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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没想到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

梁国探子一案,朝宁司风风火火地调查了许多日,抓了几个露出马脚的小鱼小虾,关起来等待处置,却始终没能钓出真正的大鱼。

逃走的梁国探子一直没有消息,秦沭曾传令让秦国公在边关严查,但仍一无所获。

奚昭近来因为梁国探子的事也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之后要牵连出什么更大的事情来。

正忧心着,这日却忽然得知,小皇帝又病倒了。

早朝的时候小皇帝没来,只有秦沭坐在龙椅之后,说皇帝龙体欠安,今日不能上朝。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不约而同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皇帝前不久染了病,身子刚好,怎么又病倒了?

奚昭站在百官之中,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也带了几分疑惑。

下朝之后,奚昭去见了秦沭。

御书房里,秦沭似乎有些忧心,奚昭见状心中不忍,轻声问:“娘娘,皇上现下如何了?”

“今早本宫去看时,她仍发着热。”秦沭叹口气又说,“本宫正要去探望皇帝,你随本宫一起?”

奚昭想了想觉得也好,点了点头。

皇帝寝宫里此时候着许多太医和宫人,奚昭刚走进去,便嗅到一阵清苦的药味。

小皇帝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秦沭没有叫宫人惊动她,低声问一旁侍候的太医,“皇帝怎么样了?”

太医弯下身,恭敬道:“回娘娘,许是因为前几日连绵阴雨,寒气入体,这才引出了病气。陛下服了几服药后已经退热,但要痊愈还需调养几日。”

秦沭闻言,让旁人先退了下去,等人都散尽后,秦沭低头看着熟睡的小皇帝,语气有些无力道:“皇帝身子如此虚弱,也不知本宫什么时候才能把大权放心交到她手里。”

奚昭站在秦沭身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小皇帝,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忧虑,若是让太医仔细照看,想必以后身子会慢慢健朗的。”

秦沭叹口气,“但愿如此。”

这时,熟睡的萧灵幽幽转醒,睁开眼时,神色还有些迷茫,她一转头便看见了身旁的秦沭和奚昭,声音虚弱地开口:“母后……奚爱卿。”

奚昭朝小皇帝行了一个礼,“参见陛下。”

萧灵有些虚弱,连着咳了几声,秦沭见状说:“你刚喝了药,好好在床上躺着,本宫还有正午,便先回御书房了,夜里再来看你。”

小皇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母后回去吧,儿臣没事。”

说完,又转而对奚昭说:“奚爱卿也不必记挂朕。”

奚昭点头道:“好,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说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心疼这个还未到及笄之龄小孩子。

秦沭上前替小皇帝掖了掖被子,出门叮嘱了太监宫女几句,和奚昭一起回了御书房。

奚昭原本以为,小皇帝的病还和往常一样,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小皇帝也很快又能蹦蹦跳跳,可却没想到,她这一病就是许多日。

一连几服药下去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可给太医院的太医们急坏了,一个个想尽办法给小皇帝医治。

秦沭这日站在小皇帝的龙床前,看着仍无精打采的小皇帝,冷着脸对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怒斥道:“陛下的龙体关乎江山社稷,若是再不见好转,本宫唯你们是问!”

太医闻言连忙磕头,嘴里喊着定全力替陛下医治。

群臣许多日没见到小皇帝,纷纷关心小皇帝近况,而另一边太医们使劲浑身解数,小皇帝却仍不见好转,宫里一时鸡飞狗跳。

而宫外,朝宁司中,已经埋头破解密信多日的郑瑶这天忽然停住了手里的笔。

她眸中先是闪过一瞬错愕,随即转而变成惊喜。

竟然被她找出来了。

郑瑶连忙拿起密报,将密信的真正内容一字一字写出来,可写着写着,随着“大梁”两个字的频繁出现,郑瑶的脸色愈加凝重。

等全部写完,郑瑶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欣喜。

章渊……勾结外敌?!

安静持续了片刻,郑瑶当即冲外面喊:“快来人!”

司吏闻声快步走过来,问她有什么事。

郑瑶:“去喊你们司使来,或者奚舍人也行,就说我有要事告知。”

奚昭到朝宁司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她原本散值后回府,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下官袍,就得知郑瑶找她,于是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朝宁司。

晏微此时也在,脸上神情不是一般的严肃,奚昭见状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上前,出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晏微见奚昭过来,将手里的纸张递给奚昭,“这是郑瑶刚刚破解出的密信。”

奚昭犹疑地将纸拿过来,看完眉头也紧紧皱起,“章渊与梁国有所勾结?”

虽然奚昭曾对章渊有所猜测,可当真看见确凿的证据时,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愤恨。

堂堂大燕的宰相,竟与梁国勾结……章渊竟已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奚昭握紧拳,肃声道:“此事得即刻告诉娘娘。”

晏微点点头,于是两人决定带上郑瑶,现在便立刻进宫。

御书房之中,秦沭还没有休息,仍在批阅奏折。

皇帝生了病,朝堂里也不安宁,秦沭近来有些心力交瘁。

她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正在脑海中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就听阮春进来说奚昭和晏微来了,还带来了郑瑶。

秦沭眉头皱起,放下奏折说:“让她们进来。”

阮春将三人带进了门。

奚昭进门正要行礼,秦沭却说:“不必多礼了,你们深夜入宫,是为了密信之事?”

奚昭神色凝重道:“正是。”

说着,奚昭走上前,将写着密信内容的纸张呈给秦沭。

秦沭快速扫了一眼纸上那几行简洁的字,看完眉头皱起,脸色逐渐郑重。

秦沭问郑瑶:“这密信内容可属实?”

郑瑶高声道:“回娘娘,纸上所写字字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秦沭闻言手指捏紧纸张。

没想到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

秦沭深吸一口气,垂眸盯着御桌陷入了沉思。

奚昭和晏微没有开口,等待秦沭下一步的决策,安静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酝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

片刻后,秦沭终于出声对阮春说:“去叫魏元信和钟景严速来见本宫,还有,将禁军都指挥使也叫来。”

阮春答应一声,快步出了门。

奚昭听到秦沭要见禁军都指挥使,心里对秦沭的打算大致有了论断。

她微微垂眸,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等待魏元信等人到来的时候,秦沭一直没再开口,奚昭看了看身边的郑瑶,想起了还在病中的小皇帝,犹豫了一下,对秦沭说:“娘娘。”

秦沭正凝神沉思,闻言抬眼看向奚昭,“怎么?”

奚昭提议道:“娘娘,陛下的病症多日未曾好转,郑瑶精通医术药理,是否……要让她替陛下看看?”

秦沭先是迟疑了一瞬,随即想起郑瑶曾经研制出天仙散的解药,医术也很是了得。

既然太医们都没有办法,或许让她去看一看也好。

秦沭转而问郑瑶:“皇帝已经患病多日,太医久治不愈,说是遇到了奇症,如今全都束手无策。既然你精通医术,可愿意替皇帝医治?”

郑瑶闻言神色有些犹豫。

奚昭知道她对皇室心有芥蒂,语气诚恳道:“陛下此次一病不起,病症非同小可,若非太医都无计可施,也不会请求你帮忙,还望你能倾囊相助。”

郑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纠结,最后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陛下现下在哪?”

奚昭见状松了口气,向秦沭投去询问的眼神。

秦沭:“奚爱卿现在就带郑仵作去见皇帝吧,若是需要什么,太医院里的药材可随意调用,不必请示。”

奚昭答应一声,对郑瑶说:“跟我来。”

临出御书房前,奚昭再次朝龙椅上望去。

秦沭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奚昭脸上的忧虑之色被秦沭看得一清二楚。

秦沭心头微颤,安抚似地朝她点了下头。

奚昭压下心底的担忧,也微微敛眸。

两人无声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奚昭与秦沭分别,带着郑瑶去了皇帝寝宫。

到了寝宫外,刚一进门,就看到那名伴读正陪伴在小皇帝身侧。

伴读看见奚昭进门,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很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朝奚昭行了一礼,“奚大人。”

奚昭:“世子是来照顾陛下的?”

伴读点了点头,“既然奚大人来了,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奚昭点头,“世子慢走。”

伴读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奚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将无关之人屏后,带着郑瑶走到小皇帝床前。

小皇帝还沉睡着,脸色仍旧病殃殃的。

郑瑶看了看小皇帝的面色,神情似乎有些疑惑,上前替小皇帝把脉。

奚昭在一旁等着,见郑瑶的表情逐渐严肃,连忙问:“陛下如何了?”

郑瑶收回手,站起身,语气迟疑道:“这脉象很是奇怪,我也未曾见过。”

奚昭有些担忧地问:“可还能治好?”

郑瑶看着病床上的小皇帝,沉吟道:“我会尽力医治,不过,要借太医院的医书典籍一用。”

奚昭:“这没问题,只要能治好陛下,太医院里的东西任你调用。”

郑瑶想了想,说:“先带我去太医院吧。”

奚昭于是又带着郑瑶从皇帝寝宫里退出来,快步前往太医院。

值守的太医见奚昭进门,迎了上来,还没等开口,又看见了她身后的郑瑶,疑惑问:“奚大人,这位是?”

奚昭解释了一番来意,值守太医听完,好奇地打量了郑瑶一眼,没有多说,对郑瑶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姑娘随我来吧。”

郑瑶要留在太医院查阅典籍,奚昭对值守太医嘱咐了几句,回到了御书房。

到了门外,奚昭看着紧闭的大门,没有着急进去,问守在门外的阮春:“娘娘和魏相他们还在议事?”

阮春答了声“是”,正要进去通报,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着轻甲的中年男人从御书房内走出来,此人奚昭认识,正是禁军都指挥使。

他面色严肃,似乎正要出宫,奚昭和他碰面,两人简单行了个礼,这位都指挥使便匆匆离开。

见人走远,奚昭心里沉了沉,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大致有了预料,迈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中,魏元信和钟景严等一众秦沭心腹官员列坐在位,此时也正要离开。

面色无一不谨慎严肃。

奚昭上前朝秦沭行了一礼,秦沭应了一声,命其他人先行离开。

众人先后退了出去,待殿门重新关上,奚昭看着秦沭严肃的神情,轻声问:“娘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章渊?”

秦沭坐在龙椅上,神情有些疲惫,朝奚昭招了招手。

奚昭走上前,秦沭拉着她坐下,将人慢慢抱住,埋首在奚昭颈侧,低声说:“先发制人。”

“先将他关起来再说。”

第92章 “章相稍安勿躁。”

月上三更的时候,章渊还没有睡。

今夜不知为何,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久久无法入眠,实在睡不着,便起来站在院子里赏月。

经过几日的阴雨过后,今夜的夜空格外晴朗,万里无云,月光皎洁明亮,清冷的月光撒在池塘里,倒影出他如今日渐衰老的容颜。

仔细数来,他为官已经近五十多年了,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到最后除了这顶乌纱帽,竟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章渊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没了赏月的心情,不在院子里过多停留,反回了卧房。

次日,阴沉了许久的天色终于放了晴,阳光撒在街上,百姓们一边感叹今天是个好天,一边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皇宫中,此时早朝临近尾声,秦沭照例问了一遍是否还是其他事上奏,见百官无人站出来,宣布散朝。

一切似乎都一如往常,出来仍旧在病中无法出席朝会的小皇帝。

章渊临离开前,朝龙椅上瞥了一眼,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离开了文德殿。

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一个太监忽然快步跟了上来,对他说:“章相,娘娘请您去御书房议事。”

章渊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娘娘忽然召我,所为何事?”

那太监无奈笑笑,“娘娘要找您谈的事,奴才怎么会知道呢,还请章相随奴才过去吧。”

章渊有些迟疑,思索了片刻,还是跟着太监去了御书房。

可到了御书房,却并没有看见秦沭的身影,太监说太后正在探望皇帝,请他在此稍候。

随后,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空无一人,等太监也走出去后,章渊眼中带着疑色,视线扫过御案。

御桌上放着几本奏折和一张纸,章渊思索了片刻,毫不避讳地走到御案前,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过来。

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可章渊在看清时,瞳孔骤缩起来。

这不是他密信中的内容,怎么会……?

电光火石间,章渊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拉开。

章渊回身去看,就见无数朝宁司侍卫持刀冲了进来,将御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章渊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持刀侍卫,皱了皱眉,缓缓将手里的纸放下,面不改色地问:“朝宁司竟已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竟敢带刀擅闯御书房。”

晏微此时迈步进门,一身黑衣肃杀之气尽显,高声道:“章渊此言差矣,朝宁司乃是奉了娘娘之命,请章相前往朝宁司一叙。”

此时一众侍卫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这带着直白敌意的注视让章渊只觉得久违。

自从登上相位后,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章渊淡淡笑了一声,说:“本相身为当朝宰相,朝宁司要抓本相,也该有个原由,无缘无故便要拿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晏微拇指抵着刀鞘,毫不客气道:“章相何必装糊涂?那张纸上所写的字,你应该比谁都熟悉。”

章渊却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可笑,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破纸,便想定当朝宰相的罪,岂不是太过荒唐?”

说完,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声音凉了几分,又说:“就算娘娘要诬陷老臣,也该找个像样的由头才是。”

晏微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骨节发白,正要开口,忽然听身后传来秦沭的声音。

“章相稍安勿躁。”

章渊闻声朝门外看去,就见秦沭一身玄色宫装,在禁军的护送下缓步走来。

在她身后,禁军迅速分开,转眼就将御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沭慢声说:“通敌叛国不是小事,既然朝宁司查到了章相头上,便有劳章相,随朝宁司走一趟。”

章渊目光扫过眼前的朝宁司和门外森然列阵的禁军,“娘娘这是铁了心要拿老臣开刀?”

秦沭不置可否。

章渊:“娘娘无端扣押当朝宰相,明日又打算如何对朝臣交代?”

秦沭:“此事不劳章相多虑,本宫自有分寸。”

她说完,挥了挥手,在她身后,禁军齐刷刷上前一步,一副作势要将章渊当场拿下的架势。

章渊脸色冷了下来,“娘娘真执意如此?”

秦沭没有说话,只等着他决断。

章渊视线一点点扫过在场众人,忽然冷笑一声,一甩衣袖,沉声道:“好啊,既然娘娘认定我有罪,那我便跟你们走一遭。”

说完,他视线盯在秦沭身上,语气带了几分不屑,讥讽道:“我倒要看看,娘娘能耐我如何。”

奚昭得知章渊已经被朝宁司带走时,正在和郑瑶一起照顾小皇帝。

郑瑶给小皇帝佩了几服新药,一脸喝了几日后,小皇帝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人也比往日更有精神了一些,可身子依旧虚弱。

郑瑶说这药只能暂时吊着皇帝的病情,但还无法彻底治愈,想要让小皇帝恢复如初,她还得继续尝试别的办法才行。

此时小皇帝正端着碗喝药,等喝完,将碗放下,小脸已经被苦得皱成了一团。

奚昭见状,上前给了她一颗蜜饯。

小皇帝接过含在嘴里,表情这才正常了许多。

就在这时,阮春走了进来,低声对奚昭说章渊已然被朝宁司带着。

奚昭了然,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了地。

小皇帝疑惑问:“奚爱卿,怎么了?”

秦沭昨夜曾吩咐过,为了让小皇帝安心养病,先不要告诉她朝中的事,于是奚昭只说:“没什么,朝中一些琐事罢了,陛下不必担忧。”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没有继续问。

阮春又说:“娘娘还请奚大人即刻前往朝宁司。”

奚昭站起身,说了声:“知道了。”

奚昭委托郑瑶照顾好小皇帝,郑瑶答应,奚昭又对小皇帝道别:“陛下,臣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告退了,陛下保重龙体,臣过几日在来看陛下。”

小皇帝点点头,“奚爱卿有事便先回去吧,有郑仵作在这就够了。”

奚昭朝小皇帝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等奚昭离开后,小皇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母后和奚爱卿似乎总是形影不离。

奚昭来到朝宁司天牢时,章渊正端坐在草席上。

天牢里阴冷潮湿,牢里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矮案和一张草席。

但即便如此,章渊依旧身穿官袍端正地坐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秦沭带着奚昭走到牢门外,章渊闻声抬起眼,目光先是落在奚昭的身上,随后看向秦沭:“娘娘若是担心我将你二人的事透露出去,大可以与我私下详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有司吏拿来了一张椅子,秦沭端坐其上,隔着牢门,冷声问:“章相别误会,本宫抓你,只为国事,你不如和本宫好好解释一番,为何勾结梁国?”

章渊却不慌不忙,慢声说:“我刚才就说了,娘娘要定本相通敌叛国之罪,可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只凭几张无凭无据的白纸,如何服众?”

秦沭:“本宫明日便命人前去你府上搜查,至于证据,等朝宁司仔细调查之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章渊却似乎全然不惧,气定神闲道:“娘娘若是要查,那便去查,若是最终能还我一个清白,那今日的屈辱,我便也忍了。”

见他仍一副镇定自然的模样,秦沭眼中划过一抹寒意,“既然你如此胸有成竹,那便等着看,最后鹿死谁手。”

章渊这副样子,秦沭也不愿和他多言,起身和奚昭一同离开了朝宁司。

奚昭全程听着秦沭和章渊的对话,出了朝宁司,沉吟道:“如今看来,章渊似乎早有准备。”

秦沭淡声说:“不急,等朝宁司调查完再下定论也不迟。”

奚*昭闻言点了点头,心想也是,现在多思也无益。

奚昭跟着秦沭径直回了御书房。

因为章渊之事,奚昭精神已经紧绷了许多日,如今章渊被关押,她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秦沭还要批阅奏折,拉着奚昭在一旁坐下,奚昭看着秦沭专注的侧脸,想了想,一言不发地陪伴在侧。

一直到太阳落山,奚昭都没有离开。

晚些时候,奚昭陪秦沭一起用了晚膳,吃过饭后,秦沭回到御书房继续看剩下的奏折,奚昭仍旧没有走。

以往这个时候,奚昭都会早早出宫回府,如今主动留下,实在有些反常。

忙碌的间隙,秦沭放下手里的朱笔,温声问:“今日怎么还没出宫?”

奚昭眼神闪了闪,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声说:“娘娘都许多日不得闲了,上次我想留下来,结果却被章渊耽搁,没能入宫,从那之后我和娘娘就……”

她们已经很久没亲近了。

秦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想留下来?”

奚昭看着秦沭,低低“嗯”了一声。

她们的确许久没亲近了,秦沭也有些想念奚昭,低声说:“本宫还有几本奏折要看,稍后才能回寝宫,不然……你先去沐浴?”

秦沭语气里带着暗示,像一根羽毛在奚昭心尖轻轻拂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难耐。

奚昭说了声:“好。”

站起身,正要离开,可临走前,心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一步,低声对秦沭说:“娘娘可要快些。”

说完,红着脸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秦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几日压在心底的烦闷都散去不少。

指尖下意识捻了捻,秦沭心想,她们的确很久没有亲近了。

她也有些怀念奚昭的体温。

再看看桌上剩下的奏折。

秦沭觉得自己是得加快些动作了。

奚昭从御书房出来后,轻车熟路地去了浴殿。

宫里常备着附和她尺寸的新衣,奚昭沐浴完,换了一身新衣裳回到了寝宫。

秦沭的寝宫里点着熏香,袅袅青烟从香炉里飘出来散入空中。

奚昭在床上等了一会,不住地留意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想着秦沭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正百无聊赖之时,秦沭却已经沐浴完走了进来。

她中衣松松垮垮地穿着,衣带没有系紧,奚昭骤然看去,视线扫到一片阴影,心跳漏了一拍,忙移开目光。

秦沭见她的反应,勾唇轻笑,走到镜前坐下。

奚昭下床走过去,熟练地拿起一旁的梳子替她梳头。

秦沭没有出声,只从镜中看她,等奚昭替她梳理完头发,正要将梳子放回去时,秦沭伸手揽着奚昭的腰将她抱到腿上。

骤然换了位置,奚昭脸愣怔了片刻,等秦沭去解她的衣带时,她忽然明白了秦沭要干什么,脸颊通红,握住秦沭的手,喊道:“娘娘——”

秦沭对上她难为情的目光,微微凑近了一些,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怎么?”

奚昭有些难以启齿,艰难地开口问:“娘娘……要在这?”

秦沭“嗯”了一声。

奚昭看了看身后的镜子,朝秦沭投去复杂的目光。

秦沭声音放柔了几分问:“不行吗?”

奚昭闭了闭眼,情感和理智的争锋下,最终还是理智被打败,任命般松开了抓着秦沭的手,低声说:“……可以。”

秦沭微微一笑,将奚昭抱到桌上,指尖勾了勾,便解开了她的衣带。

第93章 章渊绝不能放。

次日,得知宰相被关押的群臣在朝堂上炸了锅。

宰相一派的那些重臣更是先后上奏要求秦沭放人。

“臣请太后娘娘明示!章相乃三朝元老,对大燕忠心耿耿,怎会勾结外敌?”

而支持秦沭的官员则站出来据理力争:“章渊与梁国暗通书信,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话音未落,又有人出声喊:“栽赃!此乃栽赃!”

越说越激动,两方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秦沭放任他们吵了一会,眼见声音越来越高,有些不耐,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

一旁太监见状,当即出声呵道:“肃静!”

尖细的声音瞬间压过争吵声,群臣安静下来,纷纷低下头站好。

秦沭目光在下方群臣身上扫过,扬声道:“宰相有通敌之嫌,在调查清楚之前,暂且关押在朝宁司候审,一切待朝宁司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再有妄议者——”

秦沭压低语调,一字一句道:“视同谋逆。”

最后一个字落下,大殿之中陷入一片死寂。

太监站出来高喊退朝,秦沭起身,不再理会下方吹胡子瞪眼的群臣,离开了文德殿。

从大殿里出来时,奚昭走在宫道上时,身旁的官员仍在小声议论。

“朝宁司那种地方,章相如何受得了……但愿章相……”

边说边快步走远。

奚昭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但愿能万事顺利……

不久之后,禁军包围了宰相的府邸,朝宁司则开始着手搜查。

得知宰相被扣押的京城百姓们大吃一惊,每日看着朝宁司在相府里进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暗地里猜测。

过了几日,御书房中,晏微和奚昭并肩立在殿中央,秦沭坐在御案前,听着晏微禀报,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晏微:“朝宁司已经将宰相全部搜查了一遍,但……还未发现章渊与梁国勾结的证据。”

秦沭凝神,“什么也没有?”

晏微面色有些苦恼,“正是,只在地窖中发现些许灰烬,所有文书应该……都已被烧毁了。”

秦沭闻言沉默片刻,冷声说:“继续查,他与梁国勾结多年,不会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家中仆役、往来文书,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证据。”

“臣遵旨!”晏微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殿门再次关闭后,奚昭沉吟道:“章渊真是老谋深算,竟做得如此干净。”

秦沭:“章渊生性谨慎,这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不过——”

她说着,眼中闪过寒芒,“既然已然将他关了起来,那便绝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定下他的罪。”

朝宁司继续调查章渊通敌一案。

这之后,奚昭每日都焦心等待,可又过了几日,没等来朝宁司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小皇帝咳血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奚昭急忙赶去皇帝寝宫,此时郑瑶正在帮小皇帝施针。

秦沭面色凝重站在一旁,奚昭进门后连忙上前问:“陛下怎么样了?”

郑瑶一边转动针尖一边观察着小皇帝的脸色,低声说:“我查阅古籍后发现,陛下这病,十有八九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奚昭不确定地问:“可是……和先帝一样?”

郑瑶摇摇头,“不是,是另一种非同寻常的病症。”

另一种?

奚昭有些惊愕,“这怎么会?”

郑瑶继续沉吟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当年陛下的生母……”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顾忌,秦沭见状说:“直言便是,本宫不治你的罪。”

郑瑶这才继续说:“当年陛下的生母,应该也被下了毒,这才祸及了陛下。”

奚昭有些惊讶,据她所知,小皇帝的生母柔妃当年是难产而死……

这其中也有隐情?

秦沭眉头紧锁,问郑瑶:“这病可还能治得好?”

郑瑶低声说:“我也没有把握,但会尽力一试。”

秦沭望着小皇帝痛苦的神色,对郑瑶说:“此事先不要告诉陛下,让她专心养病,免得她劳心伤神。”

郑瑶答应。

从小皇帝的寝宫里出来,奚昭沉吟道:“陛下竟也被下了毒……”

秦沭眸光冰冷,沉默地思量了一会,忽然说:“随本宫去朝宁司。”

奚昭:“娘娘要去见章渊?”

秦沭答应一声。

她没有多解释,奚昭却心底一沉,心里却已经有了预料。

又是章渊?

当两人走进朝宁司,在天牢中见到章渊时,章渊正端坐在矮案前闭目养神,身姿端正,紫色官袍一尘不染。

听见声音,章渊慢慢睁开眼,看见奚昭跟随着秦沭走过来,意有所指道:“娘娘和奚舍人竟一同来见我,娘娘对奚舍人还真是疼爱有加。”

最后四个字他故意放慢了声音,语气似乎带着挑衅,听在奚昭耳中只觉得异常刺耳。

自从上朝被章渊威胁后,她就十分厌恶章渊提起她和秦沭,如今听他挑衅的语气,眉头更是下意识皱起,心底涌起厌恶之感。

就在这时,秦沭却忽然上前一步,挡住了章渊的视线,同时掩在袖中的手抓住了奚昭的手,安抚似地用拇指蹭了蹭。

熟悉的触感让奚昭怔了一下,骤然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被章渊激怒,奚昭低头压下心头的思绪,没有做声。

章渊:“娘娘来找我有何事?”

秦沭面不改色,余光留意着奚昭,见她已然平静下来,冷声说:“本宫此次过来只问你一件事。”

章渊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缓,问:“娘娘要问什么?”

秦沭:“当年柔妃难产而死,也是你做的?”

章渊闻言,眼中划过一声惊讶,随即很快恢复如初,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娘娘前来找我,是为了陛下的病情?”

果然和他有关……

秦沭蹙眉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本宫会来找你。”

章渊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若是娘娘为龙体担忧,那我劝娘娘,还是尽快将我放出去的好。”

“我前不久得了一味药,好巧不巧,专治陛下的病症。”

“此药的配方,如今只有我一人知晓,若是娘娘想让陛下痊愈,便放我回府,我配一服药给陛下喝下,到时候自然药到病除。”

“不然,以陛下如今的样子,若是拖得久了……”

章渊状似感叹道:“也不知能不能撑到秋后。”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小皇帝命不久矣。

奚昭凝眸,下意识看向秦沭,却见秦沭虽没有说话,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

秦沭:“你竟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章渊摆摆手,“娘娘,从你掌权之日,我便告诫过你,你是斗不过我的,可你偏偏不信。”

“不要以为如今我被你关押在这里就束手无策了,想扳倒我——”章渊说着,目光从秦沭和奚昭的身上扫过,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可没那么简单。”

从朝宁司出来时,奚昭回想起章渊刚刚那恶毒的目光,心里一阵嫌恶。

章渊此人诡计多端,如今还握着她和秦沭的秘密,若是放了他出来,只怕后患无穷。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奚昭和秦沭虽然都没有开口,但却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的念头。

章渊绝不能放。

可是……奚昭又有些忧愁,小皇帝的病症该如何是好。

而且,朝宁司如今还没有搜出能治章渊之罪的证据,再拖下去,形式怕是对她们不利。

奚昭想着,眉头慢慢蹙起。

此后又是几日过去,朝宁司仍然一无所获,小皇帝的病情虽然在郑瑶的调理下平稳了下来,却没有好转的迹象。

朝堂上的官员已经坐不住了,宰相一派指责秦沭私自抓人,联名上书要求秦沭放人。

秦沭没有理会,将他们的折子压下来,只命朝宁司继续去查。

万事似乎都不顺利,奚昭有些心焦,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

秦沭在御书房见到她时,看着她眼底的疲倦之色,问:“你夜里睡不着?”

奚昭正在思索着小皇帝和章渊的事,闻言收起思绪,点了下头,“章渊一日不除,我一日难以安心,还有陛下的病情……”

秦沭闻言沉默,这也是她日日忧心的事。

只不过,比起奚昭,秦沭掌权多年,面对这些可以更淡然一些罢了。

见奚昭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秦沭起身走到奚昭身边,在奚昭诧异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带着奚昭朝龙椅走去。

奚昭被拉着坐在秦沭身边,疑惑问:“娘娘这是?”

秦沭打开手边的小香炉,换了一支新的香,点燃之后,顿时青烟袅袅。

秦沭:“这香能安神,应当能让你今夜睡个好觉。”

奚昭眨眨眼,闻到那股香气时,的确觉得心情宁静了不少。

不过……

奚昭侧目偷偷看了秦沭一眼,心想,再安神,应当也比不过秦沭睡在身边时的安心。

清香不断迎面飘来,奚昭奚昭一边嗅着熏香的味道,一边安静坐在秦沭身边思索杂事。

可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了些困意。

奚昭下意识打了个哈欠,没有在意,却不想困意越来越浓。

过了不久,秦沭认真处理公务时,忽然感到肩头一沉。

她侧头朝身旁去看,就见奚昭已经闭上了眼,靠在她的肩上睡得正熟。

没想到这香见效这么快,秦沭有些惊讶,微微侧身,调整了姿势,将奚昭半抱在怀里。

这几日两人都忙碌不堪,许久没有这么依偎着了,秦沭稍稍低头,看着奚昭沉静的睡颜,心尖一点点化开。

鬼使神差的,秦沭低头凑近奚昭的唇瓣,轻轻吻了一下。

两唇相贴,带来一抹柔软触感,停留了片刻后,秦沭慢慢分开。

奚昭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似乎累得不轻,秦沭看着奚昭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思索了片刻,直接将奚昭打横抱起。

路上,宫人看见纷纷低下头。

秦沭径直抱着奚昭回了寝宫,秦沭替奚昭解开衣裳,又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后,放下了床帐。

出门时,朝守在门外的宫女吩咐了一句“不得打扰”,折回了御书房。

次日,奚昭在秦沭寝宫中醒来时,还有些愣怔。

她坐起身思索了一会,才惊觉自己昨天竟然在御书房睡着了。

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被褪去的衣物,奚昭正疑惑自己是如何到的寝宫时,秦沭便已经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见奚昭醒了,秦沭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奚昭的脸,温声问:“睡醒了?”

奚昭低低“嗯”了一声,按住秦沭抚摸在她脸颊的手,问:“我昨日不是睡在了御书房?怎么又到寝宫里了?”

秦沭:“本宫看你睡得熟,便将你抱回来了。”

奚昭闻言怔住。

秦沭将她抱回来的?那岂不是宫人都看见了。

虽然这在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想到被别人看见秦沭抱着她回寝宫……

奚昭脸一红,没想到她昨天睡得那么沉,对这些竟一概不知。

秦沭见她又害羞了,微微一笑,正想打趣几句,忽然听阮春在门外高声说:“娘娘,秦国公传信。”

边关传信?

奚昭和秦沭都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奚昭松开抓着秦沭的手。

秦沭起身,到门外将信接了过来,三两下展开,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微微挑了下眉。

奚昭见状连忙问:“娘娘,怎么了?”

秦沭将信交给她:“逃走的梁国探子被边关的守军抓住了。”

梁国探子被抓住了?

奚昭精神一振,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竟被守军抓住了。”

震惊过后,便是后知后觉地欣喜。

这下岂不是有望定章渊的罪了?

第94章 只期盼能尽快平息这场无休止的风波。

当天散朝后,秦沭当即召集心腹官员商议此事。

不久后,一队朝宁司侍卫奉命前往边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秘密将那名梁国探子押送回京。

奚昭和秦沭初次在朝宁司天牢中见到那名探子时,他正被侍卫五花大绑,押着跪在地上,眼神凶狠,姿态嚣张。

探子嘴里塞着一块布,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秦沭示意晏微将布取下。

晏微上前松开探子,在粗布取下后,那探子当即用流利的大燕官话破口大骂:“你们凭什么抓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秦沭居高临下看着他,没回答,只冷声道:“大燕话学的倒是不错。”

那探子如今沦为阶下囚,却丝毫没有惧意,仍趾高气昂道:“太后娘娘,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大梁铁骑定要踏平你这弹丸之地!”

谁知他话音刚落,晏微便上前一脚踹在他身上,这一脚替得结结实实,那探子吃痛,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探子红着眼大喊:“你们——”

没等他说完,晏微又是一脚上去,探子当即一口血吐在地上,疼得再也说不出话。

秦沭瞥了他一眼,对晏微说:“给本宫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开口。”

晏微抱拳应道:“是!”

朝宁司的审讯一共持续了五日,这五日里,牢房中回荡的都是探子的惨叫。

而到了第六日,一沓供词还有一枚沾血的狼头徽记摆在了秦沭面前。

此后又过了许多日,宰相一派官员仍旧在朝堂上咄咄逼人,不断给秦沭施压,要求她放了章渊。

“章相已经被关押了多日,朝宁司仍旧没能搜出他通敌叛国的证据,娘娘是不是该放人了!”

“若是太祖皇帝在天有灵,得知娘娘如此对待旧臣,想必会大发雷霆!”

秦沭却一反常态,没有对他们的愤怒视而不见,而是轻描淡写地开口:“诸位爱卿先别急着替章相辩护,不如先看过此物再做定论。”

话音落下,秦沭朝身边太监示意,太监点点头,端起一个物件走到群臣面前。

刚刚还吹鼻子瞪眼的官员一开始还面露怀疑之色,可当太监走近,他们看清了那狼头徽记时,顿时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秦沭缓缓开口:“还没告诉诸位爱卿,朝宁司前不久已经将逃走的梁国探子抓获,现已经关入天牢。”

她说完,放慢了声音道:“诸位爱卿可要听听他的供词?”

没有人敢开口,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宰相一派的官员,此时个个噤若寒蝉,脸色发青。

没想到太后竟真的抓到了梁国探子。

秦沭和奚昭来见章渊时,章渊正闭眼靠坐在墙边。

被关押多日,他的官袍不如往日整洁,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似乎丝毫没受影响。

秦沭走到章渊面前,将梁国探子的供词摆到章渊面前的矮案上,开口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章渊视线落在面前的纸张上,随意扫了一眼,没有在意,“娘娘这次又想如何对付我?”

秦沭:“你一看便知。”

章渊眼中划过一丝犹疑,伸手将那张供词拿了起来。

随后,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捏着供词的手也慢慢攥紧。

秦沭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章渊沉默不语。

秦沭又说:“多亏了这探子,不然本宫还不知,你竟然还纵容梁国在大燕走私盐铁。”

秦沭的声音越来越冷,恨不得将章渊千刀万剐。

秦沭:“事到如今,已经无人再能救你。”

话音落下,天牢中久久沉默,过了许久,章渊忽然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抓到了那梁国探子,不过……”

章渊顿了顿,抬起头,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娘娘难道觉得,这样就能致我于死地?娘娘可别忘了,陛下的毒还没有解。”

秦沭闻言眉头皱紧。

章渊却全然不惧,仍笑着道:“我劝娘娘,还是别高兴得太早,别以为抓了个探子就可以将我逼入绝路。”

他盯着秦沭,犹如一条注视着猎物的毒蛇,缓缓道:“我说过,你斗不过我。”

奚昭就站在秦沭身边,将章渊的神色看得明明白白,从天牢中离开时,章渊阴险的笑容仍留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宫的路上,奚昭心底有些不安。

章渊难道还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此后几日,秦沭命人迅速调查章渊这么多年来与梁国勾结的罪证,朝宁司也很快开始动作,当即扣押了几名宰相一派的重要大臣。

可就在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时,一纸急报从边关快马加鞭传回了京城,再次搅动了朝堂。

这日,御书房,秦沭和奚昭听着晏微禀报,脸色都不太好看。

晏微:“梁军突袭朔州,边关守军防守不及,损失惨重。”

奚昭有些不可思议,急忙问:“边关早已时刻戒备,怎会损失惨重?”

晏微咬牙道:“秦国公信中说,梁军得到了边关的布防图,专挑薄弱之处进攻,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秦沭眉头紧锁,命人将急报拿了过来,快速看过一眼后,搭在龙椅上的手骤然握紧。

奚昭看向秦沭,神色担忧,“娘娘……”

良久的沉默之后,秦沭把密报放回桌上,站起身道:“随本宫去天牢。”

奚昭和晏微对视一眼,随秦沭一同走出了御书房。

天牢之中,章渊正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对秦沭的到来并不意外。

秦沭站在牢门外,厉声问:“你竟连布防图都给了梁国?”

章渊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幽幽道:“看来梁军已经动手了,那我便给娘娘提个醒。”

“梁军此次已然筹谋许久,这一仗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就算秦国公勉强撑了过去,此战之后,守军也必然损失惨重,到时候,没有秦国公的扶持,娘娘的太后之位,怕是也难以坐稳吧。”

秦沭面色阴沉。

章渊竟还想借梁国之手打压秦家,为了争权,他竟和梁国勾结至此。

“不过……”章渊话音一转,“此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娘娘放了我,我可以亲自出面,保证说服梁国退兵。这之后,你仍做你的太后,我也仍做我的宰相。”

章渊慢条斯理道:“可若是娘娘执迷不悟,偏要和我相争到底,最后丟的,恐怕就不只是你的太后之位了,说不准……还有大燕的江山。”

从朝宁司出来,直到回了御书房,秦沭一直沉默不语,只在坐下后吩咐阮春,立刻召集所有将领进宫商议。

奚昭此时也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开口,想到章渊如此毒蛇心肠,心里久久愤恨难平,又想到梁国突袭,愤恨的同时又十分担心如今边关的战况。

晏微先行离开,御书房里只有奚昭和秦沭二人,这时,秦沭却忽然开口说:“本宫这几日无暇分身,皇帝那里,你替本宫多照看一些。”

秦沭声音一如往日轻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奚昭听得有些心疼,低低答应一声:“娘娘放心。”

秦沭朝奚昭招了招手,奚昭顺势走到秦沭身边,被秦沭拉着抱进怀里。

奚昭抬起手臂环住秦沭的肩,又听秦沭轻声说:“本宫等下要和将领们议事,你先去陪皇帝?”

奚昭点了下头,“好。”

秦沭将奚昭抱紧了几分,没再说话,两人默默依偎了片刻,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秦沭这才松开了奚昭,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去吧。”

奚昭握住秦沭抚在她脸颊的手,听见阮春敲门的声音,站起身,和秦沭相望一眼,温声说:“我先走了,娘娘不要太过劳累了。”

秦沭“嗯”了一声,朝奚昭微微笑了一下,奚昭抿了抿唇,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走在宫道上,奚昭心情有些压抑,看着昏暗的天空,只期盼能尽快平息这场无休止的风波。

皇帝寝宫里,小皇帝正醒着,靠在床边摆弄着奚昭前阵子给她买的那些小玩意。

郑瑶如今每日都要替小皇帝施针,虽让小皇帝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但却仍不见好转。

看见奚昭进来,小皇帝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好奇问:“奚爱卿怎么来了。”

奚昭收起心里的沉重,上前轻声道:“臣来看看陛下。”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陛下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小皇帝摇摇头,语气有些失落:“郑仵作每日都会替朕施针,朕还要喝许多药,但不知怎么,就是不见好转。”

“明明前几次生病几日后就痊愈了,不知为何,这次竟然会病了这么久。”

奚昭想起章渊的话,心底沉了沉,安慰道:“陛下不必担心,郑仵作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陛下,陛下只要安心修养便好。”

小皇帝点了点头,脸色仍旧暗淡,又说:“朕听小福子说,近几日宫中很是不太平,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秦沭曾嘱咐过先不必让小皇帝知道朝中的事,奚昭勉强笑笑说:“陛下多虑了,有娘娘在,朝中能有什么事呢,陛下既然龙体欠安,便不要多想了。”

小皇帝闻言放下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陪小皇帝说了一会话,奚昭和郑瑶从小皇帝的寝宫里出来,走到不远处,奚昭低声问郑瑶:“陛下的病症可有眉目了?”

郑瑶叹了口气,沉吟道:“我前几日翻阅古籍,倒是找到了些头绪,不过,到底能否治好陛下,还要亲手试一试才行。”

听郑瑶说有头绪,奚昭心里忽然轻松了几分,连忙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陛下的龙体安危关乎整个大燕,还请你尽力替陛下医治。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请求娘娘重审郑御史一案,替郑御史洗清冤屈。”

郑瑶面上没什么表情,“放心,就算是身为医者,我也会竭力救治我的病人。”

奚昭松了口气,朝郑瑶行了一礼,道了声谢,随后和郑瑶道别,离开了小皇帝的寝宫。

梁军的突袭让本就动荡不安的朝堂更乱了几分。

那夜秦沭和众将领商议后,当即便派禁军前往朔州增援。

可援兵抵达之后,又是许多日过去,前面传来的战报却说战局仍旧对大燕不利。

梁军此次气势汹汹,铁了心要让大燕受到重创,战报一封封地传回京城,朔州的守卫越发吃力,似有被攻破的风险。

朝堂上,众将领议论纷纷,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各执一词争执不休,迟迟下不了定论。

奚昭眉头紧锁,听着前线并不乐观的局势,心沉了沉。

这时,一位年长的将领忽然站出来,高声说:“娘娘!末将有一计。”

秦沭看向那年长将领,“但说无妨。”

年长将领继续说:“朔州临近新吉,若是可以说动新吉借兵,或许此局可解。”

一提起新吉,当即有人出声道:“新吉虽与大燕签订了和平盟约,但毕竟曾相互视为敌人,向新吉借兵……是否太过冒险?”

年长的将领朗声道:“新吉如今新皇继任,对大燕态度尚且不明,何不派人一试?何况朔州即将失守,这种时候,守住国门才是要事。”

群臣相互看看,犹豫道:“这……”

与此同时,站在百官之中的奚昭听着他们的话,下意识看向龙椅之后。

向新吉借兵,或许的确是个办法,若是她去劝说银杏,说不定就可以为大燕扭转战局。

这时,百官小声议论了一会,声音慢慢弱了下去,而站在一旁的魏元信却上前一步说:“娘娘,臣认为,此计可以一试。”

魏元信先行表了态,先前不赞同的大臣也噤了声,没再出言反对,年长的将领见状,更是趁热打铁,上前一步说:“请娘娘决断。”

群臣霎时安静下来,等待秦沭开口。

秦沭沉默片刻,缓声问:“既然如此,可有爱卿自愿前往新吉?”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群臣面色犹豫。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谁也没有把握敢说自己能够胜任。

一时间,大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就在群臣心里各自思索的时候,奚昭忽然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在群臣的目光中,奚昭缓步上前,躬身对秦沭行了一礼,高声说:“娘娘,臣自愿前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奚昭的身上,没想到奚昭会主动站出来。

秦沭的视线同样落在奚昭身上,却没有回答,只看向其他大臣,问道:“可还有其他爱卿愿意前往?”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秦沭眉头微微皱起,又问道:“那诸位爱卿可赞同奚昭出使?”

群臣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魏元信站出来说:“娘娘,奚舍人曾在平州任职,对新吉有所了解,又随臣一同与新吉签订了盟约,臣以为,正是出使的不二之选。”

他说完,秦沭看向其他大臣,见无人反对,蹙眉看向立在下方的奚昭,又问:“奚爱卿可想好了?”

若论私心,秦沭并不想让奚昭去新吉。

新吉国内战乱初定,新皇权势不稳,局势尚不可知,若是一切顺利还好,若是出了岔子,难说奚昭会受到什么样的危险。

何况,就算奚昭与银杏曾经相识,但银杏已然不是曾经的银杏,她如今是新吉的新皇——阿古温。

想要劝动新吉出兵,恐怕不是什么易事。

秦沭有些担心奚昭的安危。

她目光紧紧盯在奚昭身上,却见奚昭面不改色,再次朝她行了一礼,声音坚决道:“回娘娘,臣已经想好了。”

奚昭说完,抬起头,望着秦沭,朗声道:“请娘娘派臣出使。”

第95章 新吉这又是何意?

群臣沉默地等待秦沭的下旨,半晌后,秦沭终于缓缓开口:“既然奚爱卿自愿前往,那便传本宫旨意……”

秦沭深吸一口气,望着奚昭,语气郑重道:“命奚昭为特使,出使新吉。”

奚昭闻言,一颗心落下,端正行了一礼,高声道:“臣遵旨,定不负娘娘所托。”

话音落下,群臣不约而同地朝奚昭看去,面色纷繁复杂。

下朝后,奚昭跟随群臣走出大殿。

殿外狂风大作,吹起了奚昭的衣角,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浓云,正要出宫,钟景严却从身后叫住了她,“奚舍人留步。”

奚昭站定在原地,转过身,钟景严快步走上前,神色严肃问:“出使新吉不是小事,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奚昭点点头,语气平静,“钟大人放心,我考虑清楚了。”

钟景严苦口婆心道:“新吉虽与大燕签署和平盟约,但毕竟从前交恶,又因内*乱伤了元气,这时候又怎么会给借兵大燕?这是个烫手山芋,没几个人敢接,你怎么还主动接下了?”

奚昭:“钟大人所说我都明白,但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去试一试才行。”

“你……”钟景严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哎”了一声。

太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尖着声音对奚昭说:“奚大人,娘娘请您去御书房。”

奚昭:“我知道了。”

来不及和钟景严多聊,奚昭和钟景严道了声别,在钟景严的目送下,跟着太监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中,秦沭端坐龙椅之上,两侧立着一众将领。

奚昭走上前行礼道:“参见娘娘。”

秦沭看着她,“奚爱卿平身。”

奚昭垂手立在御书房中央,就听秦沭又问了她一遍,“你真想好了,要去新吉?”

奚昭于是也再次回答了一遍:“回娘娘,臣想好了。”

虽然已经料到了奚昭的回答,但秦沭却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既然如此,”秦沭轻声说,“那便让冯将军随你一同前去,路上护你周全。”

一年轻将领此时站了出来,朝奚昭抱拳道:“定平安护送奚大人出使。”

奚昭回了一礼,“那就有劳冯将军了。”

秦沭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深吸一口气道:“此事耽误不得,你们二人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出发吧。”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奚昭即将离开京城的这一天,惠风和煦,万里无云,秦沭亲自带领百官送她到城门之外。

马车和侍卫并立在奚昭身后,临出发前,奚昭面对着秦沭,语气郑重道:“娘娘,臣走了。”

秦沭目光缱绻,下意识想抬手碰一碰奚昭的脸,却碍于身后的百官还看着,最后只能点了下头,轻声说:“去吧,万事小心。”

奚昭点头,深深与秦沭对视一眼,不再耽搁,转身上了马车。

使团一行加紧赶路,几日后,车队到达了平州。

奚昭看了看天色,下令在州城停留一夜,明日进入新吉。

进了州城,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巷,跟随奚昭而来的冯毅感叹道:“我曾听闻平州乃穷山恶水之地,盗贼横行,民不聊生,如今看来,也没那么不堪。”

奚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婉拒了平州知州的款待,一行人休息了一晚,次日踏入了新吉境内。

经历了两年的战乱,如今的新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走在前往都城的路上,四处可见城墙与房屋在重新修建。

冯毅不由得怀疑道:“新吉如今烂成了这个样子,处境也没比大燕好到哪去,你真能让他们借兵?”

奚昭心里也有些没把握,只能低声说:“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又赶了许多日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新吉都城,有礼官站在城门外等候,见到一行人后,上前行了一个礼,“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礼官带着一行人直奔宫中,进宫后,其余人被安置在外,奚昭和冯毅二人准备进入大殿面圣。

走在宫道上,想到一会就要面对如今已是新吉女帝的银杏,奚昭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希望银杏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通报过后,礼官带领奚昭二人走入殿内。

大殿之上,新吉群臣位列在两侧,而正中间,身着朝服的女帝正端坐其上。

在百官的目光中,奚昭目不斜视地走上前,依照大燕的礼节弯身行了一礼,朗声道:“大燕特使奚昭,拜见陛下。”

话音落下,奚昭听见主位之上,银杏缓缓开口:“奚特使请起。”

奚昭直起身,视线慢慢上移,看见凤座上的银杏时,心中有些感慨。

如今的银杏头戴皇冠,身披皇袍,与她最初见到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们最初相识时,或许都未曾想到,多年之后的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银杏对一旁的礼官吩咐道:“为奚大人赐座。”

礼官答应一声,搬来一张椅子,待奚昭坐下后,银杏开口道:“奚特使此番前来的用意,孤已经知道了。”

奚昭肃然道:“陛下明察,大燕如今正处于危难之中,还望陛下出手相助。”

银杏看向下方群臣,“大燕想向新吉借兵,抵御梁国,诸位对此怎么看?”

这时,有大臣站出来说:“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可,新吉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怎可再出兵征战?”

他话音落下,当即有人站出来附和:“正是,何况大燕与新吉虽有盟约,可盟约中并未有相关约定,怎能随意派兵?”

“陛下,臣也认为此事不可……”

奚昭听着两旁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眉头皱了皱。

她站起身道:“陛下,请听我一言。”

银杏点点头,奚昭开口道:“梁国野心勃勃,如今敢出兵大燕,日后便敢出兵新吉。”

“若是朔州一战,大燕无法将梁国击退,待梁国日后壮大,新吉也难逃劫难。”

“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陛下与诸位大人不会不明白。”

她说完,群臣沉默半晌,不久后,有人低声开口:“此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反驳:“怎可三两言语就被大燕蛊惑?无论如何,新吉如今国力亏空是真,自保才是正道,哪里管得了日后的事。”

有人附和:“就是!万一这是大燕与梁国的诡计,待我们出兵后,趁虚而入联合梁国攻入新吉可怎么办?”

奚昭急道:“大人此言差矣,大燕与新吉已然签订了盟约,我大燕岂会趁人之危?”

说话之人神色嗤之以鼻,“你们燕人惯会算计,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在打我们新吉的主意?”

奚昭:“这位大人若是不信,我愿以性命做担保,大燕决不会对新吉出兵。”

大臣们冷笑一声,无动于衷,还想说什么,却被银杏却出言打断,“好了,都别说了。”

那大臣闻声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低头退了回去。

银杏紧接着又出声问:“国师认为此事如何?”

那利翰站在百官之首,一直没有说话,听见银杏叫他,这才站出来道:“回陛下,借兵之事关系重大,还要仔细商讨才行,奚特使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使团一行下去休息,明日再议也不迟。”

那利翰的话仿佛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将躁动的群臣安抚下来。

银杏想了想:“也好,那便就依国师所言,借兵一事,孤还要再和众臣商议,奚特使便先行回去歇息,如何?”

奚昭虽然心急,却知道眼下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答应道:“好,借兵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银杏应了一声,叫来礼官,命他将奚昭二人带出去。

从大殿出来,奚昭一路沉默,礼官带着她和冯毅来到留宿的宫殿,讲了一遍宫中需要注意的事宜后,自行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冯毅一拍大腿坐下,气道:“果然这事没这么简单。”

刚才那些大臣的神色他都看在了眼里,如此不善,大燕百官担心的果然没错!

他有些激动道:“而且你看到没有,那些大臣根本不畏惧这个新皇帝。”

“来之前我可听说了,这新皇刚刚登基不久,势力还不稳固,处处还要仰仗着老臣,刚刚大殿上你也看到了,那些大臣一个个都耀武扬威的。”

“大臣那么强烈地反对,依我看,我们此次是凶多吉少。”

冯毅说的也正是奚昭所想的。

银杏如今根基不稳,如果大臣一致反对,就算银杏想要借兵恐怕也无能为力。

何况刚刚大殿上,银杏那淡漠的态度……

想到这,奚昭心里也有些没底,沉声说:“眼下多说无益,先等一等吧,等到明日,看他们商议出了什么结果再做打算。”

事到如今,只能期盼一切顺利。

使团来访,照例应当设宴款待,但奚昭一直等到夜里,都没能再次等到带他们赴宴的礼官。

也没有见到银杏。

这让奚昭心底的不安又浓郁了几分,整整一夜,奚昭都未能安眠。

次日,奚昭和冯毅再次来到殿上。

银杏仍坐在正中央的凤座之上,百官位列两侧。

奚昭开门见山地问:“关于借兵一时,不知陛下与诸位大人商议得如何?”

银杏看了下方的奚昭一眼,沉默地没有开口。

奚昭心沉了几分。

那利翰这时出面说道:“奚特使,陛下与众臣昨夜商议后,已经决定,派兵援助大燕。”

奚昭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劝说群臣,闻言有些惊讶。

新吉竟同意了?!

惊喜交加之下,来不及多想,奚昭上前一步说:“奚昭代大燕谢过陛下。”

那利翰却语气一转,“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顾不得那么多,奚昭连忙问:“什么条件?”

那利翰走到奚昭面前,慢条斯理道:“奚特使也知道,我新吉如今国力亏空,若是出兵,对我新吉来说也十分冒险。”

“虽说奚特使再三保证,大燕不会对新吉不利,但只凭你嘴上所说,实在难以令我大燕群臣信服。”

“所以,想要让我新吉心甘情愿地借兵,我等还要看一看你大燕的诚意。”

奚昭:“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知新吉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那利翰却摆摆手,“你所说的,我们都不要。”

说完,那利翰拍了拍手,礼官端着一杯酒盏快步走上前。

奚昭有些诧异,那利翰解释道:“这是我新吉的草藜酒,有剧毒,饮用后,若是半年之内不服用解药便会毒发,最终全身化为血水而死。”

奚昭心头重重跳了一下,不解地看向那利翰。

那利翰继续说:“奚特使昨日说过,愿以性命担保,大燕不会趁机进犯新吉,那便请奚特使,践行承诺吧。”

奚昭看着杯中那清澈的酒水,眉头慢慢皱起。

新吉这又是何意?

还没等奚昭开口,一旁的冯毅忍不住怒斥道:“毒酒?你们难道想要毒死我们大燕的特使吗?”

那利翰瞥了冯毅一眼,语气平静道:“这位特使稍安勿躁,老朽刚刚说了,毒发的期限是半年,若是半年之内服用解药,便可相安无事。”

“半年时间,新吉可以出兵协助大燕击退梁国,这段日子里,只要大燕不趁人之危进犯新吉,到时候,奚特使再次回到新吉,新吉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那利翰说完,看向奚昭,“奚特使觉得这条件如何?”

第96章 小皇帝气色的确红润了不少。

奚昭沉默,看着礼官手中的酒,没有说话,冯毅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欲言又止地看向奚昭。

银杏的目光同样盯在奚昭身上,神色似乎有些紧张,等着她做决定。

片刻后,就见奚昭一言不发地将酒盏拿起,看向那利翰,语气平静道:“若是我喝下,贵国可要信守承诺。”

那利翰:“这是自然,我新吉文武百官皆可以为证。”

奚昭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说:“那诸位,可要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