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瞳：“我本来就打算用手……”想什么呢，你们又不是小秦！

六位至尊，武尊已经进入帝流浆开始改变第一个阵眼，帝尊和龙尊对视一眼，也跳入其中，幻尊紧随其后，将自己的一具多重身放进去，她自信在四个多重身消耗殆尽前，被分给她的那个阵眼会修改成功。

还有两个阵眼，却是临瞳自己派出两个多重身去帝流浆中修改，自然，是以防御力更强的模样，也就是乘黄的本体。

娇小的狐在帝流浆中游动着。

潜入混沌帝流浆比临瞳想得更加痛苦，一种遍布全身的刺痛包裹着他，令他几乎难以睁开眼睛，只能通过对阵法的了解，闭着眼睛前往阵眼。

在他的感知中，不远处有几道极为精粹的真气正在改变大阵的阵纹，其中最为强大的那道真气散发着比白玉宫更清寒的气息，令临瞳感到安心。

他沉下心来，修改着眼前的阵法。

要快点才行，总共六个阵眼，他一个人要改两个，之前为了找到阵眼、算出如何修改阵法，他已经耗费太长时间了！

只是没想到要在混沌帝流浆中使用真气，比在外界要难得多，此处都是未分辟清浊的混沌，混乱无序，真气离体后很容易会变得不听指挥，反倒融入那些混乱中，一着不慎，连自身的真气运转都会出问题。

临瞳强迫自己忘掉身体被腐蚀的刺痛，只专注于阵法修改。

修改阵眼要一气呵成，断然没有修到一半还浮出去喘口气的休息时间，在混沌帝流浆里待得久了，临瞳能感觉到自己的皮毛已经被腐蚀坏了，肉粉的皮肤露出来，也被灼烧得难以忍受。

他咬住牙，修改着此处阵纹。

突然，温暖有力的手臂抱住小狐狸，接手了他手头的一切，冰风暴一样的真气将他们包裹，延着临瞳的感知漫延到阵纹上，快速而精准地修改一切。

银灰的长发包裹住狐狸，那发丝上也缠绕真气，形成一道发丝形成的保护罩，护住了临瞳。

狐狸愕然抬头，通过银灰发丝的间隙，看到秦归燕清晰的下颌，还有专注的目光。

阵眼在秦归燕庞大的真气下很快就修好了，她低头问临瞳：“另一个阵眼好了吗？”

临瞳害羞地回道：“还没有。”

秦归燕便将他往上一抛：“我这就过去。”

这具多重身被扔出混沌帝流浆，而另一具多重身很快也感到被银灰长发包裹时的安全感。

乌果看到临瞳第一个出来，惊讶道：“我还以为第一个出来的会是武尊呢。”她忙上前帮临瞳治疗，看着他没了毛的样子，不由得怜悯道：“没了毛对兽族来说可是很大的打击呢。”

是啊，没了皮毛的自己一定看着丑丑的，小秦却那么自然地保护着他，哪怕临瞳放入混沌帝流浆中的只是一副多重身。

随着至尊们的努力，六个阵眼逐渐被修改，一个新的阵眼在阵法中出现。

此时混沌帝流浆不再是依靠历代至尊留下的神魂才能分辟清浊的状态，事实上，分辟清浊大阵几乎完全停止运转，而混沌帝流浆的水面依然在上涨。

这些都是自然积蓄的天地灵力，等它们涨到极致，便会从月亮之下落下，坠入人间。

梵朱、海以风也纷纷跃出帝流浆，预示着他们使命的完成，只是两人看着都有些狼狈。

秦归燕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手里提着两副骨架，走到草菇子面前递给她，草菇子沉默着接过，说了声多谢，那是她派入混沌帝流浆中的多重身，一具快要没用了，她就派出下一具。

只是草菇子没想到，在自己准备派第三个多重身去接班时，武尊会突然过来帮忙。

这位武尊不止实力强大……人品贵重，风姿卓然，确实是一位令人心折的强者。

混沌帝流浆在这时已经涨到了很高的位置，所有人都站在白玉宫的屋顶上。

“只差接入神算镜了。”秦归燕对临瞳伸出手，“给我吧。”

临瞳将心念一动，将万变化作的神算镜交给秦归燕，伸出掌心用力一劈，斩断了他和这件证道神兵的联系。

站在临瞳身后的一尊多重身为临瞳承担了剥离证道神兵的损伤，一声不吭地消散，临瞳捂住胸口单膝跪地。

秦归燕一手拿着万变神算镜，一手接住临瞳，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手掌在他背上轻抚：“谢谢你，临瞳。”

临瞳闻到她身上的馨香，靠着她的肩膀，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浑天界妖修应做的事。”

秦归燕对梵朱道：“帮我照顾下临哥。”

说完，她转身再次跃入混沌帝流浆中，向着阵眼所在潜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抵达阵法的途中，她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那些眼睛有的在水中，有的在上方的星空。

祂们是谁？是浑天界历代至尊？还是那些在天地轮回中赢到最后、前往天外天的神？还是说，古神也在看着她？

祂们一起看着秦归燕，注视着她到阵眼处，将万变神算镜放在阵中。

秦归燕对镜子说道：“阿变，先前我不小心吃下你，和你相伴许久，谢谢你，让我和临瞳相逢，也谢谢你，往后要在此处为浑天界分辨清浊。”

她不知道万变神算镜是否有器灵，只对这神兵说出感激。

万变神算镜闪了闪，随后开始吸纳整个混沌帝流浆，镜中数道阵纹闪烁着，将混沌分开，化为更加分明的清浊。

最纯粹的灵气扑面而来，有清灵之气，当然，也有污浊之气，这次秦归燕却不再觉得污浊之气令人难以忍受了。

她就站在这全新的分辟清浊大阵的中央，在最近的地方，旁观着全新的改变就此发生。

这场改变是历代至尊的生机，从此往后，这座阵法不会再以至尊们的神魂作为代价消耗，人间可以得到更加纯粹的灵气。

庞大的能量卷动着，吹起秦归燕的银发，她按住被吹得凌乱的发丝，转身离开此处。

临瞳在感知到清灵之气源源不断出现时，便知道秦归燕成功了，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出帝流浆，银色帝流浆沿着银灰发丝垂落。

他一下站起，向着秦归燕跑去，抱住了她。

第103章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临瞳在秦归燕的耳边说了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欣喜于能够与你一同生在这个时代。

秦归燕微微闭眼：“吾亦如此。”

一路走来，她吃了很多苦，但回头一看，每份苦都成了她走到今日的养料，所以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做血杀客，会到黑山驿，然后，与临瞳相遇。

上天不曾辜负于她。

临瞳温柔说道：“在来到天地轮回之前，我就想过要如何改变必死的命运，现在我们做到了，因为有你。”

“也因为有你。”秦归燕看着临瞳，又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在这件事上，我们缺一不可，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临瞳笑道：“这么一想，让你欠我一份情债也挺好的。”

秦归燕做着鬼脸：“你也欠我情债呢，这份债，你得用一生还我。”

两个小辈抱在一起，梵朱面无表情，海以风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草菇子欣喜若狂：“我不用死了，我真的不用死了！哈哈哈哈，我又能继续活了！”

乌果收拾着她的瓶瓶罐罐：“唉，魔尊也真是的，才把他受损的心脉修了一下，也不和我结一下医药费，先跑过去和武尊亲热。”

秦归燕享受了一阵被小狐狸投怀送抱的快乐，闭了闭眼，站直，对大家伙歪头一笑：“诶，这分辟清浊大阵的死局让我们给破了，接下来是不是

总算能做正事了？”

正事？什么正事？

见大伙不解地看着她，秦归燕面色一变：“你们该不会忘了自己来天地轮回是干什么了吧？真以为全是来送死的？架不打了？神位不抢了？”

临瞳也反应过来：“是哦，分辟清浊大阵其他地方都被修改了，但是我们依然要决出最强者，所有人都要打到精疲力尽，将浑身至少九成以上的真气用完，确保阵法吸收足够的能量，剩下的最强者可以借帝流浆泄入人间时，乘着混沌之力突破古神留下的阵法，前往天外天。”

这个名额只有一个，大家还是要争一下的吧？

秦归燕双手叉腰：“如果你们不想打的话，我也不介意你们直接往阵法里注入真气，然后我直接去天外天。”

反正吧，这第九纪的成神名额，她小秦是要定了！天外天她也去定了！

小秦要去看星星，谁也拦不住她！

梵朱、海以风、草菇子、乌果、临瞳看着这年纪最小的丫头口出狂言，竟是也纷纷露出兴奋之色。

海以风第一个开始撸袖子，他是龙族，身体的确强，因此在帝流浆里的损耗相对较小，这会儿也恢复到可以打架了：“天外天啊，本尊小时候看着星星，也好奇过那些星星是什么样子呢。”

梵朱扭头翻了个白眼：“不孝十八辈孙女，就知道惦记着看星星，她怎么不惦记着留在浑天界好好接过我的担子。”

老头子在胥国干了几百年的活，看了大半辈子的浑天界的风景，他也想去天外天看看啊！

乌果手里攥着两个药瓶：“论武力，我不是最强的，但要比谁能站到最后，这事我还有点信心。”

草菇子挑眉：“唔，身为幻术至尊，我只是不擅长泡帝流浆，不代表我弱呢。”

四位至尊无人愿意相让，秦归燕看向临瞳，后退几步，举起手中长斧，朗声道：“如何？魔尊，可要与我一较高下？”

临瞳看到她如此灿烂的笑脸，心中也有豪迈快活的情绪升起，他举起弯刀：“求之不得！”

都是靠自己一路杀上至尊位的存在，在场的谁不是天之骄子？谁不想抛开一切顾忌与强敌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谁会当真心甘情愿地将成神的机会让给别人！

临瞳不需要秦归燕为了爱情在战斗中与他相让，秦归燕也不需要其余人主动为她让位。

战吧！以至尊的身份，用实力去光明正大地抢夺自己想要的神位！

梵朱和海以风不约而同地对彼此施展雷法，巨大的雷霆轰鸣成为了这场混战的开端，滚滚雷声在天际滚动。

草菇子手中出现唢呐，她仰头一吹，凄厉的哀乐带来阴森幻境，覆盖了正座白玉宫。

乌果举起一根树枝，轻轻一吹，花苞生长花瓣散开，花粉散开，藤条则顺着她的双腿延伸向四面八方，身为桑树化形的妖族，她也不是吃素的！

巨大的乘黄出现在月亮之上，一声清幽狐鸣，向着前方冲去，而在他的正前方，手持地皇斧的秦归燕看着他，露出狂放肆意的笑。

他们谁都不需要对方留手，只想全力战一场，用实力去争夺实现梦想的机会。

秦归燕对临瞳说道：“若是我赢了，我先去天外天探索。”

临瞳清朗的声音响起：“若我赢了，也请归燕好好修炼，我会在星空等你。”

下一瞬，秦归燕举起长斧一跃而起，腰肩发力带动手臂，音爆声响起，金色斧刃对准乘黄劈去，乘黄一闪，却见那斧光斩开他一缕毛发，直直飞向龙尊，在龙尊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龙尊愕然转身，看见武尊已在一息内冲到自己前方，斧背对准自己的头，重重砸了下来。

身长百米的深蓝龙族倒地，秦归燕回身看向梵朱，提斧进攻，梵朱举起一柄长剑要招架，却见武尊霸道无匹，一声铿锵脆响，一斧将他的长剑劈成两半。

秦归燕维持着劈的姿势，抬头冲他一笑：“祖爷爷，这一纪成神的人，是我！”

梵朱睁大眼睛看着她快活的笑意，微微一顿，轻笑，声音也昂扬起来：“小儿猖狂！可不要小瞧人了！”

浑天界的大地之上，老槐树莫语仰头注视着明月，见月上的光芒越发澄净，心想，不知这一纪的七尊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然而很快，她就睁大了眼睛。

因为随着月光澄净起来，那高悬于天上万古不变的明月之上竟逐渐出现了其他动静。

金色的斧光如圆弧一般在月上四处飞舞、还有在上方奔跑的狐狸的影子、铺天盖地开始覆盖月面的桑树、还有闪烁的雷光。

黄安安张大嘴：“打得可真够激烈的啊，驿丞大人，上一纪的七尊也打得这么狠吗？”

莫语愕然：“没有！绝对没有！红霞与我说过，月亮上面有阵法，至尊就是打得再狠，逸散出去的力量也会被阵法吸收，不会让我们看到。”

雪不在认真看着：“所以他们几个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在阵法的迷雾后掩藏了数个千年的至尊大战第一次让世人窥见一角，便是在第九纪的最后一日与第十纪开启的第一日。

这场大战持续了两天两夜，随着绚烂斧光如大日般在明月上方闪耀。

积蓄许久的帝流浆也被神算镜逐渐分辟完毕，它们已覆盖了整个月面，白玉宫则已彻底被淹没。

终于，阵法开启一道闸门，帝流浆轰然泻出，那银色的灵浆被浑天界吸引着，向大地落去，就像一道悠长的星河瀑布。

五道身影随着这瀑布一起坠向浑天界。

秦归燕持斧站在瀑布边缘，俯首看着临瞳、梵朱他们随帝流浆一起回归浑天界，她雀跃地举起手，最后冲他们挥了挥，仰头看向星空。

磅礴灵力在她体内汇聚，她的灵骨、灵台开始触碰到星空中神秘而悠远的光芒，更加广阔浩荡的世界在秦归燕眼前徐徐展开。

一道星光在远方闪烁，呼唤着她，那一直扯着她让她无法脱离的引力逐渐松开。

秦归燕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浑天界，随后迫不及待地、向着那道星光大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