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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妹期 韫枃 20926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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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还不和我说吗?”

赵董莞失望看着掉眼泪的倪嘉怡,眼底不仅有失望,而且还有厌恶,“柏檀是谁,是你哥啊!”

倪嘉怡还是不说话。

“你是他妹妹啊?!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赵董莞扫了一眼只是哭的倪嘉怡,“你们做到哪一步了?戴套了吗?要是怀孕的话,你知道吃亏的是谁吗?”

倪嘉怡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你们没戴套?倪嘉怡,你到时候要是怀孕了怎么办?要是别人知道你怀的是哥哥的孩子,你还怎么活下去?!你和柏檀真的是疯掉了!你们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吗?你们是兄妹啊!你们这是乱。伦啊!柏檀这个畜生!”

赵董莞每说一句话,倪嘉怡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直到最后整个人不堪重负,她听着赵董莞的那些话,想说,柏檀不是她的亲哥,但这个理由在赵董莞这里显然不成立。

不管是不是亲哥,柏檀都是倪嘉怡明面上的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柏檀从小到大就和她在一起,是她的哥哥,是照顾她的人。

赵董莞显然无法接受柏檀和倪嘉怡搞在一起的事情。

倪嘉怡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可以让赵董莞冷静。说他们没做?但是怎么可能。吻痕的角度那么亲密那么刁钻,无论如何,都可以瞥见二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做了。

“我喜欢他……”倪嘉怡说着这句话,和赵董莞低低说着话,“莞姨,只是这一个暑假而已,这一个暑假我就和他断了。”她手上的红绳勒得很紧,倪嘉怡断断续续艰难说完。

赵董莞呵了一声,讽刺又凉薄。

倪嘉怡突然意识到,赵董莞平时对他们那么好,思想也很开放,连她都这么厌恶恶心甚至难以接受她和柏檀的关系,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看她和柏檀的呢?

倪嘉怡喉间顿觉窒息,寒气从脚底冒起来,将她整个人浸湿到冷水里。

刀子落在头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和我说啊!嘉嘉,你和莞姨说啊!你喜欢他,喜欢是可以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的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事爱吗?”赵董莞崩溃步步紧逼。

倪嘉怡最后来了一句,“不是柏檀的错,是我的错。”

“什么叫柏檀的错?是你的错?”

赵董莞拉着倪嘉怡着急问道,握着倪嘉怡的手腕,攥得她的手腕都在发白。她扫视着倪嘉怡,不断想到她小时候乖乖喊她莞姨,然后和自己分享自己的各种想法,永远也停不下来,她那个时候嫌弃倪嘉怡是个话多的小孩,但现在倪嘉怡什么都不说,像是一个哑巴。

赵董莞抬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要扇过去的时候,换了一个位置,转手扇到自己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大声像是在倪嘉怡耳边打的那般,足以知道扇得有多用力,倪嘉怡怔怔看向赵董莞,见到她的脸上浮现一个巴掌印,这下是真哭得更加厉害。

赵董莞这个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比打在她的脸上冲击力更大。

因为赵董莞没打她,而是打了自己。

“不是的,莞姨,我们戴了的,不会怀孕的……”

倪嘉怡哭着说,她的话音才落下的第二秒,赵董莞又给自己一巴掌。

赵董莞丝毫不觉得疼。

她抖着声音,强压声调,指着倪嘉怡的手指都抖个不停,显然是气狠了。

“你们还要脸吗?嘉嘉,你和你哥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不知道。莞姨,我真的不知道……”

倪嘉怡捂着脸,她知道自己和柏檀在一次会受到各种非议和闲言碎语,她想到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和柏檀,又想到赵董莞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实话,每一句都不难听,但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似的插在她的心上,她的胸口像是春天里的杜鹃,簌簌落下,碾成一大片的血。

她以为自己有勇气去接受去面对,但直到现在,倪嘉怡才发现,想象和现实永远都不一样。

如果不是兄妹就好了。

她的眼泪从指缝里面流出来,哭腔带着哀求,“你别告诉我爸。”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告诉他的话,倪嘉怡,你和柏檀就都毁掉了!”

赵董莞流着眼泪,慈爱望向她,但瞥见倪嘉怡的领口,赵董莞又觉得恶心,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觉得三观崩坏,她多看一眼都难以接受,想吐,想到倪嘉怡和柏檀是哥妹,还纠缠在一起。

她忍不住闭眼,“你和柏檀断了好不好?你们以后只当没有发生这件事。”

倪嘉怡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你到现在还在想什么?!还好发现这件事的是我。倪嘉怡,你脑子被驴踢掉了吗?你知道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的话,你和柏檀被唾骂成什么样子吗?”

赵董莞因为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扯到自己的嘴角,轻轻“嘶”了一声。

她脸上的巴掌印像是扇到自己的脸上,倪嘉怡的脸上火辣辣得疼,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她低声开口,“莞姨,你疼不疼?”

“你别和我说了,去把你哥喊过来。”

赵董莞说完,气得只咳嗽,她失望透顶看着冥顽不明的倪嘉怡摇头,“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肯定是柏檀先出格的。嘉嘉,去喊柏檀到我这里来。”

倪嘉怡不能。

因为柏檀肯定是不会答应两人分开的。

倪嘉怡掀唇,“别去喊他了。莞姨,我会和他断掉的……”

“算了。”赵董枯坐在凳子上,将倪嘉怡拂开,她现在不想在看见这俩孩子,“你们自己决定吧。”

她的语气很疲惫,“反正我和周叔打算搬家了,你们到时候要来看我们或者不来看我们都可以。”

倪嘉怡惊讶抬头,没想到赵董莞居然要搬家了。

赵董莞说着,“周期不是要高考了嘛,我和你周叔买的房子早就在高中那里,高三的学习条件肯定要改善了,今年也一直说着要走也一直没走。谢谢你和小檀照顾这孩子学业。”

赵董莞去拿扫把扫地,把玻璃残渣全部小心翼翼扫干净,将眼泪擦擦,吸吸鼻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尽量维持自己的平衡,让自己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

“今天过来也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这台缝纫机我专门喊你周叔修好的,打算留给你,你看你要不要,不要我的话我拿去卖了。”

只不过是,她脸上的巴掌印和红了的眼圈还在。

倪嘉怡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赵董莞本想将自己发现柏檀和倪嘉怡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假装无事发生,反正也要搬家了,以后也见不到这两人了。

但翻来覆去睡不着,赵董莞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怎么能做到

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那么乖,小檀懂礼貌,知道进退,嘉嘉活泼聪慧,向来爱粘着她。如今走上这个不归路,做出这种错事,难道不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教好嘛?

但倪嘉怡的反应显然是不和柏檀分开。

赵董莞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很累。

如此苦口婆心说着,但依然没有改变她的心思。

她能怎么说呢?能说些什么呢?

最后也还是换成了两个字。

“算了”。

他们得自己撞南墙,自己吃到苦头才知道这段畸形又不伦的感情到底见不见得光。

赵董莞摸了摸倪嘉怡的头发,想最后再说点话,一肚子的话在肠子里面搅来搅去,最后也只一句。

“嘉嘉,听我的好不好?别和你哥在一起了。”

屋顶上传来雷声,轰隆隆得响,下一秒,屋顶上的雨声明显加大,像是炸开一般。

倪嘉怡被赵董莞抱着,一颗心下沉。

***

窗外的雨大得厉害,本来就不小的雨越下越大,黑压压的天气像是暴风雨来临的趋势。

周期悄悄瞥了一眼在一旁敲打电脑键盘的柏檀,“小檀哥,我今天不想写试卷了。”

“怎么了?”

“心情不太好。”周期说完,柏檀嗯了一声,“你高考的时候也心情不好,然后不做试卷了?”

“不是,我们要搬家了。”周期放下笔,转身看着窗外的雨,雨下的很大,远处的天空也带着浓重的阴郁,屋檐下的雨像湍急的溪流,“到时候都见不到你们了。”

柏檀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没说什么,门被推开,本该在赵董莞那里做衣服的倪嘉怡突然出现。整个人没有精神进屋,步子倒是稳,只是看着不太高兴。

她和周期和柏檀打了一声招呼,直直往自己床上栽倒,只睡了半边,鞋子都没脱掉。

“怎么这样睡?”

因为周期在场,柏檀不能对倪嘉怡更加亲密的动作,只能将倪嘉怡拖起来,让她把鞋子脱掉再睡。

“知道了。”

倪嘉怡闭眼,手撑在额头,眉眼都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有点累,哥,你别喊我了。”

柏檀想再多说两句,倪嘉怡低声让他先去教周期做完作业再和自己说话。

周期闻言更加想离开了。

但还是做完试卷才被放走,周期出门想到什么,“嘉嘉姐,缝纫机今天我给你搬过来?”

倪嘉怡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稳,在床上会传来一些小动静,导致周期还以为她没睡。

柏檀看了一眼阖眼的倪嘉怡,因为刚才周期的话,睫羽颤颤,似乎要醒过来,他上前,将门虚掩上,音量小得刚好够两个人听得清楚

“她睡了。什么缝纫机?”

周期声音也小起来,“我妈说你要把缝纫机给嘉嘉姐,等会搬过来吗?”

柏檀让周期先离开,“没事,我等会来搬。你的那些错题自己在好好看,尽量避免下次不出错。”

周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柏檀进屋关好门之后,倪嘉怡还在睡,柏檀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倪嘉怡已经睡着了。

柏檀猜测倪嘉怡是知道赵董莞他们要搬家了,舍不得他们离开,心情也跟着不佳。

他去接了一盆温水给倪嘉怡擦脸,握着她的手,低低说着,“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柏檀以为倪嘉怡应该不会睡很久,也舍不得叫醒她,自己在电脑上安静处理着前几天的业务。

到了晚上,倪嘉怡还没睡醒,柏檀意识到不对劲,低头去看倪嘉怡,发现她两边脸颊酡红,额头也沁着汗,发丝也跟着浸湿。

他摸了摸倪嘉怡的额头,烫得很。

倪嘉怡的温度不对劲。

柏檀知道倪嘉怡是发烧了。他摇醒倪嘉怡,“妹宝,妹宝,醒醒好不好?”

倪嘉怡被他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整个人很脆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眉眼恹恹,“怎么了?”她的嗓子一开口就像是沙砾的砂纸,很嘶哑。

“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雨还在下。

柏檀找着手机和雨伞,蹲下来,示意倪嘉怡趴上来。

倪嘉怡盯着柏檀的背,沉默了一分钟才趴上去,她环着柏檀的脖颈,手臂也是烫得惊人。

倪嘉怡脑子昏昏沉沉,像是搅了一团浆糊。

她知道自己的身

体不对劲,应该是发烧了。

柏檀背着倪嘉怡,“还有力气打伞吗?”

倪嘉怡掀了掀眼皮,低低嗯了一声,她举伞,柏檀小心翼翼下楼梯,鞋子被溅水花打湿。

外面又吹风又下雨,柏檀还不能走的很快,因为雨会飘在倪嘉怡身上。

柏檀安抚着倪嘉怡,“妹宝,就难受一会,出去了哥哥就打车。”

倪嘉怡疲倦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疼,骨头钻心似的断裂,整个人又冷又热,她咳了咳,“哥哥,我感觉我现在好不舒服。”

因为生病了,倪嘉怡正常口吻说出来的话,嘶哑低声可怜兮兮的状态,柏檀心也跟着被攥紧,也跟着倪嘉怡一起难受起来。

“柏檀,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很累啊?要一直照顾我。”

“不累的。”

“柏檀,我和你道歉,我以前还骂过你。”

“哦,骂我什么?”

“我骂你是坏哥哥。”

“为什么骂我啊?”

“你不给我买东西。”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钱,哥哥以后补偿给你。”

……

马路上水坑,被路边的路灯照着,雨水激起涟漪像是很小的池塘,倪嘉怡沉默听着头上的雨声还有柏檀的呼吸声,她说,“哥,莞姨要搬走了。”

“我知道。”柏檀以为倪嘉怡是担心害怕分离,“没关系,我们到时候可以去他们的新家去找他们。”

“我们不能去找他们……”

倪嘉怡说着话,她和柏檀做错了事,如果两个人不分开去找赵董莞的话,她肯定不欢迎她们的到来。

雨声大,倪嘉怡的声音又小,柏檀没听见,声音关切又着急,扭头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倪嘉怡想到赵董莞的话,“柏檀可以一直是你的哥哥,但可以一直是你的爱人吗?谁能保证他一直爱你啊?嘉嘉,爱很不值钱的,只有亲情,只有血缘才斩不断的。”

“嘉嘉,女生永远比哥哥吃亏的,你爸要是知道你和柏檀这件事,估计也要气死。”

她想到赵董莞失望又作呕的眼神,想到赵董莞和她分析厉害关系,想到她都是为了自己的好。

可是她和柏檀本来就没血缘关系啊。

倪嘉怡现在既心疼又后悔。

为什么要和柏檀戳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头贴在柏檀的后背,感受到他的温度。

可能因为自己的脸太烫了,倪嘉怡平静感受着属于她和哥哥的交融。

赵董莞今天对柏檀的鄙夷藏都藏不住了,话里话外都是柏檀引诱倪嘉怡,柏檀是个畜生。

倪嘉怡突然想到,其实柏檀也没错,她也没错,赵董莞也没错。

错的只是三个人的关系。

兜兜转转,啼笑皆非。

雨声很大,天地都好安静,只有她和柏檀两个人。

“柏檀,你喜欢我吗?”

柏檀闻言,笑起来,他将倪嘉怡的臀部托举得很牢固,给足了倪嘉怡安全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柏檀背倪嘉怡,倪嘉怡从来不担心柏檀背不住她,他永远都稳稳当当接着倪嘉怡。

“我爱你。”

他说。

“喜欢好轻的。”

倪嘉怡也低低笑起来,她闭着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消散在风里面。

“都是一样的。”

喜欢和爱都是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雷池,重一点,轻一点,没有什么好区分的了。

“那你呢?喜欢我吗?”

柏檀哄着她,听出倪嘉怡困倦,以为她又想睡觉了,和她说着话。

“喜欢啊。”

倪嘉怡用另一只没有拿伞的手摸摸他的耳朵,“你的耳朵怎么凉?”

“是你的手太烫了。”

倪嘉怡迟钝眨眼,又收回去。

“好像是的。”

“哥哥。”

倪嘉怡突然掀唇喊了一声。

柏檀下意识答应着。

“哥哥。”

倪嘉怡又喊一声,眼也掉下来,柏檀总是第一时候答应倪嘉怡的话,倪嘉怡什么都没说,只喊了两声哥哥,柏檀也没问倪嘉怡为什么喊自己,他从来都无条件回应着倪嘉怡。

才走了几步就感知到背后的湿润。

“怎么哭了?太难受了吗?”

已经到了大道,因为下雨,车都行驶匆匆。

“嗯。”

倪嘉怡看着远处的路灯,朦胧的水意将一切都变得模糊。

“我想睡觉了。”

柏檀招手,好半天才来一辆出租车。

他将倪嘉怡放下,让她进车,然后自己再钻进去。

和司机说了去市医院,他抱着倪嘉怡,环着她的腰肢,“睡吧,我陪着你。”

倪嘉怡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阖眼靠在他的胸膛睡过去。

第77章 耳钉新闻联播

雨声沙沙,雨势转小,斜斜飘洒。

倪嘉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白光刺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她侧头,迟钝的脑袋花了三秒才想起来是自己感冒发烧。

她右手吊着点滴,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

本来陪护在床边一直安静注视着倪嘉怡的柏檀见到她醒来,起身去一旁的柜子上倒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

她想起身,但手撑着没力气,见状柏檀将她半抱在怀里,让她可以更加顺利和轻松喝到水,倪嘉怡垂下眼眸小口小口喝着,干涩的喉管得到水的浸润。

她喝完一杯水才觉得自己干渴的感觉消失。

因为打吊针的缘故,倪嘉怡好了不少,但整个人也因为骤然生病显得疲惫和脆弱,嗓子干涩,病房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咳了咳。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倪嘉怡哑着声线,问柏檀。

“医生说你这个情况要住院,我们三天后才能回去。”

柏檀弯腰上前给倪嘉怡拉上被子。

“很快就回去了。”

他坐下,望向倪嘉怡,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因为清醒的缘故,倪嘉怡静静躺在床上,可以清晰感知到吊瓶里的药水顺着自己的血管进入,每一秒都又冷又带着轻微的疼。

在冷天气里打吊瓶的感觉可不算好。

倪嘉怡嗯了一声,“想吃……”她想了想,和柏檀对上视线,笑起来,语气轻松想让柏檀别担心自己,尽管喉管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开口。

“想吃肯德基。以前生了病就想吃肯德基的。”

柏檀话被堵在喉管,对上倪嘉怡有些祈求的眼眸顿了顿,又瞥见她苍白脆弱的的脸庞,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让倪嘉怡吃这些东西,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好。”

他起身给倪嘉怡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走到门口的时候想到什么转头,询问着倪嘉怡,“还想喝什么吗?”

“都可以。”

倪嘉檀没多大的心情看电视。

半坐着,靠在枕头上偏头看窗外的雨景,其实黑漆漆的,像是巨大的黑布,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被柏檀喊了一声才回神。

他手提着纸袋,两只手都带着东西,倪嘉怡随意选了一个汉堡拆开吃,柏檀给她的可乐插上吸管。

倪嘉怡看着柏檀没动,那么多的东西,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让柏檀也跟着一起吃。

柏檀见到她精神好了一些,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好。”

倪嘉怡吃的很香,她其实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也许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也许是因为柏檀陪在她的身边,也许是在雨天掉眼泪太轻而易举了。

她吃着吃着突然和柏檀说话,“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有次生病嘛,我哭着说要吃肯德基,然后你去给我买了,结果我吃不下去,才吃下两口就又吐出来了。”

她回忆当时啼笑皆非,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争取到了,结果嚼了几口咽不下去,压根也没吃到什么味,反而憋了一肚子气,和柏檀甩脸色。

柏檀当然不会忘记。

“你哭的都没力气了。”

倪嘉怡瞥他一眼,小声反驳,“当时本来就没力气好不好。”

“对啊,后面又吊水,你哭得整个楼道都可以听见。”柏檀想到护士和医生震惊的眼神都记忆犹新。

倪嘉怡还想再说,却突然想起,那次,倪许把柏檀骂了。说柏檀任性,还浪费了钱。毕竟倪嘉怡最后也没几口肯德基。

父子两蹲在楼道把倪嘉怡咬过的肯德基单人套餐默默吃完了。

倪嘉怡沉默,柏檀还以为是她又难受不舒服了。

他心紧紧被无形大手攥着,低声说着,“这次生病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不对劲。”

要是早点让倪嘉怡喝感冒药,要是早点让她起起床,要是不要让她一回出租屋就睡觉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生病也是因为我自己啊。”

倪嘉怡伸手,抱了抱柏檀。

她靠在他的怀里。

倪嘉怡对医院的印象不好。

医院代表着不舒服,代表着生病了,代表了身体没力气。

但其实真进医院,她也不恐惧,自从倪嘉怡记事以来,柏檀都陪在她的身边,每一次都在,从未缺席过。

他带着她来看病,哄着生病的她。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长廊,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蓝色的长凳,刺鼻的消毒水,倪许挂号,柏檀牵着她的手,温暖传递,让她对医院的害怕消弭,只剩下柏檀的那句,“哥哥在呢,我一直陪着你的,乖仔千万别害怕。”

倪嘉怡吃完一个汉堡,瞥了一眼电视上正在开始播放新闻联播,这才意识到,现在时间才七点,只不过是因为下雨天气不好,才看起来很晚。

“今天多少号了?”

柏檀看了一眼手机,“十九号了。”

“这么快啊。”

倪嘉怡说罢,时间如流水,过得不知不觉,她喝了一口可乐,若有所思点点头,“暑假要过去了。”

柏檀闻言,“对啊,你要回学校了。”他带着委屈,想到倪嘉怡选了那么远的学校,和倪嘉怡对视,“那哥哥到时候来找你好不好?”

倪嘉怡却没回答,而是看着新闻联播,“你还记得我们好早之前说的话吗?你和我说长大了新闻联播就没了的话。”

柏檀没想到倪嘉怡还记得,他眼神有些错愣。

“柏檀,我已经超过你当时你说的岁数了。”

倪嘉怡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看柏檀,“哥哥,你骗我。”

柏檀掀唇想要和她争辩,倪嘉怡却有理有据,“你自己说,你算不算骗了我。”

柏檀解释,“你当时那么小,谁知道啊。”

倪嘉怡切了一声,柏檀捏捏她的脸,“好记仇。”

他注意到倪嘉怡的右耳垂,微微偏头。

在看完两边之后,发现果然不一样,他轻轻揉了一下右边的耳垂,嘴边溢出笑意。

“耳环掉了。”

倪嘉怡也跟着上手摸了摸,真的掉了。

右边的耳垂空空如也。

但柏檀刚才指腹的温度还隐约停留。

“那是耳钉好不好。”

倪嘉怡反驳柏檀话里的错误。

也不知道什么掉的,她也没抱着要继续找到的想法。

想到既然掉了一只耳钉,另外只也没用了,好在这只是一副普通在精品店里买的二十块的耳钉,既不重要,也没有什么特使含义。

只是因为款式简单大气,她也一直戴着。一直戴着,也就戴习惯了。

她取下左耳的耳钉,将它扔进垃圾桶。

柏檀见状,目光落在她空无一物的耳垂若有所思。

“我没认出来。”

“不管你了。”

柏檀和她道歉,倪嘉怡停顿了三秒,故意让柏檀提心吊胆,柏檀的眼睛好担心,而且只看她,倪嘉怡扑哧一笑,“好啦原谅你了,谁叫你是我哥呢。”

柏檀狠狠咬了一口鸡肉卷。

倪嘉怡认真盯着他,话题却不是刚才的耳钉,“虽然新闻联播还没取消,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柏檀点头,问她才吃那么点东西,还要再吃一点吗?倪嘉怡撇嘴,“不吃啦,你吃完哦。”

她这次目不转睛看着新闻联播。

柏檀知道倪嘉怡不喜欢看新闻联播,打算换台,倪嘉怡却说不用换,反正有什么看什么。

不像小时候那样和柏檀抱怨怎么还不换台啊,也不像小时候一样费劲心思换没有新闻联播的频道。

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看完这一天的新闻联播。

沉静接受着现实,一言不发。

第78章 结束乖宝宝

回到出租屋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晴朗的好天气,会让人下意识露出微笑。

在医院待着的三天要么是小雨,要么是阴天,出院的时候,倪嘉怡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柏檀,柏檀察觉到她目光,“等会就可以回家了。”

倪嘉怡点头,和他并行一起往外走。

回到出租屋,倪嘉怡坐在床边,拍拍自己的被子,目光落在柏檀的床上。

柏檀的床一个床脚塌陷,导致一整个床都歪掉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倪嘉怡不由自主想起一些荒唐的画面,她偏头,和柏檀说着话,“要是爸回来看见了不太好。”

柏檀想说爸看见了有什么不好,但下一秒就听见“你把你的床修好吧。”他的心被狠狠敲了一下,刚才的话全部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棉花。湿润棉花上的水慢慢下流,棉花堵住了喉管,压住了舌根,水打湿了跳动的心,留下蜿蜒的很水渍。

倪嘉怡说完后见柏檀没做声,还以为他是不想修,“你不修的话,直接把这个扔了也可以,我去给你买个新的。”

倪嘉怡淡定决定着这个床的去留,正在放东西的柏檀沉默三秒,掀了掀眼皮望向坐在床边的倪嘉怡,不知道为何,她的眼里像是平静的大海。

柏檀上前坐在倪嘉怡身边,将她的肩膀揽着,低头轻啄一口她的红唇,“那我今天喊人来修。”

倪嘉怡抬头看他,想说什么,对上柏檀含笑的眼眸,最后也只是低低来句,不像是抱怨,只是简单的概述,“早就该修好的。”

柏檀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今天修。”

“好。”

修理工来的很快,敲敲打打好半天,工具箱里的东西被翻出来一大半,他握着床架,又偏头看看柏檀,“你们这个床是不是有重物压到了?”

柏檀很淡定,“最近才回家,收拾了一下。”

倪嘉怡瞥了一眼柏檀。

修理工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收拾东西是很麻烦,左顾右盼看了一下出租屋的空间,神情有些为难,“这个床架需要电焊才可以接好,你们现在可以出去吗?”

“行。”

倪嘉怡先一步离开屋内,柏檀跟在身后,才到门口,电焊切割机的声音就响在身后。

倪嘉怡蹲在门口,背靠在墙面上,出神看向对面的门框。对面的邻居在去年就已经搬走了,因为没租户,已经闲置了一年。

倪嘉怡看着门,下巴抵在膝盖。

柏檀没有蹲下,居高临下站在倪嘉怡面前,他微微弯腰有些无奈伸出手想要将倪嘉怡拉起来,“我们去找莞姨吧。”

但倪嘉怡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我不去。”

柏檀换了一个地方 ,“那我们去海边?”

倪嘉怡还是说着不,柏檀一连说了好多地方,但都被她反驳。

柏檀收敛眉眼,垂下眼眸望向倪嘉怡,她莹润闪亮的眼眸像是凛冬的寒星,在半明半暗的走道内显得异常漂亮。

不管怎么样,倪嘉怡始终不松口。

柏檀的手一直伸着,也不收回,显然是等着倪嘉怡改主意。

她反手握住柏檀的手掌,然后用力一拉,柏檀顺势被她拉下来,踉跄蹲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贴的很近,倪嘉怡的嘴角挂着笑,显然很享受这场恶作剧,“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柏檀也跟着笑起来,“我们蹲在外面算什么?”

“算……”

倪嘉怡停顿了几秒,“这有什么好算的,我们以前不也经常这样。”

她笑嘻嘻看着柏檀。

柏檀换了位置,正好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挨在一起,在暗色中,柏檀拉住了倪嘉怡的手。倪嘉怡轻微反抗了一下,但柏檀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和她十指相扣。

“柏檀。”倪嘉怡悄悄凑在柏檀的耳边喊他的名字,柏檀嗯了一声,“我和你说……”

柏檀听见倪嘉怡想和他说话,全身心都在倾听的状态,但后面她说了什么是一点也没听到。

他扭头和倪嘉怡注视,倪嘉怡显然是已经说完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怎么样?”

“你刚才说了吗?”

倪嘉怡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蹙眉,连鼻子都皱起来,“我刚才说了的。”

柏檀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倪嘉怡说自己说了,也不一定,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做恶作剧。只是做口型,但却不说自己说了什么,到了后面又说是他没听见,又说自己已经说过了,坑着柏檀下套。

但倪嘉怡期待得问怎么样,柏檀下意识答应了好。

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来。

走道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出口的那处有光。

倪嘉怡看见出口的位置发神,柏檀也没说话。两个人静静蹲在墙边。

倪嘉怡垂下眼睫,和柏檀牵着手,她可以感受收柏檀手心的温度,想了三秒,内心挣扎后还是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偏头,在黑暗中亲了一口柏檀的侧脸。

轻微地像是蝴蝶振翅,转瞬即逝。

床修好结账的时候,修理工下意识来了句,“下次还有这种问题喊我。我给你们打折。”

他离开后,柏檀坐在恢复原样的床上。

倪嘉怡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基本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那个坏掉的床架那里还带着清晰的修理痕迹。

就像是明明什么都做过,又要否认留下的存在。

在心里点下一颗痣,一想到就发烫。

“呼……”

倪嘉怡闭眼感受到胸口的怅然若失,但下一秒又被柏檀亲吻的动作打断,他的舌头又热又灵活,趴在她的舔舐着每一寸肌肤,烫得倪嘉怡心口的痣滚烫欲飞,烫得她无法承受。

在做完一场之后,柏檀抱着倪嘉怡。

今天的倪嘉怡很不对劲,柏檀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妹宝还是对着他笑,还是会眼泪汪汪看着他,但明明贴的那么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但他却不知道她的想法。

妹妹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

柏檀心里藏着事情,不小心目光落在窗外挂着的内衣上面。

“妹宝,你看。”

柏檀示意倪嘉怡往那边方向去看。

外面的月光朦胧将内衣轮廓照的清楚,是粉色蕾丝的款式,在窗外挂着,刚才来了一阵风,吹着它晃悠了几下。

“嗯。”

见倪嘉怡真的乖乖去看,柏檀心都化了,擒着倪嘉怡的下巴和她亲吻,“乖宝宝。”

倪嘉怡瞥见自己的内衣,她突然开口,“哥哥,我们结束吧。”

第79章 为什么你真的要这样吗?

风停了下来,窗外的树声也停止演奏,周遭一切瞬间安静下来,万籁俱静,包括柏檀的呼吸声。

他在呼吸的一瞬间屏息凝神,本来抱着倪嘉怡的手臂加紧力气,他伸出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划过她光滑的脊背。

倪嘉怡的脊背像是一条线条优美的银尾鱼,带着漂亮的弧度,柏檀的一寸一寸下滑,感受她的每一根骨头,感受她在自己手心的温度。

刚才还抵死绵缠的人却一脸平静瞥他,像是早已准备,只为了这一刻。

她的眉眼没有任何的变化,掀唇说罢足以惊涛骇浪的话语之后静静沉默等待他的反应。

一本正经,乍一看倒是真的是那么认真的模样,只不过,脸颊两侧浓重的酡红以及被汗打湿的额前刘海却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哥哥,我们不要这样了。”

倪嘉怡喊着“哥哥”,语气满是认真,既是提醒,也是劝解,“你说过的,我想干什么你都支持我的。”

倪嘉怡的手伸出来,慢慢将柏檀的手臂推开,像是一个征兆,只要抽离之后,什么都不发生,什么都会回到原位。

柏檀的手臂像是铜墙铁壁,虽然有温度,但是力道却是半分不让,他抿着唇,粗黑的野生眉微蹙,带着冷硬的不近人情。

结束什么?

前一秒在他的怀里到高。潮,下一秒就冷静和他说结束。

好样的,倪嘉怡。

“哪样”

柏檀开口,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只不过,声音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掀了掀眼皮,捏着她下巴,想要偏头吻倪嘉怡,“我不懂。”

“就是现在这样。”

倪嘉怡和他对视,躲开这一个亲密的动作,“先从我身上下去。”

他盯着倪嘉怡,轻笑了一声,手臂舍得放开倪嘉怡的腰,抬起,倪嘉怡静默注视着他的动作。

柏檀的手落到她的额前,将她散乱黏腻的刘海刮到耳后,指腹的动作带着警告的意味,“小怡,和人说重要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这么狼狈。”

倪嘉怡煞有介事嗯了一声,仿佛真的听进去柏檀的话了。

她起身,身上斑驳的吻痕全部被柏檀收入眼底,翻找着床尾随意乱扔的衣服,弯着腰,找到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她找到了自己的内裤,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内衣,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倪嘉怡想要再找找,但想到身后就是柏檀,她咬唇,还是硬着头皮将上衣套上,假装无事发生。

她的背很白,白的晃眼,导致柏檀的眼眶带着不知名的酸。

“小怡。”

在倪嘉怡穿上一套完整的衣服后,柏檀从身后突然将她抱住,倪嘉怡小声惊呼一声,柏檀哂笑,将她的身子一寸一寸颁正,直到二人面对面,可以从对方的眼眸中一览无余,什么都藏不住。

柏檀绷着下颌,凌厉冷暗像是蓄势待的弓弦。

他面无表情,眼眸还藏着燃烧的欲望,直直盯着倪嘉怡,在瞧见她的神色不似作假,也不似一时兴起之后,倪嘉怡可以感受到柏檀的怒火。

她想离开,但柏却早已将她扣在怀里,怎么也挣不脱。

他的左手掐着倪嘉怡的下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倪嘉怡的嘴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她湿润的口腔,细细摩挲着里面的牙齿,甚至像是模仿搓条那样活动,好像在给她打磨牙齿,只不过他低着头,垂下眼眸看倪嘉怡却带着厚重的严肃和固执。

很危险的眼神,像是捕猎者盯上列猎物之后的阴森和势在必得。

倪嘉怡不像这么想,但柏檀的表现和眼神和她很早之前动物世界里看见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锁定羚羊是一样的。

柏檀之前从来没有显露这种夸张的神态。

和柏檀相处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倪嘉怡见到。

她并不觉得新鲜,心口跳的厉害,紧张和害怕充斥自己的胸腔,甚至还不自觉想要咬柏檀,但一张口,涎水就被他的手指搅动,狼狈滴落。

她觉得

现在,柏檀想打她。

有可能比打还夸张……

后果是什么,倪嘉怡的脸白了几度。

倪嘉怡疯狂挣扎,柏檀却是不紧不慢,没因为这个而半分松动,反而云淡风轻,手指强硬压着倪嘉怡的舌根,和倪嘉怡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喷洒,热气打湿了倪嘉怡的眼睫,他低头去舔舐上面的湿意。

“刚才哥哥只是当你在开玩笑,听话一点,妹宝。”

“呜呜……我……不要……”

倪嘉怡的眼角沁出泪水,显然是被柏檀气的,她的指尖掐着柏檀的手臂。

倪嘉怡的指甲有一点长,深深嵌入柏檀的手臂肉上泛着白,她自己都在颤栗明明已经用到了最大的力气,但柏檀还是没放手。

“你……骗我……”

闻言,柏檀气笑,将湿哒哒的手指伸了出来,倪嘉怡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大口呼吸起来。

柏檀却没打算放过倪嘉怡。

他当着倪嘉怡的面吞咽舔舐自己被涎水打湿的手指,眼睛死死盯着她,这种明晃晃的调戏,啧啧作响的水声让倪嘉怡惊魂未定,“你疯了吗?”

柏檀却丝毫不在意,“舔你的次数还少吗?是你疯了好事我疯了?”大手一捞,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上的痕迹,一下又一下,“倪嘉怡,开玩笑要有一个限度。”

倪嘉怡呸呸两声,然后才扭头,和柏檀说着话,“我没和你开玩笑,结束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以后你和我就当做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懂。”

柏檀笑起来,眉眼像是柔和的月亮,但眼皮的褶度都带着冷意。

“就是……”

倪嘉怡小心又快速往旁边挪动,争取不和柏檀靠得太近。

“就是我们以后只是兄妹关系。”

她仰着头,和柏檀对视,“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妹啊。兄妹做出这种事情已经很荒唐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我们都会被骂死的。”倪嘉怡看着柏檀,“到时候,你和我,都没好下场。”

倪嘉怡不想去展望这件事,但她和柏檀的关系,永远都是隐藏在地面中的雷,无论谁踩到,都会爆发一场剧烈的祸难。

她一直装傻,这道遮羞布被赵董莞扯下来之后,倪嘉怡才被迫面对现实。

现实不是普通的一句话“我和他情投意合”就可以解决的。

所有的东西都有代价,世俗最不缺的就是多嘴多舌。

她和柏檀的兄妹关系,怎么样也逃不开。

是,可以说不是亲生的。

但是在一起十六年了,在一个屋子里面,生活在一起,同进同出,是外人怎么也踏不进的亲昵和熟悉。

大家只会说这兄妹两感情真好。

事情一旦曝光,所有的风评都会扭转。

倪嘉怡想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正常,有几个小孩基本没有爸爸的陪伴,有几个妹妹是从小到大被哥哥带大的?

多少个夜晚,是他们说着话入眠,多少个日升日落,是他们靠在一起静静等待向日葵花开,多少次放学路,少年脊背嶙峋将她背着,骨骼的硬度却让她安心不已,柏檀踩过彼此交替的影子,而她则是想到什么说着,全是废话,但他却答应得认真。

他们相处所有时间所有事情,所有的所有,不像是缓慢的流水,手戳中水面,眨眼无痕,而是一张揉皱的卡纸,在那五颜六色的折痕里面藏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印记。

没人会在意。

倪嘉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人谩骂和异样眼光。

童年事情的阴影将她笼罩,不是正常人的深渊将她死死拖着,无论到了哪一步,永远也离不开这道天堑。

她本来想着要是房子买的远远的,谁都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和柏檀的关系。

但谁都可以瞒住,倪许可以吗?

倪许会怎么看待他们呢?

会像赵董莞那样厌恶嫌弃,还是坦然会接受?倪嘉怡当然知道倪许显然也是第一个反应,她现在开始懊悔。

所有的东西都毁掉了,什么都没有了,倪嘉怡绝望想着,她苍白望着柏檀,残忍说着,“我们永远都是兄妹你和我,都不能再继续了。”

“可是我们不是亲生的兄妹。”

柏檀的心在滴血,尽管气的想要狠狠抓着她的手腕,狠狠草她一顿,质问为什么要说这种任性的话,但面上没半分波澜,淡定阐述着这个事实,“妹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被柏檀不断追问,倪嘉怡被逼到悬崖上,本以为柏檀会答应她斩断这段畸形见不得光的消息,但显然是做不到。

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柏檀。

“不是亲生的,但其他人又不知道。”

“那我去告诉他们。”

柏檀继续说着,“告诉他们我们没血缘,不是亲生兄妹。”

倪嘉怡的脸色更加苍白,“那爸到时候怎么办?”

别人怎么看倪许,又怎么想他们?不管怎样,也扣不过一道伦理的枷锁,世俗永远会在二人身上留下烙印。

倪嘉怡见柏檀认真,全然不像开玩笑,她着急抗拒,怎么也不能接受柏檀这样去做,胡乱说着阻止的话,几近于语无伦次。

“哥哥,哥,柏檀,不可以,不行的。你不能去这样做。”

“乖仔,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说得再多也影响不到我们,因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什么关系?”

倪嘉怡的手捂着自己的脸,到现在她才控制不住颤抖,她的眼泪流下来,打湿手指,温热的眼泪慢慢变成沁人的冰。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整个人蜷缩起来。

现在她才开始后悔,心脏蜷缩着得疼,冲动和甜蜜也在一瞬间,后面剩下的是无尽的麻烦。

她胡乱摇头,却怎么也甩不开赵董莞失望的神情。

不是柏檀引诱我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和他上床,是我不应该动心,而且动心的人是柏檀,是她的哥哥。

“我们只有哥妹关系,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妹宝,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柏檀微微点了点头,慢吞吞一字一句咀嚼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吞筋剥皮的吃人饿鬼。

倪嘉怡缄默不言。

但已然是默认。

柏檀抬手,将眼角的悄然出现的眼泪揩拭,他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带着企求和询问,“倪嘉怡,你真的要这样吗?”

第80章 到此为止妥协

柏檀说完之后,屋内静谧无声,倪嘉怡垂眸,沉默半晌。

全世界安静下来,心跳声也跟着凝固。

她的啜泣声音低低传来,倪嘉怡一直在哭,哭得柏檀的心一抽抽,他靠近倪嘉怡,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气,“乖仔,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屋内并没开灯,只有一点月光,淡淡照进屋内,带着冷涩的朦胧。

倪嘉怡垂着头,垂散的发丝像是游荡的海藻,大半的份发丝遮住她的脸庞,从柏檀这个角度来看,只剩下她高挺精致的鼻梁缓缓留下泪水。

柏檀见过倪嘉怡哭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这一次,她的眼泪是那么沉重,一滴一滴砸得他不知所措,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喉结滚动几次,他还是没开口。

倪嘉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柏檀安抚着拍着她的脊背。

其实是倪嘉怡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沉默抱着倪嘉怡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他抱着倪嘉怡,左手抬起,他的手也跟着战栗,指尖发抖,他熟悉知道倪嘉怡眼泪的坠落的地方,慢慢擦拭着她的眼泪。

“嘉嘉,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柏檀微微侧身看倪嘉怡,他擒住她的下巴,吻上她沉默的唇,一下又一下,彼此的气息在呼吸间喷洒 ,热气流替,这个吻绵长,和之前他们的所有的吻都不一样,带着缱绻,不舍还有挽留。

他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柏檀没闭眼,舍不得错过倪嘉怡的任何一个瞬间,倪嘉怡也没闭眼,她的眼睛莹润水汽充盈,柏檀和她的唇都很粘稠滚烫,但空气流通却没任何热气,只有冷淡的雾,湿潮潮的将二人笼罩。

倪嘉怡的右眼像是一只小雀,泪水涟涟,像是一小汪池塘,将雀困住无处高飞,也让柏檀沉溺在这一片池塘中。

最终,还是倪嘉怡将柏檀推开。

一个小小的动作。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不要你。”

倪嘉怡吸吸鼻子,她终于扬起自己的脸,和柏檀那双黑曜石般静默的眼眸对视,他的眼里含着泪。

“我们还是兄妹,这样不好吗?我们还在在一起,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倪嘉怡安慰着柏檀,希冀的眼神望向他,“永远都会在一起的。”

“我不想要这样。”

柏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的风声将他吹得冷冽。

“如果在我没意识到我爱你这件事之前,我们可以永远做兄妹,但现在,不可以。”

倪嘉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柏檀,她沉默且呆滞和柏檀对视。

柏檀的眼里全是痛苦和挽留。

他眨眼,在这一秒内眼泪掉下来,眼眶红得厉害。

其实柏檀都不记得自己时候哭过了,他自小早熟,认为哭是最无能最无力的做法。

但在他屈指可数的落泪次数中,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理由都是因为倪嘉怡而哭。

他的眼泪,自始至终,只为倪嘉怡流下。

他的无能,从头到尾,只被妹妹而牵扯。

“乖仔,我从三岁就和你待在一起,我战战兢兢担心被抛弃,永远将你排在我人生的第一位。从五岁开始我就开始照顾你,一直照顾到十五岁。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有时候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心疼你又自责我为什么不可以给你拿下你想要的东西。我扮演妈妈,扮演爸爸,承担着哥哥的责任。你是我的全部,我永远都记得四月二号,因为那是你第一次喊哥哥的日子,我真的好开心,无论什么心情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喜悦,我只记得那天阳光好灿烂,好漂亮。你是我的全部,我想过的每一天都有你。乖仔,我的人生唯一的温暖就是你。”

“我给你唱过歌,是小星星,你笑得很开心,后来我听到你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在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但就是那么巧,嘉嘉,你是我人生的小星星。”

“我一直都觉得有你真的很幸运,因为你的存在,我有了一个家,成为了你的哥哥,我有了新的身份,这个身份,让我们的关系亲昵,让我们朝夕相伴,让我们成为彼此最特殊的人。我们可以靠在一起看夕阳,可以一起牵手上下学。嘉嘉,我的记忆里面全部都是关于你的零散的片段。你撒着娇让我给你买东西,眼睛大大的,又乖又可爱,你苦着脸皱眉说哪道数学题不会做,噘着嘴惨兮兮拉着我教你,你笑着给我送花,那么大的一束花,捧得高高的,举过胸口,说着祝福语,你生病苍白无力躺在我怀里,还伸出手摸着我的眉毛,安慰我不要太担心……拼拼凑凑成了所有的你,独一无二的你。”

“我们小时候的日子好像回忆起来一点也不苦,因为有你,你才是我的全部意义。”

“我经常会想,为什么我们不是亲生的兄妹?好不公平,有血缘的兄妹有的关系好,有的则是会关系冷淡,但我们没有血缘,却流淌在彼此的人生长河中。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就好了。但人要知足,全世界有那么多人,相遇的概率有很多个零,但我们还是遇见了。我珍惜这段缘分,也一直想抓住你,我不想失去你。我喜欢你叫我哥哥,我喜欢你的一切。倪嘉怡,你是我妹妹,我想,有你,我晦暗的人生才有了光的出现,你照耀着我,让我步步前行。”

倪嘉怡从来没有听过柏檀说过这些话,完全不像往常的温和,口吻也带着淡漠的冰凉,但他讲的时候眼神看向她又带着含情脉脉的温情。

她哽咽说着,反驳柏檀的话,“很多人都很爱你,爸爸,莞姨,还有你的老师朋友……”

“他们爱我不纯粹,只有你爱我,只有你纯粹地爱我。”

柏檀置若罔闻,丝毫没在乎倪嘉怡刚才说了什么。

他偏执只在乎自己在乎的,执拗希望倪嘉怡也爱他,将他给的爱再由她投射到他的身上。

“你小时候特别爱对我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小一只,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最爱哥哥了。”

倪嘉怡哑了声。

她是说过。

她有点不敢听柏檀继续说的话了,嗫嚅阻止道,“别说了……”“

“但是乖仔,你上高中就不理我了。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理我。但是你不理我,我难道能不理你吗?我写日记,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啊?你是我最难解开的那道题,我为什么,一点也看不懂你的解析,你的答案成了略。乖仔,哥哥真的好难过。”

柏檀抓着倪嘉怡的手,他的声音在抖,他泣不成声。

倪嘉怡不知道该如何和柏檀解释,她没有想到柏檀也陷入折磨,冒出一股无力感,心里难堪酸涩,想到那个时候,柏檀还是最重要的时期,却因为她的事情而困恼。

她咬唇,眼眶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倪嘉怡偏头,逃避着这个问题。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其实第一时间我也不敢相信。我怎么能喜欢你呢?你是我妹妹啊。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越是警告越是不受控制。我总是会想到你,写日记的时候你的名字不由自主就落笔,我写你的名字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倪嘉怡,倪,嘉,怡,你的名字我写过无数遍,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已经熟悉这三个字,每一撇,每一捺,所有的笔画我都了然于心。我每天都被折磨,我做过春梦,对象一直都是你。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害怕被你知道让你厌恶,所以,我想离开,我去住校,我不应该这样,我是你的哥哥,我不能喜欢上你,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光明正大爱你。我逃避着我对你的感情。”

“小时候说最喜欢哥哥了,长大了却越走越远。你的少女心事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想了解,但却被你隔绝在外。我在想,我是不是离你远点,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的关系。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回到你乖乖趴在我背后开心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我不要。”

“我们关系走向冰冷,你也不爱理我了。其实我好想和你说,倪嘉怡,你不理我的话,就一直不要理我。但我不敢,我舍不得。白天你不理我,晚上你经常进入我的梦中,我真想一直不醒过来。因为在梦里,你才会喊我哥哥,才会对我笑,才会和我说话。我其实好久都没听到过你喊我哥哥了,为什么不喊我哥哥了?是不是察觉到我卑劣的心思了呢?”

“后来,我在一次和你对视的时候,我的心剧烈跳动,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爱上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那么好,那么可爱,你体贴,勇敢,你是我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生,你的小脾气,你

的笑,你的轻微颤动的唇,你的明亮的眼睛。其实,你穿裙子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像是清晨第一株盛开的栀子花。”

倪嘉怡愕然抬头。

柏檀轻笑,在昏暗的房间,沐浴在清浅的月光下,他直直注视着倪嘉怡,一分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他坦然自若,平静诉说着自己震耳欲聋的爱意。

“爱上倪嘉怡很丢人吗?不是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只不过,你,倪嘉怡,恰巧是我的妹妹。”

“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其实一点也不丢人。”

小时候含在嘴里半点都舍不得由妹妹亲手递过来的巧克力化掉,粘稠的苦涩在十八岁的脸上掉下眼泪。

“嘉嘉,我不止编了一根红绳。我的手腕上也有一根。”

柏檀晃了晃手腕,红绳松动,依稀可以瞥见手腕上有道狰狞的伤痕。

柏檀在大部分时间都穿着长袖,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脱光,这条红绳不知道是什么戴上的。

倪嘉怡都没有印象。

手腕的疤痕倒是不止见过一次。

倪嘉怡摸到过,还问过柏檀是怎么回事。

柏檀只说是不小心,让她别担心。

倪嘉怡乖乖哦了一声,沉默一会,却抓着他的手腕,趴在他怀里,轻轻吹了一下那道伤痕。

“柏檀……”

倪嘉怡似乎猜到什么,面露震惊,站大嘴巴,柏檀的反应应征了她的佐证,这道疤痕是他的自己蓄意自杀留下的。

他扬起手,嘴角扯出一抹庆幸的笑,“还好我没死。”

我为你而死,却又因为你而活。

“你真的疯了。”

倪嘉怡的眼眶红得厉害,下床跑到柏檀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泣不成声,眼前一片模糊,“你不是说,只是意外吗?”

“你骗我!”

她心里的愧疚和后怕都在一瞬间冒出来,她眨眼,心疼颤抖摸着柏檀手上的疤痕。

凸起的粉色肉痕让倪嘉怡的心一阵阵绞痛。

她无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吓得要当场跪下。

她攥着柏檀的手腕,想象他那个时候割下去的时候究竟有多疼。

她难以想象,踉踉跄跄抓着他。

“以后,你不许这样了。”

“柏檀,怎么能去死呢。”

柏檀起身将灯打开,白炽灯的光在一瞬间将屋内的所有都照亮,包括什么都没穿的他以及穿戴整齐但却异常狼狈的倪嘉怡。

被突如其来的光照到,她闭了一下眼睛,随后才敢睁开。

她的手挡在额前。

柏檀抱起倪嘉怡,将她抱到床上坐着。

“见不得光吗?”

柏檀认真蹲在床边,“现在我们不都在光下面,你和我,我两都好好的。”

他仰头看着倪嘉怡,“妹宝,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什么准备都做好了。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攒钱,十八岁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买了一处老旧小区的房子脱离户口,我现在也在创业,软件开发在未来很有前景的。我有钱的,我以后会更有钱,嘉嘉,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柏檀……”

倪嘉怡抓着被单,她不敢和柏檀对视,目光却是不由自主落到他手上的那道疤。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柏檀小心翼翼摸着她的脸,指腹都在颤动。

当然知道倪嘉怡是在逃避。

他自己对于倪嘉怡的事情从来没任何把握,因为他和倪嘉怡的关系永远都是她处于主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知道倪嘉怡不敢和他在一起,但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可以朝着倪嘉怡走向九十九步,他不要求倪嘉怡多走一点点,只要踏出一步,不要十步,只要一点点,他都可以走的。

他可以牵着倪嘉怡一起走的。

或者,她坚定一下态度。

柏檀深呼吸。

只是还不想死心,还在争取。

“倪嘉怡,你爱我吗?”

倪嘉怡别开眼眸。

她其实已经哭的头发昏了,几乎处于碱中毒状态。

“我……”

我爱你,但我不敢说。

我不敢将我的爱意诉说,怕自己不能拒绝你。

但我必须得拒绝你,结束这段注定没有好下场的结局。

她不是文姜,柏檀也不是齐襄公,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们的事情,只要现在结束就不会有口诛笔伐,不会有人骂他们龌龊,所有的关系都会回到正轨。

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好。

“柏檀,到此为止好不好。”

“不,我在求你,求你,求你给我……”

“一个机会”还没说出口,倪嘉怡就失魂落魄打断,她打了一个寒噤,“……好了,不要说了,我们不是亲的兄妹,也是待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兄妹,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我们这叫乱。伦你知道吗?!”

柏檀缓缓站直身体,倪嘉怡将他的衣服找出来递给他,“穿衣服吧。”

“等会,别着凉了。”

“哥哥……”

她艰涩嘶哑开口,哭腔和嘶哑让她的声音几乎不成音调。

这像是一个信号。

接下,就如倪嘉怡所愿了。

柏檀静默一分钟,他感知到倪嘉怡弯曲脊背的痛苦,瞧见倪嘉怡哀求的目光,那哀戚涟涟的眼眸将他浸没,柏檀抿唇,眉心不受控制跳起来,手腕上的疤痕也在泛着疼。

“呵。”

他轻飘飘笑起来。

手臂终于还是伸向前,接过倪嘉怡递给他衣服这个动作。

“你去洗澡,身上黏糊糊得不难受吗?”

他妥协。

眉眼淡淡说着话,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青色纵横凸起像起伏蜿蜒的巨蟒。

柏檀转身,慢慢把衣服和裤子穿好,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倪嘉怡耳边,无限放大。

倪嘉怡拿起睡衣,走进卫生间。

水声响起,柏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不会就这么草率匆忙结束的。

他知道。

他得先骗骗妹宝。

等门开了之后,水汽扑面,倪嘉怡将小盆里的贴身衣物挂在窗台,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上。

半天,她爬起来,坐在床边,对着柏檀说,“我洗好了,你也去洗洗吧,哥哥。”

柏檀微不可查掀了掀眼皮,眼眶有些红润,答应一声,起身进卫生间,他洗的很快,出来头发也被打湿,水滴答往下流,脖颈搭上一条白色的毛巾。

他站在窗边,快速擦拭着自己的湿头发,等到大概干透完毕后,“咔哒”一下把灯关上。

屋内又被黑暗笼罩。

“如果,分开可以让你开心的话,那我想你开心一点。”

柏檀躺在床上,突然冒出一句话。

倪嘉怡没说话,屋内安静得只有倪嘉怡轻微堵塞的呼吸声。

但柏檀知道她还没睡。

也知道她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晚安,乖仔。”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