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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Id“我们复合,好不好?……

靳舟望微微一愣,他双手捧住纪瓷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雨水或泪水,他缓缓闭上眼睛,反客为主。

雨势渐小,风掠过湿润的空气,带来丝丝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靳舟望这才松开纪瓷,两人相对而视,静静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的自己。

“靳舟望。”纪瓷刚开口,就被靳舟望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男人伸手环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让我抱一会。”靳舟望将脸埋进纪瓷的肩窝,声音闷闷的。

纪瓷的身体微微一僵,犹豫了几秒后,她缓缓抬起手,最终轻轻回抱住靳舟望。

就在这时,纪瓷明显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

纪瓷的心猛地一颤,突然间意识到靳舟望在哭。他的眼泪滚烫,灼烧着纪瓷的皮肤,也一路灼烧进她的心。

“你……”纪瓷的声音软了几分,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后脑勺,似在安慰。

靳舟望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纪瓷,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分手那三年,我很想你。”靳舟望的声音有些颤,“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过……”

前几天晚上醉酒,同样的话他对她说过一次,但这次不一样,他现在很清醒。

“纪瓷,我爱你,很爱很爱……”

靳舟望语气哽咽,语速很慢,言语间,又是一滴泪水无声滑落。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合,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靳舟望从纪瓷的怀里退出来,他眼角泛红,祈求地望向她,认真道,“重新回到我身边……”

“求你了……”

过去那三年的生活,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每次回到空荡荡的家,再也听不见她的笑声,他只能不断循环着她的音频,麻痹自己,她还在他身边。

一想到曾经那些没有纪瓷的日子,靳舟望只觉得心口处传来钝闷感,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尖锐的碎片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刺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着靳舟望这副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自纪瓷的心底翻涌而上,直抵喉口,最终化作哽咽。

纪瓷的目光落在男人眼角的泪珠上,她呼吸一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而心脏剥离般的痛感丝毫不减。

“抱歉,靳舟望……”纪瓷微微摇了摇头,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话音落下,靳舟望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他静静看着纪瓷的脸,试图从中发现什么,可惜并没有。

喉结重重滚了一下,靳舟望闭了闭眼,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酸涩感,嗓音微哑:“为什么?”

纪瓷眼眶发酸,强行忍住泪水,根本不敢去看靳舟望,到最后,她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因为——”纪瓷的声线隐隐颤抖,“我有病……”

“现在的我很难再重新进入一段亲密的关系……”

潜意识里,她对亲密关系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心口处的酸涩慢慢转移到了鼻腔,即使闭着眼睛,也无法控制泪水的涌出。

纪瓷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折射出破碎的光,她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似是自嘲。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好了……”

泪水划过脸颊,纪瓷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伴随着抽泣,她的肩膀微微颤动,她仰起脸看着靳舟望。

“我不是正常人,你和我在一起,会被我耽误的……我不想这样……”

“不会的……”靳舟望再也听不下去,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强硬地将她摁进自己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发顶,低声喃喃,“不会的……”

鼻尖满是他身上的气息,纪瓷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多。

“双相患者每天都有可能处在两种心情的极端……我没办法控制它们……”

“你和我在一起久了,你会感觉到累的……”

“你不懂我这个病……”

“我懂,我了解过了……”

靳舟望得知纪瓷患有双相后,就全方位了解了这项疾病,他甚至不远万里,特意去了一趟美国,向全世界最著名的心理专家咨询过相关问题。

纪瓷温热的泪水砸在自己左胸膛最柔软的心脏,恍惚间,他的心像被针密密麻麻扎过,疼到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靳舟望松开纪瓷,忍不住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然而微颤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的慌措。

“没关系的,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会生病。”男人的声音是罕见的温柔,“慢慢来,会好的。”

纪瓷只是摇头,她泣不成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的心里排斥我的靠近吗?”靳舟望神色认真地看着纪瓷,一步步引导。

纪瓷没有说话,依然摇头。

见状,靳舟望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几分。

“那我们慢慢来,复合的事情以后再说。”不知道靳舟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一点点变湿润,“只要你别再推开我……”

听到这句话,纪瓷猛地抬眼,对上靳舟望的视线,目光触及到他眼角的湿润,她的心重重一颤。

过了许久,纪瓷轻轻点了下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好。”

不知何时,雨早就停了,天边泛起淡淡的金光,破开曦微的晨雾,太阳撕裂浓厚的云层,缓缓升起。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准备离开这里。

靳舟望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纪瓷湿透的衣服,提议道:“被雨淋了,这样下去会感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去我家换身衣服?刚好这里离我家很近。”

纪瓷没有犹豫,选择坐上靳舟望的车,前往他家。

这套房子纪瓷前几天刚去过。

靳舟望的房子很多,但住得最多的便是湖心湾别墅这套。

当年纪瓷和靳舟望谈恋爱,很多时候也都住在这套房里。

到家后,两人在玄关处换鞋子。

原本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阿姨王嫂听到动静,连忙来到大门口,在见到两人湿漉漉的样子后,她惊呼道:“哎呀,怎么会淋成这样,你们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我现在去给你们煮姜汤。”

“麻烦王嫂了。”靳舟望微微颔首。

在他很小的时候,王嫂就被安排着照顾他,因此他对王嫂很尊敬。

“和我客气什么。”王嫂笑了笑,而后目光又看向纪瓷,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主动打招呼道,“纪小姐来啦!”

“王嫂。”纪瓷脸上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

寒暄过后,王嫂又去厨房忙活了,纪瓷跟着靳舟望上了二楼,他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冷色调为主,一张kingsize大床,灰色的床单。靠窗的书桌上,几份摊开的文件整齐地叠放着。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倒扣的相框,上面是多年前纪瓷和靳舟望的一张合照,许是时间有些久了,照片的角落隐隐有些泛黄。

前几天纪瓷扶着喝醉酒的靳舟望回房间,当时夜色昏暗,她没怎么注意过房间里的陈列,现在仔细一看,她这才发现,房间里的一切和三年前她离开时都没什么两样。

甚至有很多她当年离开时未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到现在都被靳舟望好好保存着放在原位。

未等纪瓷开口,靳舟望率先说道:“先去衣帽间,你选一件合适的衣服。”

纪瓷本以为自己今天不得不先穿靳舟望的衣服,然而当她站在偌大的衣帽间时,她这才发现,整个衣柜只有一小部分地方摆放着男士服装,剩下的全是女士服装。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全都有,涵盖了各大高奢品牌每一季的最新款。

衣帽间里应有尽有,大到帽子、衣服、鞋子、包包,小到内衣、耳环、项链、戒指。

“这是什么情况?”纪瓷有些惊讶。

“都是为你准备的,所有服装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靳舟望苦涩笑了笑,“我总幻想着某一天你会回来,这样你就可以直接用这些,更方便。”

分手这三年,他从未落下过那些大牌任何一季的新款,只要是有她的尺码的,他都直接全买下,派人放进衣帽间。

纪瓷的目光扫过整个衣帽间,听完靳舟望的话,一时间,各种情绪上涌,不断交织在一起,拉扯着她的心绪。

“搬过来和我住吧。”靳舟望微微倚靠在门框处,神情认真,“朝南的那间房间一直为你备着,每周都有人定期打扫。”

那间房间是当年没分手时纪瓷经常住的,采光最好,她很喜欢。

纪瓷抬眼看向门口逆光站着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宽阔流畅,头顶的暖黄光线洒下,深邃的眼窝处晕着浅浅的影。

靳舟望垂眼看着纪瓷,漆黑的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像是蛰伏的兽,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回应。

纪瓷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衣物,几秒后,她抬步朝门口走去,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靳舟望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纪瓷忽然停住脚步。

靳舟望一怔,目光落在她淡漠的侧脸上。她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见状,靳舟望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喉结微滚,嗓音沉沉:“你要是不愿意——”

话音未落,纪瓷倏地抬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她抬手,直接攥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拽。

靳舟望呼吸微滞,却顺从地俯下身。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近到她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廓。

纪瓷踮起脚尖,红唇贴近他的耳畔,嗓音轻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挑衅——

“谁说我不愿意的?”

第32章 Id“我这样算不算靠纪导……

靳舟望原本平静的眼底漾起一丝细不可察的波纹,心跳蓦然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敲响。

男人沉沉地盯着她,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眸底层层暗流涌动。

不等靳舟望说什么,纪瓷直接松开手,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往浴室走去。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馨香,在空气里发酵成令人眩晕的浓度。

靳舟望转身看着纪瓷的背影,直至她进入浴室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这才收回视线。

唇角弧度渐深,靳舟望低声一笑,眸底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晚上,纪瓷乘坐飞机前往港城,与之一起的还有林佳佳和席以航,参加万清集团的万总组织的游轮晚宴,届时会有不少政商名流出席。

靳舟望下午还有一个高层会议要开,因此会晚两个小时坐飞机前往港城。

豪华游轮的宴会大厅沉浸在近乎虚幻的辉煌中,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弧形穹顶垂落,千万道棱镜将光线折射成细碎的光点。

大厅的一角正上演着弦乐四重奏,优雅舒缓的音乐回荡在偌大的厅内。落地窗外,海面缓缓吞噬着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瑰丽壮观。

“话说,你执导的那部《悬梁之上》是不是快要下映了?”沉默许久的席以航突然开口问道。

“对,还有一周下映。”纪瓷点了点头。

“你这部电影的成绩很好啊,我刚才还特意看了一眼票房,现在已经33亿了,上座率远高于同期其他电影。”不知席以航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早知道这部电影我跟着你一起了。”

《悬梁之上》上映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打破了多项中国影史记录,在国产悬疑电影中更是占有一席之地,距离影史上票房最高的悬疑电影《失踪的女人》仅差2亿。

在《悬梁之上》筹备期间,纪瓷曾找过席以航合作,但是席以航当时手头有其他电影项目要负责,所以拒绝了纪瓷的邀请。

现在看来,他错过了好多个人生小目标。

听完席以航的话,纪瓷忍不住笑了笑,故意调侃道:“早干嘛去了?”

“我们现在正在拍的这部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你觉得它上映后能取得好成绩吗?”席以航问道。

纪瓷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侧头看向席以航,气定神闲道:“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也是,我感觉我们这部电影拍得非常完美,尤其是有纪导您这样的大佬在,我们的票房肯定——”席以航开始拍马屁。

纪瓷笑着打断对方:“少来这套。”

“这部拍完之后,你下一部电影有想法了吗?”席以航问。

“科幻电影《太阳墓碑》,改编自刘炎慈的科幻小说《费米悖论之解》。”

席以航瞳孔一缩,吃惊道:“瓷姐,你来真的吗?科幻电影?!Areyousure?你以前从没尝试过这个题材,科幻片太难拍了。”

“没尝试过,所以才准备试试。”纪瓷微扬了下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直拍悬疑片多没意思,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这次她准备大胆跳出舒适圈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剧本已经出来了,是张玮负责的。”

张玮是圈内金牌编剧,不少大爆的电影和电视剧剧本都出自他笔下。

“姐,还缺人不?”

纪瓷轻声一笑,却不回答,故意卖关子,几秒后,她这才问道:“副导。”

“感兴趣吗?”纪瓷顺势抛出橄榄枝。

“真的?”

“嗯。”

“来,我肯定跟你干啊!科幻电影诶,国内目前为止都没有这类优秀的电影。”席以航一脸兴奋,“这部电影大概什么时候开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年底,十二月份左右。”

“ok,大制作,有干劲了。”席以航斗志昂扬。

“过两天我把剧本发你,你先看看。”纪瓷下达指令,“到时候你根据角色初步筛选出一批演员,一个月后进行全国海选。”

“资方会塞人进组吧?”提到演员,席以航就头大,“你说塞人就塞人吧,长得好看我也认了,偏偏有些资本的丑孩子要脸没有,演技也没有,烦死了。”

“没关系,这你不用管。”纪瓷微微耸了下肩,“到时候资方塞人,我会根据实际情况考虑的。”

话音刚落下,就见不远处一男一女走向他们。

那个男人纪瓷有印象,叫温酌,一位十八线艺人,最近刚爆了一部小成本网剧,不出意外的话,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的经纪人。

两人在纪瓷面前站定,女经纪人率先朝纪瓷伸出手,笑道:“纪导您好,久仰大名。”

“您好。”出于礼貌,纪瓷也伸出手,两人轻轻握了下。

“这位是我家艺人温酌,前段时间刚爆了一部小网剧。”经纪人主动介绍道。

温酌没有立马跟上经纪人的节奏,经纪人的人当场就拉了下来,她狠狠推了下温酌的脑袋,压低声音骂道:“蠢货,快打招呼啊。”

即使对方声音刻意压低,那句话还是清楚传进了纪瓷耳中,她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即使被经纪人这样对待,温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朝纪瓷腼腆一笑:“纪导您好。”

纪瓷微颔首:“您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经纪人不断向纪瓷推销自家艺人。

临走前,经纪人将一张名片递给纪瓷:“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纪导新电影有合适的角色给温酌,欢迎联系我,谢谢。”

“好。”纪瓷伸手接过,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名片,发现名片下面还压着一张房卡。

经纪人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见状,纪瓷冷声笑了下,最后看了眼离去的两人的背影,将名片和房卡放进了口袋里。

“啧啧啧。”席以航感叹了句,“都开始给你床上送人了,看来你在圈内的地位确实起来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潜。规则在圈内这种事情很常见。

纪瓷有些无奈:“塞人可不是这样塞的,这招对我没什么用。”

席以航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机械的轰鸣声打破了晚宴的优雅氛围,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交谈,朝巨大的落地窗外看去。

螺旋桨声音由远及近,一架直升机径直飞向游轮所在的位置,最终稳稳停在了外面平坦空旷的甲板上。

“谁啊?排面这么大?”

“不知道,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宾客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下一秒,只见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从直升机上缓缓走下来,身着黑色西装,衬衫扣子别到最上方,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

直升机的旋翼掀起强大气流,吹动了男人的衣袂一角。

男人在甲板上站定,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动作间,中指上那枚银色戒指在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光。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男人手上的戒指,好奇询问身边的人:“靳总结婚了?怎么突然戴戒指了?”

“靳总都戴这枚戒指好几年了,你怎么才发现?之前有媒体采访过靳总,听说这枚戒指是他初恋送的。”

“靳总有初恋?”

“有,听说大学期间谈的。”

“谁啊,这么厉害,能拿下靳总?”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没了解过。”

“瓷姐,靳总竟然有初恋?”显然,席以航也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

纪瓷原本在喝红酒,听席以航这么一问,她险些呛到,过了一会儿才缓和,她问道:“什么?”

“我没想到靳总竟然有初恋,要知道这些年他身边都没有花边新闻,太少见了。”

“你说哪位女士这么厉害,能和靳总谈恋爱?”

“不知道。”似乎是在掩饰什么,纪瓷又喝了一口红酒。

与此同时,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

男人进来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缓步走进宴会厅内,轮廓分明的五官、身形挺拔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他的身边瞬间被一群媒体围了上来,争相想要采访些什么,保镖们自觉上前拦住媒体。

靳舟望面色平静,目视前方,眸光深邃锋利,上位者气息骇人,透着难言的压迫感。

万清集团的万总万世明迎了上来,手中举着一杯红酒:“靳总可总算来了。”

侍者端着托盘来到靳舟望身边,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杯红酒。

“抱歉,下午有会议,不得不延迟两小时过来。”

靳舟望声音寡淡,他微微抬手,举起那杯红酒,灯光下,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张力十足。眸中不带任何情绪,始终淡淡,举手抬足间满是矜贵疏离,他与万世明轻轻碰了下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没事,特殊情况,这我理解。我们先谈一下接下来的合作吧,这边请”

很快,靳舟望和万世明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接下来的时间,席以航也忙着和其他应酬去了,他刚走,林佳佳来了。

她下午吃坏了东西,肚子不舒服,睡了一觉,现在才从房间出来。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纪瓷从吧台拿了一个小蛋糕给林佳佳。

“是我最爱的蓝莓味,你真懂我,纪导。”林佳佳喜笑颜开。

陆陆续续,有不少老总来找纪瓷寒暄,希望在未来能和纪瓷一起合作。

刚送走一位老总,纪瓷还没喘口气,只见一位容貌精致的女人站在了纪瓷面前,一袭红裙、大波浪。

“这位就是之前和靳总闹绯闻的那位港星梁静娅。”林佳佳凑到纪瓷耳边,超级小声道,“听说她背后的人很厉害。”

“纪小姐,您好。”梁静娅率先开口,言笑晏晏,“久仰大名。”

纪瓷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轻轻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热络也不失礼:“梁小姐客气了,该是我久仰才对。”

梁静娅掩唇轻声笑着:“早听闻纪小姐年纪轻轻才华横溢,长相绝佳,今日一见,确实和传言里一样,这张脸便是进了娱乐圈出现在大荧幕前也丝毫不输旁人。”

隐隐约约间,纪瓷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纪瓷眼睫微垂,抿了一口红酒,笑意不达眼底:“过奖,哪比得上梁小姐在荧幕上的光彩。”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语气温淡:“说起来,上个月梁小姐主演的那部《月下》票房大卖,恭喜。”

“梁小姐在雨中的那场哭戏,很打动人。”

真要说,从导演的角度看,纪瓷很欣赏梁静娅的演技。

两人视线相接,空气中似有无形的弦轻轻绷紧。

梁静娅脸上的笑意更甚:“纪小姐真会说话,不过——”她顿了顿,“我今日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些。”

下一秒,梁静娅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送给纪小姐的礼物,可还满意?”

“那个录音。”说罢,梁静娅直回身子,含笑看着纪瓷。

原来那个匿名的邮件是她发的。

纪瓷终于把一切都串起来了,她面上带笑,眼底的温度却一再降低,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原来如此。”纪瓷声音轻得像是叹息,红唇轻启,“梁小姐这份‘礼物’,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梁静娅红唇微勾,正要开口,却见纪瓷忽然上前半步。

“不过,”纪瓷微微偏头,在梁静娅耳边说道,“下次送礼物前,最好先确认清楚——”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自己手里拿的,到底是王牌,还是废牌。”

说完,纪瓷从容后退,顺手从侍者托盘上取过一杯新的红酒。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Cheers.”纪瓷举杯示意,眼底映着宴会厅璀璨的灯光,却看不出丝

毫温度。

梁静娅的笑容僵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纪导。”

靳舟望不知何时已站在纪瓷身侧,目光在梁静娅脸上淡淡扫过,随即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纪瓷的侧脸。

“原来您在这里。”

“有些电影的细节我想找纪导再聊聊。”靳舟望唇角勾起,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碰了碰纪瓷的。

“靳总。”纪瓷礼貌回应,随后抿了口酒。

看着眼前一幕,梁静娅脸上的笑意一度维持不住,她轻咳一声,试图拉回两个人的注意力。

“靳总您好,我是梁静娅,上次您和斯总他们几个一起吃饭,我也在场。”

“抱歉,我没印象。”靳舟望神情淡漠,眉眼里满是疏离。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人。

然而靳舟望前段时间还处理了那些自己与梁静娅相关的谣言,怎么可能真的对梁静娅没印象?

想到这,纪瓷忍不住想笑,又意识到场合不对,只好强忍着。

她忽然觉得靳舟望这个演技,去给她的电影演戏也不错,更何况这张脸进娱乐圈完全够格。

可惜靳舟望继承家业,真是浪费了这些先天条件,不然进娱乐圈肯定能大火。

梁静娅一时语塞,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接连在纪瓷和靳舟望面前碰壁,她心情糟糕至极。

然而靳舟望无暇顾及梁静娅,他直接看向纪瓷,用询问的语气道:“我有要事想找纪导商谈,不如借一步说话?”

说罢,靳舟望微抬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

纪瓷朝梁静娅点了下头:“纪某先告辞了。”

梁静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不等纪瓷和靳舟望离去,她率先转身离开了。

“靳舟望,你要不考虑考虑进娱乐圈吧。”纪瓷再也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我的新电影主角留一个给你演,包火,怎么样?”

见纪瓷这样,男人唇角弧度渐深,眼中漾着笑意,他嗓音优哉游哉,开玩笑道:“好啊,那我这样算不算靠关系上位?”

“什么关系?”纪瓷下意识问。

靳舟望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几秒后,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纪瓷,揶揄道:“裙带关系。”

“我去!”席以航站在纪瓷和靳舟望面前,忍不住脱口而出。

席以航的目光在纪瓷和靳舟望之间来回扫视,吃惊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

纪瓷闻言,瞬间收敛表情,她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了两步,拉开与靳舟望之间的距离。

“不熟。”纪瓷淡声道。

靳舟望侧头盯着纪瓷,将她刚才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目光扫过纪瓷刻意拉开的距离,狭长的眼眸下意识眯了眯。

“我、不、信。”席以航显然不相信,质疑地看着两人,“你俩这气氛,说没故事狗都不信。”

“真不熟。”纪瓷重复了一遍,一边说着,她一边转头直视靳舟望的眼睛,眼神示意对方配合自己。

靳舟望接收到了纪瓷的信号,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他耸耸肩,对席以航重复道:“嗯,不熟。”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我不信。”席以航还是重复了一遍,他双手抱胸,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精光,“你俩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就像偷情被逮到的——”

“席以航!”纪瓷压低声音警告,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席以航突然垮下肩膀,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瓷姐,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啊。你什么时候对我也有小秘密了?”

纪瓷被席以航这副八卦兮兮的模样逗得差点破功,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席以航,你这想象力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纪瓷轻叹了一口气,只好对席以航坦白道:“他是我前男友。”

“哦。”席以航点了点头,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等一下?”

他的视线再度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问道:“前男友?就你那个伤透你心的前男友?”

“你们原来早就认识啊?”

“那靳总传说中的那个初恋也是你?”

“上次你喝醉酒,我打电话给你,接电话也是你前男友,你知不知道,当时他——”

席以航话没说完,就被靳舟望轻咳一声,直接打断。

纪瓷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眉头微蹙:“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席以航摇了摇头,没敢吭声。

纪瓷狐疑地看了一眼靳舟望,审视着他的表情。

靳舟望只是优雅地抿了一口酒,喉结微动,神色自若,仿佛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一无所知。

“嗯?”靳舟望微微偏头,深邃的眼眸里写满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这样看着我?”

纪瓷一时语塞,总觉得不对劲,但现在不是仔细盘问的好时候,她只好默默在心里按下疑问。

纪瓷率先移开视线不再看靳舟望,她对席以航说道:“总而言之,我和他之间就一个——”她故意一顿,“前任关系。”

“是吧,靳总?”纪瓷面带微笑,尾音上扬,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念什么重要声明。

靳舟望垂眸看她,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他配合地点点头:“对,我是她前男友。”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靳舟望口中说出来,莫名变得坦荡又暧昧。

话落,靳舟望也往左挪了两步,拉近与纪瓷之间的距离,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补充了一句话:“但很快就不是了。”

第33章 Id“聊什么?还需要和男……

“他瞎说的,你别理会。”纪瓷否认得飞快。

席以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笑容暧昧:“我懂我都懂。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说罢,席以航拉上站在一旁姨母笑的林佳佳离开了。

“诶诶诶,你干嘛?”林佳佳被席以航打断思绪,满脸不悦。

“你杵在那里干嘛?别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看着席以航和林佳佳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纪瓷这才收回视线,她不自然地将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耳根还泛着红。

“你下次说话注意点。”纪瓷压低声音警告靳舟望。

“我怎么了?”靳舟望明知故问。

“别说让人误会的话。”

闻言,靳舟望轻轻“啊”了一声,嘴角漾着愉悦的弧度,语调散漫:“误会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

纪瓷无奈,她张了张唇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一对俊男美女走向这边,最终停在他们面前。

“靳舟望。”斯琰率先打招呼,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纪瓷和靳舟望,最后将目光落在纪瓷脸上,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你好,纪导。”

“斯总。”纪瓷微颔首,又看向站在斯琰身旁的女人,“靳总。”

眼前的女人一身黑色西装,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披散而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左眼睑处一颗浅淡的泪痣,黑眸中漾着强烈的攻击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这位便是靳舟望的堂妹靳元昭,两年前嫁给了港城斯家掌权人斯琰。

靳元昭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女强人,雷厉风行、手段了得,在工作上,她与靳舟望的狠厉程度不相上下,也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纪小姐。”靳元昭勾唇一笑,又看了看靳舟望,轻点头,“哥。”

斯琰找靳舟望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聊,两人去了别处,因此这里只剩下了靳元昭和纪瓷。

几年前纪瓷和靳舟望谈恋爱的时候,和靳元昭也有交集,两人关系不错。

“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靳元昭说道,“想和你聊聊你的下一部电影,我这边有投资意向。”

“好。”

“那不如借一步说话?”靳元昭微抬手,比了个手势

靳舟望和斯琰聊完正事后,不知靳舟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侧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 ,调侃道:“我听说前两天西城那块地你竞标失败了?”

“怎么?”斯琰微扬眉,“来笑话我?”

众所周知,斯琰和靳元昭都看上了西城那块地,本来双方都不肯让步,最终不知道为什么斯琰主动放弃了。

“没办法啊。”斯琰轻声叹了口气,“我老婆说了,地和她只能二选一。”

“要老婆没地,要地没老婆。”斯琰挑衅地对上靳舟望的视线,唇角弯起,戏谑道,“地有很多块,老婆只有一个,该怎么选择我还是知道的,不像某些人——”

斯琰故意尾音一顿,轻轻啧了两声。

闻言,靳舟望轻声一笑,意味不明,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杯的杯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元宇宙那个项目再议吧,我觉得换个合作方也不错。”

“靳舟望,你够狠。”

另一边,纪瓷介绍完自己的新电影后,靳元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这部电影的构思非常棒,你到时候让负责人把项目书发给我,我和开发部门商量一下投资的事情。”

“好。”纪瓷点了点头。

谈完正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里安静极了。

靳元昭思索再三,还是出声询问道:“对了,你和我哥复合了么?”

“还没有。”

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不知道纪瓷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冷不丁问了一句:“当年我和他分手,他那样——”她顿了顿,似在思考措辞,“你会怪我吗?”

靳元昭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纪瓷说的是哪些事情,她勾唇笑了笑,缓缓道:“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不多问。毕竟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你是我接下来的新合作对象。”靳元昭微微扬眉,“你和我哥的恩怨不会影响我对你新电影的投资,我欣赏你的才华,我也看中你新电影的商业价值,仅此而已。”

靳元昭压低声音,微微倾身靠近纪瓷,开玩笑道:“我那个便宜哥哪有我赚钱重要?我可不会因为他影响我赚钱。”

这句话成功把纪瓷逗笑了,下一秒,她抬起眼看到了靳元昭身后的人,她正准备提醒对方,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靳元昭,”靳舟望站在靳元昭身后,眼皮耷拉着看她,不咸不淡道,“你们夫妻俩可真是——”

靳舟望故意顿了顿,弯唇,似笑非笑:“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哥。”靳元昭转过身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你不会当真的,对吧?”

靳舟望只是轻嗤一声,没有搭话。

很快,又有其他老总来找靳舟望打招呼,他又离开了这里。

不知不觉,这场晚宴接近了尾声。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纪瓷准备离开这里,然而她刚来到宴会厅的门口就被媒体们层层围住。

纪瓷今日穿了一件黑色深v露肩长裙,收腰设计,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对简约的珍珠耳环,慵懒的长卷发,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曳。红唇白肤,顾盼生姿。

面对媒体的各种采访,纪瓷目视前方,脚步未停,脸上始终表情淡淡。

各大镜头纷纷对准女人的脸,闪光灯频频亮起。

梁静娅有句话说得没错,纪瓷这张脸即便是进了娱乐圈,也不输任何一线知名女星。

“请问您对未来的职业生涯有什么新规划吗?”

“接下来您准备留在国内发展吗?还会回英国吗?”

“《悬梁之上》这部电影在大陆取得了很大成功,有希望冲击今年的电影金鸡奖,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您下一部电影准备拍什么题材,可以透露一下吗?”

“《悬梁之上》您捧红了祈白,接下来您准备捧谁?”

纪瓷红唇微启,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

“留在国内。”

“下一部拍科幻片。”

“火不火,全凭自己实力,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机会。”

“听闻您原先是纪家的大小姐,后来遭遇破产,对于这一段经历,您有什么看法?”

“众所周知,在这个圈子想要靠自己走出去很难,您如今取得这些成就,是否背靠大树?”

港媒向来敢说敢问,即使在这种场合,记者也口不遮拦。

听到这个问题,纪瓷终于停下脚步,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记者们,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下一秒,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不远处的梁静娅脸上。

只见后者朝纪瓷缓缓笑了下,目带挑衅。

纪瓷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最终看向先前采访自己的记者,是一位个头矮小、面露凶相的男人。

“如果自己没有实力,背靠再厉害的大树,依然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更何况——”纪瓷尾音顿了下,红唇妖冶,“我取得的成就都是我努力的结果,与旁人无关。”

夜晚的海风很大,将女人的头发微微吹起,在空中划出弧度。纪瓷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从容不迫,许是谈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她身上原先隐藏着的张扬与骄傲再度浮现。

纪瓷直视那位男人,眼神平静而犀利,这一刻,众人竟觉得她和某个男人的神态出奇地相似。

“至于你提的破产一事,我只想说,既然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那就只好选择接受。”

“我想到了余华先生的一句话:人既要被繁华震撼过,又要被质朴感动过,这两种体会之间,丈量着一个生命能够拥有的宽度。”

“虽然那段经历并不好,并且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在某些方面我很感谢这段经历。如果没有这段经历,就没有我的那些作品,更不会有现在的我。”

她的首作《悬崖上的松柏》便是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改编的,当年这部作品横空出世,直接一举拿下戛纳电影节短片金棕榈奖。

可以这么说,没有那三年别样又惨痛的经历,她不可能创作出这些富有生命力的作品。

那段经历伤害她,也成就了她。

她的话语清晰又有力量,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难得地保持沉默,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纪瓷没有再看众人,她自顾自地迈开步子,朝外面的甲板走去。

有些记者还想跟上去采访一些问题,然而纪瓷已经进入了媒体禁止入内的区域。

这里没有灯光,一片昏暗,游轮平稳地行驶在漆黑的海面上,远处的灯塔如同孤独的守望者,在无尽的黑暗中投下一束光芒。

更远的地方,隐隐绰绰可以窥见港城繁华的夜景,如同散落的星辰,璀璨却遥不可及。

纪瓷微倾身,双手搭在栏杆上,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她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发丝在风中舞动的触感。

纪瓷就这样平静地看着远方,回想起刚才对媒体说的那些话,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幕如过境般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她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一时间思绪万千、有些感慨。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未等纪瓷侧头,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布料上残留的体温透过传递到皮肤,外套上淡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纪瓷的心脏微不可察地一缩。

“小心着凉。”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纪瓷身旁响起,声音不大,却被海风清晰吹进她的耳中。

靳舟望也微微倾身,将手搭在栏杆上,目视前方。

耳边是海浪轻拍船身的声响,规律催眠。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空的弯月映在海面上,月光洒下,铺成一片片细碎的银光。

夜色中,靳舟望一点点靠近纪瓷,他的指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纪瓷的小指,在确定她没有躲开后,他缓缓收紧手指,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进掌心。

纪瓷的手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抽离。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灼热得几

乎要烫伤她。

月光下,她看见他的手指慢慢嵌入她的指缝,直至两人十指相扣——这个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纪瓷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一点点充盈,她的唇角悄悄弯起,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

从甲板离开后,纪瓷乘坐电梯来到楼上,她拿出口袋里的房卡打开房门。

将房卡插。入后,原本漆黑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纪瓷往里走去,只见床上坐着一个眼熟的男人。

这是今晚晚宴上纪瓷见过的那位十八线男艺人温酌。

纪瓷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没有自己的行李,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口袋里有两张房卡,她不小心搞混了,现在这个是经纪人晚上给她的房卡。

温酌被经纪人送到了她的床上。

“纪导,我……”

温酌站在纪瓷面前,看上去有些局促,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犹豫几秒后,一鼓作气道:“需要我服侍您洗澡换衣服吗?”

“不用,我不小心走错了,我原本准备回我自己房间。”纪瓷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知温酌想到了什么,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松下来,他抿唇笑了笑,看着纪瓷,轻声道:“谢谢您,纪导。”

纪瓷原本转身准备离去,听到这句话,她停下脚步,终于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纪瓷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新电影的一个角色,到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些许想法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纪瓷将一张名片递给了温酌,“新电影有个角色或许适合你,你可以来试试。”

温酌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忙不迭伸手接过那张名片,感激道:“谢谢纪导,我会试试的。”

纪瓷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她和温酌一同走出房门,准备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门口,温酌最后郑重地朝纪瓷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不用对我说这么多声,”纪瓷无奈地挥了下手,“你这样回去对你经纪人也有个交代,她应该不会为难你了。”

纪瓷本不想管这件事,但是今晚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着能帮一下也挺好的。

温酌走后,纪瓷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待他彻底从自己视线离开后,她这才准备回自己房间。

“纪导和男艺人聊这么开心?”

就在纪瓷转身的瞬间,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纪瓷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就这样猝不及防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眸。

只见男人正倚在她房门旁的墙边,走廊暖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微微松开,整个人透着几分危险的慵懒。

“你还没休息?”纪瓷强作镇定,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房卡。

明明她和温酌什么也没做,但是不知为何,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虚。

靳舟望直起身,缓步朝纪瓷走来,他在距离她半步之遥停下,身上淡淡的香气混着风的凉意扑面而来。

“聊什么?还需要和男艺人共处一室?”

男人垂眼看着纪瓷,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无甚波澜。

第34章 Id“你抖什么?”……

见到靳舟望这副模样,纪瓷难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微抬步,往前走了一点,再度拉近与靳舟望的距离,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走廊里空无一人,安静极了,头顶暖黄的灯光氤氲落下,平添几分旖旎,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纪瓷缓缓抬起眼,视线慢慢扫过男人凸起的喉结,薄唇,高挺的鼻梁,最终——

纪瓷对上靳舟望的眼眸,下一秒,她轻声一笑,红唇轻启:“靳总这么问——”她故意顿了顿,“是吃醋了么?”

她的声音轻柔,像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划过,有些痒。

靳舟望眼神微暗,嗓音沉沉:“纪导觉得呢?”

“你可没资格过问,你说呢?前男友。”纪瓷咬重“前男友”三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果不其然,纪瓷清楚地看到靳舟望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靳舟望轻呵一声,身上的气场愈发压迫,他朝纪瓷迈近一小步。纪瓷下意识地往后退。

“和男艺人共处一室,聊什么?”靳舟望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他又将话题饶了回来。

纪瓷扬了扬眉,纤细的手指已经缠上靳舟望的领带。

昂贵的真丝材质,指尖传来柔软顺滑的触感,纪瓷慢条斯理地用手指缠绕了两圈。

靳舟望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滚动,静静看着纪瓷。

下一秒,纪瓷用力一拽,靳舟望被迫俯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愈发浓烈的木质香,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靳舟望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垂眸睨着纪瓷,眼神里透着几分危险,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靳总与其管我,不如先把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解决了。”纪瓷眼底的温度降了几分,她一想到今晚梁静娅频频找自己茬,起因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心底就一阵烦躁。

“没有莺莺燕燕。”靳舟望的声音低沉笃定,他步步紧逼。

纪瓷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靳舟望停下脚步,黑眸暗色变得浓稠又玩味,眼底漫出几分醋意,他轻笑启唇,缓缓道:“倒是纪导,昨天一个沈星祈,今天一个男艺人,明天又会是谁?”

“你希望是谁?”纪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满是戏谑,“你吗?”

男人眼睫半垂,不放过纪瓷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视线渐渐下移,最终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眼底溢出淡淡的晦暗,转瞬即逝。

空气中的暧昧气息愈发浓烈,仿佛一点就着。靳舟望伸手掐住纪瓷的下巴,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男人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卷起一片颤栗,纪瓷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靳舟望微微低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织在一起。在距离她的唇瓣只有半尺距离时,他猛地停下动作。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般,耳畔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

靳舟望抬手覆上纪瓷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完全包裹住她攥着领带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突起的腕骨上缓慢摩挲。

灯光下,可以清晰窥见肌肤下的青色血管,手背脉络青筋凸起。

“你抖什么?“靳舟望声音压得极低,说话时拇指微微上移,指节蹭过她下唇。

纪瓷想反驳,却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逼出一声轻哼,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明显,她立刻咬住下唇,却看到靳舟望眼底似笑非笑的揶揄。

靳舟望俯得更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的:“刚才的胆子呢?”

纪瓷心下一紧,松开他的领带,下意识蜷起手指,却被靳舟望趁机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松开我。”

纪瓷条件反射地挣扎,高跟鞋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上留下半枚灰印。

靳舟望闷哼一声,不但没退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

“你——“纪瓷的惊呼声被突然贴近的唇堵在喉间。

靳舟望并没有真正吻下来,唇瓣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嘴角。

似吻非吻的距离比真正接吻更折磨人。

纪瓷强行抑制住不断加速的心跳,她垂下眼眸,能清晰看清他垂落的睫毛。

纪瓷的脊背紧贴墙壁,冰凉的墙纸抵不住体内攀升的热度。她应该推开他的,可手指却背叛意志抓住了他的衬衫前襟。

靳舟望的掌心贴上她后腰,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体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空气里的温度不断攀升,纪瓷不敢再看靳舟望渐暗的眼神,她移开视线,颤声道:“靳舟望……”

话未说完,就被靳舟望的动作直接打断,他微侧头,径直吻上了她的唇。

一股电流从尾椎骨蔓延开,流遍全身。

纪瓷瞳孔一缩,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

心跳的频率无声加速,踩出凌乱失控的节拍,内心是压抑不住的悸动。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男人没有加深这个

吻,浅尝辄止,很快,他松开她,直起身来。

他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将碎发别到她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温热的指腹擦过耳廓,卷起丝丝酥麻。

“纪瓷……”靳舟望掩去眼底的暗色,喑哑的嗓音响起,他的视线再度落在纪瓷的唇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纪瓷率先承受不住男人灼热的视线,正当她准备推开他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不远处响起。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空气骤然凝固,纪瓷能明显感觉到靳舟望周身气压降低,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听到声音,纪瓷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手忙脚落地推开靳舟望,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似是在掩饰刚才的失态。

反观靳舟望,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松的领带,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抬眼对上沈星祈的视线,笑不达眼底。

“沈星祈,你怎么来了?”纪瓷语气平静,但嗓音比平时相比多了一些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暧昧氛围里完全抽离。

晚宴结束后,沈星祈换下西装,此时穿了一件黑色卫衣,看上去年轻又活力。

“姐姐,我看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特意给你带了点夜宵。”

沈星祈一边笑着,一边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袋子,里面飘出淡淡的食物香气,隐约可以闻到菠萝香。

沈星祈迈步来到纪瓷面前,下一秒他转头看向靳舟望,故作吃惊,佯装才发现对方的存在:“是我来得不巧了,没想到靳总也在啊。”

视线相撞,似有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炸开,一场无形的硝烟之战即将打响。

“可惜我只准备了姐姐一人的分量,早知道靳总也在,我就多准备一点了。”

说罢,沈星祈将手里的纸袋递给纪瓷,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短暂。

沈星祈笑得无害,眼神却挑衅般地瞥向靳舟望:“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最喜欢吃这个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姐姐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靳舟望的眼神冷了下来,视线落在沈星祈触碰纪瓷的那只手上,眉峰不易察觉地凝了下。

靳舟望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节上的戒指,语速不疾不徐,嗓音淡淡:“沈先生倒是很了解纪导的…童年喜好。”

沈星祈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却笑得更加灿烂:“靳总说笑了,我和姐姐认识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摩挲戒指的手忽地一顿,薄唇掀起嘲讽的弧度,靳舟望的喉间溢出轻嗤:“不过是儿时的玩伴罢了,中间十年断联,能剩多少感情?”

靳舟望眯了眯眼,目光越过沈星祈,直接看向纪瓷,嗓音低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沈先生可曾听过这句话?”

沈星祈突然向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住靳舟望的视线,他迎上对方的目光,丝毫不退让:“分手的前任之间,难道就感情深吗?”

靳舟望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温度,他轻扯下嘴角,声音亦冷了下来:“有没有感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判。”

纪瓷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头疼不已。

“沈星祈,”纪瓷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听到这,靳舟望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低头再抬头时,他神色如常,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沈星祈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姐姐是在赶我走吗?”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靳舟望看着沈星祈这副样子,忽地笑了,胸口暗潮涌动,一股莫名的火气窜起,他再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即几步上前,一把攥住纪瓷的手腕,往自己的房间带去。

经过沈星祈时,靳舟望脚步一顿,他目视前方,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对方,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自量力。”

“靳总好手段,我们——”沈星祈顿了顿,唇角弧度渐深,“来日方长。”

房门打开又关上。

靳舟望抿唇,握着纪瓷的手忽然发力,将她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拽,天旋地转间,纪瓷还未来得及反应,直接被他牢牢按在门板上,男人的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

“砰”的一声,手心脱力,装着甜品的手提袋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却无人顾及。

靳舟望俯身,精致的眉眼压下,骇人的压迫感愈重。

这一次,纪瓷清晰窥见男人眼底腾起熟悉的暗色,犹如暴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

靳舟望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纪瓷,眼神捉摸不透。

男人的掌心落在她腰际,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下一秒,他掌心微微使力,往上抬了抬。

纪瓷被迫抬高身体,距离贴近的瞬间,微凉的唇再度落下。

隐隐约约间,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

“是,我吃醋了。”

第35章 Id“又不是没亲过,不差……

先是看到男艺人和她从一个房间出来,又是看到沈星祈不要脸地来挑衅,即使靳舟望心里清楚,纪瓷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吃醋、生闷气。

“别——”

深长热烈的吻落下,长驱直入,堵住了所有未说出口的呻。吟声。

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向纪瓷的身体,她只觉得脑袋混乱不堪,双腿发软,隐隐有下滑的趋势。

靳舟望手掌用力,稳稳拖住她的腰肢,强迫她紧紧贴向自己,直至两具身体毫无间隙。

“复合,好不好?”

“给我名分……”

迷迷糊糊,纪瓷好像听到男人低沉沙哑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落在耳畔,像是诱哄。

靳舟望颤栗着喘息,唇一点点下移,一个个炽热缠绵的吻落在纪瓷的脖颈处……

一股股巨浪席卷而来,蚕食着所有理智。

“别……”纪瓷略带哭腔,下意识地抬手去推靳舟望,却被他反手攥住,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许久,靳舟望这才松开纪瓷,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红,带着点靡丽的美感。

只一眼,靳舟望的眸色愈发暗沉,眼神里裹挟着强势的侵略气息,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爱不释手。

纪瓷克制住紊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分手了,我们不能这样。”

“哪样?”靳舟望低声笑了下,他钳制着她的手腕,推高至头顶,就这样垂眼看着她的眼睛,喉结缓缓滚了下。

“这样么?”说罢,靳舟望低下头,又在纪瓷的唇上轻啄了下。

被靳舟望这么一弄,纪瓷的脸上潮红尚未褪去,红了又红,心跳如擂鼓般加速跳动,踩出凌乱失控的节奏。

靳舟望的拇指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阵酥麻。她想抽回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握得更紧。

纪瓷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靳舟望幽深晦暗的眼睛,颤声道:“对,哪有前任会做这种事情?”

听到这,靳舟望轻呵一声,意味不明,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起来,像隐藏在暗处蛰伏着的野兽。

靳舟望盯着纪瓷看了半晌,他弯唇,嘴角挂着顽劣的笑,语调懒散:“又不是没亲过,不差这一次。”

“还有……”靳舟望尾音一顿,故意拉长了语调,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肌肤上,“你不是想知道醉酒那晚我送你回家发生了什么吗?”

纪瓷的身体瞬间僵直。

那晚和靳舟望赛车结束后,贺云沨提议去吃饭,她喝得烂醉,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对如何回家毫无记忆。

要不是席以航今晚在晚宴上提到了这件事,她都差点忘了。

一瞬间,纪瓷的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那些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就在纪瓷胡思乱想时,靳舟望的声音再度响起,吸引回她的注意力。

“不如帮你回忆一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暗示。

纪瓷眼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抬眼看向靳舟望,声音里带着

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什么意思?”

靳舟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脸,好整以暇地看着纪瓷慌张的模样。

“字面意思。”靳舟望慢条斯理地说,拇指从她的手腕移到了掌心,“那晚你可不是现在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话音刚落,靳舟望毫无预兆地俯身吻上纪瓷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强势,瞬间掠夺了她所有氧气。

纪瓷瞪大眼睛。

男人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不要……”破碎的抗议声被尽数吞没。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那种熟悉的战栗感又回来了,从脊椎一路窜上后颈,纪瓷双腿发软。

靳舟望终于退开,纪瓷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大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

“那晚是你先主动吻的我。”

“你还说要点我当男模。”

靳舟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纪瓷的后颈,动作温柔。手指慢悠悠地下移,最终停留在她的腰眼处,有意无意地抚过。

一瞬间,强烈的电流感窜遍全身,纪瓷没咬住唇,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轻。吟,她再也站不稳,无力地跌进靳舟望的怀里,用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

靳舟望牢牢抱住纪瓷,将她摁进自己怀里,垂眸看着她,胸腔里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纪瓷的脸当即烧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的记忆。

她好像全想起来了……

“你得对我负责。”靳舟望很认真地说道。

“你混蛋,我那晚喝醉了,不能当真!”纪瓷不肯。

“你干的,你不负责谁负责?”靳舟望不退反进,他扬了下眉,眼尾淌着笑意,“我的清白都给你了。”

靳舟望侧了侧头,似乎真的在思考什么,语速慢慢:“我的初牵、初吻,还有初夜,都给你——”

他话未说完,被纪瓷直接打断:“你到底想怎样?”

“复合。”靳舟望提出条件。

“现在不行。”

“也成。”

靳舟望被拒绝后也不恼,唇角勾着散漫的弧度,他收紧手臂,将纪瓷牢牢锁在怀中,大步穿过宽敞的卧室,径直走向浴室。

“去哪里?”整个人悬空被靳舟望横抱在怀中,纪瓷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她害怕摔下去,双手不得不紧紧环住靳舟望的脖颈。

靳舟望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收紧力道,让她更贴近自己的胸膛。

纪瓷能感受到男人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以及透过衬衫布料传来的体温。

房间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从纪瓷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靳舟望!”纪瓷又羞又恼地低喊,扭动着想要挣脱。她的裙摆因为这个动作向上滑了几寸,露出白皙的大腿。

男人终于低头瞥了她一眼,幽暗的目光让纪瓷瞬间噤声。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隐隐加快了速度。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靳舟望用肩膀顶开,霎时间,明亮的灯光刺得纪瓷眼前一片白。

纪瓷下意识地偏过头,将脸埋进靳舟望的胸前,鼻尖蹭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僵了一瞬。

靳舟望的脚步顿住,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呼吸微沉。

纪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暧昧,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可还没等她退开,头顶就传来一声低低的闷笑。

靳舟望眼角眉梢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胸腔微微震动。

纪瓷羞恼地抬头瞪他,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深邃如墨,还带着几分她读不懂的暗色。

还没等纪瓷说什么,靳舟望将她稳稳放在了洗漱台上。

冰凉的台面触到肌肤,纪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靳舟望的手仍扣在她腰间,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在她皮肤上。

靳舟望微微俯身,将纪瓷困在身体和镜子之间,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睨着她,慢悠悠道:“现在不复合也行,换点别的。”

说罢,他捧着她的脸,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纪瓷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浴衣,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身后,还没用吹风机吹干。

刚才在浴室和靳舟望险些擦枪走火,幸好两人刹车了。

纪瓷没想明白,好好的,两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到这一步了。本来她今晚没准备在靳舟望这边过夜的,不知为何,一切都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

万世明给靳舟望准备的房间特别豪华,是一件套房,三室一厅。

纪瓷坐在房间的桌子前,手机开着语音通话,和江知语、余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自从上次在冰岛玩好回来,她们三个直接拉了个微信群。

江知语:“话说,你最近和靳舟望怎么样了?”

纪瓷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头发,慢慢道:“就那样吧,误会解开了。”

“复合了吗?”余熹一脸八卦。

纪瓷:“没有。”

手机声音开得有点大,连身后的房间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纪瓷都没有发现。

“好吧。”余熹叹了口气,很快她又振奋起来,“没关系,这个不喜欢就算了,下一个更香,跟你们说,我发现几个刚入圈的新人,长得可帅了,啥类型的都有,改明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江知语开玩笑道:“对对,纪导看上哪个男明星,再给人家塞点资源,好剧本接到手软。”

“这么说当有权利的幕后好爽啊,我都想转行了。”余熹若有所思道。

提到这个纪瓷就无奈:“今晚晚宴上我还收到了男艺人的经纪人递来的房卡,好巧不巧,我拿错房卡走进那间房间了,好巧不巧,我和男艺人从房间出来还遇到了靳舟望。”

“你这个真是绝了,男艺人帅吗?有没有靳舟望帅啊?”余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纪瓷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靳舟望的那张脸,莫名其妙,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今晚发生的种种画面,脸颊突然一红。

直到余熹和江知语的声音又从听筒传来,纪瓷这才回过神来。

“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等你回北淮,我带你见见那几个新入行的新人,你要是有看上的——”

余熹话都没说完,纪瓷握在手中的手机被身后之人忽然抽走。

靳舟望扫了眼屏幕上的通话人,冷声一笑,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她看不上。”

第36章 Id“纪瓷,我好像只有你……

话音落下,靳舟望直接挂掉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一抛,手机就这样落在一旁的床上。

纪瓷睁大眼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被丢在了床上:“你什么时候进的房间?”

“从你的好闺蜜说‘下一个更好’的时候。”

靳舟望站在纪瓷身后,高大的身形带来极强烈的侵略感,他俯下身来,伸出双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力道不断收紧。

察觉到后背贴上一具炽热的身体,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颈侧,纪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

靳舟望将头埋在纪瓷的颈间,似是在泄愤,他张嘴含住她的一小块细腻的肌肤,小心翼翼地吸舔着,声音有些哑:“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最后只能和我”

纪瓷浑身发热,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一幕幕,她用手推了推靳舟望的头:“你是狗吗?”

“你说是就是。”靳舟望依然埋在纪瓷的颈窝,轻轻蹭着她,姿态亲昵,看上去真的像一条粘人的大型犬,闷闷的声音传来,“只做你的小狗”

纪瓷被靳舟望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气笑了,她干脆放弃挣扎,嘴上却不忘放狠话:“你快起来,你要是再这样,‘复合’这事免谈。”

听到这,靳

舟望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用脸颊蹭了蹭纪瓷的脸,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

身后那股热源离开,纪瓷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向靳舟望,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嘛?”

靳舟望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用手轻轻撩起一小卷纪瓷的湿发:“帮你吹头发。”

纪瓷看着靳舟望手中的吹风机,一时语塞。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她身上,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她牢牢包裹着,直至密不透风。

“我自己来就行。”纪瓷伸手去拿吹风机,指尖不小心触到靳舟望的手,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烫到似的,她迅速缩回手。

靳舟望唇角微扬,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他不容拒绝地按下她的肩膀,眼神里带着纪瓷熟悉的固执和强势,声音低沉:“坐好。”

纪瓷抿了抿唇,乖乖在桌子前坐下。桌面上摆着一面很小的镜子,透过镜子,她可以看到自己耳尖通红,发梢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凉得她一颤。

吹风机嗡嗡响起,温热的风拂过纪瓷的后颈,靳舟望在用手试风的温度,确保不会烫到纪瓷后,这才用手指穿过她的湿发,动作轻柔。

纪瓷盯着镜子里的靳舟望,只见男人低垂着眉眼,长睫压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神情温柔,是往常所没有的模样。

一瞬间,纪瓷仿佛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她和靳舟望还没有分手,很多时候她洗完头,头发都是他负责吹的。

人夫感?

这是纪瓷对靳舟望的评价。

以前和靳舟望谈恋爱的时候,纪瓷就有这种感觉。

他会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十分细心地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即使生活和学习很忙,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亲力亲为,一件也不落下。

纪瓷无数次幻想过和他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场景,可她没想到那段感情却以分手收尾。

纪瓷又想到了自己和靳舟望之间错过的三年,物是人非的感觉再度扑面而来。

自重逢以来,现在难得和靳舟望平和地相处,她只觉得像一场梦。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

可她不知道未来又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和他之间又会变成怎样。

她想,她是爱他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复合。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不敢迈出“复合”那一步,或许是这段感情之前给她带来过太大的伤害,即使在误会解开后,她也很难再重新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靳舟望说愿意给她时间,愿意慢慢等,可她有些时候也会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有些渣,像是在一直吊着对方。

有时候她也会唾弃自己,可她依然迈不出那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迈不出那一步。

如果那样,她还有必要这样耽误他吗?

一年又一年过去,大家现在都26岁了,很快就要30了,他们之间的纠缠已经将近十年,可是生命还有多少个十年任他们浪费呢?

想到这,这是纪瓷第一次对未来感到恐慌,一种事情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她又一次在心里痛恨自己,埋怨自己。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酸酸胀胀的感觉,压抑到喘不过气来。察觉到眼角渐渐有些湿意,纪瓷微微抬头,假装在看天花板,试图掩饰反常的情绪。

她好像又不正常了,又莫名其妙进入了双向的抑郁期

看啊,又开始了

待会是不是她的身体又有可能躯体化复发?

自从确诊双向后,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时常在抑郁和躁狂期反复横跳。

心理和生理上的痛苦反复折磨着她,也不断告诉她,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不知何时,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靳舟望的手还停留在纪瓷的发间,慢慢梳理着她已经干透的长发。

“在想什么?”靳舟望的声音将纪瓷拉回现实。

纪瓷渐渐回过神来,她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她很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并不知道,透过镜子,靳舟望将她刚才脸上的一切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靳舟望放下吹风机,几步来到纪瓷身侧,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纪瓷就这样被动地与靳舟望对视,她难得感到一丝紧张,不知道该再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放在腿上的手不断握紧。

靳舟望微微弯下腰,与纪瓷保持平视,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引人无限沉沦。

“不许再多想,嗯?”靳舟望尾音微扬,他的唇角弯起,眼底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下一秒,靳舟望用手轻轻揉了揉纪瓷的头发,嗓音轻柔:“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暖黄的光线静静洒下,铺满整个房间,窗户没有关紧,海风从小小的缝隙吹过,窗纱被轻轻掀起一角,又悄然垂落,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淡影。

纪瓷注视着靳舟望的眼睛,这一刻,她心跳如擂。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此时此刻,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纪瓷不敢再看靳舟望,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试图掩饰什么。

她想,她好像又一次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了。

过了许久,纪瓷这才开口:“我想睡觉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靳舟望侧过身给纪瓷让路。

纪瓷坐在床上,将被子盖好,弄完这一切,她看向站在床边的靳舟望,问道:“你不回自己房间休息吗?”

靳舟望依然站在原地没动,他自顾自地替她掖好被角:“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纪瓷本想说这句话,然而话到嘴边,她犹豫了几秒后,终究还是作罢,她拉好被子躺下后,直接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随你。”纪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转过身背对着靳舟望,不再管他。

见状,靳舟望只是轻声笑了下,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看向纪瓷所在的位置,没有去打扰她。

关灯后,房间内一片昏暗,谁都没有说话,纪瓷没有睡意,翻来覆去许久都没睡着。

最终,纪瓷侧过身,面朝靳舟望所在的方向,她的目光落在沙发的那道身影上。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男人深邃的轮廓,他安静地坐着,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说……”纪瓷忽然开口,打破了当下的静谧,“命运有时候是不是造化弄人?”

纪瓷顿了顿,唇角泛起苦涩:“如果没有那场误会,我们那三年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靳舟望微微偏头,目光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纪瓷。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纪瓷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刚得知真相的那几天,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沉静专注,像是能穿透夜色,直抵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后来我想通了,那件

事已经发生,不论我想多少遍,它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不如不去想,不然太累了。”

靳舟望从沙发上起身,来到纪瓷的床边坐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当下的事情处理好。”

纪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侧头依旧看着靳舟望,月光为他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黑暗里浮动的暧昧像根羽毛,轻轻扫过心头最柔软的角落,有些痒。

靳舟望被纪瓷这样看着,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间,他伸出手,指腹擦过她微凉的脸颊,声音放得极轻:“别多想,睡吧,时间很晚了。”

“我睡不着……”纪瓷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等她做完这个动作时,她身体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纪瓷轻咳一声,往另一侧躺了躺,拉开与靳舟望的距离:“陪我聊聊天吧。”

重逢以来,他们之间总是充斥着试探、克制,很少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纯粹地聊一聊。

靳舟望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耳后的碎发:“你想听我说分手那三年发生的事情吗?”

纪瓷心头微动,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已经从贺云沨那里听过一些片段,可那些终究是旁人的转述。

她想知道更多——

那些贺云沨不曾提及的细节,那些只有靳舟望自己知道的瞬间。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灯,任由夜色吞噬一切。

所有的气氛都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