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8107 字 1天前
🎁美女直播

他虽然不信,但还是顺着普琳的意思继续说,两人都知道刚开始的接触谈话都是无用功——第一次合作,总不可能一上来就上戏肉,一定要磨一磨、等一等,等两者建立信任,这才能将前几次提过的东西落到实处,到时候以雷霆手段联合出击,绝对能打的阿姆斯特朗措手不及。

可惜现在公主明显占据着主动权,对我方不利。

庄立树心中暗叹,谈话途中多次停顿观察,发现普琳面色不好,他能看得出来不是心情意义上的不好,难道真的睡眠不足?

就在他思量的时候,亨瑞突然敲门进来递送茶水,庄立树见人进来就闭口不言。

亨瑞将茶水摆上,抬头对公主示意,再自然走出房门,在门口等了没几分钟,公主果然中止谈话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公主问。

亨瑞接到星际航空老总电话其实犹豫过,现在已经是深夜、公主又在跟庄立树谈话,但事关和冬,连那屁股上插根棍都能当猴的老总都不敢耽搁,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上报。

“星际航空说有人在十一点前后报了和冬的身份讯息。”

公主原本远眺的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看着他:“他们原本以为是有人窃取了数据库的资料,因为对面终端定位跟系统里登记的不一致,安全起见请求光影核验身份,对方却又说正在执行任务条件不允许……”

“说重点。”

亨瑞继续道:“有人在航班上安装了炸弹,事出紧急,又联系不上正副机长,再加上她的身份信息是由您跟军部双重认定的……星际航空宁可信其有,通过声纹验证后便提供了密码。”

“但在密码提供过后不久,那边就失去了联络,星际航空检测不到航班飞行信息,命令行驶在该航线附近的航班呼叫也没得到回应,他们推测那趟航班出了意外,正准备派人赶去航班最后出现的坐标点。”

普琳皱眉,抚着胸口好像在思量着什么,亨瑞见状连忙道:“我们的人还没有赶到一号驻地,也不知道具体信息,所以还没确定是不是星际海盗闹出的乌龙,他们此前也有过几次类似的行动,只不过都是勒索家属和航空公司交钱赎人,倒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和冬出事了,”亨瑞话还没说完便被公主打断,还没来得及想人怎么这么肯定,便听到普琳问:“送过去的人是谁?”

亨瑞报上来两个名字:“都是护卫队出身,信得过。”

可下一秒却听见公主道:“不行,等级太低,就是过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普琳脑子高速运转,将一个个人名在心里过了一遍,目光在和承毅上面停留,但顾虑到他此前战场上的表现——命令和冬死守前线,开口前还是改变主意:“派人去找荷尔博,人是他送走的,还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普琳每次想起和冬在他掩护下决绝的离开都控制不了心中升起的仇恨,她的声音泛出冷意:“跟他说,都要是和冬有个好歹,我让他全家陪葬!”

亨瑞得到命令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和冬走后,公主对自己诸般冷落,没看之前被他压到下面放不出一个屁的里奥都抖起来了吗?

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这就去!”

普琳站在原地看着首席侍从官急促的背影,精神图景中的巨蟒正昂着头朝她发出嘶嘶嗡鸣,斐仿佛明白这句话里的意味陷入了一种焦躁的状态,连带的她自己也变得躁郁。

精神体身为另一个维度的能量体,对危险的感知明显比她跟和冬的链接强。

普琳握紧拳头,开始悔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跟和冬进行精神结合——两者精神世界连通后,即使哨兵精神世界受损,她也可以躲到另一半的精神世界中避难。

“和冬……”公主看着漫天繁星,低声道:“给我活着回来。”

百万光年之隔,和冬仿佛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睁开眼,便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女孩看见她醒就呜呜开始哭,一边喊妈妈一边喊姐姐,哭到一半抽噎着发抖。

精神世界因为爆炸受到重创,和冬都感觉不到卡洛夫的存在,她一醒来,晕眩便来,想抬手,但身体骨节似乎全部断裂,手指仅是动一动便十分艰难,费尽力气从嗓子里挤出一道声音:“这是哪儿?”

小女孩听到声音一顿,但随即狂风呼啸而过,卷着粗糙的沙砾拍打到崖壁上,发出劈里啪啦一阵响声,她立马趴伏到和冬脸上,即使隔着这个人肉挡板,和冬也感觉自己身上落满了土。

等这阵动静过去,小女孩还没起来,和冬脸上已经沾满了她的眼泪。

“别哭,跟我说话。”

可小女孩刚经历父母惨死巨变,又没经过任何训练,现在能哭出来发泄情绪已经是不易,根本没办法跟人沟通。

和冬忍痛扭转脖子观察周围环境,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深褐色,她们好像在一个土房子差不多的东西里面,她从脚到大腿都在土房子外面,只有脑袋被小女孩牢牢护着,顺着脚往外看,还能看到垂直嵌入土壤的治疗舱,不远处正躺着舱底的铁皮。

看来露底的治疗舱成功帮她们扛住了炸弹的冲击波,并带着两人自由落体到某不知名荒地,真是命大。

和冬这么想着,正琢磨要怎么跟驻地联系,海盗的终端也不知道炸到了哪里,自己半残不死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落到不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小女孩哭声一顿,捂着肚子,倒在她身边蜷缩成一团,像一个还没满月就失去母亲的流浪猫。

和冬试探着跟她沟通:“饿吗?”

“那里有吃的。”她安抚小女孩,让人去治疗舱,“那里面有一个隔板,隔板上有个按钮,你按下去会发现有三支营养液……应该是淡绿色的,像针剂一样的东西,有一股香味儿,吃了那个你就不饿了。”

小女孩终于抬头看向她,和冬努力扯动唇角做出微笑,她看了一会儿好像得到什么力量,这才一点一点的往外爬出去——和冬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们待的土房子小的可怜,似乎是因为里面没有空间,她的下半身才不得不待在外面。

顺着小女孩的动作往外看,还能看到治疗舱前深深的、连风携卷来的尘土都无法遮盖的拖痕,应该是这个小女孩把她拖到这里来的,这么小一个孩子能在苏醒后立马找到掩体,还把一个成年人拖到这里,真了不起!

了不起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营养液取过来,因为舱体损毁严重,三支营养液外壳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两人分享了那一支从中部裂出口子已经液体外泄的,和冬喝的时候几乎都能感受到液体里面的玻璃渣,但是没有办法,胃被划伤也比饿死强。

因为营养液的功劳,她到半夜恢复一点力气,可以继续说话,指挥小女孩在附近搜索终端:“像手表一样的东西,有电子屏幕,在夜里会发光,你沿着小房子和治疗舱找,十分钟就要回来一趟,如果听到什么动静,不要犹豫,立马回来。”

可她们直到把第二支营养液喝光,也没找到终端,但幸运的是这两天一直没什么活物过来,和冬推测这个地方可能没有生命体,她的情况还是不太好,虽然哨兵自愈力强,她现在勉强能坐起来、蜷缩身体,在没有药物的帮助下恢复行动力还是天方夜谭。

当天夜里,和冬哄小女孩往碎片散落的方向走:“天一亮你就过去,带上营养液,那里应该有治疗舱……”所有的治疗舱都在一个仓室,就算因为爆炸散落,他们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能找到人,小女孩就有活路。

发生这种恶性事件,驻地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他们中有人能有终端或者其他定位通讯手段,驻地的救援就能过来。

但救援怎么还没过来?一个治疗舱挤三个人,他们的营养液够分吗?这时候看见小女孩会不会生出邪念?

小女孩紧紧抱着她,手掌抓住她胸前的吊坠,母亲留下的吊坠在深夜发出柔和的光芒,和冬认为它含有夜光石成分,一般名贵的珠宝确实不会这样,看来那个收藏家说的没错,它最值钱的就是底座。

和冬问她:“喜欢这个吗?你把它也拿走吧。”

“不要!”自她醒来后小女孩第一次开口,和冬听见声音都愣了一下,等低下头,小女孩已经钻到她胸前闭上眼睛,好像刚才出声的根本不是她。

“你要走,往那里走才能活命……”和冬哄她,“找到人再带着他们来找我好吗?我都要靠你了。”

“不要!”这一次声音更大,小女孩抬头看着她,突然将怀中的营养液拿出来,往哨兵嘴里倒,和冬侧过头不想让营养液浪费在自己身上,如果没有人分享,这一支至少还够小女孩撑三天。

但她这个动作却引得小女孩“哇”的一下哭出声,和冬懵了,手忙脚乱的哄,等人止住,已经环着她脖子抽噎道:“你是不是也要死了?”

“妈妈就是这么死了。”

“不会,”和冬说:“我至少要看着你回去啊,我不会死的。”

小女孩不相信,又把营养液往她嘴里倒,和冬闪避不及,一个侧脸,营养液直接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胸口,她正心疼,突然发现浸染了营养液的吊坠底座下端也开始发亮。

和冬一顿,拆下来一看,宝石跟底座的嵌合处竟然有一个发射器!

“什么时候装上去的?原本就有吗?”和冬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在小女孩疑惑的目光中摸她的头,笑道:“有救了。”

定位信号发射出去的一瞬便被徘徊在附近的飞船雷达获取,米娅带着医疗包赶到这里,看到和冬的时候,眼泪立马就飙了出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第87章 米娅随身携带治疗仪,她参军时就接受过为期一个月的医疗培训,在驻

米娅随身携带治疗仪,她参军时就接受过为期一个月的医疗培训,在驻地也跟着医疗员在前线待过不短的时间,处理和冬的伤势也算得心应手。

小女孩像一个警惕的小兽,抱着和冬手臂待在一旁盯着这个外来者。

米娅忙忙碌碌搭建起临时帐篷将三人笼罩其中隔绝风沙,再剪开和冬伤口处的衣料,因为他们降落的荒地比较干燥,风多土大,哨兵的伤口不可避免的与其粘连,即使结痂伤口附近的皮肤也发红发肿眼看就要化脓。

米娅道:“还好来得及,要是继续发展下去炎症都能要了你的命。”

她拿刀消毒,正准备清创,小女孩猛然跳起来推她一把,拉着和冬的手就要人走,和冬被扯动伤口痛到冒冷汗,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小女孩大喊:“跑,快点跑!”

米娅从地上爬起来,叉腰骂道:“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跑,是该跑,再不跑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和冬喊道:“米娅!”

等人哼哼着重新捡起手术刀消毒,这才握着小女孩的手,安抚的看着她,在哨兵的眼神中,小女孩终于止住身体的抖动,她蹲下身,慢慢蜷缩在和冬身边,捂着耳朵,像把头埋到沙子里的鸵鸟,好像看不到听不到什么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米娅又生气又奇怪,清创途中因为麻药不足,为了减缓伤员的痛感特意问和冬:“怎么回事?”

和冬不想当着受害者的面描述她父母遇害的场景,只说:“他们一家被海盗带到驾驶舱,只有她活了下来,有些害怕。”

刀子滑过皮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被划开,空气中迅速飘起血腥味儿,和冬这个伤员还没反应,小女孩已经开始干呕,等米娅处理完哨兵背后的伤势,用脚扒拉着人,想把这个干扰治疗的小东西赶出去,却发现人满脸泪。

米娅怔仲的看向和冬,“你们碰见了什么?”

哨兵面色发白,治疗仪运转时发出的嗡鸣声在这个寂静的帐篷格外明显,米娅蹲下身握住和冬的手,蜂鸟跳到哨兵的头发上,用鸟喙拨开发丝露出人的脸:“你的精神体呢?我为什么察觉不到你的精神力波动?”

和冬闭目:“我也感觉不到,好像有一块黑幕将我们两个完全隔开了。”

精神世界受损。

米娅说:“我就知道,这么强烈的爆炸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想起精神医疗判定守则,米娅深深懊悔:“对啊,你是军人,对精神力掌控程度较高,所以即使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发狂。”

她打开手电筒观察和冬的瞳孔颤动程度、听心跳,等到治疗仪的嗡鸣声停止,哨兵身体竟然还没有恢复,伤口愈合程度也慢的不正常。

米娅咬牙道:“不能再等了,和冬,对我开放你的精神世界,我至少要知道你的情况。”

特殊人群的精神世界犹如创世神精心雕琢的宝物,一丝一毫的错位就能造成哨兵认知困难,这样就算把**治疗好,也不足以阻止人的消亡。

和冬犹豫,现在所处的环境,她根本不可能放松,自己感应不到卡洛夫的存在就意味着对精神世界失去了控制权,如果精神世界发生暴乱,她没有办法保证向导的安全:“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米娅几乎都能看到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而和冬就是那个固执的刀下亡魂。

“你想死吗?你想死在这里吗?你想死的这么窝囊吗?!”她指着小女孩,就像看到了救兵:“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她要怎么办?”

“送到福利院跟那群补充生育计划的小子一起长大?别逗了,她活不到那个时候,她根本抢不到吃的!”

小女孩仿佛察觉到什么,泪眼朦胧的看着和冬,米娅说:“和冬,如果我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我面前,我明明知道自己身为向导可以帮助她,却袖手旁观,那么我这辈子也过不去。”

小女孩也喊:“和冬……”

和冬深吸一口气,还是拒绝道:“米娅,我已经失去对精神世界的控制,不是我固执,我的精神力等级是A+,精神体为雪豹,性格凶悍,领地意识强,为我治疗极其凶险,就算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向导去送死!”

也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米娅咬牙释放了精神力,精神力具象化如蛛丝,猛然冲向哨兵的精神屏障!

“米娅!”和冬怒吼,随着精神力的探入,她也可以看到自己精神图景中的糟糕状况,原本整齐有序的街道并合拼凑在一起,建筑物摇摇欲坠,处处都是断头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不停,卡洛夫正趴在指示灯的铁架上,低头观察精神世界残存的触手。

对,公主为自己治疗后残存的触手。

精神触手兢兢业业的修补地面陷落而产生的坑洞,它们蠕动着集结到一起,在坑洞塌陷的瞬间便扑上去拉合缝补,可惜因为哨兵精神世界不稳,坑洞越来越多,它们也有心无力,无法挽回颓势。

卡洛夫感应到陌生的气息抬起头,也就是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精神触手仿佛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从坑洞上空高高竖起,就要朝精神屏障冲过来,和冬瞳孔一缩,想抽回跟米娅交握的双手中止这场链接,但人的速度毕竟不如神经元快,瞬间,米娅的蛛丝就被精神触手吞并,精神力被人吞噬的痛楚犹如刀子刮肉,钻心刮骨,向导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蛛丝被精神触手拦截,闪躲不及,又被吞并大半,米娅身体抖动一下,握着哨兵的手已经脱力,要是继续发展下去,向导精神世界必然受损。

和冬为自己迟缓的反应速度悔恨,看着吞噬蛛丝不断粗壮的精神触手,几乎片刻便下了决断。

“卡洛夫!”和冬呼喊着:“咬断它!”

卡洛夫腾跃而下,在扑到犹如海藻般飘扬的精神触手身上的一瞬,它们便亲昵的结成一张大网,留给雪豹踩踏的空间,离得越近越是能看清楚,精神触手在吞噬蛛丝补充自身的同时,还朝坑洞源源不绝的输去能量,如蚍蜉撼树一般妄想拯救不断坍塌的精神世界。

雪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和冬又喊:“卡洛夫!”

卡洛夫露出獠牙,张口朝精神触手咬去,精神触手毫无防备,在围攻蛛丝时气势汹汹、异常猛烈的家伙,却轻易败在雪豹的獠牙之下,卡洛夫轻轻一扯,它们便崩断、溃散。

直到最后一根精神触手化为碎片,米娅的精神力成功撤离,精神图景没了触手维护,坍塌速度加快,和冬在链接中断前看见雪豹甩着尾巴站在摇摇欲坠的建筑物里,整个身体几乎要被废墟淹没,她心中一痛,喃喃道:“对不起。”

首都星。

普琳陡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放下笔看向远方,冥冥中跟和冬的那股链接突然中断了,为什么?

她闭上眼压抑胸中涌起的晦暗狂潮,“亨瑞!亨瑞!”

亨瑞听到传召慌忙走了进来:“殿下,您召我?”

“有和冬的消息吗?荷尔博怎么说?”普琳再也没有余力思考其他的事,站起身逼问道,“他在哪里?”

亨瑞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停顿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立马说:“他在军部办公大厦,据他所说一号驻地已经把所有闲散兵力全都派出去搜救了,首都星这里也有人跟着星际航空的人一同赶去坐标点,目前还没有收到和冬的消息。”

普琳往外走:“安排车,我要去找他。”

“殿下,殿下!”亨瑞拦在她面前,“庄立树本就因为军部没在阿姆斯特朗攻讦自己时出力感到不满,您刚刚跟他交谈几次,还没建立信任,这时候要是他听到你去找荷尔博,怎么想都不妥!”

普琳冷笑一声:“他爱信不信。”

“殿下三思!”亨瑞几乎都快跪下抱着公主的双腿求她,如果这时候跟庄立树翻脸,之前的谋划全都付诸东流,他在普琳看向自己时低头道:“臣愿为殿下分忧,这就去找荷尔博将军。”

普琳听到这里原本的焦躁、不安、痛苦仿佛都顺着心脏的破洞涌了出来,就算找到荷尔博又有什么用呢?

她扶着头,放在和冬精神世界的触手几乎是她最粗壮的几只,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维护哨兵精神世界的稳定、建立两人长期的链接,此前就算和冬离开、间隔几百万光年也没失去消息,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没生息了?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会完全断绝联系?

普琳不敢去碰心中那个猜想,只觉得那是一团灼灼燃烧的炉火,一靠近便能让她灰飞烟灭。

和冬。

和冬,死了吗?

普琳闭上眼,潜藏在黑暗中的鬼爪明明暗暗,仿佛在等待机会将她撕碎。

“去见荷尔博。”

亨瑞听到公主说:“把庄立树也叫过来,就说我要跟他们谈谈。”

阿姆斯特朗还躺在自己的‘功德簿’上。

她一直在等机会,

可如果和冬死了,她还要什么机会?

第88章 “阿姆斯特朗死了。” 荷尔博刚见到公主便听见这么一句……

“阿姆斯特朗死了。”

荷尔博刚见到公主便听见这么一句话,他落座的姿势一顿,想笑想反驳,但在看见普琳那张平静到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心里猛然打了个突突,唇角耷拉下来:“你说什么?”

普琳说:“庄立树一会儿也会过来,你可以跟他谈谈……”

话还没说完,荷尔博便拍案而起,怒道:“普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短短两年之内,要让王权更迭三次?你忘记边界线蠢蠢欲动的虫族了吗?你忘记首都星那长达半个月的封禁了吗?你忘记阿姆斯特朗登基时首都星连绵不断的爆炸了吗?”

荷尔博看着她:“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好,你忘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你说只要阿姆斯特朗封和冬为公爵,同意你们的婚事,你就愿意等待。”

“但现在呢?”荷尔博从没这么失态过,他门生弟子遍布帝国军警系统,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他扶持下走上政治舞台发光发热,基数大了不是没有人背叛不是没有人倒打一耙,但他们之于他确实如同蝼蚁,蚍蜉怎可撼树?

可普琳不同,在爱德华死去、雅各布失踪、阿姆斯特朗显现出自己霸道本色的时候,她身为唯一一个能够谈判的核心成员,不知不觉跟他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荷尔博闭眼平息自己的怒火,时也,运也,命也,如果不是王室那群只会自相残杀却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蠢货,普琳就不会有今天。

不过谁又能想到一个提着裙角在舞池里跳舞的向导公主,竟然有问鼎王位的野心呢?就算他们知道,最多也不过调笑几句,从来都不会放到心上。

没有人相信向导会提起屠刀,可普琳就是这样一条毒蛇,当她露出獠牙撕咬猎物释放毒素,这群蠢货没有一个能逃得过。

她明明颇多顾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荷尔博说:“你杀了阿姆斯特朗,你的大哥,帝国的君主,一个能稳定帝国局势的定海神针……你不会以为他手下那些爪牙会诚惶诚恐的跪下磕头,求你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吧?”

普琳闻言不置一词,只倾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荷尔博不动只看着她,看着她拿起茶杯跟桌上代表自己的那个轻轻一碰:“我只是受够了这种等待。”

普琳喝光杯中的茶水,将杯子丢到地上,“啪”的一声,瓷器炸碎,像夜空中升起的烟花。

“你看,一只茶杯从泥胚、烤制、出厂、运输,经历这么多环节,花费这么多时间,现在我随手一丢,它立马完蛋。在它炸碎这一刻,此前我对它的种种夸赞都是过往云烟,东西都毁了,提它之前有多好又有什么意思?可以让时间倒流、碎片重组吗?”

“不会,”普琳肯定道:“我会选一个新的茶杯,没有了爱德华、雅各布还有阿姆斯特朗,等阿姆斯特朗正常死亡,他的孩子也应该长起来了,有了新的茶杯,你还会打开库房看上一批的吗?”

“荷尔博,既然和冬叫你一声老师,我也不想跟你闹的太难看,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别拿着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说事。”

荷尔博为了稳定帝国局势打压自己让名正言顺的阿姆斯特朗上位,怕她心怀嫉恨暗中捣乱,这才抛下许和冬爵位、准许她们结婚的饵。

这个饵不咸不淡,总是品不出什么味道,也不足以安抚普琳胃中的饥饿。

没他插手,阿姆斯特朗就不会同意了?他同意了公主的第一桩婚事,又同意了公主的第二桩婚事,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诱人想必还会考虑第三桩。

先前荷尔博满口仁义道德的压她,她也考虑等待答应。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知我知你懂我懂你赚得盆满钵满不想损失任何一个,我也恰巧有些顾虑,于是大家有商有量,互相让道的前提下。

普琳想起那突然中断的链接,心痛如绞,万千悔恨都化为强烈的愤怒,像一把火,要将她跟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她还有什么不可失去?

和冬。

普琳起身从柜橱里拿出新的茶杯,在她走向座椅的时候,庄立树恰巧推门进来,这人目光落在荷尔博身上脚步就是一顿:“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普琳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侍从拉上门,庄立树听到普琳说:“阿姆斯特朗死了,就在刚刚他的妻子惊闻丈夫死讯,悲痛欲绝,分娩下一个死胎后也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道格拉斯家竟然在一夜间死了个干净!

庄立树就是再稳也难以接受这种干脆利落的死法,好像坐在王位上令人头痛的国王突然变成了一个引颈受戮的畜牲,此前他的种种谋划、跟阿姆斯特朗的交锋都如一场梦,如今梦醒,只剩冷汗。

如此残暴,如此利落,也不知筹谋多久,才能在一夕之间将人清剿干净。

他扭头看向荷尔博。

这老家伙在他的目光中捏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普琳道:“将军这是明白明天要给国王准备葬礼了,庄老先生怎么看?”她看着庄立树,“是按王室规矩在赛普特宫停灵,还是说总理准备带着人接手这些事宜?”

按照帝国如今的情况,承认国王暴毙就意味着必须立马选出新的君主维持生态平衡,将普琳推上王座。

要是政府接手……庄立树即使背后遍布冷汗,听到这个消息心还是砰砰跳起来,脑子急速运转,一时想起自己那日一步一步走到赛普特宫向那毛头小子低头——如此蠢货,如果不是有个好祖宗,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一时又想起荷尔博放在案上的水杯,杯中波纹荡漾,久久不能平息,这个军部的实际掌权者,难道就没梦想过统领帝国?不可能!那是什么让他退步?

迟疑片刻,庄立树回过神就见普琳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太阳就要升起,我希望您能在天亮之前给出答案,您可以打电话问问自己的部下,看看政府有没有这个预案。”

“据我所知,上一届政党留下来的关于我父亲的丧葬计划还在国会保险箱里,只要打开改改名字就能用,虽然执政党人手不足、又没什么经验,但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跟您合作。”

庄立树心一沉,上一任政党,上上一任政党都是亲王室的,这个拥有人类历史上最先进技术的帝国,却是个臃肿的庞然大物,保皇党的能量不可小觑。

就是把普琳残杀兄长的消息放出去,民众也不会允许国王消失,顶多从道格拉斯旁系中再选出新的继承人。

但新的继承人……庄立树看向普琳,金发碧眼、温柔可亲、民众基础无可挑剔,新的继承人会给他送来这么大的把柄吗?

不会。

唉。

庄立树说:“既然是王室的事,还是按照王室的流程操办吧,政府毕竟没有什么经验。”

三人落座交谈,夜幕之下,自然有人清刷赛普特宫殿前的血污,等到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精神治疗失败后,米娅陷入昏迷,和冬检查后确认她是因为精神力受损——对此她无能为力,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失去对精神世界的控制权后,会不会在下一刻便陷入狂暴状态,然后被赶往这里的人击毙。

她嘱托满脸不安的小女孩走到帐篷外面,小女孩十分敏锐,即使不到分化的年纪,也能从两人的状态中推测事情变得糟糕。

和冬说:“听到我叫你再回来,如果我只会嚎叫、破坏,躲起来,不要见我,等救援队过来救你。”

说完拿起米娅的终端发送求救信息,救援队迟迟不来,再加之自己发射信号前后不过半小时就见到米娅,这种速度让和冬有理由推测向导恰巧在附近区域徘徊,她来之前是不是忘记通知救援队?

等小女孩终于犹豫着掀起围布,和冬这才拿起治疗仪收拾自己的伤势,她快手快脚的填补治疗液,在治疗仪运转时熟悉的嗡鸣声中,她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早就想到过这个结局,只不过不在前线,现在还连累了一个向导。”

和冬这么想,等到小女孩的脚步声远走,她的思绪放空,那个人的身影如期出现在脑海。

普琳。

公主一如在赛马场那般,金发碧眼,在阳光下娇俏的冲着哨兵挥手。

和冬闭上眼,生死时刻,稍稍放松,即使下定决心跟她决裂,竟然还是会想起她。治疗仪的嗡鸣声中断又重新开始,直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冲这里奔来,听见人们的高声呼喊,和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没一丝将要狂暴的样子。

罗恩中校冲在最前面,看见双目紧闭的向导、在一旁冲自己微笑的和冬的时候,心才落到实处。

“哨兵。”

他上前跟和冬握手:“你简直就是奇迹。”

第89章 直到和冬三人回到驻地,被医疗员接去做全面检查,兰伯特一直紧绷的……

直到和冬三人回到驻地,被医疗员接去做全面检查,兰伯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转头就拨通了上司的电话。

此次护航任务失败的十分蹊跷,一号驻地跟附近的海盗不知打了多少回交道,从没出现过意外,现在竟然发生恶性事件,平民、士兵受伤失踪——这中间还有一名上校,不仅兰伯特焦头烂额就连他的上司也挨好一通申斥。

另一个,兰伯特想着前天刚从首都星过来的医疗队,军部稀缺的精神治疗师——向导,一口气都来了三个,就算是为了安抚治疗伤员,这手笔也太大了一点。

而且兰伯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号驻地跟首都星遥隔上百万光年,发生意外后自己这边还没报上去那边怎么就开始问责了?难道有人看他这个指挥官不爽,越级捅了上去?

正在思索的时候,电话接通,兰伯特刚开口:“长官……”

上司就说:“特殊时期,用加密通讯跟我联络。”说完那边传来一阵嘟嘟声,电话被人挂断。

战争已经结束,虫族的代表团还在首都星和谈,蝎子三三两两的骚扰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还有什么特殊时期?

兰伯特奇怪的拿起终端验证登入内网,从系统内获取加密通讯号后这才跟人重新联络上,终端那一头,上司眼中全是红血丝,胡子拉碴,一看就是连战几夜的架势。

能让上司这个职别加班的事情不多了,兰伯特心中升起警惕:“您这是?”

上司一把将手中文件冲他脑门摔去,即使隔着终端,明知道打不着,兰伯特还是偏头躲避,他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上司已经开始运气,兰伯特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

良久,只听上司道:“兰伯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汇报汇报,大事要汇报小事更要报,越是离得远越是要让军部知道你的忠心!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让一个新到任、人生地不熟的上校执行护航任务也就罢了,关键是你连提都不跟我提。”

上司说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首都星发生了什么?要是那位找不回来……”

“找回来了!”

上司一顿,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今天十点钟左右,我们的雷达接收到米娅下士的终端定位信息,她已经赶到那里初步替和冬处理了伤势。”

兰伯特保证道:“罗恩中校亲自将她们接回来的,和冬精神状态稳定,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经过DNA比对确认是伯爵的女儿。伯爵夫妇在一号驻地辖区惨死,连尸骨都不能拼凑完整,我没办法跟家属交代……和冬这次真的帮了大忙。”

上司冷笑:“她不是帮你忙,她是救你的命!”

兰伯特初听还没觉得有什么,看着上司在桌案前走来走去,最后一摆手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跟领导汇报,不过在此之前别说我不提醒你,兰伯特。”

兰伯特一抬头就听上司说:“想保住咱俩的乌纱帽,塞巴斯蒂安公爵就不能有一点闪失。”

塞巴斯蒂安公爵?那不是公主的前一任伴侣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驻地生活枯燥,战士们热衷通过社交网络获取媒体资讯,公主作为王室最受欢迎的新一代成员,他们对其情史知之甚详,聚餐时经常大发议论。

兰伯特身为指挥官一直着急上火驻地补给、人员调动,没多少娱乐时间,偶尔看个一两眼,只记得公爵是个瘦削的哨兵,据说曾经为军部效力……

为军部效力。

和冬上校。

兰伯特明白过来第一句话:“这竟然不是假新闻?”大家对贵族的品格根本不报什么期待,他还以为公爵的从军经历是为了说出去好听凭空捏造,军衔也是王室荣誉贵族用来自嗨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下意识看向驻地医疗区,想起和冬此前登记在系统内的战绩、跟蝎子对战时的英勇、此次护航任务的力挽狂澜,说出第二句话:“这也太可惜了。”

好好一个上校,当什么伴侣啊。

上司忍无可忍:“滚!”

他就不能期待这小子冒出什么好屁,上司气的将桌上所有文件都冲人脑门摔去,兰伯特这次学精了,站在原地任打任骂,等那边文件落地的噼里啪啦声过去,看见人还站在原地,上司吼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见和冬!”

从首都星来的三个向导派上了用场,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本来想先处理和冬的伤势,但在进行精神力评估后对这种棘手的状况又束手无策,面面相觑、毫无进展,最后只能先把米娅治了,拖到这个向导精神力恢复能下床走动,这才不得不开始跟哨兵本人商量治疗方案。

向导们简单询问几句、重点翻阅了哨兵的医疗记录,一致认为这次情况之所以这么严重完全是因为上次的战争创伤根本就没治好!

“他们真是太不负责了!”

“唉,上校为帝国拼命才负的伤,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呢?”

“我在首都星这么久,完全没听过什么时候要召集高级向导给哨兵治疗啊。”

三位精神治疗师摇头叹气,一致决定将锅都推到别人身上。至于“别人”是谁,只能等军部调查结果出来了。

他们走前轮流拍着哨兵的肩膀跟其保证:“军部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等门哐当一关治疗师走人,一直待在一旁围观全程的米娅才捏着拳头说:“他们怎么能这样?!”

明明就是不想给和冬治,连试都不愿意试!

和冬倒是看得开,她让米娅坐下:“你才好没多久,就算有他们干预治疗也要好好休息。”

“可是……”

小女孩,切尔西,走过来抱住和冬的胳膊,和冬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对米娅说:“可是什么?他们又没做错什么,只不过不想担责任罢了,我的状况我很清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敢不打招呼就闯入哨兵的精神世界?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米娅也走到哨兵身边:“你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伤从一开始就没好,一直在忍耐吗?”自己精神力损伤后有多么痛苦几乎不需表示,一想到和冬不论吃饭喝水行走坐卧,哪怕跟自己说话都在忍受这种痛苦,米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带着哭腔道:“凭什么这么对你呀?”

“你的脑瓜子在想什么?”和冬给她递纸巾,好笑道:“米娅,你要有一点常识,哨兵精神力受损后根本不可能维持这么长时间,我要是真能这样都成奇迹了。”

“可他们……”

和冬摇头:“我没必要骗你,我之前确实已经痊愈。”她想起普琳为自己治疗时的样子,这种温软的形象与后期毫不掩饰在哨兵面前展露自己野心的人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但这确实都是一个人。

让人爱,也让人恨。

现在想来,连这三个经验丰富的高级向导面对自己的情况也不敢贸然动手,公主真的为她做了很多。

“那你怎么会这样?”米娅还是不能接受,她擦掉脸上的眼泪:“你们不是一直待在治疗舱里吗?按理说,治疗舱的强度绝对可以承受这种爆炸。”

米娅看着和冬,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切尔西问:“是不是因为她?治疗舱那么小,还要跟人挤在一起,自由落体的时候你为了保护她所以承受了所有的冲击力?”

切尔西闻言瞪大眼睛,也扭头看向和冬,她攥着和冬衣料的手指也因为用力开始发白,好像在等待哨兵的宣判。

和冬打落米娅的手指:“不要这么严肃,米娅,切尔西不是你的仇人,她是航班上坚强的幸存者,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小姑娘。”

“我之所以这么倒霉,完全是因为娜塔莎——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海盗头子,他们伪装成伯爵的护卫队,故布迷雾,我再醒来就被关在治疗舱里,对,就是你见到的那个治疗舱。”

“我为了逃命将它底部破坏了,所以我们最后乘坐的治疗舱从一开始就是个坏家伙,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棒了,落到荒地后我陷入昏迷,也是切尔西在照顾我,她是我的福星。”

切尔西眼睛闪亮。

什么福星,扫把星才对。米娅这么想,可面对这么小的孩子——医疗员说她只有五岁,骨龄不会骗人,她也没办法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只能扭过头。

沉默间,敲门声响起,和冬说了请进,兰伯特就走了进来,进门先跟和冬保证:“你的情况精神治疗师都跟我讲了,放心上校,帝国有S级的向导,你这种情况军部不会坐视不管。”

军部就是不管公主也不会答应。

不过,兰伯特面色复杂的看着和冬:“你知道吗?首都星传来消息,国王阿姆斯特朗暴毙,王室要安排公主登基了。”

和冬闻言一顿,还没回话,米娅却凑过来:“什么?真的吗?帝国要迎来女王了?!”

第90章 “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兰伯特看着和冬:“不确定首都星那边……

“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兰伯特看着和冬:“不确定首都星那边具体是什么安排,但王室现在不就公主一个人了?就算按照长嗣继承法也要轮到她了。”

兰伯特明显知道了什么,和冬低头帮切尔西梳理头发,小女孩休整一番后露出漂亮的脸蛋,眼睛圆圆的,十分可爱,这时候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公主裙,腰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更衬得头发不太精巧了。

米娅并不知道自己此前的不幸经历都来源于此人,对普琳毫无恶感,像任何一个公民一样八卦着:“那可不一定,王室斗的多厉害,本来是雅各布王子当国王,后来又变成王储,公主之前不是还有雅各布王子吗?”

“诶,”说到这里米娅也想起来:“好久都没听到雅各布王子的消息了,和冬,你不是一直在王宫吗?后来有没有再看到他?”

王宫,兰伯特捕捉到关键词,不动声色的看向哨兵。

和冬查普琳家庭教师的时候就顺带找过他,但这人的行踪就像被一只手抹去了一般,查不到任何消息,普琳报复心极强,根本不可能让拿自己婚姻做事的雅各布好过,可要说把他杀了似乎也不太可能,没看一向护犊子的王后玛丽还乖乖待在自己行宫吗?

她更倾向于是谁把雅各布囚禁了起来,以此让玛丽保持安静,普琳、阿姆斯特朗又或者别的什么人。

但这种推测明显不能跟这两个人说,和冬快手快脚的给切尔西编盘起头发,米娅看见还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蝴蝶结发夹,他们顿时将目光投在向导身上,米娅咳了一声:“要不要,不要就不给了。”

和冬接过来卡在切尔西头上,推着切尔西对人说谢谢,小女孩跟米娅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看不惯,两人对视、扭头,和冬将切尔西的脑袋扭过去,她这才撅着嘴说:“谢谢。”

米娅:“不客气。”然后继续问和冬:“说真的,雅各布王子是不是被国王囚禁起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都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和冬摇头:“你走后,我几乎都没出过卡特琳宫大门,跟侍从们也不是很熟悉,他们也不会跟我讲这些。”

米娅半信不信,兰伯特却几乎是笃定,聊到差不多,兰伯特就借着自己给切尔西准备的礼物落在房间让米娅帮忙带着人取一下,成功将闲杂人等都支出去。

他看向和冬:“你说我是应该叫你上校,还是应该称呼你的爵位呢?你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塞巴斯蒂安公爵。”

和冬叹口气,从她登上军舰开始就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遭——明明是凭真本事挣得的上校,但不知为什么有了公主后,他们却更喜欢称呼爵位。

她看着兰伯特,目光诚恳:“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名字,我叫和冬,从军事学院毕业就在前线为帝国、为国王、为军部效力。”

“我跟公主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兰伯特,你应该知道,在我离开首都星前,公主就已经跟摄政王大臣的儿子订婚。”

兰伯特皱眉还是不太相信:“那这些人又怎么解释?我想精神世界受损应该没封闭你的五感,驻地来了很多人,都是因为你。”

“公主已经不是公主了,请原谅我这么慎重。”

“我明白,我明白,”和冬当长官的时候也见到不少被人丢进来历练的贵族子弟,这种人极其麻烦,不能死不能伤,有的太蠢还需要别人用命给他换取生存的机会,贵族出身的人只能做到尉官,军部的忌讳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因为大家都不乐意用。

都不用,怎么可能有机会升官呢?

她不想让自己也陷入这种境地:“但我真的不清楚殿下在想什么,也许是愧欠,也许是别的什么。”

“和冬,是余情未了。”

和冬听见兰伯特说:“还有,不要再称呼她殿下,她是陛下了。”

兰伯特放下试探,只要一方坚持,余情未了也能了,他笑道:“可惜啊,你没这个运气,也对,你这个年纪能得到上校军衔都是祖坟冒青烟……不想对陛下说些什么吗?”

和冬一顿,问他:“你能带到?”

兰伯特指指窗外,从首都星增援的战士早在落地一号驻地的那一刻,便接管了驻地的防务,他们虎背熊腰、装备精良:“他们能。”

和冬:“那便帮我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不出所料,王室宣布阿姆斯特朗死讯后,他手底下的狗确实狂吠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人在他停灵赛普特宫期间朝贫民窟、国会大厦、军部办公大厦等等重要位置投掷炸弹。

庄立树说:“阿姆斯特朗起了个坏头,这些人现在都喜欢用破坏来彰显自己的影响力,从而跟政府谈判。”

但他们现在没有谈判的机会了。

普琳为了摆脱一直等待的局面,朝荷尔博跟庄立树两方做出了此前都不愿意的让步,他们结成的新的并不太牢靠的同盟成员,很乐意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为新王铲除烦恼。

看,走出这一步并没有多难。

普琳现在有时候都奇怪为什么自己之前会等待那么长时间,明明这么简单的事,她为什么会让自己等那么久,又为什么会让和冬等到离开——虽然在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刻,她就意识到杀一个人王室成员跟杀一群是不一样的。

只有军部跟政府被这群人搞怕了,她登基才会如此顺滑流畅。

只有她手里能用能替补职位的人越来越多,斩前朝的官才不会引起帝国动荡。

普琳在内勤厅拟订好登基日期的那天去了王后的寝宫——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因为阿姆斯特朗也有一个十分安静的王后,为了将两者区分开来,玛丽应该是老王后了。

老王后失去了丈夫、儿子,被囚禁在寝宫后,突然就对此前一直热衷的交际舞会失去了兴趣,普琳过来的时候,伺候玛丽的侍从说她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整日整夜的喝,就算锁到酒柜里也会被打破玻璃窗,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一天只给她开两瓶,剩下都锁在酒窖里。”

帝国科技发达,但酿酒技术并没有革新,红酒、白酒、啤酒、调味酒等等还是保持着原本的风味,正常人一天喝两瓶积年累日肝都要坏了,但对玛丽来说就没关系,王室有钱帮她培养、更换克隆的肝脏,只是她自己多少要受点罪。

玛丽今天已经喝了两瓶,普琳让侍从开酒窖又拿了一瓶进去,侍从推门开路点灯,颓坐在大殿中央的玛丽听到这个动静,立马睁开耷拉下来的眼皮。

看到普琳那一刻,她哦了一声,好不失望的说:“是你。”

“是我。”侍从拿来开瓶器、醒酒器、酒杯,普琳挥手示意他们隐身。

她拿的是红酒,红色液体在高脚杯里摇曳生辉,灯光映射下显得格外美丽,玛丽不由站起身走到普琳面前,有一瞬间,普琳又从她表情中看出痛恨、厌憎的意味,但下一刻,玛丽猛然夺过酒杯:“给我!”

玛丽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一口气将红酒吞咽下去,然后直起身朝桌上的红酒瓶奔去,直接对着瓶口喝。

普琳就这么看着她,等到她喝到肚圆,喝到酒瓶里再也洒不出来一滴,才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姆斯特朗死了。”

阿姆斯特朗死了。

玛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饱嗝,她咧开嘴笑道:“我就知道!”她转过身看向普琳,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妈妈的好孩子,你哥哥呢?你哥哥在哪儿呢?阿姆斯特朗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普琳被她抓的生疼,隐在暗中的侍从看到想要上前帮她摆脱禁锢,却见公主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靠近。

“我也不知道,但大哥死前跟我说,哥哥是被你藏了起来,说你怕他杀二哥,所以在大哥登基前就将人送走了。”

玛丽松开手,游魂一样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骗子……骗子,我的雅各布,我的孩子……”

“呜呜呜,”这个女人哭了起来,大叫道:“骗子!骗子!哥哥,爸爸,爱德华!阿姆斯特朗是个骗子!”

普琳静静看着她,看着昔日风光无限、贪玩享乐、心肠狠毒的母亲像个孩子一样诉说着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不公,玛丽骂累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差一点,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是国王的母亲了。”

“您现在也是国王的母亲。”普琳说。

玛丽回头看着她。

“王室不日将拥护我即位。”

玛丽瞪大眼睛,她仿佛明白过来,猛然冲向普琳,看着好像要扇公主一个巴掌,但侍从们早有准备,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便扑向她,咚的一声,玛丽被人狼狈的按在地上。

她挣扎着、怒吼着:“普琳,你哥哥哪里对不起你?我哪里对不起起你?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侍从捂上她的嘴,即使手指快要被老王后咬断也不敢松开,生怕这张嘴将整个宫殿都变成血泊。

在玛丽的呜呜反抗声、仇恨的目光中,普琳蹲下身,摘下手套,抚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记忆中那张熟悉的、不耐烦的脸,此时眼窝深陷、眼袋、法令纹、斑点,没有一丝美感,难看到一点都没有王后玛丽的样子。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阿姆斯特朗想革除舅舅的爵位,但我留着,我把爵位封给了库帕,你看,我对格林家多好,好到他们都忘了王宫里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妹妹。”

玛丽恨恨的看着普琳穿戴手套,洁白的绸缎如同公主第二层皮肤,一直包裹到手肘上方。

“哦,忘了跟你说,我不太喜欢库帕,他的话太多,还总喜欢在和冬面前说,让她伤心,所以我打算让库帕跟人联姻。”

库帕极其厌恶自己的向导身份,更加痛恨格林公爵将他作为联姻工具。

但普琳对舅舅说:“要是库帕不能跟贵族结合,那么爵位就会在他死去后重归王室。”

格林家已经棋差一招把宝压在雅各布身上,现在绝对不能失去这个爵位!

所以舅舅在按着库帕相亲,相信不久后就能见到新的继承人。

普琳从玛丽寝宫走出来,临上车前扶着车门回头望去,宫殿巍峨美丽,她却莫名想起那天玛丽威逼她跟人结婚,和冬站到光影前说两人已经完成精神结合,‘我是公主的伴侣’。

她闭上眼,和冬走前说:“我觉得我们没有办法再一起走下去。”

和冬。

普琳捂着胸口,在侍从担忧的凑过来询问时说:“有和冬的消息吗?”

“她正在接受军部审查,出来后让人检查吊坠底座,说不知道什么为什么那里安装了发射器,她怀疑是海盗头子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