和谢朗还要好?”

“那当然。”姜菱毫不犹豫地说,“他们哪能跟你比啊。”

第44章 第 44 章 不修身的裤子在他蹲下时……

宋观书想, 姜菱的话信不得,她八成是在哄他的。

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姜菱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宋观书却坚持让她在家休养一天, 明天再去上班。

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饶是姜菱这种厚脸皮都不好意思了。

“厂里无故旷工的工人不止你一个, 你不必愧疚。”

除了有部分工人因为懒不去上班,有一部分旷工去下海做生意, 虽然厂里大力鼓励厂里工人停薪留职去下海经商, 厂里对工人日常通勤抓很松,给了工人们旷工去经商的机会。

只要没有人举报, 旷工经商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做生意的同时还能领到一份稳定的工资,多好的事儿啊。

怕姜菱在家的时候偷摸把衣服给洗了, 宋观书洗完衣服和褥子罩才不紧不慢去上班。

宋观书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姜菱就拿着早饭蹲在他跟前吃。

“你去桌子上吃,蹲着吃饭影响食物消化。”

对面刘老太刚伺候完孙子孙女吃饭,送两人出门, 就看见这一幕。

女人在吃饭,男人在洗衣服,洗着的还是姜菱的衣服。

就没有看过这么懒的女人,刘老太还挺庆幸,新儿媳妇韩瑞雪作为钢铁厂最懒的婆娘, 也只是偶尔让男人做饭, 不像对面小两口那样, 连媳妇的衣服都得男人洗。

她是传统婆婆,不说早就看不惯姜菱,哪怕看见不认识的人, 她也想习惯于在人家面前摆婆婆的款。

“小宋,不是我说你,你毕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总做些琐碎活儿,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平时洗碗做饭还能说是你体谅媳妇,怎么连小姜的衣服也得你来洗。”

没人搭理她,她继续高谈阔论,“要我说,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啊,娶媳妇就该找个能干的,能操持家里家外的那种,你说你个大男人,在外赚钱就很不容易了,好容易回到家还得干活,你媳妇怎么舍得你啊!”

姜菱还在这儿呢,就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她扬声冲着前院喊,“瑞雪姐,你听见了没,我大娘刚才搁这儿指桑骂槐呢,明着说我不干活,实际上骂你呢!你说她怎么这样啊,你可是她亲儿媳妇,再怎么说都不能当着外人面说你的坏话啊。”

前院刘科长一家这时候在家吃饭,天气热,只要起床以后门窗都是开着的,韩瑞雪能听见婆婆跟宋观书的对话。

她跟婆婆关系不好,早就怀疑这死老婆子指桑骂槐了,只是她没有点名道姓,韩瑞雪就只当没有听见。

如今被姜菱点出来,她就处于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状态。

出去跟那死老婆子吵架,要被人说她不孝顺。不出去吧,又会让人以为她怕了她。

然后韩瑞雪选择了跟刘科长吵架,没有安静几天的刘科长家又热闹起来,韩瑞雪的一对弟妹见状以上学为借口躲了出来,在经过姜菱家门口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姜菱一眼。

宋观书眼里含笑,就喜欢她有仇当场就报,从来不吃亏。

刘老太气死了,“小宋,你也不管管媳妇,瞎管别人家里的事。”

宋观书爱莫能助地对她说,“抱歉,您方才也说了我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我管不了她。”

一副没用的窝囊男人样儿。

他搓完衣服后,把衣服平整地铺在晾衣架上。

走前不忘叮嘱姜菱,“中午饭在锅里,饭点自己去热。”

姜菱手上捧着碗,伸出手跟他再见,乖得要命,宋观书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若是饿了家里有桃酥,不要吃香皂。”

“你”姜菱抬起头,自行车已经一溜烟骑得远了。

月经前几天身体容易困,吃完早饭又想要去炕上躺一躺。

炕上的两床被褥,她的被褥已经被叠起来放在炕头,宋观书把脏掉的被单扯下来之后,又换上了新的,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这个喜欢整齐的人没有把被子叠起来。

姜菱虽然喜欢偷懒,却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躺到宋观书的被窝里了,她怕再给人家的被子蹭脏。

看在宋观书今天帮她洗衣服的份上,姜菱十分好心地把宋观书的被褥给叠起来。

她躺进了自己被窝里,中午到了饭点,她被饿醒了,把锅里的饭热了热,扒拉了两口午饭吃,看了会儿闲书,就又躺进被窝睡着了。

一直睡到宋观书下班回家,听见自行车车铃声,她才醒。

宋观书推门进来,就看见姜菱盘腿坐在炕上,许是才睡醒,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她现在的状态比今早时还要好,“你回来啦。”

姜菱没有睡在他的被窝里,宋观书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他跟姜菱说,“我路过菜市场时买了只鸡,今天晚煮鸡汤喝。”

七月份的鸡才养了不到半年,不是很大,两个人一顿就能吃完。

姜菱却在喝鸡汤的时候犯了难,这种油油腻腻的东西冬天喝还好,夏天光是看着就没有胃口。

宋观书知道她喜欢辛辣刺激的口味,就说,“喝鸡汤对身体好,你的身体需要,我已经把煮出来的油花撇出来了,喝起来应当不会很油。”

他一片好心,姜菱不能拒绝,喝下去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难喝,但也没有很好喝就是了,就是一股子鸡味儿的汤。

姜菱把汤一口闷,宋观书还当她爱喝,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里面还躺着两只鸡腿。

一只鸡一共也就两条腿,这是把鸡腿全都给姜菱吃了。

鸡腿肉是鸡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了,肉质嫩滑不柴,最重要的是,鸡腿肉上骨头不多,啃鸡腿的时候不费劲。

姜菱很不喜欢两只鸡腿明明俩人都能吃到,却非要让一个人吃到撑,另一个没吃上的苦情戏份,让她想起了她妈。

她夹了一个到宋观书碗里,“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还没有馋到两只鸡腿都得吃的程度。”

宋观书不知道姜菱为何不高兴,他只是觉得鸡腿肉好,想要全都让姜菱吃到,他自己对于吃又没有很强烈的欲望,属于吃与不吃都可以。

不过这鸡腿是姜菱夹给他的,宋观书心情很好,“谢谢。”

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倒是让姜菱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就是要这样,家里一共两人,家里有好东西,肯定要一分为二,每个人都能吃到。”

睡了接近一整天,姜菱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粉,嘴唇亮晶晶的。

宋观书非常认真听她讲话,始终盯着她张张合合的樱唇,虽然最后也不记得姜菱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嘴唇上。

姜菱属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月经刚走两天,她就想喝冰镇汽水。

她倒也不是不爱惜自己身体,还等月经结束了好几天,才想着少吃一点的冰镇汽水。

宋观书自然不能让她吃,但他也不直说,他问,“吃辣椒炒肉还是喝冰镇汽水。”

眼前出现了一盘香喷喷的辣椒炒肉,以及冒着凉气的橙子味汽水,姜菱咽了下口水,义无反顾选择了辣椒炒肉,这几天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她嘴巴里都淡出鸟了。

姜菱复又申请道,“我可以喝一瓶常温的汽水吗?”

“可以的。”

饭后,宋观书招手叫姜菱过来,“试一试这个?”

姜菱喝剩下的玻璃汽水瓶中装着奇怪的不明液体,隔着透明的瓶子只能看出液体有些黏稠,呈现微微的乳白色。

“这个是?”

“洗发水。”宋观书平静说道,“厂里的洗发水可能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问题,部分原材料被替换,不仅导致原有的效果打了折扣,而且极易变质有味道,你之前说的异味,就是那个原因,我这段时间实验了一下,确定不是配料的问题,而是原材料出现了问题。”

姜菱听得睁大眼睛,“所以说,咱厂产品卖不出去,是因为用了差的原材料?”

“是,但也不完全是,还有许多原因影响。”宋观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按照原本的洗发水配比,重新做了一瓶洗发水,这次绝对不会出现异味,你可以试一试。”

这么朴素的瓶子里,装着的竟然是洗发水吗?

她凑近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只有淡淡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能不能让它闻起来有香味。”姜菱举起手,“花香味、果香味,什么香味都可以。”

“知道了。”

宋观书也不继续说让她试,就直勾勾地看着姜菱。

姜菱其实不太想现在洗,她前天晚上才洗了头,她头发干,不容易油,经常洗头发反而会对头发不好。

但是她说,“行,刚好头发痒,我试一试。”

宋观书就去烧水,外面太阳大得很,在外面洗头发应该很舒服,他把脸盆架放到了厢房门口。

把热水舀到盆里,他就唤姜菱出来洗头发。

热水、脸盆以及洗发水全都准备好了,剩下洗头发就是姜菱的事,明明跟他没啥关系,宋观书却不急着回去,就站在一旁。

阳光之下,她的皮肤白得透光,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姜菱才把头伸进水里,就感觉到宋观书的手摸上了她的发尾。

她被吓了一跳,对方却平静说道,“我需要观察一下,这款自制洗发水在洗发前洗发时洗发之后的表现。”

行吧,怪不得那么积极地让她去洗头发,敢情她就是那个小白鼠。

当小白鼠倒是没什么,科学进步需要小白鼠。但是跟脸重要性齐平的头发去做实验,姜菱很担心自己的头发出了问题。

她絮絮叨叨说,“宋观书同志,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但是你一定要配得上我的信任,不要让我在用完这个洗发水之后有脱发头屑的问题。”

想了想,她又说,“头屑我能忍,脱发绝对不可以!”

宋观书嘴角含笑,“谢谢你的信任,我尽量不辜负。”

在宋观书上手之后,姜菱就把洗头发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

倒不是她爱偷懒,实在是不方便,她眼睛看不到后脑勺,打湿头发的时候经常会不小心摸到宋观书的手。

这就很尴尬了,容易被误会她在占宋观书便宜,多亏姜菱现在脸埋在盆里。

不过,既然宋观书爱干,那她就不管了。

宋观书先用清水把姜菱的头发打湿,洗发水在他掌心揉搓了两下起泡沫以后才,从后脑向前慢慢地涂至发梢。

他的动作太过轻柔,像是专业的洗头师傅,竟然还知道在揉搓头皮的时候收起指甲,用指腹轻轻揉搓。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洗头的动作又令人觉得十分舒服,姜菱差点要睡着了。

就连啥时候洗完了头发都不知道,宋观书一手托起埋在水盆里的头,另一手攥着湿发,轻柔地将头发中的水攥干。

宋观书很享受给姜菱洗头发的时光,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里,姜菱完全听他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是乖巧。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毛巾,在姜菱洗完头发后,他把毛巾盖到姜菱的头上,先粗粗吸走头发上的水,才细致地擦去其余水分。

姜菱坐在他提前搬来的椅子旁,宋观书半跪在她身旁,

不修身的裤子在他蹲下时被绷得很紧,能看到他大腿发力时鼓起的肌肉形状,再往上是很大的一团鼓起非礼勿视不行不能再看了。

宋观书做事的时候表情极其认真,姜菱想,大概因为她是他重要的实验对象吧。

头发上水被擦得七七八八,宋观书让她坐在阳光下晒太阳,头发很快就能天然烘干。

姜菱的头发被养得很好,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披着头发在太阳下,每一根发丝都在闪着光。

宋观书看得手痒,忍不住上手,但他也只敢摸摸发梢。

姜菱又不是死人,即便他摸的只是发梢,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她疑惑回头,没想到这么快被抓包,宋观书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观察一下头发在用完洗发水之后的状态。”

好吧,理由很充足呢。

作为她的实验对象,姜菱问,“我需要写几篇使用感受吗?”

宋观书愣了愣,随即笑道,“如果可以,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劳。”

头长在她身上,宋观书怎么代劳啊?

姜菱不解看向他,他不紧不慢回答道,“让我每天观察你的头发状态就行。”

这说起来好像不难,比起几百字的使用报告,当然是这个更简单。

姜菱利索地答应了,过后在发现,这人所谓的观察状态,并不是像姜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要仔细地摸一摸姜菱的头发,然后拿出了梳子替她梳头发。

问起原因时,宋观书就说,“是要感受一下头发的柔顺程度。”

确实,洗后头发的柔顺度也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姜菱没有怀疑。

姜菱的头发像绸缎一般,摸起来令人爱不释手。

虽然宋观书梳头发的时候很不错,指腹轻轻划过头皮,梳子不小心扯到头发,这种似有若无的触碰以及轻柔且珍视的态度,都让她感觉到舒服极了。

但是她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人摸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说只是简单地观察,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还没好吗?”

宋观书脸不红心不跳,“快了。”

姜菱不会怀疑他,宋观书在她这里信用不错,只要不事关男女主,他就是个正常的人。

他“观察”了太久,最后姜菱在摸头发的刺激之下,舒服地睡着了。

宋观书心满意足将她抱在怀中,他已经十多天没有抱到她。

没有别的理由能让姜菱睡到他的被窝里,他最后只能不舍地将人放回姜菱的被褥中。

姜菱是在第二天清醒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个不争气的,竟然梳着头就睡着了。

宋观书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没有责怪她这个实验对象不讲武德。反而替她解释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吗,财务科这段时间很忙?”

确实是很忙,上头要最近五年的报表账单,交到上头的信息被打了回去,说是有问题,要求重新做。

这几天,上班之后一直在忙这个,就连摸鱼的时间都没有。

姜菱简单地跟他说了下这件事,忍不住感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厂子里好几年前的账就有很大的问题,有好多笔说不清原因的大额支出。”

“当财会是个有风险的工作,说不定哪天就铁窗泪了。”

宋观书安慰她道,“那是你还没有来厂里,赖不到你身上。”

话是这么说,“还有几笔说不清的账单,是在我进入财务科以后才有的。”

“具体还得看领导想找个什么样的替罪羊。”

作为实验对象,姜菱的头发被宋观书近距离观察了好几天,姜菱不知道他得出了什么结论,作为使用者,她能够提出一些使用感受和更新建议。

姜菱把梳子递到宋观书面前,“我早睡早起饮食健康,按理说不应该掉这么多头发的,我觉得是洗发水中含有刺激成分,过分注重清洁效果,导致干燥脱发。”

她没有当过产品经理,不过读书的时候学过两门相关课程。

“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说了,咱们生产的产品没有抓住目标顾客,在当前的消费环境下,能买起还舍得买洗发水的顾客必定是讲卫生爱美且注重生活质量,不然的话用洗衣粉和香皂也是一样能洗头发的。既然这一类顾客,我不敢说百分百,大多数人会经常洗头发,清洁效果好,对他们来说就是没有用的。或许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清洁效果,不需要太强,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比如说使头发更加顺滑等其他方面下功夫。”

姜菱误会这款洗发水是宋观书为了厂里研究新品,就出于选择市场的角度,为他提供了一些建议。

“还有就是,在香味的选择上,不要选择从前那种刺鼻的香味,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闻啊。”

正在认真拿本子记录的男人一怔,漂亮似蝴蝶翅膀的长睫微微颤抖。

宋观书轻轻说,“谢谢。”

姜菱问得很认真,“不过,你用了什么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

他温和回答,“我没有用香水,大概是香皂的味道。”

是吗,总感觉跟香皂不是一种味道。

到此为止,姜菱没有细问,问得再多就讨人嫌了,她很擅长与人相处的分寸感。

宋观书把姜菱提出的要求都记在了本子上,虽然姜菱是按照厂里目标客户所提出的想法,宋观书将之当作她想要的洗发水功效。

技术科的干事们平日上班闲得很,喝茶看报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宋观书平时也是在看书,这几日他忙了起来,把化学仪器拿出来捣鼓,同事们问他做什么,他只说看书是看到了个小实验,觉得很有意思,想要试一试。

说是技术科,有同样专业背景的人不多,有一小部分技术科干事是领导家的亲戚,进来混日子的,中专高中毕业就进来的比比皆是。

别管是不是学化工的,听见他这话都觉得宋观书在装。

宋观书并不在意同事们的想法,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情。

将洗发水的配方更新之后,就能再给姜菱洗头发了。

跟宋观书有过节的王强听见这话,跟其他同事的反应一样,骂他装。

中午午休,宋观书下楼去找姜菱一起吃饭,技术科的干事们都离开了办公室,王强趁着同事们都离开了,来到了宋观书的办公桌上,他翻开了不久前被宋观书摊在面前写写画画的本子。

王强的耐心不多,又怕有同事突然进门,虽然他不是正经的大学生,却也是在技术科工作了许多年,一些专有名词他知道,但是不明白宋观书在搞什么。

那就继续往前翻,着重去看一旁写的注解。

翻着翻着,他看到了由宋观书记录,姜菱分析的目标客户需要什么样的产品。

他看完之后,顿觉醍醐灌顶。

觉得这话说得有理,怪不得厂子里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原来根源出在了这里。

还解决了他心中的疑问,这些日子,宋观书他都在忙些什么

王强就说,宋观书这人看着老实巴交,其实这个人最奸猾不过。

他是想要趁着厂里产品销量不好,研制出新款洗发水,解决厂领导正面临着的难题。

如果被研制出的这款新品能够解决厂里的难题,升职加薪是在所难免的事儿了,他刚毕业才进厂里就有了副科的待遇,若真让他办成了,岂不是要给他个科长当。

从那一日开始,王强每天中午都要偷着去看宋观书的笔记本,在确认他完成了对产品的修整之后,他偷着挤了一点带回家。

回家以后直奔水房,认真搓洗两遍,最终打开水龙头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完全洗干净以后,他对着水房中的镜子前后捋了两下带着水的头发。宋观书不愧是大学生,倒是有两分真才实学,研制出来的新品洗发水的确比厂里的旧版的好用。

王强把头发上的水甩了甩,回家先凑到他媳妇面前让她去闻,他媳妇虽然很嫌弃,还是闻了闻,“这是那个厂生产的洗发水,味道还挺好闻的,可比你们厂那个洗发水味强多了。”

他捏着裤兜里照抄的洗发水配方,对着媳妇笑了笑,“这洗发水不仅好闻,而且还很好用呢。”

王强已经把这个洗发水配方,当作是自己的私有物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

天气越来越热, 这天姜菱来上班的时候,财务科的干事围在一起看报纸。

大家看得很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姜菱进来了。

从老唐办公桌前离开时,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

姜菱疑惑极了, “有什么事吗, 唐科长。”

老唐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招手让她过来, “来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大事啊, 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一张黑白报纸摆在老唐的桌上,头版头条的照片赫然是他们丁厂长的脸, 只是隔着黑白照片都能看到他面如死灰。

报纸的头版标题则是简明扼要报道了这件事, 原来在昨天北城政府组织了一场面向公众的新闻发布会,会上宣布对北城的三个经营不善面临巨额债务的国营厂下达破产警戒通告, 这三个国营厂其中就包括了日化厂,限期一年进行内部整改,若是不能改变现状,便将要进入破产流程。

姜菱心头叹气, 原书剧情不可逆,在原书中谢朗母亲工作的日化厂便倒闭了,因厂子倒闭,白处长赋闲在家,她跟佟婉月的婆媳矛盾还令谢朗头疼了好一阵。

如果厂子要倒闭, 那她得赶紧想办法找下家了。

这张今日头条, 不止姜菱一个人看到了, 许多厂里的职工都看到了,就是上午没有看报纸,中午去食堂转了一圈, 也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厂里下一步怎么走,工人们的情绪十分激动。

姜菱中午在办公室桌上午睡了一会,从桌上爬起来,在她桌边还站着个小伙子,姜菱定睛一看,原来是姜立武。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长时间,姜菱午睡,他也不吱声,就站在一旁等着。

办公室内还有人没睡醒,姜菱将人带到走廊。

这个亲弟弟,姜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了,离开了那个烂泥一样的家,就不想再去回忆。

姜菱温和地问他,“怎么了,是缺钱了吗?”

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在听见姜菱问他是不是缺钱的时候,竟然抹起眼泪来。

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哭成这个模样,姜菱不确定地问,

“是爸快要不行了?还是妈?”

“你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接受的。”

姜立武还是呜呜地哭,“都不是。”

“那可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大小伙子别磨叽。”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办公室内的同事起床陆续醒了,喊姜菱回来,别一直在走廊里站着,“姜菱,带着你小弟回来喝口水。”其实是上班太无聊,姜菱小弟那个样子明显是家里出了事,他们也想听听热闹。

姜菱乐于叫同事听姜家热闹,就带着姜立武回了办公室。

姜立武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他身上衣服很脏,该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三姐,我明天要去中考,大嫂今天中午的时候回家跟妈说,咱厂要倒闭了,让我别去考试了,去外面找个活儿干,也好帮家里减轻些负担。”

姜菱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万年历,好像前两天听收音机的时候说是这个初三学生要参加中考。

不过赵红云的速度也真是挺快的,估计上午才听到了厂里要倒闭的信儿,中午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回家里说。

赵红云进家以后不想养小叔子了,小叔子要是上学,那还得老两口再养至少三年。

若是姜立武不读书了,他不仅不花钱,还能往家里赚钱,打着这样的算盘,她这几个月没少跟公婆说读书无用,总是这样潜移默化,姜家公婆让小儿子念书的想法被一点点动摇了,尤其是如今厂里面临倒闭,若是再供个学生,家里的生活压力大,倒不如让老五早点步入社会赚钱,他们老一辈没有读高中大学,不也把他们五个小的给养大了吗?

姜菱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继续上学,我的成绩很好,老师说我能够考上高中,爸妈原本挺支持我继续读书的,但是听大嫂说了我厂里可能要倒闭之后,就不想让我参加中考了。三姐你是读过高中的人,咱们家孩子里,除了大姐大哥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你和二姐都是高中生,你应该知道,读书有多重要的。”

原本对于姜立武来说,读高中或中专是可有可无的,毕竟还有个他爸的工作等着他接班,现在日化厂即将倒闭,没有工作能让他接班了,他必须要考上高中了。

虽然小小年纪的姜立武不懂,为什么国营厂会倒闭,那可是有编制的铁饭碗的,怎么能倒闭呢。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能思考的了,他要想的是,明天的中考,他至少要考上一个技校。

姜菱隐约能猜到这小子的目的,家里总共三个姐姐,他为什么只来找姜菱,因为姜菱是个刺儿头会帮他出头,二姐姜荷也是刺儿头。但姜荷她不是日化厂的人,不如姜菱的先天条件好。

姜立武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让姜菱带他去赵红云的领导面前去闹。

姜家现在几乎是赵红云当家作主,姜立武说服亲爹亲娘让他继续念书都没有用,最后还得过赵红云那一关。

赵红云又是个利益至上的性格,她不会同意姜立武继续当拖油瓶。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赵红云打消这个想法。

姜菱在跟宋观书结婚那一阵,就没少在办公室的同事面前讲家里人的坏话,同事大姐对姜菱父母还有她那个新进门的弟妹印象很差。

听见姜立武的话,原本就不好的印象更是雪上加霜。

纷纷谴责起赵红云来,“我说什么来着,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小姜你那个弟妹委实太过分了,小叔子念不念书,她也要掺和,这不妥妥一搅家精吗?”

“对啊,这也太过分了,可怜见的,哭成这个样子。”

“姜菱,你弟妹在哪个科室工作,咱们找她领导去评评理,怎么能有这种人,再说了你公婆管不了她,领导还管不了她吗?”

姜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姜立武这小孩有点可怜,小小年纪不读书,下了社会又能干什么呢,虽说现在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在大力鼓吹读书无用,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搞原子弹比不过卖茶叶蛋,

十来岁的孩子正值价值观塑造的关键时刻,就应该在教室里读书,读书是获得知识的最好渠道,或许社会上一些不读书的人也能赚到大钱,但那只是少数案例。

就当她同情心泛滥吧,“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她领导。”

办公室的几位大姐也真是热心肠,看着半大小子哭得可怜,就想起了自己儿子,自家儿子那是无论怎么逼着都不肯好好念书,小姜弟弟喜欢念书又有出息,家里怎么能拖后腿呢。

怕姜菱势单力薄,还要跟上帮忙。

赵红云的车间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她认识姜菱的,还曾经想让姜菱做她儿媳妇,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

姜菱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些家庭问题,可能需要组织从中调解一下。”

车间主任狐疑地让人去喊赵红云。

“在她还没来之前,我先跟您说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赵红云是我弟妹,她现在我娘家当家做主,公婆都得听她的话,这孩子明天就要中考了,家里却不想让她考,原因是赵红云同志认为读书没啥用,想让他早点进厂打工。”

姜菱简明扼要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跟这位车间主任打感情牌,她不说这姜立武小小年纪不读书没出息多么多么可怜。

姜菱长叹一口气,“赵红云同志她可能价值观上出现了一些偏差,被如今社会上的一些浮躁的思想给影响到,认为读书无用,一心向钱看,我们也说不好这种观点是对还是不对,只是我们觉得人除了钱以外,还应该有些别的追求,比如说读书报效国家报效社会,就像是几十年前,我们国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总理他说出的那句话,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我弟弟深受感动,也想要好好读书,为改革为发展出一份力。”

姜立武本来只是想要多读两年书,至少有个中专文凭才能更好找工作,被姜菱感染车间主任的这一番话一说,顿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没有错他就是想要通过读书,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跟姜菱一起来的两位大姐听着都觉得十分感动,瞧瞧人家这孩子是怎么养的啊,这孩子真有出息,别管能不能做到,能有这份心就很好。

不能总是扯大道理,姜菱还要往对方头上戴高帽,“我们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要让您从中劝一劝,毕竟您是领导,说话更有分量,赵红云同志更听您的话,能让这孩子有个读书的机会,报答国家与社会。”

这一通说下来,车间主任本来是出于面子情,现在也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材不能就这样消失了。

赵红云被工友叫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她还以为是自己偷偷卖车间材料的事情被主任给发现了。

到领导办公室,就看见了姜菱和姜立武这姐弟俩,即便这时候,她也不清楚这两人为啥要来车间找她。

赵红云可不觉得是她不让小叔子念书,明明决定是婆婆下的,她最多起到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再怎么说都跟她没关系。

而且不让姜立武念书那是家事,家里的事情又怎么会闹到单位去呢,三个姑姐就算不愿意,那也只能回家里闹,她是个孕妇,肚子里怀着老姜家的种,她们就算闹又能怎样呢,公婆肯定要向着她的。

看见个大肚子进门,车间主任赶紧叫她坐下,先是问了她两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还能适应车间的工作吗?几月份生啊?”

赵红云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说,“快了。”

“红云啊,今天找你来,是想要聊一聊家里的事情,是觉得家里负担重吗,我记得你公公还有你爱人都在厂里上班,你们家三个工人,条件还是挺不错的。”

赵红云虽然不明白车间主任为什么这么问,直觉让她习惯性地卖惨,“我们家实际上就是个面上光的驴粪蛋,我婆婆是家庭主妇,我家小叔子还是个要掌心向上的学生,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们家马上就要添第三代了,养孩子多花钱啊,我还只是个临时工,而且厂里经常开不出工资来,这日子着实不好过。”

她说自家困难,可每家每户比她日子难过的有许多。

车间主任长叹一口气,“日子再难过,也不能不让家里的孩子读书啊,不读书一辈子受穷,念了书才能有改变现状的机会,你说你怎么这个账都算不明白呢,把家里这个小的给供出去,家里勒紧裤腰带一起过三年苦日子,等这孩子有出息了,你们一家子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听车间主任说完,赵红云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不让这小子去中考的事儿找了过来,为了不在领导面前留下坏印象,她说,“你们都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不让立武这孩子读书的想法,都是我公婆人老糊涂。”

她在领导面前打死不承认,等回家之后还是不让姜立武去读书,车间主任到那时候也管不了这些啊。

姜立武这小子心眼多得很,当即跪在赵红云的脚边,号啕大哭,“嫂子,你就让我去考试吧,我为了中考准备了很久,你放心我考上高中以后肯定少花家里的钱,不跟你小侄子小侄女抢饭吃,我一天只吃一顿饭行不行,假期有时间我就去打工挣钱,肯定不给家里添负担,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

就姜立武这一跪,赵红云这几年里在工友和邻居间都将抬不起头了。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能豁出去呢,正常人谁能这么没有底线做到这一步啊。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被姜立武这动作给吓着了,纷纷觉得这孩子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会这样。

赵红云的车间主任还没说话,跟着姜菱一块来的李春娇先开口了。

“容不下小叔子的嫂子我看得多了,还没看过公婆还在世的时候,就容不下小叔子。”李春娇转头跟姜菱说,“要我说,你爸妈就是两个糊涂蛋。”

姜菱笑笑不接她这个话茬,她只说道,“其实我娘家日子也没那么不好过,我们姐妹结婚之前住在家里,每月都要给家里交十块钱,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光我们姐妹给家里的就二十多,我们姐三个结婚的时候手里都没啥钱,但我爸妈他们还是有钱的,就我们姐妹给家里的钱,供老五念书应该绰绰有余了。”

赵红云险些被这个姑姐的语气到破防,三个姑姐给家里的钱,难道他们没有在家里吃在家里喝吗?

还不等她质问姜菱,就听她又说,“我父母的确有些偏心老四,我妈把正式的工作给了老四,却不愿意让老五多读两年书。”

许多人都不知道姜菱家的这些事,要是老两口把工作都给了赵红云爱人,赵红云如今还不让小叔子念书,那这就太过分了。

赵红云自知理亏,她装起肚子疼来,“哎哟,我这肚子,我的肚子疼。”

没有人推搡过她,更没有人碰过她,她这肚子疼得毫无来由,车间主任和李春娇都经历过生产,两人就说,“是要生了吗,给送到医院去?”

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毕竟这是个孕妇,万一因为他们怠慢,而导致赵红云出了问题,这责任他们担待不起。

姜菱也说,“对啊,那就喊人给送医院去,去医院住两天,万一就要生了呢,找保卫科的工友用板车给推过去,他们要是不乐意来,就说一个人给三块钱,也不用怕他俩不给钱,就从赵红云和姜立文同志的工资里扣,保证有一群小伙子乐意来帮忙。”

“钱虽然多了点,毕竟事关孩子,大意不得。”

赵红云装着很痛的样子,气若游丝说道,“你怎么张口钱,闭口钱,太俗了一点。”

姜菱不可思议道,“总不能叫人家白跑一趟吧,人家毕竟救了你和孩子一命,而且给孕妇帮忙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要是没钱人家可不一定能干。”

赵红云不舍得叫小叔子读书,就因为她是个爱财如命的,听姜菱那意思,去医院一趟,差不多要花掉她一个月的工资,这她如何能干,本来就是装出来的肚子疼,瞬间不药而愈’

“缓了缓,我这肚子没有那么疼了。”

这下就连赵红云的车间主任都觉得她奇葩,但是作为她的领导,还得把问题给解决了,她说,“红云,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你只是一时想错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让你小叔子读书,他就念几年书,还能花多少钱呢,你少买两件衣服少吃两块肉。”

“主任,我”

车间主任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也知道,厂里如今是困难阶段,刚才厂长把我们叫过去开了个会,咱们厂要进行内部改革,听领导的意思,可能压迫裁掉一部分的工人。

裁掉工人不只要看平时表现,还得看家庭情况,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说你们家要是你小叔子不读书能去赚钱了,那你们家的家庭情况可能就稍微好一点,你又是临时工,被裁掉的可能性就大。”

赵红云权衡了一下,她在婆家能如此硬气,除了她怀了姜家长孙,还因为她有工作不用跟人伸手要钱就格外有底气。

她要是没有了这份工作,就算是家里又多了个人赚钱,姜立武一个小孩子又能赚到多少钱,就算他赚到钱了,能到她手里的又能有多少,怎么算都划不来。

于是她谄笑道,“您说得有道理,这孩子有出息,我觉得还是得让他去读书。”

一行人离开了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后,姜立武开口道,

“三姐,桃酥的钱,我将来会还给你的。”

姜菱去找那位车间主任办事,总不可能空着手去,礼多人不怪,不带点东西去,人家又怎么会那么积极主动地帮忙。

姜立武知道,哥哥姐姐成家以后,就不单单是他的哥哥姐姐了,他们给他花钱不是理所应当的。

一旁的李春娇笑了笑,“傻小子,那又值几个钱啊,你好好读书,出息以后能记得你姐的两分好,就比什么都强。”

姜菱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好好学,明天不是要考试吗,赶紧回去复习。”

临走前,姜菱还塞给他两块钱,“考试这两天要是来不及回家,就在外面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不要不舍得花钱。”

想了想,姜菱又说,“这两天要是住在家里不方便,你就来我们家住。”

姜立武哪好意思再去打扰姜菱,他摇摇头说不用,“考点离家里近,我住在家里更方便,不然去找同学挤一挤。”

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姜菱是担心赵红云在家里搞事,要是晚上没睡好,或者是考场上拉肚子,影响到考试就不好了。

钢铁厂家属院距离考点远的话,姜菱就说,“这样吧,我带你去职工宿舍,你这两天在职工宿舍住,早晚就吃厂里的食堂,只要你能考上哪怕是技校,赵红云不怕脊梁骨被人戳断,她都不敢不叫你去读。要是你这两天因为状态不好,没考上高中,那就不是她不许你读书,是你自己不争气。”

李春娇都没有想到这个,姜菱指出的时候,她跟着附和道,“对,听你姐的,这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带着姜立武去了职工宿舍,跟宿管说了叫他这几天在职工宿舍里住两天,给宿管塞了两包烟,给他找了个没有室友的空宿舍,并且麻烦宿管这两天早上去她宿舍看一眼,别让他睡过头了。

宿管得了好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李春娇跟着姜菱一起安顿了这小子,回去的时候,不忘感慨,“你这个姐姐当的,真是不赖,比你爸妈都尽心尽力。”

姜菱笑笑,“就算是看见一个陌生人遇见这种事都要伸出手去帮一把,更何况还是亲人。”

李春娇点头说是。

整个厂里都在讨论报纸头条,王强也看到了报纸上的破产警戒通告。

这真是个很好的时机。

中午的时候,同事们都去吃饭,他借口还有事要忙,看着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部离开,他轻车熟路来到宋观书的办公桌前,将那个标着洗发水的小瓶带走。

这个瓶子在宋观书桌上放了许久,难保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看见过,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瓶子里。

怕被发现,还特意往被倒空的瓶子里灌了半瓶水。

宋观书与姜菱一起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果然看到装着洗发水的瓶子被动了

下午的时候,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王强在新本子上誊抄一遍的配方和洗发水递给科长。

“知道咱们厂产品滞销,各位领导一直操心这件事,我也为此食不下咽,想要帮领导分忧,经过我日夜不休的努力,终于研制出了一款比咱们厂以及市面上现有更加优秀的洗发水。”

王强有多少本事,科长和同事们还是知道的,听他吹嘘还比市面上现有得更加优秀,这不就是吹牛皮吗?

起先,谁都没有相信他。

直到他拿着小瓶子让众人闻一闻这个味道,科长感慨了一声,“不说这洗发水功效如何,这味道是真不错,我闺女肯定喜欢,她老早就跟我说咱厂的洗发水香味太浓,不好闻。”

王强推销起这洗发水,就好像这真是他研发的一般,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以至于,同事只怀疑这洗发水功效不行,却没有怀疑过其他的内容。

王强跟一旁与他关系稍好一些的同事说,“冯哥,你去试试,很好用的。”

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洗个头发很快能干,出于为朋友提供帮助的心,他往头发上抹了些洗发水就出去了。

五分钟后,带着一身的水渍,他回来了。

虽说跟王强关系不错,事关整个厂,他实话实说,“确实比咱厂的洗发水好用。”

大家知道他的为人,知道老冯不会瞎说,拿着他写了配方的本子传阅着看。

“这是在咱厂原有的洗发水配方上进行更新的啊,行啊你小王,你还有这本事呢。”

王强哪里还记得厂里洗发水的配方是什么,同事怎么说,他就怎么应。

“真不错,这下厂里说不定不会被破产清算了。”

本子被传到宋观书手里时,他紧张得很,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到底是偷别人的,面上再理直气壮,心里免不了发虚。

只见宋观书的眉毛微微蹙起,“这……”

王强立刻抢白,他嗤笑一声,“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新款洗发水,你不会要说这配方看着眼熟,像是你研发出来的新配方?”

“要我说你别太好笑,要真是你研究出来的,怎么你从前不拿出来,现在我拿出来了,你想起了自己。”

王强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几位同事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王强,小宋他啥都没说呢,毕竟是同事,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

王强从前在科里的人缘比不过宋观书,同事们觉得他有点太过分了。

“再说了,小宋他不是那种人。”

王强冷哼,“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就怕日子过得好了,有些阿猫阿狗凑上来,说这都是他做的。”

宋观书笑了笑,把本子递给下一个人,“既然王哥说了这洗发水的配方是他一个人研究出来的,那我自然不能抢他的功劳。”

目的达成,这配方彻底跟宋观书没关系了,王强很高兴。

下班之前,还给各位同事都分了一点,让他们带回家试一试。

姜菱白天没啥事,铃声响起之前就做好了下班的准备,只等宋观书下楼,他们一起回家。

今天宋观书比平时来得稍微晚了一点,起初姜菱没有放在心上。

回家之后,才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也是奇了怪了,这人脸上的表情明明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姜菱就是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姜菱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发生了什么事?有谁欺负你了?”

问完这话,又觉得自己多余,谁能欺负宋观书啊,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我按照你提出的建议,对洗发水进行修改,今天下午科里有一个同事,拿着跟我修改后一样的配方,说是他研究出来的。”宋观书说,“我看了下原本存放洗发水的瓶子,里面的洗发水被人给调换了。”

他神情怏怏的,漂亮的眸子都带上了两分黯然。

姜菱色令智昏,忘了宋观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觉得他在单位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找你们领导去!”说完就感觉,这句话她好像今天说过类似的话。

不久之前,她刚去找了赵红云的领导,这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宋观书拉住了姜菱的手,不让她去,“我看到配方相似,刚想要开口,他讽刺我说看见别人有好东西就想要抢。”

这也太可怜了,他同事是个什么烂人啊。

抢别人的劳动成果也就算了,还要嘲讽苦主。

姜菱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头,安慰他别难受,结果刚伸出手,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第46章 第 46 章 下半身倒是没有脱,但也……

这动作然而宋观书脸上的表情过于单纯, 不带杂念。

抬眼望过来时,反而更像是姜菱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先伸手的是姜菱。

姜菱悻悻收回手, “明天咱俩去找你们领导, 我去给你做证, 你创作的经过我都在一旁看着。”

宋观书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他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我们是夫妻,不会有人相信的, 反而会骂咱俩为了取巧图便连脸都不要脸。”

“那也不能让你花费时间精力研制的新型配方, 就被别人白白地占了去。”

他苦笑,“我自己被人骂两句倒是没关系, 就是怕会影响到你。”

姜菱气得想要在卧室踱步,她的手却被宋观书紧紧攥在手心里。

姜菱想要暴走。

姜菱没走成。

她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宋观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就连手也生得极其漂亮,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骨节处还泛着淡淡的粉。

是刚才她想要带着宋观书去找领导的时候,他拉住了她,不让她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太大的委屈,心绪起伏比较大, 他一直紧紧握着姜菱的手, 没有松开。

以至于姜菱用眼神暗示他该松手, 他不知道是没有看懂,还是受了太大的委屈,急需有个人陪着他, 怕松开手后姜菱会离开他,一直拉得很近。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姜菱都不忍心强行挣脱。

算了,特殊时期,就先让他拉一会儿吧。

被宋观书给拉住,姜菱没办法在卧室里暴走,她只好又坐回原处。

姜菱这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宁可跟人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哪怕结果不好,那也绝对不能受窝囊气。

宋观书又不让她去找领导,被抢了功劳的苦主没说什么,姜菱被气得够呛,反而需要宋观书来安慰。

“没关系的,本来也是根据你的发质研制的洗发水,你能用到就好。”茶色的眸子中透露着一股疲惫,却强颜欢笑,“只是这配方尚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完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偷走了,真是够耐不住性子的。”

“不过他没有偷走我的笔记本,配方还在,可以根据你的使用体验继续调整,务必让你满意。”

姜菱不愿意勾起他的伤心回忆,“其实这个版本的已经很好,我昨天洗头发的时候,感觉很不错,你可以研究一下香皂,我觉得香皂也有很大的升级空间,或者说研究可以洗碗筷的厨房用品,用碱面洗手伤手,我听人说国外就有这种专门洗碗的。”

她仔细观察着宋观书的表情,又说,“继续升级也好,咱做出比现在这个强一百倍的版本出来,用自己的东西打败自己,其实对于那个洗发水,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也真是搞笑,我不信厂领导和你们技术科其他人的眼睛瞎了,会将鱼目当作珍珠,把半成品的配方当作宝,咱们继续调整,到时候惊艳所有人!”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姜菱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安慰人的话全都搬了出来。

宋观书把姜菱的手放在胸口,直视着姜菱的眼睛,郑重说道,“谢谢你姜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