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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7770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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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关门声刚响起,和冬被向导素燃烧殆尽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踩

关门声刚响起,和冬被向导素燃烧殆尽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巨蟒如耐心的捕猎者,潜伏在黑暗之中,待哨兵脚步越过它的一瞬尾巴倏然探出,自脖颈至脚踝,几乎将人裹成一个木乃伊。

和冬在这种熟悉的窒息感中问道:“斐?”

巨蟒冰凉的身体贴着她的,低头在她耳边发出阵阵撒娇般的嘶鸣,和冬扭脸躲过它的蛇信,定睛朝床铺看去,原本应该躺卧在那里的公主已经不见踪影。

“殿下?”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走到床边确认,但巨蟒一直紧紧缠着人,无论哨兵怎么商量都不肯放松,和冬心急之下甚至在它身上咬了一口,谁知道下一瞬巨蟒就跟触电一样,整个攀附在她身上的躯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和冬混沌的脑海中拉起警报,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她挣扎着用蜷曲在身体两侧的胳膊,给自己胸腹腾挪出呼吸的空间。

也就在哨兵刚刚脱离自己因窒息而丧命的一瞬,一个冰凉柔软的尾巴尖也顺着她腾出来的空间一路向上,撩开阻碍,直至探入衣料中圆润的凸起。

“!”

“斐!”

巨蟒发出回应般的发出一声嘶鸣,哨兵强忍着那种身体被人亵,玩的羞耻感,喝斥着命令它松手:“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可谁知道巨蟒没有一丝收敛,为了避免和冬口中吐出更伤人的话,尾巴尖从哨兵衣领穿出,虎视眈眈的守在人家嘴唇附近,好似只要再听到一句不合心意的内容,就要像上次对待雪豹那样将她的嘴巴堵上。

这个动作也让和冬被迫骑坐在它身上,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尴尬的境遇,巨蟒的身体就跟被人扯动一端线头的绳子一样开始缓缓挪动。

“斐!”

和冬无地自容,那种跟蛇身接触的异物感几乎让她崩溃,她怒道:“放开我!”

“殿下受伤了,我要过去看她。”

巨蟒靠在哨兵耳边发出嘶鸣,吐出蛇信舔吻她的脸颊、眼睛,这种冰凉的带着腥味儿的粘液,让喜洁的哨兵身体应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一瞬,雪豹从精神世界腾跃而出。

斐毫不恋战,尾尖撩拨和冬嘴唇一下,便立马朝卡洛夫奔去。

和冬没了支撑一下跪坐在地上,她闭眼用衣袖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等恢复一点体力,这才去床边查看。

巨蟒在室内悉悉索索的游走,到处捕捉着雪豹灵敏的身影。

和冬也发现了被子中间的凸起,可在她掀开被子呼喊殿下的一瞬,两只柔软的手臂就环住她的头,直接将人拖上床铺!

这种爆发力完全不输哨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向导素太过浓郁才让人产生的错觉,和冬有一秒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铜墙铁壁,可在下一刻,向导如同羊羔一般嗅闻着上来含住她的嘴唇的时候,铜墙铁壁又变成了一条美人蛇。

公主像是含着什么喜爱的糖果,舔一舔,咬一咬,时不时发出一声得偿所愿的叹息。跟向导如此近距离接触,那股浓郁的向导素无时不刻不在撩拨着哨兵的神经,直至让人额上冒出根根青筋。

和冬不想让事情失去控制,克制的伸出手推她,可那只推搡肩膀的手又被人拉到胸口的柔软处,哨兵对着那里无处使力,普琳得逞般的微笑。

终于,和冬趁着将人推开,从被窝里探头喘了一口气,但在下一刻,金发的主人便追寻而出,普琳因为结合热的困扰眼泪盈盈,绿色的眼眸像美丽的宝石,她喊了一声:“和冬。”

在哨兵低头安抚说“我在”的时候,趁着她张口,便吻了上去。

普琳一手扼着人的脖颈不让哨兵闪避,另一只手抓起和冬犹自反抗的手腕,将其放在自己心脏跳动处。

掌下向导心脏跳动的频率快的让人心惊,和冬刚睁开眼,视线又被金发覆盖,金发的主人着迷的跟她纠缠着,口腔里像是含了一朵棉花糖,稍微一抿便能品尝到一股焦糖的香味。

口齿交缠时发出的细微的“啧啧”声让哨兵面目赤红,原本推拒的手也转而紧紧箍着向导柔软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被向导逼得发情了一样。

公主还在含糊的啜泣的抱怨着:“为什么离开我?”

“我好难受,你为什么不帮我?”

她边说边扯开哨兵的纽扣,硬挺的外套下是柔软而又饱含韧性的身体,普琳伏在和冬胸口,手像蛇一样滑进衬衫里面,疼惜的抚摸她的手臂。

那里有一个新鲜的早已闭合的针孔。

一瞬间,和冬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钟声顿响,她立马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进殿前打的那支镇定剂根本没起效!

金发顺着主人的动作扑洒在哨兵头脸上,每间隔几秒,和冬都能感到脖颈上传来一阵犹如蚂蚁叮咬般的疼痛,公主被结合热影响,舌头滑过皮肤,不断发出泣音,好像无法自控也不知道怎么排解体内的痛苦。

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和冬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人跟自己微微分开,等两人中间出现空隙,在向导不满前,又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唇。

公主愤恨地咬住她的手指,尖利的牙齿几乎将哨兵的手指刺穿。

和冬皱着眉,忍着痛,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安抚她:“殿下,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在这里!

普琳体内像是攒着一股火,药物只是个引子,遇到和冬后,就像有人在沸腾的火堆上泼上一桶油,原本正常的火苗猛然拔高,让她身上浸出层层细汗,再也无法自控。

听到哨兵的呼吸就想咬住她的舌头;触到她略带薄茧的手掌,就想将人困在锦被之中,攀附纠缠,像两只藤蔓,至死方休。

一个正常的哨兵面对处于结合热的向导应该做什么?

普琳不是没感觉到哨兵急促的呼吸、脖颈手臂上因为情动而遍布的细汗,但在这种关头,她竟然被人推开了!

“和冬……”

“和冬!”

和冬凑过来温柔的亲吻公主的侧脸,娇贵的公主殿下脸上像是点了两团胭脂,灼热、芳香,连唇角都带着两人纠缠留下的水渍。

她不断地吻人的脸颊、额头、鼻尖、唇角,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人的脖颈上,公主佩戴的珍珠几层珍珠项链,更衬得脖颈雪白修长。

哨兵不受控制的低头吻了一下,这种怜惜而又克制的安抚,就像心被人揉捏了一把,什么算计、羞恼都被抛之脑后,让普琳不自觉松开牙齿。

哨兵抚着她的侧脸,问道:“殿下,您好点了吗?”

普琳没有回答,一只手臂穿过枕头跟人肩膀之间的缝隙,以同样的动作回搂住哨兵的肩膀。

她声音轻的像一声呓语:“和冬,我好难受。”

不远处,斐正将雪豹卷起,在卡洛夫的怒吼声中把玩着它的尾巴。

公主发出一声泣音,犹不甘心今天仅止步于此:“帮帮我。”她用鼻子磨蹭哨兵的脸颊,“帮帮我。”

“殿下,”哨兵拒绝道:“我不能让你后悔。”

普琳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朵:“你能帮我,我想进去,我知道你在那里,就藏在……山壁后面。”

和冬咬牙,向导想要度过结合热,要么有镇定剂要么有哨兵安抚,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没办法让人再将镇定剂送来。

于是她在公主难受的轻哼声中妥协,缓缓开放自己的精神世界,屏障如同透明的电子门,在人验证密钥的瞬间消失于无形,几乎在同一时刻,普琳徘徊在两人身边的精神触手,就如发现什么珍宝一样猛然冲了进去。

哨兵发出一声轻哼,跟前几次治伤只进入几根精神触手不同,这次普琳将自己的精神触手凝结着一张大网,在获得主人首肯的那一刻,便将人藏在精神世界深处的能量体整个包裹起来。

特殊人群的精神图景中保存着人的根本意识也可以称作能量体,大家一般都选择将其拟人化成自己的模样,有幼年、有青年、有人生中最满意的那个阶段,不过无一例外全都掩藏在重重迷障之后。

和冬将其藏在山壁后面,由卡洛夫看守。

但没想到普琳早在精神治疗时便发现端倪,并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一击即中。

能量体发出美丽的蓝光,任凭精神触手缠绕包裹。

和冬忍住整个人被人把玩揉捏的错觉,蜷缩着身体,口齿紧闭,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普琳抱住哨兵的头,在人得到安慰,下意识朝自己靠近时,精神触手陡然开始冲击能量体,似乎这种接触已经不足以满足人内心的贪欲,想要彻底跟人融为一体。

哨兵面带痛苦,又仰起头想要远离。

公主把玩着哨兵的头发,捧到唇边亲了一口,小声道:“真可怜。”

真可怜啊,哨兵。

第52章 摄政王查理,王后想推举雅各布即位的关键人物,在知道公主算计自己

摄政王查理,王后想推举雅各布即位的关键人物,在知道公主算计自己傻儿子后,非但没有替他出头,反倒在私人医生给路易斯注射镇定剂前,让人准备了一盆冰水。

路易斯被保镖带回家时已经陷入狂躁状态,查理坐在客厅,问一句没答,就让人压着他的头在冰水里清醒一会儿。

胀热的头脑在陡然接触低温带来针扎般尖锐的刺痛,路易斯控制不住发出一阵惨叫,嘴巴、鼻子咕噜咕噜冒出一连串泡泡,可保镖没得到主人示意还是不敢松手,只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享受一下溺水濒死的滋味。

直到路易斯挣扎幅度放缓,医生不断举起手表示意,查理这才挥手让人将路易斯从冰水里拔出来。

路易斯劫后余生,狂躁的大脑终于恢复一丝清明,疯狂咳嗽、呼吸,涕泗横流,缓过劲儿来身上还是不自觉发抖,跪坐在地上呼喊着“爸爸”,期望唤醒摄政王的父爱。

查理嫌恶的看他一眼:“路易斯,现在清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路易斯疯狂点头,即使体内燥热不退、头痛欲裂,头发衣领上的水珠早在低温下凝结成冰渣,他也不敢再说出第二个答案。

“我说你蠢,你还不服气。”

“我说不让你靠近公主,你以为我在害你,背着人偷偷溜到卡特琳宫,公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乐不思蜀,嗯?这迷魂汤好喝吗?”

想起被人跟死猪一样拖走前挨的那一脚,路易斯摇头,治疗舱即使能治疗身上的伤痕,也掩盖不了骨头上的隐痛。

查理冷笑一声:“你母亲英明一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你以为王室内讧,公主不被王后所喜,你就能捡个大便宜?你以为凭你的人材长相能让公主倾心于你?你以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你这个一文不名的东西头上?”

查理心里越怒声音越平静,他在知道公主给路易斯递邀请函后早就警告过他,但没想到这糟心玩意儿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勾勾钻进公主的圈套。

若是舍身喂虎,周旋一番后能平安逃脱,查理也能赞他一声有气魄。

可现在这玩意儿却是让人从卡特琳宫一路拖出来,不用想,只要明天天际泛白,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传扬至整个帝国,堂堂摄政王要沦为别人的餐后笑话。

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知道王后会借此发难,他也不敢阻碍公主的计划。

路易斯缩着肩膀,体内热、体外冷,冻得他嘴唇直哆嗦,这副猥琐的模样,让查理更是心烦。

“你要是真有和冬那般人材,你以为我会阻你青云路?”

“路易斯,”摄政王叫他的名字:“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爸!”

路易斯一惊,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磕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查理站起身:“你错在哪儿?”

路易斯都不敢跟父亲说自己在卡特琳宫受到的冷遇,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面对冷茶空屋还能独坐一晌,等待他的不仅是加倍的嘲弄,那些贱种一定会趁机踩上一脚。

他咬牙道:“我错在不听劝,我错在不知自己斤两愚蠢自大,请爸爸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现在就去跟公主请罪!”

“呵呵。”

查理站在那里伸开胳膊,让助理拂平衣袖上的褶皱,整理领口和头发:“你错在让人发现你这么蠢!你以为你是谁,想请罪就请罪?你以为自己请罪了,公主就会看在你识相的面子上原谅你?”

整理好,助理后退半步,吩咐人开车,查理走到路易斯面前,在人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捏起的下巴,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路易斯目眩耳鸣,只听见查理说:“你老子现在要去向公主请罪了,真是谢谢你让我有这个机会。”

卡特琳宫安静的过分,到了午夜十二点,不太重要的照明灯全部熄灭,这个百年古堡才呈现出自己幽深晦暗的一面。

长长的走廊、寂静的没有人声的深夜,缓缓响起一阵开门声,普琳从寝殿走出来,门口的侍从官早就换过一茬,听同伴耳语知道哨兵在室内,刚想悄摸探头看,公主就把大门合上了。

侍从官低头,普琳心情好不愿意跟他们计较,只哼了一声,看见他们的头越来越低,这才说:“守好大门,不要让她离开。”

亨瑞正在走廊拐角处等着,等公主近前,这才跟她错了一个身位低声说:“摄政王在等您。”

摄政王深夜来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就有侍从将其引到书房,距亨瑞第一次通传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普琳走进去发现查理还站在桌案旁,好似一直都没坐过,看见她进来立马低头行礼,口称殿下。

普琳示意他坐下:“摄政王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查理听到这里头更低、腰更弯:“我平日不太关注家庭教育,今日惊闻犬子不驯,胆敢冒犯公主,要杀要打,全凭殿下,我绝无二话!”

普琳看着他,银发深目、一身制服、手持拐杖,本来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人物,此时却在小小一间书房对着自己道歉,她还记得自己初次调动治安队被他发现,摄政王的那句:“公主就应该有个公主的样子。”

人生真是滑稽。

“摄政王言重了,我杀他打他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你让人一路拖着路易斯像扔死猪一样将人丢出去?

查理面部抽搐,在普琳没放出大招前还是一言不发。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沉默对峙,公主说完这句话没听到人回复,就将他撂到一边,打开终端处理邮件,时不时掀动桌案上堆叠的资料,拿起笔圈圈划划,有时候还停下来签上名字。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滑过。

摄政王腿脚酸麻,早先为了表示诚意而保持站立的苦肉计对公主并不起作用,他有时也感觉这位的逻辑直接粗暴到可怕,以往跟人交换时的遮羞布她好像完全都不需要,这种打破常规的做法要么被人排挤,要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由她玩弄别人。

但即使知道这样没用,他该表的态也不能不表,该走的程序也不得不走,上位者不会喜欢一个将自己心意揣摩的如此通透的人。查理沉默的数着时间,等凌晨一点多,室内钟声敲响,他这才跟坚持不住一样踉跄了一下。

公主陡然回过神来,她好像才刚发现有人在室内罚站:“您怎么还没走呢?我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查理苦笑道:“是犬子有错在先,我为人父却不能教导好自己的孩子实在愧疚不安呐,公主越是如此我越是难过,只怕今晚、明晚、往后余生都食不下咽,殿下,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吧!”

普琳叹了口气:“您这么好心,我就不再推辞了。”

公主看见摄政王为了自己儿子如此辛苦,父母爱子之心让她非常感动,她也因此想起王后对自己的疼爱教导。

“我的愿望就是满足母亲的愿望。”

普琳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若是能让她开怀,我再感激不过了。”

——让雅各布即位吧,摄政王,没看王后都等急了吗?

——这个国王就是当的再短也是国王。

——你这个几头下注、脚底不沾泥的老狐狸,想清清白白效忠新王当你的忠臣?做梦去吧。

“那,什么时候去见王后呢?”

时钟还在鸣响报时,“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我希望天亮的时候,母亲就能收到这个好消息。”

清晨八点整,随着首都星居民的苏醒,王室夜里传闻开始发酵,网上众说纷纭、义愤填膺。

八点二十分,王后派侍从官到摄政王府邸。

一小时后,国会召开会议,在摄政王、寡头贵族、军部、众议院的见证下,王室宣布国王逝世、第一继承人失踪,由第二继承人雅各布王子继承王位。

众人签署备忘录,一切板上钉钉,只等五日内朝公众宣布,新王择时登基。

帝国在经历一阵混乱后,终于迎来一个稳定局势的国王。

而推动这一切的普琳正穿着晨袍守在床边看报纸,听见床铺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

和冬睁开眼从被子中探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的时候,就看见一张笑脸,公主凑过来亲吻她的脸颊:“醒了?饿不饿?”

第53章 和冬定睛迟疑道:“殿下?” 她坐起身,大脑因为精神力……

和冬定睛迟疑道:“殿下?”

她坐起身,大脑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变得有些迟钝,慢吞吞的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直到普琳命令厨房送来吃食,和冬才在饭菜的香味儿中回过神来。

她昨晚接到亨瑞通讯请求,知道公主遇到危险来到内宫,然后……和冬脑海中闪现那支蓝色的镇定剂,镇定剂失效,为了安抚公主,她们进行了一次精神结合。

普琳还在身边介绍自己最喜欢的奶香烤派,和冬捂着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谁都不提,故作自然的接过来吃完就立马滚蛋,还是直接戳破一切要一个结果?

谁知道下一刻公主就丝毫没给人缓神的机会,直接拉下她的手:“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和冬扭头,就见公主捏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在她下意识将手指蜷缩起来的时候,普琳微微一笑:“遇到那种事,我很害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太糟糕了,还好有你……”

“殿下,”哨兵陡然出声打断,这种少有的不太礼貌的举止让普琳顿了一下,就听见这人说:“你真的中药了吗?”

飘着饭菜香气的室内一静。

和冬说完这一句就紧紧盯着公主的面容,普琳眉心隆起的褶皱、嘴唇扯动的痕迹都像慢动作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有一道声音掐秒计算:眼神变化正常、面部表情变化正常。

公主因为被人怀疑生气说:“你怎么这么问?”更是正常。

但这个一切反应都很正常的人却已经欺骗她很多次。

和冬不知道该拿公主怎么办,明明说要死心却又在听到她的消息的一瞬间,什么也顾不了直接飞奔而来;从开始到现在,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但每次动这个念头的下一瞬,都在想:要是我不在她身边,公主可该怎么办?

真的很奇怪,和冬羞愧的要命,她从军时每次短暂休假回到老家又离开、听到和父深夜一次又一次因为她不愿退役的叹息,她心中有愧疚,却从没想过放弃去做自己的事。

此时却在无限度的容忍另一个人,好像可以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

公主身边群狼环伺,可自己却不是那个能被她交付后背、无限信任的人。

和冬呻吟一声,重新将脸埋在手里,掩饰自己无法言语的挫败。

哨兵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殿下,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能看得出来,每次被骗发现真相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很愚蠢,不仅是简单的信任问题,还有一种自己被随意对待的不平。”

“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因为我在你心里是那个被随意对待也没关系的人吗?我对自己说下次要打起精神、瞪大眼睛,再也不要当傻瓜,你已经骗我很多次了。”

她说:“我知道您需要一个伴侣来抵挡王后施加给你的压力。”

“我也想相信你,但为什么你中药的时候,我打进去的镇定剂就失效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哨兵说到最后终于抬头,好似鼓起勇气将自己期待、伤心、失落相混合的复杂眼神,全都暴露在人目光之下:“殿下,我想了很多,现在又到了‘下次’,所以我想问你,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中药了吗?”

普琳内心震动,她咬着唇,在听到哨兵袒露心路历程因为自己感到痛苦的时候,心中竟然奇异的升起一股满意。

心疼反倒是在满意之后了。

你爱上我了,哨兵。

普琳完美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因为知道这种满意会遭人警惕,所以就连眼神思考时的颤动也模拟的一般无二。

和冬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普琳意识到这一点前,那句“真的”已经说了出来,她略带强硬的重新抓住哨兵的一只手,这只手略带薄茧、曾在两人精神结合时,因为承受不住能量体被冲刷的痛苦,一直紧紧抓扯着床单。

她怜爱的亲了一口:“真的。”

我确实中药了,药也确实是路易斯带来的,我只是看着自己中招,然后再喊你过来。

普琳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因为无人理会,在停顿一分钟后,敲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和冬低头回握着她的手,抬头跟她对视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如果不是要事,卡特琳宫侍从不会这么找死。

普琳朝门口看了一眼,又在和冬唇边亲了一口,这才说:“估计有人找我,你先吃东西,吃完再来书房。”

备忘录签署的第三天,王室发言人放出雅各布下个月即位的消息。

整个首都星居民哗然,在他们质疑假消息疯狂diss新王的同时,和冬也在一个晴天低调的搬进了内宫。

她本来行李就不多,说搬到内宫就是带了只枕头和几身衣服,哨兵公寓都知道和冬深夜狂揍路易斯解救公主的事,纷纷认为英雄救美让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艾伦愁眉紧锁,看看和冬又看看内宫的方向,好像不太相信公主改邪归正外,其他人都在羡慕和冬的好运气。

摇头晃脑的说:“这都是命啊,一朝天一朝地,你想不信都不行。”

布鲁斯更是勾肩搭背,搂着和冬脖子说:“恭喜你,哨兵,梦想成真,公主终于给你名分了。”

和冬忍着他乱七八糟的形容说了声谢谢,布鲁斯“害”了一声:“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说着捶和冬的肩,悄咪咪问:“公主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准备婚礼?”

“我跟你讲,对他们这种贵族来说同居可没结婚来的牢靠,你想啊,同居也就是承认你们恋爱关系,哪有结婚那个大场面能震得住人啊?”

“只要你们结婚了,以后就算真的半路出来个刘易斯、张易斯,也都没你这个带着婚戒宣誓的正牌伴侣来得稳……”

婚礼?婚礼早就被和冬托给二叔筹办,按进度来算,现在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和冬想到这里都有点恍然,两人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但在外人看起来,好像也就情侣吵吵架冷冷战再在某一天突然宣布和好那么普通。

布鲁斯能考虑到这个不奇怪,难得的是能说出来,和冬接下他的好意:“我回头就跟他们商量。”

不过同居生活却跟和冬想的有些出入,首先,因为贵族伴侣分房而睡的传统,她由侍从官领着住到了跟公主隔着一个拐角的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很复古,木地板、床头灯,甚至还有内部联络的老古董电话,侍从官说:“床头柜第一层抽屉里面放着电话簿,宫殿所有服务部门的电话都在上面,你可以让他们送饭、熨衣服、安排出行……24小时待命,不分时间。”

至于公主的房间,侍从官说:“没有殿下传召,最好不要过去。”

王室,麻烦而又糟糕的王室,真是无时不刻都在强调着至亲至疏夫妻的理念。

其次就是亨瑞拿来的关于解除王室成员伴侣和冬一切职位的协议书。

亨瑞因为和冬在公主中药事件中的积极表现,对她稍稍改观,现在见人时面色也好了不少,还能坐下一字一句的跟和冬解释协议的意思。

解除和冬身上一切职位并不是针对她,所有跟王室成员结合的伴侣都要经过这一遭,只是走个形式,夺走的所有职位,稍后就会以同样的头衔由国王重新赐下来。

王室古老的传统是借此规避权势太大的伴侣,通过跟成员结合获得继承权后造反,所以夺走,又用荣誉衔位还回来。

至于现在,更多的是因为现在帝国大致三权分立的格局,王室不允许其他两方做大,那两方自然也不乐意见得王室借助成员联姻,在自己体系获得影响力,所以必须走这么一个程序。

和冬虽然能够理解,但也在看见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和冬自愿放弃上校军衔’时,感到一阵闷痛。

她拿起笔,刚写了名字的开头,又停顿,最后在亨瑞的目光中放下,说:“我此前从没考虑到这一点,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亨瑞这时好不容易养好的面色已经再度沉了下来,甚至说:“今天全程录像,就是公主不看,我们也会存放到档案室,和冬,”亨瑞说,“我理解你为这个衔位所做的付出,明白你的不舍,但你也要想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跟公主结婚必然有这么一遭,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签了呢?”

“你们现在情浓,公主看见肯定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安慰你,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犹豫就是在给未来的生活埋下炸弹,以后稍有争吵、稍有不顺,就可以拿出来今天这章说你不忠。”

和冬不喜亨瑞这种看似开导实则暗含威胁的语气,她强压着脾气,不想第一天进来就闹得不愉快,只放下笔、站起身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想再考虑考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想这么轻易就下决定。”

亨瑞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随你的便。”拿起协议书直接走人。

侍从来来往往收拾着房间,有人点壁炉,有人放香薰,有人整理衣物、铺平床单,和冬走出房间,拉住一个侍从官让人带着自己去找公主。

侍从官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和冬的表情:“你不开心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情绪竟然这么明显,她摆摆手:“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有些烦,以前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多。”

书房到了,侍从官停在门口,目送和冬走进去,不一会儿,室内就响起召唤铃,厨师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还夸张道:“公主知道吃饭了,公主竟然在书房吃饭!”

公主最讨厌书籍纸张沾染上饭菜的味道,之前有侍从为了劝她吃饭不小心拿过一次,她当场出声发怒。

可规矩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侍从官说:“进去吧,闭上你的嘴巴,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要是他看见公主还喂人吃饭,怕不是要惊掉下巴吧?

第54章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和冬避免跟亨瑞见面,但亨瑞却总是毫无顾忌的表现出自己对哨兵的不满。

一个是公主明确表态安排进内宫的伴侣——看起来似乎还很受宠,食欲几近于无的公主每天都要召人一起用餐,分房而睡的王室指导理念也被公主弃之如敝履,可惜和冬不愿意留宿,侍从们就常常在交班的清晨看见公主从拐角那个房间走出来。

另一个亨瑞是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所有侍从官的上司,公主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等公主搬来卡特琳宫,更是由他日夜陪伴,说是心腹都有些欠妥。

侍从官们发现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于是便严格保持中立的立场,哪边都帮,哪边都不肯得罪。

亨瑞问哨兵的踪迹他们说,公主问他们也交代和冬跟首席侍从官争执的详情,和冬在内宫无论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公主明令禁止的东西,他们全都乐意提供帮助。

当然,出宫这个就不行,侍从官对和冬说:“您要是想出去,最好跟公主商量一下,我怕她忙完找不到你失望。”

彼时公主正在会客厅跟人见面,普琳每周至少要见十来个人,最短的谈话时间是十分钟,最长的可以持续四五个小时。

即使王后一派在签署备忘录后,一再冷落甚至削减公主的公务,期望借此让她淡出公众视线、听从王室安排,但公主工作的时间反倒比以前还长了不少。

和冬看向会客厅,普琳的书房完全对她开放,有时候桌案上就大咧咧摆着那些客人的名字、籍贯、职位,主人毫不介意哨兵偷窥,她此前隐隐约约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公主从来都没有放弃发动政变的野心。

在侍从官、二叔、摄政王、所有来访的客人眼里,公主本人跟她展露在外面阳光、温柔、可亲的贵族向导形象南辕北辙。在那些轻柔的像飘在天上的云团的滤镜下,真正的公主沉重、善辩、控制欲极强,精力旺盛并且不太能接受别人的意见。

这毫不相关的两面,本来应该打破滤镜让哨兵失望而归,甚至后悔再给人一次机会的表现,却让和冬有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轻松。

公主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能让二叔那种老狐狸露出和家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的公主,怎么可能跟众人形容的那样是个被王后压迫的小可怜呢?

和冬心情复杂,普琳却对此十分平静,既没跟她解释怕人发现自己真实面目后悔的意思,又没一点为自己那些“小小的谎言”感到不安。

她只在和冬长久凝视自己的时候,侧身、回眸,用温和的目光将哨兵盯得低下头看自己脚尖,然后再笑着招人过来:“有什么想问我的?”

和冬一直说没有,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她现在确实想出去。

她搬进内宫后护卫队不敢再给她排班,公主又一直要求她陪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困在了海底,即使海底那种奇妙瑰丽的景象让人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待得时间久了她还是觉得压抑,想探出头呼吸一下。

如今听到侍从这么说,和冬也不意外,只是侍从低估了她想要出门的决心。

和冬说:“我给殿下留了纸条,等她忙完就能看见。”说完就走,一眨眼都走到内宫门口了。

侍从狂奔过去,想拦但碍于和冬现在‘无组织无上司’的身份也不好张开双臂,只能挽留道:“您要不跟亨瑞先生说一声?”

和冬说不,在心里跟这个侍从道了歉,直接走人。

只留下亨瑞知道前因后果时的冷笑:“还没结婚、没册封,真以为自己的位置板上钉钉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狂多久。”

和冬去了师父荷尔博将军的家,她在首都星朋友不多,最先想到的是去看看康纳,但庄立树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上次还借着她的手给内勤厅递信,她对这些政治倾轧的东西无缘由的感到烦躁,只能将其移出此次行程。

去和家也不太行,自从王室宣布新王不日登基后,二叔莫名跟和冬联络很多次,催促她在新王登基前跟公主完成婚礼,和冬那时说:“王室成员结婚都需要国王首肯,你不是说不能委屈公主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这样?”

二叔长叹一口气:“也是,也是,是我想多了,只要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什么时候不能办?这种事不能急,不能急。”

她现在毫无预料的回去,二叔肯定会以为婚事有变,怎么也放松不了。

左思右想,只有老师这里才能让她稍稍休息一会儿了。

和冬路中停车买了一些礼物,看见鲜花店又让店员搭配了一小捧不太扎眼的花束,到了门口,还没说话,师母就很开心的将花接过去,还埋怨和冬:“你怎么就想不起来看我呢?”

和冬连忙低头道歉:“因为一直在忙,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过来见你。”

师母牵着她胳膊让人进去:“少来了,你们同一批的能有几个被封为上校,我那时候听到你授衔,还想说在家里给你办个庆功会,没想到那老顽固又说影响不好又说别的,吵得人头疼,后来看见你二叔办了,我心气儿才顺一点。”

师母跟老师没有孩子,因为老师前半生一直为帝国效力,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师母凭借着对丈夫的爱意愿意忍受漫长的寂寞,却不希望自己孩子遭这个罪,所以即使帝国辅助生育技术手段发达,即使不用自己生,他们还是没有孩子。

和冬总觉得老师荷尔博能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师生人脉网络,在军部自成一派,少不了师母因为寂寞,将所有前来借宿、暂居的人全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精心照顾的缘故。

她跟师母开开心心吃了顿饭,等管家机器人捧来清茶,估摸着到了回去的时间,这才问:“老师呢?”

师母怒目圆瞪:“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

“师母,”和冬无奈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不见老师就走吧?”

师母哼了一声,推开门,看着想带她过去,但在和冬起身跟在她后面时,她还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和冬的胳膊:“别骗我了,那么多人来家里全都见他不见我!”

和冬顺势扶着她:“太忙了吧?你上次生日不是还有好多人特意从外地赶过来见你吗?”

“呸!说的跟我稀罕见他们一样,小时候多可爱,现在就有多烦人,一个个要么眼神浑浊的像死鱼,要么肥头大耳的像只猪,看见就心烦。”

中庭到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机器人说老师屋里有客人,师母却直接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徒留跟荷尔博对坐的客人目瞪口呆。

荷尔博看看站在妻子身后手足无措的和冬,又看看对面坐立难安的客人,只叹息道:“钟玲,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随意了,吓到人可怎么办?”

师母不说话,客人走了后才把和冬推过来:“诺,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舍得浪费时间陪人下棋?”

荷尔博慢吞吞的扯下老花镜,擦了擦又戴上去:“那也不能这么无礼嘛。”

师母翻了个白眼,关上门走了。

只剩和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低头喊了声老师。

“和冬,”老师说:“过来吧,陪我下盘棋,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和冬几年没碰过棋,接过客人手中残局,发现这人也下得很烂,就算再使劲儿最后也以输五子告终。

好在荷尔博没借此教训她的意思,下完这一局就收棋,分装黑白子的时候还在跟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和冬惭愧,将最后一个白子拨进盒子里才说:“老师,我准备跟公主结婚了。”

“嗯,普琳西斯,然后呢?”

“……跟公主结婚要签署自愿解除一切职位的协议,我的军衔也包含在其中。老师,我真的很抱歉,即使他们说一万遍这些衔位还会以国王的名义归还,但我知道军部对此的态度,我们从来都没承认过那些虚衔,只是每次派些人过去陪他们演戏罢了。”

“你觉得你的努力成了无用功?不想放弃,所以决定要跟公主分手?”

“不是,我从没想过要跟公主分手,即使我们中间有些误会,我也并不是很赞同她,但她需要我的帮助,在她没脱离危险前,我不会……”

听到和冬讲到这里,荷尔博没忍住笑了一声:“和冬,你确定自己还能跟公主分手吗?这个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比你聪明多了,至少知道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天才,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落到你这副境地。”

和冬一怔,听到他说:“不要把感情跟你要做的事混为一谈,向普琳西斯去学,关键时刻就要心狠一点,退一步就是退一万步。”

不过跟她比起来,你进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荷尔博没有说,只看着学生在自己面前挣扎、彷徨,看着她便仿佛能够穿越时光,想起那群学生在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

临上战场前,军事学院分红蓝双方组织了一场模拟战,说好生死不论,说好这一战事关毕业评级,和冬还是背着受伤的队友一起赶到了目的地。

教官斥责和冬妇人之仁:“从来没有一个A级哨兵毕业评级是B-,和冬,你真是好样的,上了战场就带着炸药包一起死吧,也不知道多少吨炸药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我不能看着他死!”

那时和冬为自己争辩道:“就算上了战场,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死在我身边!”

可和冬,那年跟你一起出去,现在又回到首都星的还有几个人呢?

青涩的为自己争辩的身影仿佛与眼前这个哨兵重合,荷尔博看着和冬低下头朝自己行礼:“老师,很抱歉,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太酸,那样无论它味道如何,我都会鄙视自己的。”

“很抱歉,”她的头抵到地板上:“我发誓绝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只要军部还能接纳我,那么输了我也保证会从头再来。”

和冬走的时候,师母拉开门,荷尔博说她:“一直站在那里偷听,有什么收获吗?”

师母说:“那个公主,就是那个普琳西斯应该很漂亮吧?要不然那孩子怎么拿出一副赴死的决心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荷尔博将棋子放好,“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不需要很漂亮,甚至不需要有什么优点,就算一身缺点也无所谓,爱情令人蒙昧。”

“我知道,就像你一样嘛。”

第55章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侍从官们早有准备,察觉不对纷纷跑出去忙了起来,就连一直嘲讽和冬的亨瑞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雷,束手、躬身站在一边当隐形人。

突然,公主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连忙跟在身后。

眼看着公主走到拐角那个房间,她推门的时候,亨瑞才忍不住出声道:“殿下,和冬跟我请假了,说是要出去看看朋友。”

现在肯定不在房间啊。

可普琳还是将门推开,推开也不进去,站在门口打量整齐的床铺、系好的窗帘、被推到书桌下面不会妨碍人走动的椅子。

原本轻松无比的地方,没有那双黑色眼眸的哨兵在,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普琳问:“她说要出去你就让她出去?不会拦住她跟我说一声?”

“您那时候正在工作。”

亨瑞本来还以为公主会继续训斥他们办事不利,谁知道停顿一会儿,竟然听到普琳说:“亨瑞,是不是我逼的她太紧了?”

“殿下……”亨瑞第一次看到公主类似懊恼的情绪,惊的一时失声,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公主说:“我也不想逼她。”

“但是军部一直在跟我抢人,前一段时间竟然还借着前线异动,提出了什么军官召回备战计划,呵呵。”

普琳冷笑一声:“荷尔博这个老狐狸,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肚子灌了多少坏水?不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将和冬召回去嘛,也不看我同不同意。”

亨瑞眉头紧皱,无论是和冬明里的犹豫拒绝还是荷尔博暗中的动作,都让他有一种公主一片真心被人糟蹋的不悦。

和冬刚来时情况有多糟糕根本不需细讲,据亨瑞所知,塔目前登记在册的能够治疗A级哨兵的向导不多,而且大多数都已经与哨兵结合,有伴侣的向导一般都会辞去精神治疗师的职位,不再替别人进行治疗。

他并不相信军部能在和冬精神崩溃前将人请到。

如果不是公主耐心治疗,现在和冬还能活蹦乱跳的走出卡特琳宫吗?

公主虽然身为黑暗向导精神力强悍,但并没有从事精神治疗的意愿,也从没因完成治疗被人肯定后得到什么满足感。

公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是以很讨厌精神力耗尽后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的虚弱状态。

之前雅各布王子中招精神世界崩溃,公主只是站在一边任王后喝斥无用,也从没出手说要帮忙,为和冬破例已经令人震惊。

没想到哨兵没有珍惜,现在更是令公主如此,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在普琳面前,亨瑞还是把这种不满按了下去:“等和冬回来,我会尽快跟她谈判,或许可以安排和家的人过来,她的父亲不是还在世吗?”

“她还有一个青梅呢。”

亨瑞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里,首席侍从官的停顿也让普琳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于是伸出手按揉着因为用脑过度一直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管怎么样,你先跟她联系一下,就说我在找她,不要再让她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去,问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

公主走到房间里,亨瑞刚想跟进去,却发现她另一只手已经拉上了把手,好像根本不打算让他进来:“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希望我睡醒,你已经有了和冬的消息。”

“殿下……”

“对了,亨瑞,”公主好像想起什么,轻描淡写道:“我不希望和冬在卡特琳宫过的不痛快,如果我发现她是因为跟你的私人恩怨不愿意回到这里,那我就只有不再让你们见面了,明白吗?”

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再见面,除非有一个人离开。

亨瑞很清楚,离开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公主的伴侣,他低头道:“是。”

和冬从侧门走,虽然正门离内宫更近,但那里熟人也多,她对这些人猛烈的羡慕嫉妒恨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提前躲开。

可今天她运气明显不好,调侃她的主力军布鲁斯竟然在侧门站岗。

布鲁斯远远看见和冬就走下岗亭,和冬没有办法只能走上前打招呼,今天跟他搭班的是个脸生的新人,布鲁斯回头打个哈哈就借着护送和冬进宫的由头摸鱼。

一路都在说新来的傻小子,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鲁莽,而且都是平民出身。

“艾伦都说内勤厅跟公主有仇,这边刚打上申请,立马就送个平民过来,要是每次都这样,用不了多久护卫队就会被平民取代了……”

和冬不太走心的附和两声,布鲁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喊了声:“和冬。”

等和冬扭过头,他犹豫道:“你后来还跟米娅有联系吗?”

“没有,”和冬自从公主点明后跟向导相处就很注意分寸,基本的礼貌、义务的爱护都有,却不会到让人误会的地步。

米娅自从离开卡特琳宫后确实跟她发了几次消息,但因为她回复的比较简短,可能米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淡,于是顺理成章的不再联系了。

现在听布鲁斯这么说,和冬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米娅出什么事了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说出来有些挑拨和冬跟公主感情的嫌疑,毕竟米娅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怎么可能会关心一个小人物的去留问题,更甚者插手内勤厅的人员调动呢?

正好此时有侍从官迎面走来,布鲁斯为了避嫌没再继续说,只拍着她的肩膀道:“别见色忘友、忘恩负义,有时间就来哨兵公寓看看,大家都很想你呢。”

侍从官远远就开始喊和冬,和冬冲着那里点点头,跟布鲁斯告别前,他突然用力拥抱她一下,在和冬发愣的时候,听到这人飞快说:“米娅从内勤厅离职了。”

布鲁斯看着她,露出一个糊弄人的笑容:“是我的错吗?骗她你过生日。”

“和冬!”

和冬一怔,等意识到布鲁斯是在怀疑米娅遭到人针对的时候,他已经摆摆手走了。

侍从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握着她的手,双眼含泪:“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

和冬还没说话,他们已经推着她往内宫走:“快快快,公主还没用餐呢,厨师都发愁死了,只吃那么一点东西身体怎么撑得住?”

“和冬,你吃饭没?就是吃了饭也陪公主吃一点,她今天都没吃东西!”

和冬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宫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她心里像是被人闷了一拳一样,很不痛快。

布鲁斯在怀疑谁?

公主。

真的是公主做的吗?

和冬脑海中闪过那天嘴上说着流连忘返,逼着自己想要一个解释的人,似乎也无法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宫门,正想去寝殿,却被告知公主在拐角房间睡觉。

公主难得睡这么长时间,亨瑞就算看不惯和冬也不敢大声说些什么,让她进房间的时候都轻轻推门,仿佛一声吱呀声都能把他吓死。

屋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黑暗静谧的像动物的巢穴,和冬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环境,这才往床边走去。

公主睡着的时候手里喜欢握着东西,有和冬陪着就是哨兵的耳朵、手指,今天和冬出门,她就握着被角,侧睡,金发倾洒在脸颊、落在脖颈,连眼睛都遮住了。

和冬半蹲在床边,真觉得她乖巧的像个芭比娃娃,甚至有一瞬间还想她要是一直这么睡着就好了,睡着的时候只用爱她,但等这人睁开眼,她就必须面对公主带给自己的痛苦。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