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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桑道君沉吟:“我也并不十分确定,但秦含玉用的那把刀,名且停侯,曾是秦珩的刀,即便她不是秦珩,也可能是她的女儿,她肯定有秦氏血脉,能打开藏有护生刀法的密室。”

左洞明立刻道:“恭贺师尊即将完成大业!”

“不可轻狂。”女桑道君说,“仙帝为逃离命定结局,曾血洗山海遗境,倘若他知晓我的计划……”

左洞明忙道:“天枢星君预言从未出错,他既说仙帝会死于不舟之刃,那么,护生刀法很大可能就是杀死仙帝的东西,我们有了护生刀法,还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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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衔蝉与谢无柩来到军营后方的大漠深处寻找活死肉,夕阳将沙丘染成血色,她循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清香混合的气息,来到一处低洼的沙谷。

“萧道友——”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萧衔蝉转身,只见左洞明从天边飞来,拂尘一甩,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活死肉不好找,师尊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左洞明微微一笑,目光却扫视四周,“咦,秦道友怎么没来?”

萧衔蝉笑道:“小玉去寻护生刀法最后一篇了。”

左洞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如常:“哦?不舟广贴告示,寻护生刀法最后一篇,献功法者有重赏。但所赏之物也不过是些凡间俗物罢了,秦道友堂堂魔修,为何会去寻一篇凡人刀法?”

萧衔蝉看起来毫无防备,将所知者尽数相告:“舍妹曾是不舟国人,她对不舟国的事物自然有别样的感情。”

“原来如此。”左洞明恍然大悟状,“那我们寻找活死肉吧。”

三人一前一后向沙谷深处走去,目光所及处全是黄沙。

突然,萧衔蝉停下脚步,她动了动脚,底下触感有些异样,她刨开沙土,只见脚下赫然埋着几块看起来像肥肉的蘑菇。

那些蘑菇通体白腻,散发着一丝血腥气,却又夹杂着浓烈的诡异的清香,正是她曾经见过的活死肉。

竟然这么简单就找到了?

萧衔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她将摘下的活死肉迅速收入芥子袋,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进二师兄变成的丹炉。

“窸窸窣窣……”

一阵隐秘的异响在大漠中响起,萧衔蝉警惕地竖起耳朵,谢无柩早就来到她身边,与她背靠背,一手握紧竹剑。

“窸窸窣窣……”

声响更明显了。

突然,脚下的沙地如沸腾的水,开始鼓起一连串小包,霎时,一条赤红巨蟒破沙而出,鳞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竖瞳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张开血盆大口不由分说地向萧衔蝉他们喷火。

他们惊扰了这片沙漠的土著。

“小心!”谢无柩一剑抵挡,剑气如虹,在触及巨蟒鳞片时迸溅出刺目的火花,那畜生吃痛,长尾横扫,卷起漫天黄沙。

左洞明早已退至十丈开外,拂尘轻挥,召唤出一个傀儡人与赤蛇对仗,只不知是不是功力不到位的缘故 ,那傀儡人行动滞涩,无法帮上更多。

萧衔蝉迅速掐诀,一道金印正在显现,天空却突然暗了下来。

抬头望去,乌云翻滚间,无数金甲天兵列阵而出,为首的天将手持方天画戟,声震九霄:“萧衔蝉,尔为祸九州,杀害天将,今日吾奉仙帝敕令,诛杀尔等邪修!”

赤色巨蟒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暂时停止了攻击,萧衔蝉与谢无柩背靠背站立,腹背受敌。

谢无柩自尸山血海走出来,如今见此阵仗,分毫不惧,已想出几条突围路线,他道:“妙妙,别怕。”

话音未落,却听到萧衔蝉略带兴奋的声音——

“我新发明的小法术总算找到机会实验了!”

萧衔蝉嘴角轻勾,轮回珠自丹田浮现,她现在非吴下阿蒙,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轮回珠,比之以前,轮回珠藏匿于她体内却遍寻不到的憋屈,现在她用轮回珠可谓是如臂使指。

象征轮回规则的轮回珠既然在她身体里,不管是巧合也好、天命也罢,她有幸获得力量,便不会将这力量拱手让人。

她左右看看,发现左洞明躲得远远的,便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讽刺笑容。

左洞明……

想利用他们却还不愿做戏做全套,呵。

天将长戟一挥,万千金光如暴雨倾泻而下,与此同时,巨蟒也再次发动攻击,血盆大口直扑萧衔蝉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衔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来的好!

她双手快速结印,复杂的符纹错落有致的描绘在半空中,轮回珠在丹田急速旋转,光芒大盛。

“乾坤倒悬兮阴阳逆,坎离错位兮时空易。巽震相薄兮风雷激,艮兑相索兮山泽移。周流六虚,倒转璇玑——”

随着咒语落下,轮回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天将劈下的万丈金光与赤色巨蟒喷吐的烈火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转。

天将的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轰然砸在巨蟒七寸之处,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赤红鳞甲寸寸碎裂,鲜血如瀑喷涌,在黄沙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深坑。

巨蟒疯狂扭动着百丈身躯,沙尘暴瞬间席卷整片荒漠。

与此同时,巨蟒喷吐的烈火如暴雨般洒落在天将身上中,金甲天将发出凄厉的惨叫,盔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里面的躯体,仙人之体居然挡不住这巨蟒的烈焰,这烈焰竟然是有剧毒的。

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热浪扭曲。

“不——!”天将怒吼着想要撤退,却为时已晚,萧衔蝉使出的术法使他周身的空间错乱,他无法逃离没有方向的地方。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天将的法相金身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左洞明远远看到这一幕,握着拂尘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指关节泛白。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莽撞的蓬莱弟子竟能如此精妙地运用空间法则,空间法术高深莫测,她一个元婴竟然能将法术使用得如此纯熟。

不容小觑……

左洞明微微迷起眼,心中对萧衔蝉的评估上调了几个等级。

谢无柩的竹剑在空中划出数道凌厉的弧线,将残余的天兵尽数逼退,他控制不住自己看向萧衔蝉,眼神敬佩又倾慕。

竹剑“啪”地收回,耳尖却悄悄红了,胸膛起伏越来越大,好像必须用深呼吸才能压下心底无法抑制的悸动。

“你看我做什么?”萧衔蝉突然回头,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脸颊上还粘着沙砾。

“没、没什么。”谢无柩慌忙别过脸,喉结滚了滚,怎么连这副模样都如此可爱。

“怎么?被我迷倒了?”萧衔蝉体内的轮回珠渐渐平息,她的脸色因为耗费太多灵力而略显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咳一声,自恋道,“我还是有点厉害的。”

谢无柩的耳朵更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想辩驳几句掩饰尴尬,突然视线余光扫过站在旁边的左洞明,于是口中的话语暂时按下去。

旁观了这一幕的左洞明笑得彬彬有礼,心道,真是晦气。

萧衔蝉打开芥子袋,幸好活死肉被她及时收进去了,没有受到波及。

“我们这就回去救金万两。”她掩好斜挎的芥子袋,心情颇好地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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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含玉被流沙吸进去后,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中艰难前行,且停侯刀面上全是血迹,衣袍被汗水浸透。

她已闯过了八重机关,精疲力竭,第九重刀阵启动,无数利刃破空激射,如暴雨倾泻,锋芒所过之处寒光交织成网,避无可避!

秦含玉勉力挡了几招,却还是无法闯过此地,终于,她力竭跪地,且停侯“当”一声抵在地道上。

她喘息着,以刀撑身,眼前阵阵发黑,一个撑不住,她靠在墙壁上喘气。

小黑焦急地爬上她的脖子,小小的黑色脑袋贴在她的皮肤上,秦含玉胀痛的脑子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清凉。

“小黑,不要给我渡灵气了……”她声音沙哑。

小黑的尾巴圈着她的脖子,身体却撑起来,两只黑豆眼严肃的看着她,似是在责怪她为什么一个人来闯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里是不舟皇室宗庙密道。”秦含玉道,眼神幽幽看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刀阵,“我以前来过这里,如果将军要将刀法藏起来,她一定会选择藏在这里……”

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魔气控制不住地乱窜,但她连打开芥子袋取药疗伤的力气都没有。

小黑的眼睛显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暴躁,秦含玉觉得自己应是伤势过重,出现了幻觉,她好像听到一声男子的叹息。

“这般对你那些同门掏心掏肺,可是他们却对你如此薄情,任由你一人来取刀法,他们不值得……”

好像真的有人贴在她耳畔说话,耳朵被搔得有些痒。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秦含玉视线模糊,丹田之中,花沸雪与萧衔蝉联手设下的保护法术就要启动,将她带离此地,就在这时,一阵清冷的幽香飘来。

“小玉。”

秦含玉恍惚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刀阵尽头——那女子一袭戎装,眉目端庄典雅,手拿大刀,目光温柔又严厉。

“站起来,我秦氏子孙岂会轻言放弃?”

声音如同清泉流淌。

秦含玉浑身一震:“秦珩将军……”

“站起来。”秦珩看着秦含玉,坚定地鼓励她,“护生刀法尽数传授于你,如今,便由你取出来,将此刀法传于天下。”

第137章

秦含玉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扣住刀柄。鲜血渗出密密麻麻的伤口,在身上蜿蜒出无数条小河,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以刀拄地,一寸一寸地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小腿在发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小黑焦急地缠绕在她脖颈上,冰冷的鳞片贴着她滚烫的皮肤,浑厚的灵力不留痕迹地温养她的丹田,若秦含玉现在头脑清醒,定能发现小黑的不同寻常,可现在她身负重伤,连喘息都难,更无暇旁观其他。

通道尽头的禁制石门越来越近,上面的阴刻凹槽组成的古老符文感应到她的靠近,泛起点点金光。

当最后一步踉跄着迈出时,她整个人重重撞在石门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壁,喘息声在空荡的通道里格外清晰,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在石门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非常好,小玉。”

秦珩的声音响起,幽静的地道显得她的声线有些震动,好像在压抑着激动。

“将军……”

秦含玉轻声呢喃,颤抖的手指抚上石门,鲜血流入门上凹槽,仿佛有意识般开始流动。

“对……就是这样……”

秦珩盯着紧闭的石门,眼睛一动不动。

小黑有些着急,冰凉的鳞片在秦含玉脖子上留下数道凹痕,它想提醒她,这个“秦珩”有古怪!

鲜血如活物般在凹槽中蜿蜒游走,顷刻间便爬满

了所有古老仙纹,组成一片红莲花般的符纹,金色在血纹之下若隐若现。

就在金芒即将连成一片的刹那,竟像被掐住喉咙般骤然熄灭。

石门依旧冰冷地矗立着,连一丝颤动都没有,秦含玉的鲜血渗进石门里,仿佛方才的景象只是幻影。

“怎么会……”

“秦珩”的身影突然扭曲了一瞬,那张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怎会如此?!”

尖利的声音响彻地道。

“呵……”

秦含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慢慢靠在石门上,看向“秦珩”,眼中满是讽刺。

“因为,我不是秦氏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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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军驻扎地。

风卷黄沙,女将军立于军帐前,手中握着刚刚送达的王庭金令,金令上龙纹盘绕,盖着不舟国玺印。

“殿下,王上急召您回王庭议事。”传令官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女将军指尖摩挲着金令边缘,忽然冷笑一声:“陛下终于想通了?要向天庭摇尾乞怜,献出全国百姓换他一条性命?”

帐外风声骤紧。

传令官猛地抬头:“殿下误会了!王上说您做得对。”他压低声音,“三日前那个仙人血洗边境村庄时,王上就明白投降无用了。此番召您回去,是要共商抗仙大计。”

女将军身形微震,她想起前几日突然降临不舟的仙人,那个仙人凌空而立,白衣飘飘,却抬手间让三个村庄灰飞烟灭。

凡人与神仙对战,可谓是蚍蜉撼大树,即便她有金丹期的修为,对上神仙也是无用。

她曾跪在仙人脚下,愿以自己和所有皇族的性命换取百姓性命,但那个仙人嗤之以鼻。

“本座要的是不舟国寸草不生。”仙人当时如是说,手掌翻覆间,无数头颅滚落。

她也曾想方设法求助距离不舟最近的仙门蜃楼,但蜃楼至今未有消息传来。

不舟已经被放弃了。

于是他们只能蚍蜉撼树,博取生机。

仙人凌空而立,白衣胜雪,指尖轻点,便是一道灭世法术。

不舟国的将士们举着长矛、弯刀,向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冲锋。可凡人的兵器,如何伤得了仙?

金光扫过,血肉横飞,铠甲如纸糊般碎裂,战马嘶鸣着倒地,将士们的躯体在仙威之下爆裂成血雾。

她站在城墙上,甲胄染血,长刀卷刃,她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看着城墙在仙法轰击下崩塌,看着百姓在逃亡途中被金光吞噬。

她嘶吼着,将一腔不甘与怨愤都喊出来,挥刀斩向仙人,刀锋未至,便被仙威震碎,她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淌。可她只是甩了甩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剑,再次冲了上去。

“蝼蚁。”仙人冷笑,袖袍一挥,罡风如刀,将她的铠甲撕裂,在她身上割出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

将军一个闪身,腰身翻转,反手一刀劈在仙人光洁的额头。

那仙人大怒,金光闪过,将军踉跄倒地,却仍死死盯着仙人,嘴角溢出血沫,却咧出一个带血的不屑的笑:“仙……又如何?”

她撑着断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血顺着战靴滴落,在黄沙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只要我不舟国还有一人活着,日后亡尔天庭者,必为我不舟人。”

仙人眯起眼,终于露出一丝不耐,他抬手,凝聚出一道足以毁灭整座城池的法术。

可女将军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如刀。

她可以死,但绝不能跪着死。

就在此时,蜃楼的女桑道君前来,不知与那仙人说了什么,那仙人愤恨地看了她们一眼,摔袖而去。

女桑道君温柔地给她治伤,说道:“仙人为护生刀法而来,秦珩,你天资卓绝,岂不知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你写的护生刀法若只是修士可修者倒还罢了,却偏偏给了凡人……不若你将护生刀法给我,我代你去与天庭使者说和说和?”

秦珩一生驰骋沙场,又于王庭的阴谋诡计中护着幼弟秦耀长大,还将弟弟推上王位,她只听女桑道君开口,便知此事必有隐情。

仙人屠杀不舟、女桑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场、护生刀法……

“殿下?”传令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王上还说他在宗庙等您,那里有不舟皇室历代先祖留下的秘法,一定能为不舟挣得一线生机。”

秦珩瞳孔骤缩,她收起金令:“好,我这就回去。”

秦耀被她护着长大,自幼怯懦,他在仙人降临不舟的那日就要求饶,若非秦珩不同意,此时不舟早就被仙人灭国了。

可是他现在居然说要抵抗仙人……

弟弟长大了,秦珩欣慰地想。

她只身骑马,只带了一个亲卫向王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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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衔蝉小心翼翼地将活死肉放入丹炉之中,那白腻如肥肉的蘑菇一触炉壁便生出无数菌丝,顺着炉道渗入鎏金炉壁。而后她取出一株七窍通神草,淡青色的草叶在掌心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指尖轻弹,青碧色的草叶飘入炉口,霎时间,丹炉剧烈震颤,炉身上的云纹逐一亮起,整个炉体泛起温润的金光。

可是等了许久,金光散尽,丹炉还是如旧,没有动静。

银童着急的团团转,转身之间变回扇子,扇起一阵风,炉膛内的半死不活的火苗倒伏,蓦地借势而起,呼啦一下窜高数尺。

炉盖突然“砰”的一声弹开,四足“啪嗒啪嗒”在桌上拍打起来。

“这是……”好还是没好啊?

萧衔蝉挠挠头:“二师兄,如果你现在有意识了,就喷一下炉盖。”

“噗!”

丹炉的火苗窜起,炉盖被冲开,与炉口相撞发出清脆一声。

“你有意识了?!”萧衔蝉激动得眼眶发热,一下子站起身来,“二师兄,是谁害的你?是银童吗?是的话你就喷一下炉盖,不是的话喷两下。”

银童愤怒地跺脚:“都说了不会是我!”

谢无柩与萧衔蝉紧盯着丹炉,在两人灼灼视线下,炉盖被顶起两次。

银童差点将脚下的地跺出个深坑:“我就说了不是我吧!”

“竟然不是……”萧衔蝉略带歉意地给银童道歉,“可是,那会是谁呢?”

火苗跳跃起伏,激动地顶起炉盖:“噗、噗、噗、噗。”

四声噗。

萧衔蝉疑惑道:“四?害你的人与四相关?”

丹炉喷起一声“噗。”

“四……什么和四相关?”萧衔蝉百思不得其解。

谢无柩抱臂:“四?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师妹,不正行四?”

“啧,怎么可能是小玉……”

萧衔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离谱的猜测,但她话音未落,丹炉喷起肯定的一声“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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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宗庙不能佩刀,秦珩便卸下刀交给小石头,小石头抱着刀倚靠在胡杨林里,秦氏宗庙后的胡杨长相很奇怪,通体雪白,好像点缀在茫茫大漠中的一捧雪。

身为乞丐出身的鸣军士兵,如果不是此次不舟遭逢大劫,现在才九岁的她压根不够格上战场,即便现在不舟伤亡严重,连孩童也不不得不穿上战甲,但将军还是不愿让孩子们上前线。

小石头虽然是秦珩的亲卫,但从没来过王庭和宗庙,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舟最庄严漂亮的建筑,她好奇地悄悄跑到宗庙背后,发现了一个狗洞密道,狗洞直通宗庙里。

小石头从狗洞爬进宗庙里。

秦珩走进宗庙,神龛上原本供奉的麦穗和冷刀不见身影,只有一尊神像,冕旒垂下,法衣华贵,宛如仙帝。

不舟国的国王秦耀就站在神像前。

秦珩不欲浪费时间,看门见山道:“你说有办法对付恶贼,究竟是什么方法?”

秦耀站在神像前,面容隐在阴影里,声音轻柔:“阿姐,何必如此固执?仙人要的不过是不舟百姓的命,我们何必为了他们搭上自己?”

秦珩的拳头猛地收紧,上前一步拎起弟弟的衣领,铠甲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秦耀!你身为国君,竟说出这等话?”

她久经沙场,身高八尺、体格健壮,拎着秦耀的样子就像在拎着一只鸡,眼中怒火灼灼。

“皇室受万民供奉,就该护佑子民!更何况……”她冷笑,“你以为献上百姓,仙人就会放过我们?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

秦耀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阿姐误会了,我怕阿姐抵抗仙人之志不坚,故而试探一二。我找到办法了,这是’通仙露‘,是一位黄真人给我的,饮下后可直接与仙帝对话,那仙人滥杀凡人,早犯了天条,只要向仙帝告状,想必仙帝定能庇护我等。”

秦珩皱眉:“荒谬!”

官官相护,蛇鼠一窝,能有那种仙人存在的天庭,想必早就烂到根里了,阿弟这又是被人骗了。

“阿姐不信我?”秦耀固执道,“我怎会害你?”他仰头先饮了一口,“你看,无毒。”

“我哪里是怕有毒……”秦珩叹了口气,她晓得阿弟自幼没有主见,事事由她做主,长大后不想再给人留下幼

主的印象,行事便有些刚愎自用,此时她若不喝这劳什子,恐怕弟弟又有偏执伤心。

盯着弟弟看了会儿,秦耀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秦珩无奈地接过玉瓶,仰脖一口饮尽。

“行了,这种东西都是骗人,你买便买吧,我先回军营了……”

秦珩转身的瞬间突然踉跄了一下。

不对劲。

她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向秦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弟弟,这个曾经与她在王庭里同生共死的弟弟。

“阿姐,对不住……”秦耀看着秦珩踉跄倒地,轻声道,“你总是与仙尊作对,为了那群贱民惹怒仙尊……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啊。”

秦珩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神像后钻出一个小女孩,是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亲卫小石头,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手中还攥着她的刀,那把刀对她而言太大了。

秦珩吐出一口黑血,她的手悄悄摆了摆,一道灵光如电般擦着地砖射出,在灵光射入小石头体内,她瞬间明白了将军的遗言,转身向外跑去,一脚踏空,坠入地道。

“阿姐,对不起……”

秦耀双腿无力地跪下去,哭得不能自已。

秦珩的瞳孔渐渐涣散,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小石头一向机灵,应该明白她传给她的命令吧。

只可惜终究没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第138章

“呼哧呼哧——”

小石头的喘气声在地道想起,将军死前传给她的是一道密令,密令告诉她宗庙地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密室,这个密室是秦氏先祖制作的,有一阵法通往外界,密室中藏有全篇护生刀法。

今日秦珩身死,不舟国人性命不保,既然女桑道君说仙人是为了护生刀法而来,那么一定要将护生刀法保全下来,图谋日后。

小石头跑到石门前,石门上有禁制,只有两个方法可以打开,一是用秦氏血脉,二是用她手里这把刀。

她颤抖着将刀插进石门上的插销里,刀刃插入的瞬间,机关发出“咔嗒”轻响,厚重的石门缓缓移开。

密室内摆放着秦珩与秦耀母亲的遗物,一件褪色的战袍,几封泛黄的家书,逗孩子的玩具……

正中石桌上有一沓纸张,上绘小人舞刀身影。

小石头扑到桌前,眼泪模糊了视线——这正是完整的《护生刀法》。

小石头死死盯着《护生刀法》最后一页,每一个笔画都像刀子刻进脑海,然后,她一把火点燃了所有纸张。

此前所有的军事训练使得她即便脑子糨糊一样,身体也会机械地执行命令,她处理好一切,抱着短刀跳进石室角落的传送阵。

白光闪过,她跌入一片雪白的“胡杨林”,这里是宗庙后面的胡杨林深处,林中央的一汪小水泡泛着诡异的银光,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小石头蜷缩在高大白色的树林里,小小的身躯像一只老鼠。

仙人悬浮在半空,袖袍轻挥间,整条街巷的百姓便如熟透的西瓜般接连爆开,鲜血喷溅在半空中,像一场玫瑰花雨。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踉跄奔逃,来到宗庙这里,却在转角处被金光贯穿胸膛,婴孩摔在血泊里,还没哭出声就被随后而来的法术碾成肉泥。

小石头浑身发抖,就要冲出去,手中的刀突然剧烈震颤——那是秦珩的刀,刀身却“铮”的插入地面,冰冷的刀背挡住了她。

血雨飘洒间,小石头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看着自己的眼泪落在黄沙里,砸出两个小坑,激不起半点涟漪。

小石头机械地斩下一截白色的“胡杨”木枝,按照秦珩的遗言中说的那样,骑着白色木枝,纵身跳入水泡。

在没入水面的刹那,她最后看见的是自己倒影,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水泡吞没了她,也吞没了一个九岁孩子最后的纯真。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叫小石头的亲卫,多了一个满心复仇的魔修秦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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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秦氏血脉……”秦含玉靠在石门上,眼神轻蔑,“我只是一个乞丐,是将军的亲卫,我离开不舟那年只有九岁,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怎会如此……”

眼前秦珩的幻影颤抖。

“怎么?没有按照你的剧本来,你很惊讶吗?”秦含玉脱力地靠着门,她分明毫无反抗之力,却好像不容侵犯。

秦珩的幻影面容骤然扭曲,周身泛起森冷杀意:“本尊本以为你是秦氏血脉,这才饶你一命,既如此,拿命来——”

她五指成爪,直取秦含玉咽喉。

“你不就是想要护生刀法最后一篇么。”秦含玉嗤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

幻影攻击的动作一滞:“你会这么好心?”

“护生刀法最后一篇是一句心法。”秦含玉言简意赅,“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

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护生刀法,至此大成。

“什么……”幻影震颤,不敢相信她苦苦寻求多年的刀法最后一篇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本尊不信,定是你胡言。”

她面容扭曲,就要攻击,且停侯飞身而出,旋转刀身挡住她的法术。

“且停侯必是你伪造的,我就说,秦珩的刀怎会是魔刀?”

“当年我乘着长生木坠入墟空、离开不舟,身边所带者,唯有将军的刀,后来我走上刀之一道,不断锻造它,且停侯这才变了模样。”秦含玉道,“它原本,的确是将军的刀。”

且停侯是将军取的名,意思是在杀人之前且停一停,莫要因为执掌他人生杀大权就滥杀。

秦含玉自以为,自己还算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而她面前幻化成秦珩模样的人,快要气疯了。

“铛!”

幻影骤然出手,掌心迸出刺目金光直取秦含玉心口,电光火石间,两道精纯灵力同时闪现。

萧衔蝉的灵力与花拂雪的灵力如同两柄利剑,三股力量轰然相撞,三色灵流在地道炸开炫目光爆,气浪掀得秦含玉差点飞起来,且停侯在震荡中发出清越刀鸣,石门在法术撞击下,被震开了,露出空荡荡的穹顶密室。

罡气震荡,白石倒塌,密室穹顶塌了一多半,露出苍白天光。

一柄竹剑破空而来,精准抵住幻影的后心。

谢无柩踏风而至,剑气如霜:“你是何人?”

幻影身形一顿,她未曾料到他们几人竟如此之快赶到这里!

不对,方才弟子发来密讯,去寻活死肉的只有谢无柩与萧衔蝉二人,花沸雪又没有看守丹炉,莫非他一直跟着?

“不愿说吗?不如让我猜猜……”萧衔蝉挡在小师妹身前,看着那具幻影,“女桑道君。”

秦珩幻影缓缓褪下,露出白衣芙蓉面,俨然一个清尘出世的菩萨。

女桑道君一甩拂尘,轻笑:“好好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成想我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即便被人识破真面目,女桑道君却还是不紧不慢,细眉轻挑,略显俏皮道,“萧小友是何时认出我的?”

萧衔蝉并未答话,她道:“十方法会盐长国第一比时,我遇到了盐长国遗民,在他们拉的木桶里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取出当时收集的木桶里液体的小瓶。

“而后小师妹突然走火入魔,暴露魔修身份,那时我匆匆赶去,发现小玉身下有许多沙尘,我只以为是她发狂击倒亭台楼阁……那是溯尘罢,我们自从踏入不舟国,目之所及,皆是幻象。”

萧衔蝉肯定道。

溯尘,形似流沙,细若烟霭,乃墟空边缘残屑所凝,扬之可幻化一地往昔。

女桑道君轻轻拍掌,目含欣赏与自得:“不错。”

“至于这个东西……”萧衔蝉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这里头的香味我曾在左洞明的身上闻到过!左洞明,就是此前于浮云阁现身、号令碧芳意图杀了我,强占轮回珠的黄真人!”

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剥落,溯尘幻化的不舟国如沙堡般坍

塌,黄沙从天空簌簌落下,露出真实的、荒凉的戈壁景象。

女桑道君拂尘轻扫,笑意盈盈:“不错,萧小友,你说的都不错。不过……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她笑得有恃无恐,甚至轻轻晃动身体,丝毫不惧身后谢无柩的剑。

她的确有恃无恐,萧衔蝉几人现在是天庭通缉的逃犯,而她,是九州九大门派的掌门之一,九州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萧衔蝉盯着女桑道君,自己的确推测出了很多东西,可是少了动机,左洞明伪装成黄真人,将轮回珠四散分离于九州各地,究竟是为什么?

还有,仙人百年前为何要屠杀不舟?总不能是因为闲的没事干。

女桑道君一定知晓很多秘密,关于轮回珠,甚至是关于天庭……

“谢无柩,你胆敢对我师尊不敬!”一个阴寒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左洞明自天上而来,身后一片乌云,“把你的脏手从我师尊身上拿开!”

左洞明仿佛一只被抢走粮食的老鼠。

谢无柩露出一个“这个人是不是有病病”的表情,他无语道:“我请你看清楚,我是在用剑抵住你师尊,你少说的这么暧昧,搞得我们有什么似的。”

女桑道君对左洞明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很不满,斜眼冷冷看了他一眼,左洞明瞬间红了眼眶。

萧衔蝉多年狗血文写作经验告诉她,这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

“好了,萧小友,看在秦珩的面子上,交出轮回珠,我饶你们不死。”女桑道君好整以暇道,“提醒你们一句,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天际突然传来隆隆战鼓声,众人抬头,只见乌云压境,无数天兵天将踏云而来,更有各色修士遁光紧随,他们都是接了通缉令前来围剿的。

萧衔蝉冷笑,丝毫不惧,轮回珠在丹田旋转,祭出混元棍,一道金色冥河划破天际,挡住所有人,河面上伸出无数骷髅手,将追杀他们的人拉下去。

就在她催动轮回珠时,女桑道君突然一甩拂尘,一枚轮回珠自她袖中飞出。

那颗珠子颜色灰暗,表面布满裂痕,非但没有被萧衔蝉的轮回珠吸引,反而散发出诡异的排斥力。

萧衔蝉瞳孔一缩,即便这颗珠子面目全非,她还是感受到了轮回的力量,只是……

“你竟然污染了轮回珠!”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难怪轮回珠四散分离于各地,原来左洞明化身黄真人,专挑怨气深重之地、执念浓重之人投放,那些怨气不断侵蚀着轮回珠的灵力。分而化之,耗费其力量,使其虚弱,便于掌控。

“谁让它不听话。”女桑道君清丽的脸露出一点狠辣,“交出轮回珠!”

萧衔蝉的丹田里,轮回珠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双目如金,身体也迸发出轮回珠的光芒,与女桑道君的灰暗珠子散发的力量激烈碰撞。

两股灵力相斥,罡气震荡,远处,一些天兵天将与修士们突破冥河阻挡,向此地飞来。

萧衔蝉与女桑且战且退,左洞明被谢无柩缠住,二人打得不相上下,一路激战至鸣泉城。

花沸雪张开斗篷,拢住小师妹,怀抱丹炉,炉子上挂着一把鹅毛扇,就这样拖家带口的消失在原地。

前有觊觎轮回珠的女桑,后有追杀不断的修士与仙人,眼见形势不利,萧衔蝉突然扬手洒出一把溯尘,蜃楼上空落下一片沙雨,沙粒飞舞间,过往幻象骤显——

数百年前的蜃楼内,一只雪白的灵蚕日复一日地吐丝,那些晶莹的丝线变成结实的绳索,连接着无数傀儡的关节。

直到某个月夜,雪白的蚕为自己织了一个蚕茧,几年后,蚕茧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而后画面变换,蜃楼前掌门温柔地为化形的蚕妖梳发,指尖缠绕着发丝,显出缠绵之意。

女桑道君脸色骤变:“你!”

她手中拂尘猛地挥向溯尘幻化的幻象,却为时已晚。

“你是只蚕妖?”

萧衔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溯尘幻化的景象继续展开,蜃楼前掌门对女桑的宠爱至极,他亲自为她打造奢华的居所,收集天材地宝喂养,向宝珠谷求得灵药为她洗髓。

即便知晓她是妖身,仍力排众议,与她结为道侣。

画面忽转,女桑卧房中,她正将一包丝线递给年轻的左洞明:“你是你师尊的大弟子,他最疼你,你出手,他不会怀疑。”

左洞明双手颤抖着接过,眼中却闪烁着病态的狂热,轻喃:“师娘……我必不会让师娘失望。”

前掌门身体里布满白色丝线,身体枯槁而亡,女桑慢条斯理地从他怀中摸出掌门印,登临蜃楼掌门之位。

即便已是掌门,她仍不敢有一日懈怠,刻苦修炼,执掌蜃楼诸事,渐渐的,她坐稳了蜃楼掌门之位,成了九州人人赞颂的菩萨掌门。

而后,溯尘显示的幻想里,女桑面前出现了一面寥影镜,镜面如水波荡漾,显出云雾缭绕中的凌霄宝殿。

她竟然与天庭有联系!

萧衔蝉蓦地瞪大眼睛,只可惜她慌忙之中只抓了一小把溯尘,只够幻化出这点内容。

女桑道君面沉如水,多年前的隐秘竟然被萧衔蝉今日曝于天下,蜃楼、鸣泉城、乃至于整个欢喜,所有人将会知晓她登临掌门之外的秘密,她虽不在意旁人如何说,可是一些冥顽不化的老东西肯定会找上门。

见女桑情绪不稳,萧衔蝉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变向,直取女桑手腕,谢无柩默契地剑势一转,竹剑如游龙般缠住女桑的拂尘。

“就是现在!”

花拂雪突然从暗处现身,一道传送阵法在众人脚下亮起,繁复的符文瞬间包裹住萧衔蝉和谢无柩。

女桑道君惊怒交加,正要追击,却见萧衔蝉指尖一勾,那颗黑色轮回珠竟被她卷走了!

“多谢馈赠!”

萧衔蝉不忘皮一下,与谢无柩同时消失在阵法中,一眨眼,二人已站在墟空中凌云舟甲板上,花拂雪正在掌舵。

“幸好欢喜此地墟空裂缝多,不然我们今天就死定了!”萧衔蝉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正要研究那颗黑色的轮回珠,突然想起什么,忙去检查小师妹伤势。

秦含玉的伤在花沸雪现身后就被及时治好了,现在坐在萧衔蝉身边养神,萧衔蝉怼了怼秦含玉的肩膀,想要说话,却传音入密:“二师兄恢复意识了。”

飞讯密域里响起两声惊喜“真的?!”

“等等,妙妙,你为什么……”传音入密?

花沸雪在飞讯密域里问道,这里全是他们自己人,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萧衔蝉忙道:“二师兄说害他的人和小玉有关。”

花沸雪惊讶极了,忙在飞讯密域问道:“小玉,在不禁出事前,你都接触过什么人?”

秦含玉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除了你们,就只有恶人村的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总不可能是我,难道我发狂失智了?”

萧衔蝉也想不明白,她当时换了好几个问题问金不禁,确定不是小师妹动手,但金不禁被害一事又与她有关,这快要把萧衔蝉搞糊涂了。

银童在一旁看几人都不说话,心道他们不会又在怀疑她,商量怎么弄死她吧?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真凶!银童下定决心。

一时间凌云舟上陷入寂静,突然,墟空中响起一个声音——

“萧衔蝉,你的统来了!”

第139章

众人暂且搁置疑惑,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银白星纹长袍的男子踏空而来,他眉目如画,额上绘有银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星辉,衣袂翻飞,其上锦绣纹路似是银河流动。

“你是何人?”萧衔蝉眯起眼睛,一手握紧混元棍,另一手中,八卦金印已在掌心蓄势待发。

男子微微一笑,翩然落至凌云舟上:“宿主,请快点攻略男主,你已旷工一百多年了!”

萧衔蝉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却见谢无柩面容已从警惕变至焦急,一剑劈向那男子,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在空中绽开一片金色

火花。

谢无柩嘴唇开合,看其口型,似在说:竖子敢尔,快快放开她!

无数剑光与结界相撞却未损结界分毫。

“在大衍镜云阳密室的镜子里,我也抽空与你见了一面。”

“你究竟是谁?”

“我名天枢。”男子道,“未飞升至振音时,我曾是春不过掌门。”

他声音温润,带着几分无奈,“假扮系统指引你,实属无奈。”

萧衔蝉握紧拳头,掌中金印渐渐暗下去:“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穿越,轮回珠,还有天庭追杀——”

天枢星君叹息一声,右手翻覆,一只罗盘显现,指尖轻点,星辉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的命盘。

“我曾在大衍镜里告诉过你,你是唯一能改变九州死局的变数。仙帝为逆天改命,血洗不舟国、奴役九州,倒行逆施,以至于亡魂不得入轮回……而我,只能借’系统‘之名,引你去襄助原本的天命之子,只是不知为何,你成了那个承担天命的人。”

萧衔蝉已信了大半,她示意天枢撤掉结界,转身安抚激动的谢无柩几人。

天枢轻轻摆手,结界无声散去,他叹息道:“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

天枢飞升至“仙界”后,很快就与仙帝韩飞光成为朋友,在韩飞光的请求下,天枢为他起卦,得到了一句预言:“万物轮回,彼亦如是。”

因此次起卦算的是仙帝的命,天枢法力大失,闭关了好多年才修养回来,等他出关后,发现韩飞光肚腹大开,血流不止,天枢大惊失色,忙问缘由,韩飞光只说不慎被妖族偷袭,加之当时仙后红罗莲叛逃天庭,天枢便以为是妖族叛逆,意图杀害仙帝。

故而在韩飞光要求再起卦一次的时候,天枢答应了,第二次他也得到了一句预言:“死尔之刃,出于不舟。”

不舟,一个凡间小国,在天枢说出这句预言不久,这个小国就覆灭了。

天枢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追踪溯源,发现在韩飞光得到第一句预言后,他就用禁术将轮回盘困于他的腹中,但轮回盘虽看似是法宝,实则是规则化身,即便韩飞光法力无边,轮回盘还是破腹而出。

红罗莲便想利用轮回盘诛杀韩飞光,登临帝位,只是不敌,带着轮回盘跑回山海遗境,仓惶之下,轮回盘上的九颗灵珠散落不知所踪。

“仙帝这些年一直在找轮回珠。”天枢说,“他与云阳、女桑联合,赐予他们替换灵根的禁术,命他们寻找散落九州的轮回珠。”

萧衔蝉摩挲着从女桑那里夺来的黑色轮回珠沉思,云阳已死,暂且不必考虑他,但女桑虽然与仙帝联合,却有自己的心思,不然这些年她不会找到轮回珠却不告诉仙帝,而是想方设法消耗轮回珠的力量,使其为她所用。

他们的联合并不牢固。

“我卜算出了其中一颗轮回珠的下落,在这位谢小友身上,加之推算数次,算出他与九州气运息息相关,原本以为他会拯救世界,没成想最后竟算出他杀了仙帝后会灭世,而你,萧小友,你是他的道侣……”

谢无柩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猴屁股:“是、是吗?老前辈,可否再算算我们何时会结为道侣?”

银童抱着丹炉,低声嘀咕:“看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天枢星君被噎了一下,这人这么从善如流的吗?方才不还唤他竖子么?

他掌心星辉流转,命盘上浮现出未来景象——谢无柩立于凌霄殿上,九重天在他剑下化为废墟,生灵涂炭,画面一转,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二人身影转瞬消失,徒留九州走向毁灭。

“我推演出,若韩飞光不死,九州将会因其藏匿轮回、隐瞒天道而灭;若韩飞光被谢小友杀死,九州也会被覆灭……故而我特意隐瞒身份,假作系统,引导萧小友你去感化谢小友,只是我的神识对于当初的你而言太庞大,你承受不住,灵台受损,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好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何师尊说我没有夺舍,但我却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

“嗯,你当时灵台不稳,为了避免你神智出现问题,我就随便编造了一段记忆……”

天枢星君的声音在萧衔蝉的逼视下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心虚。

“我……我也是为了拯救世界,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蓬莱岛,我怕仙帝发现我一直关注你,就隐藏了所有痕迹,暗中观察,我看你不断作死,差点以为你走不到昆仑人就先没了。”

谢无柩见萧衔蝉表情不对,立刻换了副面孔:“什么叫作死?妙妙是一腔赤诚,满身正义,是那群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的人在作死。”

天枢星君看着谢无柩,一言难尽,看多了自己推演出来的画面中严肃冷漠的脸,再看他现在这副赔钱货的样子,他觉得很割裂。

萧衔蝉握紧手中那颗黑色轮回珠,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现在现身,就不怕被仙帝发现?”

天枢苦笑:“已经来不及了。”他抬头望向虚空,“自从冥河现世,韩飞光便已经察觉到了轮回盘的踪迹,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天兵天将是追着你们玩的?”

话音未落,远处墟空突然裂开一道金光璀璨的缝隙,露出一轮黑色,那是韩飞光的眼睛,他正在窥视这一切。

裂缝中渐渐渗出金色黏液,那只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球竟分裂成无数复眼,每只瞳孔里都倒映着他们扭曲变形的脸,金光骤然暴涨,一股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那只眼眸的注视下战栗。

天枢星君袖袍一挥,星辉如瀑,罗盘旋转变大,笼罩住这艘破破烂烂的小舟,瞬间裹挟着破破烂烂的凌云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春不过乃我宗门所在,位于丰乐极北雪山之巅,有黄道星辰盘镇守,可暂避韩飞光探查!”

冲出墟空,一道空间术法闪过,虚无的黑暗瞬间被无尽的白雪替代,天枢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凝重。

萧衔蝉在凛冽的寒风中回头望去,裂缝中,那只冰冷的黑瞳仍死死锁定着他们,她挑眉,面无表情地竖起中指。

谢无柩轻轻拉起萧衔蝉的手,他沉声道:“妙妙,若真逃不掉……今朝你我同淋雪……”

“Oi~”萧衔蝉直接打断他的话,搓搓鸡皮疙瘩,“再敢说这种又肉麻又丧气的话,我就把你扔下船!”

银童抱着丹炉,嘴都快从脸上撇下去了:“都什么时候,这两人……”

瞬息之间,他们已落在皑皑雪峰之巅,眼前景象令人震撼,一座巨大的雪堡屹立于悬崖峭壁之上,雪堡正中有一座庞大的黄道星辰盘悬浮于虚空,无数璀璨星辰在其间流转,为整个春不过撒下梦幻般的星辉。

四周飘雪纷飞,却奇异地避开了星辰盘的范围。

天枢快步走向星辰盘中央,袖中飞出数道星芒:“启动护山大阵!”

随着他行使掌门之令,此地风雪突然静止,阵法如水波般铺陈开。

风雪静止的刹那,数道身影自雪堡

中疾掠而出,为首的奎星真人手持星杖,衣袂翻飞间已落至众人身前,身后跟着腰系龟甲的王璇鸣。

“师尊,您可算回来了……”王璇鸣高兴地跑过来,话音未落,突然瞧见萧衔蝉几人,眉梢一挑,“哟,这不是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几位吗?现在各大仙门的通缉令、悬赏榜上,你们的脸可比启明星都亮。”

奎星真人啧啧道:“我就说春不过一向与世无争,为何方才十八路修士都来到山脚,说要拿什么逃犯的脑袋换赏金,师尊啊师尊,您可是给徒儿带来了大麻烦……啊!”

天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你这家伙真是,我就知道你要罗里吧嗦……”

话音未落,天际骤然传来雷霆般的战鼓声,众人抬头,只见乌云压顶,无数天兵驾着金焰战车破云而出,装备与人数都比之前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为首天将长戟一指:“捉拿逆贼!”

法术箭雨般落下,春不过的护山阵法尚未完全落下,四周还有无数城池,无数无辜的人。

萧衔蝉反手抽出混元棍,纵身跃上星辰盘边缘,贪狼、破军二星在她身后缓缓旋转,身影如银龙出海,混元棍将落下的攻击尽数挡住。

“要打便打!”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远离春不过,反手直刺天将咽喉,对方急退,却见谢无柩不知何时已绕至身后,剑气如虹,一剑劈下。

奎星真人见状,星杖猛击地面:“启阵!”

黄道星辰盘骤然亮起,无数星子如箭雨激射,将无数修士逼退,王璇鸣忙祭出龟甲,春不过修士的攻击交织成网,将试图偷袭的敌人尽数拦腰斩断。

风雪再起时,春不过的雪山已染上血色,萧衔蝉打退最后一波兵将,回头一看:“嚯,好一盘糖拌西红柿。”

护山阵法终于落地,笼罩住群山,白雪皑皑,不消多时,此地的鲜红就被雪白覆盖。

天枢星君道:“快些进去,我告诉你们如何杀了韩飞光……”

第140章

春不过,璇玑殿。

此殿通体雪白,穹顶洞开,映出一片苍茫宇宙璀璨星子,黄道缓缓旋转,在雪白的地面投下阴影。

天枢星君袖袍一挥,星辰盘上浮现出九州地图,指尖轻点,一道灵光锁定某处地方。

“韩飞光虽因强吞轮回盘导致腹破肠流,但别忘了,有句古话说得好,虎死威犹在。”天枢的声音凝重,“寻常兵器伤他不得,但有一样东西可以——神器,开天斧。”

萧衔蝉正用混元棍戳着地面玩,闻言突然棍尖一顿:“等等,您刚才说’死尔之刃,出于不舟‘,莫非开天斧在不舟?”

“不知道。”天枢理直气壮道。

萧衔蝉:……

“开天斧在当年万千世界大战时毁坏,其符柄被明羲仙尊所得,制成九曜灯,就是如今萧小友手里的混元棍,但斧刃却不知所踪,我几次推演起卦,只得出’不舟‘这一个线索,许是开天斧的斧刃化成一条天庚金精脉,其源头就在不舟,我们去不舟一探便知。”

“天庚金精脉?”萧衔蝉一棍子怼在地面上,语气低沉,“好耳熟啊……”

金不禁化作的丹炉在一旁不停地喷气引人注意,萧衔蝉按下他不断喷起来的炉盖。

“可是……你就如此确定我能破天门、斩仙帝吗?那可是仙帝诶!”萧衔蝉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走向了这样的命运,“不说其他,我只是个元婴期……当然了,放在九州修士中,我是挺厉害的,但不是我自视甚低,仙帝与我之间的差简直就是天堑嘛。”

天枢星君沉默片刻,挥手飞出一道星芒,那光芒在殿中央化作一片浮动的光影,画面中显现出一片朦胧的景象,但萧衔蝉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这里是蓬莱岛?”

蓝天白云、沙滩海浪,高大椰林,低矮蓬屋。狭窄的沙路上,萧衔蝉与两人在说些什么,画面太过朦胧,除了萧衔蝉,其他的人都看不清脸,但是……

秦含玉惊呼:“诶?那不是我吗?”

“还有……金阿姨?”萧衔蝉也惊讶地喊出声来。

金阿姨,金翠翘,金不禁的亲娘。

丹炉又噗噗喷起炉盖来。

“这个场景,小玉,这不是咱们离开家之前,在路上遇到金阿姨,她邀请我们去吃螃蟹的那天嘛!”

萧衔蝉一下子回想起来当时的景象,于是更加怀疑天枢星君的能力。

“这也是预言?这个预言场景里有三个人呢!”

这个人到底行不行啊……

天枢星君被周围一圈人以怀疑的眼神扫视,他炸毛道:“你们怀疑我算卦的能力?我可是春不过的掌门!”

奎星真人提醒道:“前任掌门。”

“孽徒,住嘴!”天枢星君开始解说预言的画面,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公信力,“你们看,虽然这副场景有三个人,但其他两个都很朦胧啊,只有你是清晰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只能说明显示器有问题吧……”萧衔蝉嘟囔,“好吧好吧,就算你算对了吧。”

“什么叫就算我算对了?”

璇玑殿的笑闹冲淡了几分之前的紧绷气氛,就在这时,花沸雪腰间的星移玉印突然亮起清冷的光。

花沸雪愣怔,连忙点开玉印,一封书信立刻从玉印中,他展开信,看到其上文字,神情愈加严肃。

“师尊回信了?写了什么?”萧衔蝉与秦含玉异口同声道。

花沸雪道:“师尊说近期暂且不要急着回家,还有此前所问墟空异象……”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瞪大眼睛,“那皆是不得轮回的亡魂。”

萧衔蝉手中把玩的混元棍“当啷”砸在地上,忙凑到师兄身边看师尊来信。

“仙帝强占轮回盘,封锁轮回道,致使九州亡魂无归处,道禅仙尊与逍遥道君只得将亡魂暂引至蓬莱外围墟空,至今仍以身布阵,**未入轮回的亡魂……”

花沸雪素来温和平静的神色不翼而飞:“我们的老祖和师祖竟然都没有死?!”

秦含玉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离开家时看到的那些小世界……其实都是亡魂?”

亡魂不得入轮回,只得一遍遍重复自己过往。

“对了,阿逍!”萧衔蝉猛地站起来,转身要与金不禁说话,看到丹炉才意识到二师兄现在不能发声,她只能自己说当初在海底经历的一切,“后来从海底出来,我与二师兄就去问师尊,师尊说他知晓海底有一个’阿逍‘,现在想想,’阿逍‘许就是逍遥道君!对了,天庚金精脉就在鸿蒙海海底。”

方才听到“天庚金精”时就觉得耳熟,现在总算想起来了,那时看见阿逍所在的那处地方有一片几乎覆盖了整个海底的银蓝色大阵,现在想想,那阵法或许就是用来维持亡魂安稳的。

“天庚金精脉在蓬莱岛?”天枢星君诧异极了。

“我就说你的卦可能不准吧。”

“我的卦绝不可能出错!既如此,说明那个护生刀法可能有点用,你用天庚金精锻造出开天斧刃后,就用斧子练习护生刀法吧。”

“你认真的吗?我是法修,用斧子练刀法?”

这和让文科生穿帆布鞋跑马拉松有什么区别?

“而且师尊要我们暂且不要回蓬莱岛。”

说到这,萧衔蝉眉眼浮现忧色。

就在众人还为开天斧一事争论不休时,璇玑殿穹顶的星象突然剧烈扭曲,黄道震动,无数星辰炸裂成血色光点。

天枢星君脸色骤变:“不好!韩飞光在强攻结界。”

万千天兵如金色洪流般压境,战鼓声震得丰乐雪山差点雪崩,金甲神将手持破界槌,率领众将轰击春不过结界,每一次撞击都激起刺目的星火,将方圆百里的云层都染成了金红色。

几番攻击,却久攻不下。

“没用的废物!”仙帝怒喝声响彻九霄,他困兽般在凌霄殿踱步,“天枢,你竟敢背叛本尊——!!!”

他洞开的肚腹渗出鲜血与脓液,倏尔,停住

脚步,韩飞光抬手,霎时云层翻涌,女桑应召而来。

她柔婉地垂下头颅:“陛下有何吩咐?”

仙帝手指轻轻一弹,一颗黑紫色的疫种如雨滴来到女桑面前。

“他们这些年轻人,最喜欢打着正义的旗号行事。此物名为黄粱梦,乃是疫种,患病之人会死于梦中,你将疫种投进水里,不出三月,九州就会陷入瘟疫海洋里。我到要看看,自诩正义的他们,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九州的命。”

女桑领命而去,回到蜃楼,迎面看见左洞明一直待在她的寝殿,临窗巴巴盼着她回来。

见师尊只上天几刻钟就回来了,左洞明心中刻毒的嫉妒收敛了几分,他知晓师尊与仙帝的关系,只是他虽然地位卑微,可仙帝如今那副样子,如何入得了师尊的眼?

此番师尊去见仙帝,并未在天庭待太长时间,足以佐证他的猜想。

女桑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思索此次任务如何执。

左洞明像条狗一般跪在她脚旁,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彩:“师尊,您回来了。仙帝布下了什么任务?让弟子帮您吧,这等脏活怎配让您亲自动手?”

女桑神色淡漠,淡淡道:“不急。”

这件事不能急,仙帝颓势尽显,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取灭亡,到时候……

可是虎死威犹在,疫种不似轮回珠,九州有没有人得瘟疫,一看便知,她若现在阳奉阴违,恐怕……

左洞明的手慢慢覆上雪白的脚腕,声音轻柔:“师尊,您知道我为了您死也愿意,若是您亲手投下疫种,那些人会恨您的,让我来吧,我愿意为您背负所有罪名。”

女桑微微蹙眉,并不答话,想抽回脚,却被他攥得更紧。

左洞明的眼神愈发痴迷:“师尊,您还记得吗?当年您与我同谋,我们一起杀了他,那时的我们日日在一处,多么快活!您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他的声音渐渐颤抖,“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您眼里只有仙帝的命令,我知道您心怀大计,可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您不看我……”

他哀哀哭泣,像一个幼稚地顽童在讨要母亲的关注。

女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放手。”

冰面破开,垂下一只钩子,明知前路是死路,却还是勾人。

左洞明俯身,脸贴在那只上有青色脉络的雪白脚背:“师尊,求您看看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才是您最忠诚的狗。”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师尊,求求你了。”

女桑垂下眼眸,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弟子,他们是一对豺狼虎豹,是共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女桑道:“唉……小明,你怎么如此倔犟。你知道的,师尊对你,一向狠不下心。”

/

黄粱梦疫种落地生根,患病者七窍流血,面带微笑,不出七日即死,转眼间,已有数座城池都笼罩在瘟疫的威慑下。

萧衔蝉趴在显示外界场景的镜子前,眼睁睁看着投影中一个孩童在母亲怀里挂着诡异的微笑和满脸血污咽了气。

指甲陷入掌心,她眼神悲戚。

奎星真人怕她中计,急忙按住她:“仙帝这是以天下人要挟,切不可中计!”

天枢星君道:“只要有开天斧,杀了仙帝,还九州安宁不在话下。”

“那现在怎么办?天庚金精在蓬莱,师尊又不让我们回去,如何锻造开天斧?”她攥着混元棍的手青筋暴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九州百姓死绝?”

花沸雪安抚她道:“妙妙,你忘了师兄是医修了?我现在就回宝珠谷,号召天下医修出山诊病。”

秦含玉道:“我当年从不舟长生木林的一处裂缝跳进墟空,不舟有许多通往墟空的裂缝,我们回去看看师尊为何不让我们回去。”

萧衔蝉有些颓然,她有些自我怀疑,她真的是能拯救九州的天命之女吗?可是她为何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