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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舟望看着纪瓷冷淡的神情以及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心脏猛地收缩,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纪瓷。”靳舟望喉咙发紧,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闻言,纪瓷这才转过身来,眼神扫过他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最近两天不想理你,”纪瓷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赌气道,“你出去吧,今晚我一个人睡。”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靳舟望的胸腔。

靳舟望站在原地,突然发现梳妆台上纪瓷常用的那些护肤品都不见了,床头柜她最爱的玩偶也不见了。

种种细节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哎呀,我都说了,这两天不想理你,或者说我今晚不想理你。”纪瓷伸手把靳舟望推出房间,“今晚你自己睡,你不许和我睡。”

将靳舟望推到外面的走廊后,纪瓷转身准备回房间,手腕却忽然被靳舟望狠狠攥住,他力道很重,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房间里的灯光透过门缝溢出,也照亮了男人那双翻涌着浓烈情绪的眼睛。

“你要走?”靳舟望的视线扫过房间地板上已经装了半满的行李箱,呼吸骤然变得困难,“你这次又想去哪里?伦敦?纽约?还是巴黎?”

“你弄疼我了。”

纪瓷试图挣脱,但靳舟望纹丝不动。

漆黑的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

纪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心脏猛地一缩,那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痛苦和悲伤。

靳舟望步步紧逼,纪瓷不断后退,直至后背抵着墙角。他的气息沉沉压着她,专属于他的木质冷香毫无间隙地将她包裹起来,透着令她插翅难逃的压迫感。

男人的左手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右手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他忽然弯腰凑近她,滚烫的呼吸落下,他与她眼神相擒,眉眼微垂,细长的睫毛下映着一层层密密的影。

靳舟望的手有些颤,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微启唇:“不许走。”

纪瓷的眼睛在昏暗中陡然睁大:“我没走……”她刚想解释,就被靳舟望打断。

“你又想和三年前一样不辞而别吗?”靳舟望的质问带着颤抖的尾音。

两人离得近,男人身上灼热的体温似有若无地传递向她。下一秒,靳舟望缓缓抬起手,贴在纪瓷的后脑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

“你——”纪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纪瓷……”

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形带来极强的侵略感,他轻轻整理着纪瓷的头发,温热的指尖拂过脸颊,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靳舟望直直地看着纪瓷,幽深的瞳仁里满是浓烈的占有欲,他语速很慢。

“你再敢走一个试试。”

三年前他没能留住她,现在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他的指尖一点点上移,最后停留在她的眼尾。

分手那个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每每回想起来,心脏都痛到难以忍受,像是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扎过。

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

他再也承受不了她离开自己的痛苦……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无数个没有她的日夜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自己身边……

到后来,一遍又一遍的洗脑早已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那三年,他无数次想过去伦敦找她,可他不敢。

他只能远远躲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也是他第一次明白原来成年人之间真的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话和无奈。

从小到大,他有能力在任何事情上做到绝对掌握,唯独在感情上,他栽了一次又一次跟头。

那三年,他都住在湖心湾这个家。

因为这是他和她以前住过的地方,这里有他们共同的回忆。

每次深夜回到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家,他的心都变得空荡荡。

他幻想着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她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他的幻想。

她离开自己的那天晚上,她带走了大部分自己的东西,也带走了家里的所有色彩,从此,这个家就再也称不上“家”。

她走了,他也没有家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像漂泊无依的旅人,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么,他的喉结动了动,眼尾渐渐变红,他卸下所有伪装,露出少见的脆弱一面,语气软了几分:“纪瓷,别走……”

靳舟望的额头抵上她的,他声音低哑,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随便你怎么对待我都行,嘲笑我、冷落我、利用

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纪瓷心上。

“靳舟望”

纪瓷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疼不已,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点点收紧,直至呼吸困难。

“纪瓷,我这次当真了。求你玩我。”

与此同时,纪瓷的脑海里回荡着当年分手时她对靳舟望说的话。

“耍你玩而已,也就你当了真。”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所以——

靳舟望这是以为自己又在玩他?玩够了又准备不辞而别?

纪瓷终于明白了,她抬起眼,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这才注意到他眼里的血丝。看上去有些疲惫,应该是赶飞机赶的。

纪瓷心底柔软一片,她无奈地笑了笑,眉眼弯弯,眼底漾着温柔,她踮起脚揉了揉靳舟望的脑袋,轻声说:“笨蛋。”

靳舟望本能地低下头,像被驯服的猛兽垂下头颅。

纪瓷解释着:“我是在准备行李,明天去伦敦参加颁奖典礼。”

靳舟望愣了下,他的喉咙还有些发紧,显然是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这件事?”

“嗯?”纪瓷试图回忆,“去伦敦出差的事情?我记得我和你说了呀。”

“没有。”靳舟望摇了摇头。

“好吧,可能是我最近太忙记错了,我以为我告诉你了。”

纪瓷主动抱住靳舟望,用脸亲昵蹭了蹭他的胸膛:“总而言之,我不走,我没想过离开你。”

靳舟望抬手环住纪瓷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纪瓷能清晰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靳舟望的呼吸渐渐平稳。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靳舟望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哽咽,“我只是……没法再失去你一次。”

刚才回到家,他见到纪瓷的反应和她收拾行李的动作,他以为她又要离开自己。

他太害怕了,导致他一时丧失了理智。

幸好,她没走。

“不走,不走,这辈子都不走了。”纪瓷轻轻拍着靳舟望的背,耐心哄道。

“那你今晚为什么对我摆脸色?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靳舟望的嗓音很低,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没看微信吗?”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刚才在坐飞机,充不了电,回家后看到你在收拾行李,我以为你要走,一时间也顾不上充电。”靳舟望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纪瓷。

纪瓷试着摁了一下,果然,屏幕没亮。

“我知道了。”纪瓷心里对靳舟望的那点郁气早就烟消云散。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手腕少了点什么?”纪瓷问。

“我早就发现了,你送我的小红绳不见了,我已经让陈青松去查监控了。”提到这个,靳舟望更委屈了,“明明酒局开始前还在的。”

纪瓷将自己的手机拿给靳舟望看。

靳舟望大概翻看一遍,已经清楚今晚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

“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吗?”靳舟望问。

纪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相信,我当然相信。我今晚生气是因为关键时候你不回我消息,而不是你和梁静娅的事情。”

她十分清楚,靳舟望和梁静娅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在靳舟望和异性这方面的信任还是有的。

靳舟望将手机还给纪瓷,他再度环住她的腰,低头埋在她肩窝处,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肌肤,声音闷闷。

“那个女人居然又想挑拨离间我们——”

靳舟望的尾音突然拖长,带着罕见的撒娇意味。

“宝宝,我好冤枉啊。”

第54章 Letter“别用嘴,那里脏。”……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莫名其妙被梁静娅那个女人摆了一道。

幸好纪瓷没有相信,幸好纪瓷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靳舟望唇角弧度渐深,心底某处蓦然陷进去一个角。

“那小红绳怎么办?被那个女人摸过,拿回来我也不想戴了。”

“你还想要吗?”

“想。”

“那等我回国再去庙里带一条给你。”

“辛苦我家宝宝了。”靳舟望抬起头,在纪瓷的嘴角亲了亲。

纪瓷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捧住靳舟望的脸:“不辛苦,你喜欢就值得。”

这是靳舟望无数次对她说过的话。

“宝宝……”靳舟望嘴角漾起愉悦的弧度,他抬手握住纪瓷的手腕,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轻声道,“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纪瓷捏了捏靳舟望的脸,她仰起头主动蹭了蹭他的鼻尖,紧接着,她含住他的唇轻吮。

靳舟望眸光渐暗,他垂下眼,看着纪瓷近在咫尺的眉眼,低笑出声,下一秒,他的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上,他闭上眼,柔软的舌顶开她的唇,一寸寸往里探去。

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大脑里面一片混乱,耳畔响起暧昧的水声,纪瓷的身体柔软无力,只能倚靠在靳舟望的怀里。

缠绵又漫长的吻结束,靳舟望缓缓松开纪瓷,他的拇指恋恋不舍地摩挲她的下巴,指尖传来她皮肤细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靳舟……”纪瓷刚准备说话,就被他突然的动作打断,他的手捏住耳垂,缓缓碾。磨那枚小巧的软肉。

他的手掌顺着她脊背的曲线下滑,睡裙在动作间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最终,他灼热的掌心覆上她敏感的腰窝,纪瓷整个人像过电般颤栗起来。

靳舟望垂眸,满意地看着纪瓷的反应,唇角弯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忽然加重力道按了下去——

一阵酥麻的电流炸开,顺着神经未梢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别!好痒!”纪瓷的惊叫带着甜腻的尾音,手指下意识攥紧他早已凌乱的衬衫前襟,全身柔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与此同时,靳舟望强健有力的手臂环过纪瓷的腰肢,稍一用力就将人腾空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纪瓷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见状,靳舟望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他抱着她转身走向房间,风吹过,纪瓷的睡裙下摆扬起,露出白皙的小腿。她的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生怕掉下去。走动时,隐隐约约,她好像感觉有什么抵着自己。

纪瓷眨了眨眼,愣了几秒后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连忙用手更有力地勾住他的脖子,悄悄抬起自己的屁股,想要远离,却被靳舟望一把摁回原位。

“纪瓷”靳舟望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手依然放在她的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嗓音喑哑,“可以吗?”

卧室天花板的灯光洒下,在他高耸的眉骨下投落阴影,即便如此,还是遮不住那双眼睛里灼人的温度。

纪瓷偏过头去看靳舟望的眼睛,视线撞进他的眼底,猝不及防被他的眼神一烫,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只见男人平日里清冷的黑眸正翻涌着骇人的欲色,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暗潮在黑瞳里不断堆积。

等纪瓷回过神时,她已经被靳舟望抱进了浴室里,他将她放在洗漱台上。室内开着暖气,因此纪瓷的睡裙很单薄,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修长的指尖勾住细细的肩带。

肩带滑落的瞬间,靳舟望俯下身吻上纪瓷的脖颈,轻吮慢舔,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红痕。唇不断向下,最终停留在那片柔软前……

“啊”纪瓷忍不住轻。吟出声,她下意识地微微抬起自己的头,修长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度,她的手猛地按住他的头,手指陷进他的黑发里。

良久,靳舟望这才松开纪瓷,他的手继续向下,纪瓷眼疾手快地按住他作乱的手,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一双眼里漾着水光。

“今晚不行,明天下午还要赶飞机。”纪瓷摇了摇头。

靳舟望没说话,只是盯着纪瓷,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缓缓闭上眼,又睁开。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要压下身体里乱窜的躁动,正当他今晚准备作罢时,纪瓷的指尖突然抵上他的皮带扣。金属搭扣发出“咔嗒”轻响,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你——”靳舟望眼睫一颤,他呼吸微滞,几秒钟的停顿,纪瓷已经灵巧地将他的皮带抽掉。

“换种方式。”纪瓷抬头仰视着靳舟望,她倾身微微凑近他,呵气如兰道,“你想要手,还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伸出舌头,轻轻舔过下唇,暗示意味明显。

一瞬间,靳舟望的眼神又暗了几分,眸光深深地看着纪瓷,眼尾潋滟着薄红,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你确定?”

话音落下,男人伸手捏住纪瓷的下巴,拇指重重碾过她的唇瓣。

“嗯。”纪瓷点了点头,而后用齿尖轻轻咬住他的拇指关节。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她表面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其实眼底的羞涩根本藏不住,脸颊耳根染上一片绯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主动。

原因无他,晚上江知语传授了她一些招式,她有些好奇靳舟望面对这些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靳舟望在纪瓷的攻陷下,理智全无,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忽然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将人拉近,两人呼吸交缠。

“宝宝,今晚用手。”他滚烫的鼻息喷在她耳廓,“不用嘴,脏。”

话音刚落,纪瓷的掌心已经贴上了他紧绷的腹肌。她感受到布料下贲张的灼热,指尖故意在裤腰边缘流连。靳舟望突然俯身咬住她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轻哼。

纪瓷今晚玩过头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不知何时,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她被他抱进淋浴区,热水倾斜而下,浴室的玻璃门渐渐蒙上水雾,上面映出一道手掌印,依稀窥得两人交。叠的身影。

靳舟望的双臂环过纪瓷的腰,炙热的掌心摁在她的小腹上,他俯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处,轻轻舔舐着柔嫩的肌肤。缱绻绵长,男人沙哑的嗓音消弥在流水声中。

情到。浓时,他一边又一边地在她耳畔重复着:“宝宝,我好爱你”

夜已深,纪瓷被靳舟望清洗干净后抱回房间,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纪瓷已经困到眯起了眼睛,见靳舟望转身要往房间外走,她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一点,随后用手拉住他的衣角。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纪瓷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大半空间的床。

见状,靳舟望没忍住又俯身亲了亲纪瓷的唇角,声音温柔:“我先处理一点事情,待会就回来。”

“乖,你先睡。”

纪瓷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她闭上眼睛,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看上去格外乖:“好。”

靳舟望替纪瓷关掉房间里的灯,这才拿起手机转身离开。一出房间,靳舟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打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好几个陈青松打来的未接来电。

正当靳舟望准备回拨时,陈青松的电话又打来了,没有犹豫,靳舟望点击接通。

“靳总,您要的监控我已经找酒店经理调出来了。”陈青松的声音传来,“我刚才发到您的微信,那条小红绳确实被梁静娅拿走了,我已派人拿回来。”

“嗯,我知道了。”靳舟望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靳总,接下来怎么处理?”陈青松问。

闻言,靳舟望眼睛微眯,眼神凌厉,冷冽的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出,他薄唇微启,淡声道:“封杀。”

“梁静娅背后还有个斯政,如果我们这边——”

陈青松话未说完,靳舟望唇线讥诮上扬,喉间溢出轻嗤,眼神嚣张散漫:“我怕他?”

陈青松哽了几秒,这才说道:“也是,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后,靳舟望这才回到房间,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生怕吵醒已经睡着的纪瓷。

月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床上,勾勒出她安静的睡颜。靳舟望站在床边凝视片刻,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过了一会儿,靳舟望拿起遥控器将窗帘自动关上。

纪瓷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被子滑落至腰间。靳舟望俯身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触碰到她散落的发丝,手顿了顿,这才收回。

与此同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陈青松发来消息:【靳总,都安排好了。】

靳舟望扫了一眼,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嗯,今晚辛苦你了。加工资。】

发完消息,靳舟望起身上床,纪瓷似乎感应到什么,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他握住她温热的手掌,在她身边躺下。

纪瓷睡眼惺忪,她看着躺在身侧的靳舟望,眨了眨眼,喃喃道:“你回来啦……”她本能地靠过来,额头贴在他肩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嗯。吵醒你了?”

靳舟望抚摸着她的长发,他低头吻了吻纪瓷的发顶,神情温柔,与刚才在客厅里打电话的模样截然不同。

“没有……”

靳舟望将纪瓷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乖,快睡吧。”

纪瓷在靳舟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鼻尖溢满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令她莫名感到心安,她缓缓闭上眼睛:“嗯……”很快,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黑暗中,只能隐约看清她的面部轮廓,靳舟望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睡颜,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过了许久,他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纪瓷是被微信消息轰炸吵醒的。

【江知语:滴滴滴!你醒了没?】

【江知语:不是吧姐姐,都快十二点了,你还没醒?】

【余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晚睡?!】

【江知语:你不会真把我昨晚教你的拿去实践了?!】

【余熹:实践什么?好奇了。】

【江知语:@余熹,没男朋友的滚一边去。】

【余熹:???】

【江知语:@纪瓷,醒了没?】

纪瓷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这才回消息。

【纪瓷:刚醒,你们吵死了。】

【江知语:惊天大新闻!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一条,梁静娅偷。税漏。税,要被封杀了!】

【余熹:YesYes,没想到她也有今天,早看她不顺眼了,解气。她之前抢了我四个代言,两个高奢QAQ】

【纪瓷:什么情况?我看看。】

【江知语:话说,这是你干的还是你家那位干的?】

【纪瓷:我还没行动呢,昨晚没空TAT】

【余熹:啧啧啧。】

【江知语:你今天下午还要赶飞机,靳总真够狠的/竖起大拇指/】

纪瓷点开微博,发现微博热搜早就炸了,一连串都是与梁静娅相关的新闻。

“富婆變負婆!梁靜娅偷稅億萬秘聞影后人設一夜崩塌”

“稅局追殺!梁靜娅疑捲洗錢風波粉絲怒撕海報:騙子!”

“哭戲穿幫!梁靜娅記

者會暈倒被踢爆『假暈』網民:奧斯卡級演技!”

恰在此时,昨天给自己发消息的陌生号码又发了信息过来,是梁静娅。

【纪导,对于我昨晚做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您能不能让靳总手下留情?】

纪瓷冷笑一声,没有回复,直接将梁静娅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昨晚就算靳舟望不做什么,她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虽然她出手不至于让梁静娅被迫退圈,但是让她掉几个高奢代言和S+级别的电视剧女一号还是可以的,至少她不会再任由梁静娅欺负到自己头上。

江知语和余熹还在给自己发消息,纪瓷将软件切换回微信,给江知语和余熹回复消息。

靳舟望今天早上要回公司开一个很重要的临时会议,因此不在家。他这两天很忙,没法陪纪瓷去伦敦,得等他事情办好再去那边找她。

飞机起飞前,靳舟望还一直给纪瓷发消息。

【靳舟望:落地后给我发消息。】

【纪瓷:知道。】

【靳舟望:等我忙好就去找你。】

【纪瓷:好。】

【靳舟望:我会想你的,你会想我吗?TAT】

纪瓷无奈地笑了笑,回复道:【想。】

【靳舟望:宝宝,你好敷衍。】

【纪瓷:???】

纪瓷看着靳舟望一条接一条的信息,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靳舟望低沉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里有钢笔划过文件的沙沙声。

“你今天话好多。”其实纪瓷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才打了这个电话。她嘴上说着嫌弃,心底却不是这么想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

钢笔搁在办公桌上的轻响,转椅轮子滑动的声音,然后是靳舟望明显靠近话筒的呼吸声:“放心不下,”他顿了顿,“也舍不得你。”

纪瓷耳尖一热,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伦敦那边的房子每周都有人专门打扫,你过去后直接住,门锁密码是你的生日。”

“英国那边最近很冷,记得多穿一点,别着凉。”

靳舟望还在叮嘱着。

“白人饭不好吃就别勉强自己,去中餐厅吃……”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陈青松模糊的汇报声,靳舟望明显把手机拿远了些:“这事等会再说。”

再贴近话筒时,靳舟望的语气又软下来:“等我过去后,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烧。”

纪瓷默默听着,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只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充盈。

“靳舟望,”纪瓷突然唤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嗯?”

纪瓷坐在私人飞机上,飞机还没起飞,她看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舷窗上的雾气:“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会?”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低笑声,裹着电磁波特有的颗粒感,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麻,有些勾人。

“宝宝,在我这里,你是永远的小朋友。”

第55章 Letter“人工降雪,为你准备的……

听到这,纪瓷的唇角弧度渐深,心脏不可控地不断加速,几秒后,正当她准备开口时,发现飞机即将起飞。

纪瓷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对靳舟望说道:“飞机要起飞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嗯。”靳舟望应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的意思。

纪瓷望着窗外开始缓缓移动的景色,突然有些不舍得挂断。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我等你。”

飞机开始加速,强烈的推背感让纪瓷不得不靠回座椅。她最后听到的是靳舟望温柔的声音:“去吧,我的小朋友。”

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飞机腾空而起。纪瓷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至飞机穿透云层时,她这才收回视线。

“热恋中的情侣就是不一样。”坐在一旁的余熹摇了摇头,她一边说着,一边和江知语相视一笑。

这次前往伦敦,余熹、江知语也去了,刚好最近有时间,她们去伦敦旅游,林佳佳和席以航则是陪纪瓷去参加伦敦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从北淮飞往伦敦大约需要11个小时,所幸大家坐在私人飞机上,没有太多约束,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抵达了当地。

大家的酒店定在了伦敦市中心,离靳舟望的那套公寓很近。颁奖典礼将在四天后举行,刚落地后暂时没有其他行程,因此所有人先回酒店补觉倒时差。

养精蓄锐后,纪瓷自发当起了两天的导游,带领大家去伦敦各大景点玩了一圈。第三天,本来几个人约好去Harrods商场逛一逛,但是纪瓷临时有事,不得不呆在家里修改文件。

等到收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伦敦冬天的黑夜来得格外早,此时窗外渐渐染上了暮色。

纪瓷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合上笔记本电脑。公寓里暖气很足,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窗外,伦敦的街景笼罩在冬日的薄雾里,路灯依次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晕染开来。纪瓷刚想转身去倒杯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电显示赫然是“靳舟望”。

纪瓷一怔,随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划过接听键。

“宝宝,快看外面,下雪了。”靳舟望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纪瓷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细碎的雪花正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轻盈地落在窗棂上,又很快融化。她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边下雪了?”

电话那头,靳舟望轻咳了一声,嗓音里透着愉悦的促狭:“猜的。”

纪瓷挑眉,刚想说他糊弄人,却听到靳舟望低笑一声,随即言简意赅地丢出两个字。

“下楼。”

纪瓷愣了一秒,心脏猛地一跳。她瞬间反应过来,急忙跑回落地窗前,低头往楼下望去——

楼下的雪幕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黑色宾利车头。男人身着黑色大衣,举着手机仰头望向她的窗口,雪花零星落在他的肩头。

是靳舟望。

他提前来了。

“靳舟望!”纪瓷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纪瓷推开公寓大堂的玻璃门,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靳舟望就站在雪里,唇角噙着笑,朝纪瓷张开双臂,含笑道:“Surprise.”

“不是说明天中午到吗?”纪瓷小跑着扑进靳舟望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用脸颊蹭了蹭他,而后主动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看着,“怎么提前了?”

靳舟望直接把人拽进怀里,手掌扣住纪瓷的后脑勺,低头埋进她的肩窝,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想你了,等不了。”

他总这样,提前到她所在的城市。

“你可真的是,天天整这出。”纪瓷嘴上责怪,手上却将靳舟望搂得更紧。

靳舟望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来,纪瓷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本来飞的确实是今晚的航班。”靳舟望稍稍退开一点,垂眸看纪瓷,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很快被体温融化,变成细小的水珠。天色越来越暗天地间被白雪笼罩,路灯下,雪花的形状愈发清晰。

靳舟望的指尖悬在半空,一片晶莹的雪花恰好落在他掌心。他垂眸,看着雪花在温热的皮肤上渐渐融化成一颗小水珠,顺着掌纹缓缓滑落。

“下雪了,喜欢吗?”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冬日的雾气,纪瓷仰头时,无数雪花正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有几片落在她睫毛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眨了眨眼。

“喜欢。”纪瓷点头,脸上漾着笑意,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飞雪,像是把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都盛了进去。

纪瓷忽然想起什么,收回视线望向身旁的男人:“不过……”她微微蹙眉,“我记得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不会下雪?”

靳舟望的喉结轻轻滚动,修长的手指替她拂去肩头的雪花:“人工降雪。”

“嗯?”纪瓷怔住。

“前段时间你和我说,想在伦敦再看一场大雪——”

纪瓷的眼睛倏地睁大:“所以你就特意安排了今天

这场雪?“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柔软。

“嗯。”靳舟望微颔首,突然偏头轻咳一声。纪瓷敏锐地发现他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在昏黄的路灯下映衬下格外明显。

纪瓷忍不住伸手,指尖捏住靳舟望发烫的耳垂:“怎么啦?靳总还有害羞的时候?”

纪瓷不再逗他,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毫无预兆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轻声道:“谢谢靳总,我很喜欢今天的惊喜。”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故意顿了顿,继续道:“雪是,人也是。”

靳舟望垂眼凝视着她被雪光映亮的双眼,低哑的嗓音里藏着压抑的悸动:“喜欢就好。”

只要是她喜欢的,付出再多都值得。

男人抬手扣住纪瓷,将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

暖黄的路灯氤氲着漫天飞雪,勾勒出无数道残影,就这样凌乱地划过一整片天空。

雪花落在他们相贴的肌肤,又被彼此的体温融化。

远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钟声恰好敲响,惊起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掠过落雪的树梢。

与此同时,教堂里传来婚礼进行曲的悠扬旋律,与钟声交织成冬日的交响诗。每一个音符在空中翩翩起舞,伴随着皑皑白雪降落在纪瓷的身边。

良久,靳舟望松开纪瓷。

纪瓷主动牵起靳舟望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温热,一点点把温度都渡给她。

“陪我去走走吧。”纪瓷提议。

“好。”靳舟望点头。

靳舟望回车上拿了一把黑色雨伞,撑开,微微倾向纪瓷那边。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这样一路走到白头。

一路上留下他们有深有浅的脚印,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落着,将脚印慢慢覆盖,只余下他们依偎着的背影在雪中渐行渐远。

纪瓷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前两天是圣诞节,街道两边的商店门口还保留着圣诞装饰品。

路过摄政街转角时,圣诞灯饰突然亮起,无数金色光点在他们头顶连成流动的银河。灯柱上还挂着槲寄生花环,红绿彩带缠绕。

纪瓷环视四周,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街角那家熟悉的婚纱店门口——FirstEnter。

当年读大学的时候纪瓷和靳舟望到过这里,也在这里留下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分手后,在伦敦生活的那几年,纪瓷也时常去店里看望店长老太太。

那个时候老太太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没能看见纪瓷和靳舟望走进婚姻的殿堂。没想到三年又三年,纪瓷和靳舟望手牵手又来到了这里。

店门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店长老太太推门走了出来,她的羊绒披肩还是记忆中的深棕色。她布满皱纹的手握住纪瓷,指尖微颤。

“我的东方娃娃终于回来了。”老太太的蓝眼睛里泛起水光,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还带着我的预言。”

纪瓷笑着和老太太打招呼:“好久不见。”

靳舟望朝老太太微颔首,笑道:“别来无恙。”

老太太的视线在纪瓷和靳舟望之间来回扫过,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嘴里不断重复着:“好,真是太好了。”

“进来坐坐吧,喝杯热可可暖和一下。”

纪瓷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婚纱店里。

七八年过去了,店里几乎没什么变化。暖黄的灯光从天花板的古老吊灯流泻而下,将满室婚纱映照得如同浸在蜂蜜里。

一旁的壁炉烧着炭,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火焰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角落里,老式留声机正播放着圣诞颂歌的唱片,显得格外温馨。

窗外,伦敦的雪依旧簌簌落下,星星点点地降落在橱窗玻璃上,再慢慢融化成雪水。

老太太倒了两杯热可可放在桌上,随后在他们身边落座。

“上帝保佑,我竟然还能看见你们重新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老太太感慨地看着面前这对情侣,“感情真好。”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笑容慈祥:“这次你们准备结婚了吗?”

听到这两个字,纪瓷侧头看向靳舟望。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离“结婚”两个字特别遥远,尤其是在和靳舟望分手的那三年里,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人结婚。

靳舟望也侧头对上纪瓷的视线,他主动握住她的手,而后转回头看向老太太,眼神坚定温柔:“是,我们准备结婚,共度余生。”

“哦!实在是太好了!我就说,早该有这一天的!当年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们一定会走到最后,我果然没看错。”老太太朝他们狡黠地眨了眨眼,“我看人可是一向很准的。”

“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够前往中国参加我们未来的婚礼。”靳舟望微笑道。

“哦!真的可以吗?我这辈子一直想去那个美丽的东方国度看看!我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的。”老太太顿了顿,“我的荣幸。”

“这是我的邮箱,到时候我会联系您的。”靳舟望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一张便签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非常感谢。”老太太接过便签。

“对了,”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停留在靳舟望的脸上,“这七年,每个月我的店里都会收到一笔来自中国的转账,署名是Jin。我早就想问了,这是你?”

“是的,感谢当年您送给我们那件婚纱,也感谢你对我们送上的诚挚祝福。”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当年送你们那件婚纱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特别合我的眼缘。”

那件珍藏多年的婚纱,她只会送给有缘人。

显然,纪瓷和靳舟望就是。

“我记得你们分手那三年,你们经常单独来我这家店里坐,叙叙旧。”老太太陷入了回忆,“有一次靳舟望前脚刚走,纪瓷就来了。”

老太太看着纪瓷:“本来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我到最后还是没说。”她脸上多了几分歉意,“如果我当时说了,或许你们早就复合了,非常抱歉。”

闻言,纪瓷只是摇了摇自己的头:“你不用因此自责,即使当年你告诉我靳舟望来过这里,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依然不会有改变。”

因为当时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因爱生恨。

纪瓷想到自己和靳舟望现在的关系,心里也十分触动。

没想到他们俩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

只能说,这是缘分,也是命中注定。

“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老太太起身到柜台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她坐下后翻开其中一页,递到纪瓷和靳舟望面前。

上面是一张当年他们在这里的合影,在时光的流逝下,照片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照片上,纪瓷身着那件老太太送的婚纱,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靳舟望的面前。而靳舟望则垂眸看着她,眼眶微红,眼底盛满温柔与期待。

那天也是雪天,那一年伦敦的初雪。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感慨:“这张照片我一直收在抽屉最深处,每次翻看都会想起那天……”

“你们想在这家店再拍一张合照吗?”老太太询问道,“我想,一定很有纪念意义。”

“那就麻烦您了。”纪瓷欣然同意。

“随我来吧,我再给你挑一件合适的婚纱。”老太太站起身。

纪瓷有些惊讶:“换婚纱?那太麻烦您了。我们直接站在这里,您帮我们拍一张就行。”

“那太没意思了,听我的,孩子。换上合适的婚纱,在店里再留下一张照片吧。”

纪瓷犹豫了几秒,最终败在了老太太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好吧,谢谢您。”

老太太在店里走了一圈,将手工制作的每一件婚纱都仔细打量过来,她忽然

停下脚步:“这件一定很适合你。”她取下婚纱。

这是一件改良款的鱼尾婚纱,上身以象牙白的古董蕾丝精心拼接而成,每一片花瓣状的镂空都缀着细小的珍珠。从腰间开始,柔软的缎面如流水般收拢,而后在膝处倏然绽放,鱼尾裙摆拖曳出细腻的褶皱。

婚纱的背部采用低V设计,以手工刺绣的藤蔓纹样缠绕至腰际,系带处垂落着两缕丝绒流苏。袖口是透明的薄纱喇叭袖,边缘缀着星点碎钻。

见到这件婚纱,纪瓷的眼睛亮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件婚纱太漂亮了。

“这是1967年我祖母设计的款式,”老太太将纪瓷推进更衣室,“当年玛格丽特公主差点选中它。”她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成吗?因为这件婚纱——”

“只能为真爱绽放光芒。”

换完婚纱,更衣室的落地镜映出纪瓷此刻的模样。

镜中的自己与七年前重叠,容貌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定要说的话,便是她的眼神比当年多了几分坚韧。

纪瓷穿着婚纱缓缓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见到纪瓷的那一刹,老太太满意地鼓了鼓掌:“太完美了,它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比我当年送你的那一件更适合你。”

“还少了点东西。”老太太轻声呢喃,转身从古董木匣中取出一块透明精致的蕾丝头纱。

“更完美了。”老太太后退两步,双手交叠在胸前,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湿润的光泽,她骄傲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赞不绝口,“你穿起来实在是太漂亮了。”

“谢谢。”纪瓷唇角勾起,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转过身,裙摆上的钻石坠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靳舟望。”纪瓷轻唤他的名字,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一步步向他走去。婚纱拖尾扫过波斯地毯,在暖黄的光晕中泛起微光。

靳舟望站在原处没动,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纪瓷”靳舟望轻声道,目光紧紧追随着纪瓷。

他看着她身着婚纱走向自己,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那个她同样穿着婚纱的夜晚。

七年前她青涩的面容渐渐与现在的重叠。

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变红。

壁炉的火光在瞳孔里跳动,映着他眼角不太明显的泪光。

幸好,她还在他的身边。

七年了,她依然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那道风景。

“很漂亮。”靳舟望声音微哑,他大步走上前,主动握住纪瓷的手。

两人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老太太拿着一台老式相机退到店里的角落,动容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悄悄按下快门,将这一刻永远定格——相视而笑的恋人,婚纱上钻石闪烁的光芒,眼角幸福的泪水,和那些未曾说出口却早已刻进骨血的深情。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不知何时,店里的音乐被切换成了《AThousandYears》。店门口的铃铛在风中轻响,像是遥远时空中传来的祝福。

靳舟望小心翼翼地替纪瓷整理着头纱,低头看着她时,眼中是藏不住的温柔和爱意,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纪瓷,你知道吗?”

“七年前第一次在这家店里,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要看到你穿着婚纱与我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

“江知语和祁序的婚礼前,你陪她去店里试婚纱,我看到了。当时我特别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穿得这么漂亮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靳舟望的声音多了些哽咽。

纪瓷仰头望着靳舟望,发现了他眼角的泪光。

壁炉的火光在他侧脸投下阴影,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柔。

她忍不住抬手,指尖抚上他泛红的眼尾,半开玩笑道:“哭了?”

“嗯。”靳舟望没有否认,“很感动。”

话音落下,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纪瓷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又快又重,和她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

“像在做梦。”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一个我等了七年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