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美女直播

迟与非的确心情很好,爽快应道:“你问。”

谭欢紧张地舔了舔唇,又清了清嗓子,小声问:

“你那里……有多长?”

第57章 谭欢!!!!!! 你再跑一步试试?……

迟与非脸上幸福的微笑诡异地僵硬了几秒, 嘴角的弧度也变小了。

他柔声反问:“那你的有多长呢?”

谭欢万万没想到迟与非竟然会问回来,他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迟与非,脸颊一点点烧红了。

迟与非不打算放过谭欢, 反正谭欢现在在他怀里, 任他搓圆捏扁。

这么想着, 迟与非也当真搓了, 搓了谭欢的肉屁股, 十指用力, 将谭欢的屁股捏成各种形状, 肉感盈满指尖, 手感美妙得让人愉悦。

迟与非眯了眯眼,继续逼问:“说啊, 你的XX有多长?谭欢, 反正是梦,说出来, 我帮你保密。”

这根本不是保密不保密的问题!

谭欢本来是坐在迟与非的腿上的,现在被迟与非的大手捏着,等同于坐在迟与非的掌心里,被迟与非抬着有点悬空, 那里被捏得热热麻麻,奇妙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上窜, 麻得他全身都在抖。

迟与非和谭欢委婉用“那里”来代替不一样,迟与非就直白地说出XX两个字,他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像在和谭欢进行什么非常严肃的学术讨论,可双手却又把谭欢的肉屁股捏软捏热, 反差极大。

偏偏这样的反差勾得谭欢心动,他双手搭着迟与非的肩膀,迟与非用手托着他颠了颠,谭欢腰软得摇摇晃晃,晃得比他头顶的小黄花还柔韧。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丢人的事!谭欢揪紧迟与非肩膀的衣服,周身漂浮的绿色荧光越来越多,很明显想跑。

迟与非立刻收手,没有把谭欢逼得太紧。

谭欢重新坐回迟与非的大腿上,一手下意识勾住了迟与非的脖颈。

迟与非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眸子却比墨还黑。

他继续柔声提议:“不如这样吧,谭欢,我们来交换数据。”

迟与非说得仿佛在进行什么商业交易。

迟与非慢条斯理地帮谭欢整理衣服,“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谭欢有点犹豫,迟与非便摆事实讲道理,列举了一二三四告诉谭欢这有多公平,完全是平时商业谈判的姿态。

谭欢被迟与非说动了,一冲动答应了下来。

他们回到地面,几棵大树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是梦境。

迟与非盯着那几棵大树看了几秒,罕见得有些怅然若失,转头看到揪着他的衣摆很忐忑的谭欢,那股怅然瞬间散了。

谭欢见迟与非走过来,很努力地没有跑,他忍着巨大的羞涩,问:“迟与非,你有尺吗?”

迟与非扯起嘴角:“当然。”

迟与非递给谭欢一卷软尺,将谭欢推进了他的卧室,他自己则席地坐在门外,堵住谭欢逃跑的路径。

谭欢抓着软尺,大脑热热木木的,怎么也没想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卧室里只有他自己,谭欢抖着手脱裤子。

迟与非的声音传来:“谭欢,XX两种状态时的长度不一样,两个数据我都要。”

谭欢惊呆了:“啊……怎、怎么能这样啊……”

迟与非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当然,我也会给你我的数据。”

谭欢听了,又努力定了定神。

他安慰自己,反正是做任务,就当是为了夺得王位进行的一点小小的牺牲!

为了夺得王位,不丢人!

谭欢脱下裤子,坐在迟与非的床上,拿着软尺有点下不去手。

直接量也太直观、太羞耻了……谭欢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他干脆长出一段细嫩的枝丫,比对着那里的长度,掐下来一段放在一旁。

然后就要进行另一个状态的测量了……

谭欢别开头,看都不太想看。

他是一个羞耻感格外强烈的人,很抵触摆弄自己。

他粗鲁地抓了两下,反而弄疼了自己,哼唧了一声。

迟与非就在门口,听得很清楚,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谭欢,你弄疼自己了?”

迟与非一针见血,谭欢抿唇,不肯说。

他全身上下都红了,坐在床边脚软得踩不住地板,一直往下滑。

“我、我没有……”谭欢撒谎。

迟与非的声音听起来清冷又好听,平淡冷静,仿佛万事万物都不会让他惊异。

也很好地安抚了谭欢躁动的心。

“欢欢。”

“慢一点,轻一点。”

“自上而下,碰一碰脑袋。”

谭欢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坐在迟与非的床上,听迟与非教他如何……如何干这种羞耻的事情。

谭欢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在迟与非的指导下,他竟渐渐入了迷。

细白的指尖颤抖着听从命令,轻轻几下,谭欢就掉在了地板上。

他急得湿了眼眶,睫毛变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慢吞吞地爬到门口,靠着门板侧坐着。

迟与非的声音离他更近了。

谭欢垂下眼帘,成功掐下来了第二段用来比对长度的藤蔓。

他不肯继续,额头抵着门板,等待难熬的热消退。

迟与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说话,门外静悄悄的。

过了会儿,谭欢穿好裤子,他将两根藤蔓包进纸里,顺着门缝塞了出去。

他忐忑地等着,很快,门缝下被塞进来了另一张纸。

谭欢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

他抓起纸,打开一看。

上面没有任何数据,只有一个画出来的笑脸:

:)

谭欢如遭雷劈,整个人傻在原地。

门外突然传来压抑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很快不再压抑,笑得畅快又肆意。

谭欢缓缓回神,恼羞成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渐渐又被迟与非的笑声感染,怒气慢慢消了。

迟与非好像没这么笑过,笑得这么真实,不再戴着面具,有了生气。

门缝下又塞进来一张纸条。

谭欢拿起来看,里面写着一句话:

欢欢,谢谢你陪我过除夕,我很开心。

谭欢彻底生不起气了,他找到笔,在下面画了一个吐舌头的顽皮笑脸,将纸条塞了回去。

门外的迟与非刚拿起纸条看到笑脸,就发现别墅各个角落都能听到的嘀嗒钟声停了。

谭欢显然还没放弃,他被迟与非带偏了思绪,竟忘记了他还有杀手锏呢!

谭欢用了时间暂停。

很快,门板被推开,谭欢走了出来。

靠门坐着的迟与非顺势倒在了地上。

谭欢把他翻过来,发现迟与非竟然是闭着眼睛的,他没多想,以为刚好在时间暂停时,迟与非眨眼时闭上了眼睛。

他完全猜不到狡诈的迟与非是故意闭眼的,毕竟十分钟不能眨眼的酷刑迟与非不想再体验了。

不仅如此,迟与非早就料到谭欢会用时间暂停,已经做足了准备。

谭欢撩开迟与非的衣摆,深呼吸好几次,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手里拿着软尺,颤巍巍地伸出手,碰到了迟与非的裤腰带。

然后谭欢傻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整个人都恍惚了。

迟与非是有什么毛病?他竟然戴了好几条裤腰带!

几条裤腰带交叠着扎在一起,锁扣的位置都不一样!

谭欢咬咬牙,他只有十分钟的暂停时间,不能等了!

他低下头,开始和迟与非的裤腰带斗争。

解开一条、又一条,再一条……终于解开了所有的裤腰带,谭欢脸上刚要扬起笑容,就看到裤腰带下面系着好几根打着死结的绳子。

暂停的时间所剩无几。

谭欢毛手毛脚地揪着绳子,越揪越烦躁,干脆转身噔噔噔跑去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他很快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正在不停按着开关,伸缩一把美工刀。

有了美工刀就好办多了,谭欢开始割绳子。

他前后拉动美工刀,没注意到紧闭双眼的迟与非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谭欢毛手毛脚的,要是一不小心偏了一下手,迟与非就真废了。

迟与非的定力正在摇摆。

好在谭欢很快割断了绳子,扔掉了美工刀,他一把扯开迟与非的裤子,看到了……另一条外裤。

迟与非穿了好几条裤子。

怪不得看着有点臃肿。

时间暂停只剩不到一分钟了,谭欢咬咬唇,还是无奈放弃了。

他将迟与非拖进卧室,来不及把他扶上床,只能让他靠着床头,转身就跑了。

他跑出别墅,努力了几次,变成小精灵的形态,飞回了家。

谭欢一走,迟与非立刻弹了起来,走到门口,抬脚将美工刀远远踢开。

以后坚决不能让谭欢碰到任何刀具!

任务最终失败了,谭欢和系统都在唉声叹气。

不过不同于之前,如今没有特殊剧情点限制的任务,失败后会沉积在任务列表的最下面,后期有机会还可以掏出来完成。

系统很快又给谭欢发布了其他任务,因之前的剧情来自同人文,如今经过矫正,系统之前发布过的任务也改了。

从让谭欢去宴会阻止迟与非和周洛辰的感情进展变成了去阻止有心人靠近迟与非。

谭欢品了品这个任务,充满怀疑:

“系统,我在原书里真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而不是什么恶毒小角色吗?这个任务听起来不像好人做的。”

系统打包票:[包好人的,宿主,你要攻略迟与非的爱X值呀,阻止迟与非和其他人发展感情不是很正常嘛!]

谭欢叹气,好嘛,以前只需要阻止周洛辰和迟与非有感情进展就好了,现在却要防着可能接近迟与非的所有人,这也太忙了一点!

他再次联系了千万秘书,打算以秘书的身份跟着迟与非去宴会。

千万秘书自然不会拒绝,宴会当天还主动来接谭欢,都没去接迟与非。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迟与非授意的。

去宴会的车上,谭欢在悄悄摆弄几页资料,他还是不死心,想着干脆蒙一个迟与非大麻雀的长度数据。

所以他特意查了这个世界各国男人XX的平均长度等相关资料,打算用他不太灵光的小脑瓜从里面翻出一个最可靠的数据。

千万秘书有点好奇,“谭小少爷,您在看什么?”

谭欢立刻将几张纸收了起来,敷衍过去:“没!没什么!”

“哦,”千万秘书自然不会做那种失礼的打听别人秘密的事,他将一个文件夹交给谭欢,“谭小少爷,这是迟总此次宴会要用的演讲稿,您帮我交给他吧?可不要忘记哦。”

年后的几场宴会都是商业性质的,今天这一场就要求各个知名商业大咖轮流演讲。

千万秘书很贴心地为自家老板和未来老板夫人制造相处机会。

谭欢接过文件夹,应道:“好的,我不会忘的。”

千万秘书笑了笑,又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空文件夹递给谭欢,贴心道:

“谭小少爷,你的私人资料也夹进文件夹吧?比较方便整理,不容易丢。”

谭欢立刻接过来,将他查到的XX相关资料夹了进去,赞叹道不愧是千万秘书,就是贴心!

很快到了宴会的会场,里面人山人海,谭欢跟着千万秘书,一时间没找到迟与非。

等找到迟与非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千万秘术立刻推了把谭欢,还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自那个乌龙除夕过后,谭欢一直没和迟与非联系,此时见到他,特别紧张。

他当时走的时候,特意带走了两根代表他那里长度的藤蔓,将纸条也都带走了,迟与非应当以为那只是一个较长的梦境。

迟与非在之后也没有问过他,这个世界也没出现什么问题,谭欢想他应该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的。

此时被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谭欢赶紧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上去,声音很小:“你的演讲稿。”

迟与非微微颔首,转手将文件夹交给了负责播放PPT的宴会工作人员。

宴会顺利地进行着,每一个商业大咖演讲后都会响起一阵掌声。

很快,轮到迟与非演讲了。

迟与非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皮鞋一尘不染,昂首阔步走向演讲台。

比起那些穿着名贵但长相总有些歪瓜裂枣的商业大咖,迟与非的相貌和他传奇的能力一样,也是一个传奇。

工作人员拿出迟与非的演讲稿,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低头一看,张大了嘴。

他是刚来实习不久的大学生,他的接受能力比其他老员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不该像其他人那样毛毛躁躁地去问东问西,作为新时代的顶梁柱,他要有做大事的魄力!

很快大学生实习生闭上了嘴,暗道这迟总不愧是传说级别的人物,连商业演讲都这么别具一格。

迟与非在演讲台前站定。

大学生实习生麻利地扫描演讲稿,投屏到大屏幕上。

迟与非背后的大屏幕亮起,全场哗然、惊呼,捂住嘴巴。

迟与非挂起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观众反应,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他的语气自信且从容 :

“迟氏近半年的数据依旧涨红,具体信息大家可以先看大屏幕。”

迟与非侧过身,抬手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他修长的指尖指到了一个因为屏幕很大所以同样变得很大的XX绘图。

这绘图格外详细,不仅标出了XX各个器官的名称,还给了横截面、俯视图和仰视图。

在大XX的下面,标有一行数据,是各国成年男性的平均长度统计。

迟与非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微笑卡在脸上。

大XX的颜色投映到了迟与非的身上。

迟与非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转动僵涩的脖子,像缺少润滑油的机械,“咔咔”的转向人群,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精准地找到了谭欢。

谭欢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腿上还放着一个文件夹,显然那才是迟与非的演讲稿。

谭欢一见迟与非看他,立刻把头顶的小帽子往下拽,挡住了整张脸。

他很抱歉,非常抱歉,他没想到竟然给错了演讲稿,可是他现在不是人鱼血脉,他无法抹掉大家的记忆,他也爱莫能助啊!

迟与非又“咔咔”地转回头,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冷淡,从容且……没那么自信。

“是的,这是我们最新的调研方向,迟家准备进军情趣用品业,据调研,此行业的商业前景巨大,利润非常可观……”

因迟与非的神情太淡定了,演讲又非常有说服力,那些面露惊讶和尴尬的商业大咖们纷纷自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夸张、太不专业了?

渐渐地,没人再露出惊讶的神情。

所有人都摆出一副镇定、专业的表情,听着迟与非指着一张大XX绘图侃侃而谈。

终于,演讲完毕。

短短的几分钟,迟与非觉得比他的命都漫长。

他仍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转身走下演讲台。

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迟与非下台后,从容的步伐越来越快,方向直奔谭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谭欢还跟大家一起啪啪啪鼓掌呢,见迟与非冷着脸飞快向他走来,鼓掌的动作卡住。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浑身寒毛直竖,站起来转身就跑。

宴会场人太多了,迟与非谨记过去的教训,等离开宴会厅才大吼出声。

“谭欢!你别跑!”

谭欢撒开腿狂奔,现在不跑就是傻子!

宴会厅外的长廊尽头站着几个老者,他们都是曾经的商业巨擘,如今都已经将权力下放给了小辈,正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

他们没进会场,但会场的演讲他们也听得到。

此时几个老者正在交谈,都在夸奖迟与非。

“这个小子可不简单,年纪轻轻,遇到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

“是啊,迟家到了他手里,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说着后生可畏的老者有着一头与年龄十分不符的浓密黑发,此时谭欢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跑了过去,老者浓密的黑发被吹歪了一点。

老者抬手自然的正了正自己浓密的黑发,呵呵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活泼,都不如迟家那小子,稳重。”

又一阵风路过了老者,风更大更剧烈,直接将老者头顶刚整理好的浓密黑发给吹掀过去,挂在了老者的后脑勺,露出了老者光秃秃的脑袋。

掀起他浓密黑发的风正是迟与非带过来的,他一边跑一边狂吼:

“谭欢!!!你再跑一步试试?”

谭欢气喘吁吁地回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得更快了。

迟与非吼得快破音了:“谭欢!!!!!!”

老者身旁的另外几位老者盯着他的秃头,纷纷嘲笑道:

“老张啊,你不厚道啊。”

“平日里你嘲笑我们秃头,没想到啊。”

“老张啊,原来你秃得比我们更厉害啊。”

“我们这还是自己的头发呢,你都已经戴假发了。”

“哈哈哈,老张啊老张。”

老张抖着手,掀回自己浓密的黑发。

他攥紧拐杖,额角、嘴角都在抽搐。

此时谭欢又跑了回来,他对这个会场不熟悉,找不到路,只能又折了回来。

迟与非一直追着谭欢,也跑了回来。

前后两阵风,将老张摇摇欲坠的浓密黑发彻底掀到了地板上。

老张的秃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老张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突然一声暴喝,拎起拐杖狂奔。

“两个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一老两少开始在会场狂奔,谭欢无头苍蝇似的,又钻回了会场。

他往人多的地方挤,他料定了迟与非不会不顾面子挤进人群里逮他。

迟与非确实没有挤进人群,他看着越跑越远的谭欢,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演讲的流程已经结束,宴会厅很热闹,人们端着酒杯、餐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眼看着谭欢已经跑到了人群外围,再几步就能离开会场,彻底甩开迟与非。

迟与非几步跨上演讲台,拿起话筒,一声怒吼:

“谭欢!!!!!!”

宴会厅的喇叭被吼得出现杂音,人群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站在演讲台上的迟与非。

迟与非的发丝凌乱的垂下来几缕,脸色阴沉,黑眸紧紧攫住谭欢,一字一顿道:

“你再敢跑一步试试?看我不把你抓起来,关进笼子里!”

“哦,天哪!”不知谁小声惊呼了一句,人群又开始嘈杂。

他们听到了什么?商业传奇迟与非的小黑屋霸总冷酷威胁式发言!这可比看狗血电视剧精彩多了!

谭欢没再跑,他把自己的小帽子往下拽了拽,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他拍下了迟与非的社死时刻。

迟与非看到闪光灯,猛地松开话筒,理智回笼。

他低下头,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无数双充满求知欲的小眼睛望着他,已经有好多人举起了手机。

迟与非:“……”

迟与非微笑,抬手将碎发捋到脑后,恢复成最初的高贵模样。

他走下演讲台,像个机器人一样,平静淡然、无波无澜。

内里却已经炸了。

他穿过人群,距离会场的门越来越近。

谭欢拍完照早就跑没影了。

迟与非终于握住了门把手,推开门,门外走廊的白炽灯看起来是那么光明,那么美好。

迟与非正要走向光明,身后传来一声小声嘀咕。

“妈妈,那个大哥哥怎么顺拐了呀?”

美妇人立刻捂住小男孩的嘴:

“嘘!大哥哥不是故意的,大哥哥太尴尬了,他在找地缝。”

迟与非:“……”

他微笑着关上宴会厅的门,阻隔了一切视线和声音。

谭欢从走廊尽头的拐角探出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耷下肩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谭欢本来就挺愧疚的,但又被迟与非吓得不得不跑,此时看到迟与非这样,立刻什么都忘记了,啪嗒啪嗒跑回来,拽住迟与非的袖子,小声问:

“迟与非,你怎么啦?”

迟与非瞬间反手攥紧谭欢的手腕,缓缓抬头,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笑。

“谭欢啊,我想吃了你,可以吗?”

第58章 辛苦你了 不辛苦。

“当……当然不可以了!”谭欢使劲往后拽自己的手, 两个人在走廊中间拔河。

迟与非打定主意不松手,笑得像个阴沉沉的大变态,一点点把谭欢往自己的怀里拽。

谭欢疯狂挣扎,脑袋乱晃, 小帽子歪歪扭扭, 急得满头大汗, 鞋面蹭着光洁的地面,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任他怎么挣扎, 还是被拉进了迟与非怀里。

正在这时,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秃头老者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面一敲, 大吼一声:“兔崽子!……咳咳咳。”

突然跑来一个长者, 迟与非钳制谭欢的力道松了几分,谭欢趁机甩开迟与非, 跑到老者旁边,非常友爱地扶住了老者的手臂,字正腔圆道:

“这位爷爷,您没事吧?”

老者还在咳嗽,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这么狂奔,咳得说不出话, 气得不停用拐杖敲击地面。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甩臂膀,不让谭欢扶着,伸出胖肿的手指,指指迟与非, 指指谭欢,又指指自己的秃头,终于不受阻碍地吼了出来:

“两个兔崽子!还老子头发!”

迟与非恢复了对外的冷淡疏离,说话很硬:“您本来就没有头发。”

老者气得涨红了脸,谭欢还是比较怂长辈的,他也对老者有点印象,知道他好像是被他们跑来跑去吹掉了假发,立刻道:

“您放心!我一定买一顶粘得最牢固的假发,保证您一戴上,又英俊又帅气,还怎么动都不掉!”

老者面色缓和,却问了个很歪的问题:“你觉得我英俊帅气?”

谭欢眨了眨眼睛,“……当然!”

老者满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看向迟与非:

“小迟啊,你跟这个小同志好好学学!”

迟与非不为所动:“张老,您有事?”

老者清了清嗓子,“也确实有点事,”他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别人,走近两步继续道,“我们张家有个合作想找你……”

谭欢见这老者追上来突然开始跟迟与非谈生意了,悄悄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迟与非这时突然一个眼刀甩过来,满脸写着:你再敢退一步试试?

谭欢立刻被钉在原地,不敢动了。

老者又走近一步,挡在了谭欢面前,拉着迟与非谈话。

谭欢一低头,发现那老者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正冲他扇啊扇,似乎在让他跑。

谭欢也不懂这个老者为什么帮他,但还是抓住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谭欢一跑,迟与非就要追,又被老者挡住了。

老者顶着闪亮的秃头冲迟与非笑:“小迟啊,你也知道我们张家的小辈都不是能撑大事的……这个合作希望你能仔细考虑。”

迟与非眼看着谭欢跑没影了,外放的情绪收敛,面对老者时挂起完美又虚假的微笑,仿佛一台精密运行的仪器,人气尽消。

谭欢跑走后立刻询问系统:[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嘛?]

他的任务是阻止对迟与非有意的人靠近他,谭欢虽然也没干什么,但迟与非一直追着他跑,应当是没人有机会接近他的。

系统一愣:[宿主,你不会是故意让迟与非追着你跑的吧?]

谭欢当然不是故意的!但系统都这么问了……谭欢便故作高深地露出一抹微笑,是跟迟与非学的那种虚假的微笑。

系统数据一震:[宿主,原来你这么高瞻远瞩!这一招妙啊!]

谭欢继续微笑:[既然任务完成了,那迟与非的爱X值加了多少呀?]

系统恢复正经:[一点没加。]

谭欢满头问号:[为什么?]

系统也很茫然:[不知道啊,好奇怪啊,明明已经拿到了正确的书,也在过正确的剧情点任务了,可迟与非的爱X值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任务走。]

谭欢充满怀疑:[系统,你确定你没有任何BUG了吗?]

系统打包票:[没有!肯定没有了的!]

忙了一通,原地踏步,谭欢无精打采地回到家。

系统不停鼓励谭欢:[宿主,后面还有好几场宴会那!总能让迟与非涨爱X值的!]

谭欢一想也是,立刻联系千万秘书。

结果收获了一个坏消息。

迟与非取消掉了后面的所有宴会,在正式上班之前,迟与非给自己彻底放假了。

千万秘书说:“迟总说了,他最近都不想参加任何宴会了。”

谭欢总觉得千万秘书的声音里在憋笑,他完全没有想到迟与非不参加宴会是因为他的功劳。

挂断电话,谭欢唉声叹气。

系统却道:[咦,宿主,剩下几个宴会的任务自动完成了耶,难道是因为迟与非不去参加宴会了,直接从根源上避免了其他人靠近迟与非了吗?]

谭欢:[可是没加爱X值呀,完成了也没什么用。]

系统:[那确实,既然这个任务彻底完成了,让我看看……]

系统又开始翻书了,它立刻为谭欢发布了新的任务。

[宿主,新任务有点麻烦哦,你要出现大劲敌啦!]

谭欢好奇:[快说说。]

系统:[因张家出现继承者争夺战,权力、资产动荡,张家小公子来寻求迟与非的帮助,表面上成为迟与非的情人,被迟与非包养,但实则是帮迟与非获得张家消息,侵占张家。]

谭欢皱眉:[你不是说迟与非没有感情线吗?]

系统:[是没有的,迟与非对张家小公子只有利用,但架不住张家小公子动心了呀,在迟与非夺得张家前,他会一直在迟与非身边蹦跶的,宿主,你的任务就是让张小公子远离迟与非。]

谭欢不喜欢这样的任务:[好烦哦。]

系统:[宿主,你要加油呀!为了王位!]

谭欢蔫巴巴地应道:[好吧,为了王位!]

系统总觉得谭欢喊“为了王位”时的态度越来越敷衍了,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劲头。

它都要怀疑是不是要改口号了,难道要改成“为了迟与非”?

噫!系统一阵恶寒,拒绝想这个问题。

得到新的任务,谭欢拿起手机,想玩会儿小游戏放空一下大脑,却发现迟与非竟然主动给他发了一条VX消息。

【迟与非:我要吃了你。】

谭欢撇嘴,离得这么远,在手机上给他发这种消息,谁会害怕呀?

他立刻回复:

【不给吃不给吃!】

迟与非应该在家,也没什么事,回复立刻发过来了:

【吃了你。】

谭欢继续:

【不给吃。】

这就像一个开战信号,迟与非那边立刻又发过来了一样的三个字,谭欢坐直,双手捧着手机,开始飞快戳屏幕,一条条消息甩了过去。

【不给吃!】

【不给吃!】

【不给吃!】

……

对面的消息停顿了一会儿,突然也开始井喷:

【吃了你!】

【吃了你!】

【吃了你!】

……

谭欢戳手机屏幕戳得手指抽筋,他停下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跟迟与非对战,两个人幼稚得令人发指,系统都懒得看了,给自己加上屏蔽,下班了。

谭欢这场和迟与非的幼稚大战持续了好几天,只要有空或是想起来了,两个人就会这么互相攻击一会儿。

在这期间,谭欢没忘自己的承诺,他到处打听,买了一顶至尊超强粘力假发,打听到那个老者的地址,找人给他送了过去,算是完成了他的承诺。

很快年假结束,开始上班。

谭欢发现迟与非在接待室和人谈话,那人正是之前在宴会场遇到的那个老者。

老者戴着一顶黑到发亮的浓密假发,正是谭欢之前买的那一顶。

千万秘书看到谭欢,很热情地走过来,“谭小少爷,年节过得如何?”

谭欢道:“挺好的挺好的,千万秘书呢?”

千万秘书和谭欢寒暄了几句,说道:

“那是张家的董事长,您可以叫他张老,他来找迟总合作。”

谭欢立刻想到了系统给他新发布的任务,张家出现继承者争夺战,不是张小公子要来找迟与非的吗?怎么变成张老了?

谭欢偷偷靠近接待室,把耳朵贴上玻璃,发现什么都听不见后只能作罢。

千万秘书拉着谭欢给他交代工作,“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张老也会参加,迟总说也要开始交代您做一些其他的工作了,我想着就把布置会议的任务交给您,比较简单。”

谭欢爽快应下,他也跟着开了很多场会议了,只是布置一个会议,很简单。

他们说话时,外面的风呼呼吹着窗户,吓了谭欢一跳。

千万秘书感慨:“今天这个风可真大啊。”

谭欢附和:[是啊,吹起来怪吓人的。]

谭欢领了新工作,询问了参与会议的人数后,开始布置开会的会议室。

这次参加的人多,之前常用的几个会议室都有点小了,谭欢上下楼跑了跑,找到一间空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特别大,设备也齐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去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大风呼呼灌进来,吹得会议室里的东西七倒八歪。

谭欢顶着狂风去关窗户,再次感慨:

“今天的风也太大了。”

他找人过来清理干净会议室,没发现他关上的窗户锁扣摇摇欲坠。

这间会议室一直没用就是因为窗户坏了,锁扣不牢固,总是开,总忘报修,便没再用。

大家都忙,久而久之就都忘了。

此时谭欢要用这间会议室,也没人发现不对。

谭欢布置得很顺利,大屏等设备他也检测过了,都是能正常使用的。

谭欢还找了几首歌,想着要不要给会议加点背景音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等迟与非过来,谭欢立刻过去将迟与非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用无线连接连到了大屏幕上,先将大屏幕切到了笔记本电脑的显示画面上。

迟与非是和张老一起来的,没顾得上关注谭欢。

很快会议开始,迟与非开始讲话,谭欢缩到操控大屏幕的电脑后面,拿出手机开始摸鱼。

他一拿出手机就发现迟与非竟然在刚刚给他发了一条VX消息,还是那三个谭欢快看到起针眼的字:

【吃了你。】

谭欢抬头,见迟与非一边讲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明显在一心二用。

谭欢轻哼,闷头就开始戳手机,这三个字他已经戳得很熟练了,闭着眼睛都能发。

他一边观察会议,一边轰炸迟与非。

【不给吃。】

【不给吃。】

【不给吃。】

谭欢这个位置离迟与非不算远,他看到迟与非一边说话一边按动手机,动作也不慢,很快谭欢的手机不停震动,收到了迟与非的轰炸回复。

【吃了你。】

【吃了你。】

【吃了你。】

速度竟然不比谭欢慢。

迟与非一边讲话,唇边带了一抹笑,不似平时的假笑,显得很勾人。

下面参与会议的员工们悄悄议论,在他们私自建的大大小小的群聊里,早就把迟与非的表情细节扒了个干净,正热议着。

谭欢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又被勾了起来,他趴在电脑桌上,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双手一起疯狂按手机,因为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键盘,他也没注意。

只见大屏幕上,本来显示的是迟与非的笔记本电脑界面,此时突然切换成了迟与非的手机界面。

硕大的VX聊天界面投影在上面,员工们哗然,亲眼看到他们正在发言的迟总一心二用,开会摸鱼,正飞快给对面发VX轰炸,内容都一样,只有三个字,却是让人会浮想联翩的三个字,而对面那个人也在疯狂轰炸回来。

一时间所有员工都仰头盯着大屏幕,忍不住张大了嘴巴,陷入震惊。

VX最上面是迟与非给谭欢的备注名:待抓捕的二百五。

VX左边是谭欢的傲娇自拍头像,因为屏幕太大了,他的自拍照特别清晰,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员工们惊诧了几秒,纷纷拿出手机,刷爆了公司里的各个VX群。

迟与非还以为他讲到了重点员工们才大呼小叫,他仍低着头,不停打着【吃了你】。

一旁,坐在窗边的张老微笑着看着大屏幕,一边感慨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花样多,一边按了按自己的假发。

他身后的窗户一直在嘎吱响,有丝丝缕缕的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吹起他假发上浓密的发丝,吹得张老有点心烦。

幸好他这顶假发是谭欢特意送的超强粘力的,目前看着并没有被风吹动。

但张老还是有点担忧,他转头推了推那窗户,又拧了拧锁扣。

一场会议看着平静,但人心早就散了,各方的关注点压根不是一个。

迟与非忙着和谭欢在VX里幼稚轰炸,员工们忙着在群聊里八卦,张老忙着关窗户,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醒迟与非大屏幕上投影了他的手机界面。

迟与非讲完话还不忘点了一个小组长起来发言。

小组长站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屏幕上的【吃了你】和【不给吃】,磕磕巴巴地发言。

谭欢越来越生气,迟与非的手速比他快多了,他发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会被迟与非的消息淹没。

他气得拍了下桌子,一把拍到了键盘。

他准备好又没敢放的背景音乐突然在音响里爆炸响起: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

谭欢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另一边“嘭”一声响。

张老怎么也拧不紧的锁扣被他整个掰了下来,窗户被大风吹着,砸到一旁的墙上,猛烈的风呼呼灌了进来,将窗帘全部吹飞。

张老站在飘荡的窗帘中间,顽强的浓密假发还是被狂风吹了起来,但因为谭欢买的是超强粘力,所以张老的假发还剩下一点粘在他的光头上,像个粘在他头顶的风筝随着窗帘一起在风中狂舞。

小组长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搞蒙了,脑子打结,他看看狂风中飞舞假发的张老,看看已经放下手机的迟与非,又看了看大屏幕上满满登登的【吃了你】和【不给吃】,脑子一抽,张嘴就道:

“迟迟迟总,吃了你……”

迟与非猛地转身,看到大屏幕上他和谭欢的幼稚对谈。

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抖动着,堪堪维持住了他的微笑面具。

谭欢正在手忙脚乱地关背景音乐,越急越乱,反而将音量给按到了最大声。

会议室里质量超棒的喇叭放肆大吼:

“吹啊吹啊~无所谓~扰乱我~

“你看我在勇敢地微笑~你看我在勇敢地~”

“去挥手啊~”

谭欢一抬头看到了张老飞舞着的假发,立刻大吼:

“张老!你的假发要掉了!”

但音乐声太大了,张老根本听不见。

谭欢又吼了几句,张老还是听不见。

谭欢提气,一拍桌子,超大声地吼:

“张老——你的假发掉了——你的秃头露出来了——”

他这一拍,音乐终于停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风声和谭欢大吼的回音:

“秃头——秃头——秃头——”

张老颤抖着抬起手,怎么也盖不回风中飞舞的假发,他眼眶发红,这位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将,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他哭了。

他颤抖着走到迟与非面前,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迟与非的手,郑重地晃了晃,又拍了拍迟与非的手背,道:

“小迟啊……辛苦你了。”

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不辛苦。”

张老哽咽:“那合作的事?”

迟与非本不想答应这次张老提出的合作,但看着张老还在狂风中飞舞的假发,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情,迟与非答应了。

在迟家和周家的合作之后,张家和迟家也达成了一连串重要的商业合作。

迟与非亲自为这次张家和迟家的合作项目命名:

逃离地球表面。

媒体无数次采访迟与非,询问他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和项目内容完全没有联系的名称时,迟与非都会露出充满冷气的微笑,一字不答。

渐渐地,这变成了迟与非的一个采访禁忌。

有不正规的金融小报称:迟与非这个商业新巨头的目标是毁灭世界。

对此,谭欢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因为他被迟与非吊起来了,用一副裹满粉色茸毛的手铐,就吊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在迟与非办公桌的对面。

用的还是之前那个谭欢都快忘记的名义:试用情趣用品。

迟与非每每工作闲暇之余,都要抬头看一眼谭欢,再喝一口咖啡,那眼神黑漆漆、阴恻恻的,像下一秒就要扔下咖啡杯走过来啃他一口。

谭欢欲哭无泪,迟与非一副真的要吃了他的样子,他不会真的被爆炒成一盘菜吧?

呜呜呜,他只想知道,他该怎么逃?

第59章 迟与非是装的 他从来没有被时间暂停过……

谭欢尝试偷手铐的钥匙, 他暂停时间,再控制指尖生长出的枝丫变成藤蔓,爬到迟与非身旁去寻找钥匙,可迟与非的四周都找遍了, 连迟与非的口袋里都找过了, 就是没有钥匙。

谭欢无法, 只能不甘不愿地被吊在迟与非对面, 一边忍不住猜想同事们会在各个工作群里说什么。

他被迟与非逮过来之前, 有注意到他加的几个公司VX群的消息都爆炸了, 全都在讨论这次的会议。

之前和谭欢待在一个专项小组的成员, 仗着和谭欢熟悉, 知道谭欢其实很软和、好说话,直接八卦到谭欢面前来了, 谭欢正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时, 他就被迟与非给逮到办公室来了。

这件事只能先往后放。

谭欢一直被靠墙吊着还挺累的,好在迟与非没有让他一直吊着, 后面给了他一把椅子,让他能坐在椅子上,谭欢趁机可怜巴巴地求情,迟与非冷着脸, 一点要放开谭欢的意思都没有。

谭欢就这么在迟与非对面坐了一上午,双手被吊着也不能玩手机, 后面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都快午休了。

千万秘书准时送来午餐,看餐盒数量就知道是双人份的。

千万秘书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被铐起来的谭欢有多奇怪,临走时才看向谭欢, 很专业地没有露出任何探究八卦的神情,只是很促狭地叮嘱谭欢,今天的午餐是迟总临时让人改的,都是迟总的心意,要谭欢仔细品尝。

千万秘书走后,迟与非放下工作,终于走向了谭欢。

谭欢很紧张,又好奇迟与非会从哪里拿出他怎么也找不到的钥匙,他的目光扫过迟与非的口袋,那里面他都找过了,根本没有。

结果迟与非当着谭欢的面,从谭欢坐着的这把椅子背面拿出了钥匙,钥匙就挂在椅子背面延伸出来的脖撑上。

谭欢惊得瞪圆了一双桃花眼。

迟与非给谭欢解开手铐,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手铐没有给谭欢的手腕留下任何痕迹,这才松手,还不忘给了一个评价:

“蠢。”

谭欢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

他上午刚闯了个祸,说不心虚是假的。

迟与非叫谭欢来吃饭,饭盒一打开,满眼都是绿油油的,映得谭欢的脸都绿了。

千万秘书说迟与非特意定的饭菜,就是一桌子绿油油的素菜,很像谭欢的藤蔓。

谭欢看着都觉得惊慌,吃起来更惊慌了,有种吃自己的错觉。

吃饭的时候谭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迟与非,迟与非注意到了,淡淡问道:

“一直看我做什么?”

谭欢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他不敢说他其实在找迟与非脸上的厌烦神情,他闯祸了,不止一次,迟与非每次都很生气,可每次又好像都放过他了。

每一次谭欢都会小心地观察迟与非的表情。

谭欢熟悉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无数人,包括他的哥哥们,在最初认识他时无论对他的印象如何,都会在后来,在他惹麻烦后,对他露出厌恶的神情。

在最开始,在谭欢领到了恶毒男配的人设时,他就对系统说过了,他擅长惹人嫌。

他知道人们对他的态度是怎么转变的。

他不想做好每一件事吗?他不想变得很厉害吗?他不想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血脉吗?

他想呀,他比任何人都想。

可他就是这样的谭欢。

笨蛋得无可救药的谭欢。

因为笨蛋被剥夺了王位争夺权的谭欢。

也是……讨厌被叫作笨蛋的谭欢。

迟与非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厌恶谭欢的神情,像过去每一次一样。

他将谭欢小心翼翼观察他的样子收进眼底,给谭欢夹了满满一筷子爆炒油麦菜,只说:

“吃,吃饱了就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了。”

谭欢低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吃完饭发现迟与非没有继续铐着他的意思,立刻悄悄往门口挪,靠近门口后,打开门就溜了。

迟与非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阻止。

谭欢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工位,收获了无数充满八卦的视线。

他被盯得脚步一顿,突然有种被铐在迟与非的办公室也不错的念头。

他感觉自己像个持续发光的灯泡,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他缩回自己的工位,低头处理密密麻麻的VX消息。

来找他八卦的同事很多,谭欢不知道怎么回复,干脆发表情包,可表情包也挡不住同事们八卦的心,谭欢就开始发红包。

红包一发出去,效果立竿见影。

谭欢见此,干脆去各大工作群发红包,一口气撒了小几十万出去。

前一刻还在疯狂八卦的同事们,如今只记得抢红包了,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八卦都显得没多大魅力了。

他们开始晒自己抢到的红包截图,好多人运气好,抢到的红包累积起来都过万了,更可怕的是谭欢还在发红包。

同事们热情高涨,一边抢红包一边吹彩虹屁,直言太喜欢和谭欢一起工作了,谭欢大方事少,又不会指手画脚,偶尔闯个祸、惹个麻烦也是他们大老板迟总去解决,谭欢甚至连工资都是走迟总私账的,一开始就摆明了不可能是正经来工作的小少爷,跟他们毫无关系。

所以谭欢闯祸,打工人who care?

谭欢发完红包,见终于没人讨论会议上的八卦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开始考虑辞职的事情了,起初来当迟与非的秘书就是为了阻止周洛辰和迟与非有感情进展,可如今都知道当初是拿错书了,他继续在这里工作已经没必要了。

对于这点,系统并没有阻止。

系统还在怀疑统生,为什么谭欢之前几个任务完成了,迟与非却没涨爱X值?难道它真的有还没有被发现的小小小BUG?

系统是不会承认自己有大BUG的,永远不会!

下午,谭欢窝在自己的工位打发时间,偶然见到张老似乎又来找迟与非了。

系统道:[按照剧情,张家出现危机,张老又生了重病快死了,临死前,张老会来找迟与非寻求帮助,但迟与非拒绝了。作为本书的最大反派,迟与非更喜欢在张家混乱的时候用计蚕食、吞并张家,而不是当救济张家的滥好人。大概很快,张家的小公子就会来找迟与非求情了。]

谭欢很惊讶,更确切地说是很震惊:[张老快死了?]

系统理所当然道:[是呀,你没看他都秃了嘛,他那是得病秃的,不是天然秃。而且他不死的话,张家怎么会出现继承者争夺危机呢?]

谭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还以为那个老者精神头不错,身体很健康。

系统似乎猜到了谭欢的想法,道:

[回光返照吧,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不差那点治病钱,张老生病后一直得到顶级的治疗和护理,普通人比不了的。]

谭欢趴在桌子上,没再说话,他一时无法接受刚认识不久的老人竟然已经生了重病快死了这种事。

迟与非的办公室里。

张老和迟与非都坐在沙发上,张老年龄大了,不愿意喝什么咖啡,迟与非特意让人给张老沏了热茶。

张老拿着十分讲究的小茶杯轻抿,笑呵呵地看着迟与非,道:

“小迟啊,你上午开那个会,本意是想劝退我吧。”

迟与非也端起茶杯,但笑不语。

张老继续说:“你知道张家不行了,我得了这种病,也不行了,与其在这个时候和张家合作,当个做慈善的滥好人,不如等我死了,张家乱起来,再蚕食、吞并,一举把张家拿下。”

迟与非仍是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张老放下茶杯:“那么你能够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吗?总不会是因为你那个小朋友让我掉假发丢脸这种小事吧?”

迟与非终于应声:“算是吧。”

这回轮到张老惊讶了,“小迟,我知你性子冷,或者说无情更贴切,我本不抱有多大希望……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让你改变了不少啊。”

迟与非重新为张老倒茶,想到上午谭欢仰头靠在椅子里打瞌睡的样子,笑了笑:

“他很好。”

张老打趣:“我看不太好啊,这个小朋友很能给你惹麻烦嘛,看起来笨笨蠢蠢的,你不会厌烦吗?”

迟与非淡定喝茶:“我自愿的,我承担得起。”

张老露出诧异的神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迟与非自然是承担得起的,如果他承担不起,他在最开始就不会靠近谭欢,也不会允许谭欢靠近。

如果迟与非也讨厌谭欢,那他和那些曾经接近谭欢又厌恶谭欢的人,和谭欢的哥哥们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谭欢做了再多努力、再多好事,只要他惹一个麻烦,烦到了身边的某个人,他的一切好、一切优点都会被淹没。

谭欢是麻烦精,但麻烦精不是谭欢的全部。

晚上,谭欢熬到下班,游魂一样往外飘。

同事们下班非常积极,又抢了非常多的红包,各个路过谭欢都要跟他打个招呼,拍拍他的肩膀,还有特别爱八卦的,会凑到谭欢耳边小声说:

“小谭勇士,我支持你拿下变态迟总呦~”

谭欢被囧得想钻地缝,立刻不游魂了,快步往外走。

走出迟家大楼,在路边等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谭欢数着红灯的倒计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黑白色,闪烁了一下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谭欢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没想到刚揉完,红灯变灰,世界又闪烁了一下。

系统慌张出声:[宿宿宿宿主……不好了!太不好了!《浮世传奇》里面这段剧情的文字在变!]

谭欢皱眉:[在变是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剧情出现了变化!上面一直在原剧情和新出现的剧情之间来回闪烁,新剧情里,迟与非答应张老帮助张家,不仅让张家起死回生,还答应等张老去世,会庇护张家的小辈,张老因此一扫阴霾,心态大好,病情出现转机,又多活了几年!]

谭欢道:[这是好事呀!]

一想到刚认识的老者不会那么快死亡,谭欢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系统惊呼:[不是啊!重点不是这个啊!是剧情!这个世界在修复出现变化的剧情!以前改变小角色的时候,世界一直没有反应,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不仅是张家的剧情出现变化,更是迟与非的人设变了啊!]

系统越来越慌张:[宿主!在《浮世传奇》里,迟与非是个超级大反派啊!他最喜欢的就是侵占别人的公司、争夺一切资源,看别人家破人亡了啊!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出手帮张家的!可是他现在变了啊!]

系统还没说完,世界又开始闪烁,谭欢眼前的一切如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一般,开始慢放。

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神情恍惚的张老,张老正一步一步走向马路。

谭欢张嘴想叫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出声,连动都动不了了。

系统崩溃:[宿主,原书的世界意志插手了!剧情开始更正了,因迟与非决定帮助张家,世界意志干脆让张老车祸身亡!提前张家的动荡!世界意志要逼迟与非回到原来的人设!]

不可以!

谭欢微微张唇,无声惊呼。

迟与非好不容易变成现在的迟与非,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迟与非!

世界意志也不行!

谭欢努力调动浑身血脉,仍旧动不了分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张老走到他身旁,路过他,走到了马路上。

“嘭。”

热烫的鲜血溅到了谭欢的脸上。

张老倒在血泊中,谭欢终于能动了。

一时车流停住,鸣笛声和尖叫声不断。

谭欢立刻暂停时间,飞扑上去。

他检查张老的身体,发现他受伤严重,只要他恢复时间,张老会当场身亡。

谭欢身上沾满了张老的鲜血,他无措地跪在张老身前,浑身剧烈地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系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系统比谭欢还慌张:[宿主,你真的不能再插手了,刚刚你也体会过了,世界意志是能够阻止你的!你插手多了,世界意志不会放过你的!]

谭欢去握张老的手,那只手苍老、冰冷,正在飞快失去生机。

“不行……什么狗屁世界意志,它凭什么想要控制迟与非!”

谭欢低下头,将头贴上张老血淋淋的胸口,想听听心跳,又意识到他暂停了时间,现在是听不到什么的。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谭欢用力抹着眼睛,脸上蹭到了血,看着惨兮兮的。

在他身后,迟与非穿过定格的人群,悄悄藏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谭欢。

在世界闪烁黑白时,迟与非就发现了异常,他立刻下楼找到了谭欢,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微微皱眉,面色冰冷,脑中闪过了许多猜测。

谭欢还在抹眼泪,他能力不足,只有十分钟的暂停时间,给他犹豫、惊慌的时间不多了。

谭欢咬紧牙关,看着满身是血的张老,轻声呢喃:“看来我真的要辞职了……”

系统敏感察觉到了什么:[宿主!你要做什么?什么叫真的要辞职了?]

谭欢扯起嘴角,笑得有点勉强:“系统啊,你知道这里也有一种类似精灵的生物吗?”

系统不懂谭欢为什么提起这个:[不知道,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谭欢低下头,“是人参啊,不都说年头久的人参都会有灵性吗?精灵生于植物,强于植物,但根源仍旧是植物,植物总要有点功效的。”

谭欢说着,摘下自己的小帽子,弯下腰,双手抓住地面。

他的指尖生长出嫩绿的枝丫,枝丫努力挤裂水泥地,钻进土里,汲取养分。

谭欢低着头,微微敛眸,明明在汲取养分,但身体一直在痉挛,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咬紧唇,渐渐唇瓣上渗出了血。

血珠滴在地上,很快被张老身旁的血泊淹没了。

谭欢身上长出来的枝丫在不断汲取养分后,非但没有变得强壮,反而变得越来越枯黄,谭欢本人的面色也变得惨白,仿佛身体里已经没有了血。

但谭欢的头顶缓缓长出来一株植物,不是花,样子更像人参,很小,比拇指还小。

只是这样一株小小的植物,却像把谭欢吸干了。

终于,谭欢指尖长出来的枝丫全部枯萎,谭欢也摔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染了血,又沾了土,变得脏兮兮的,十分可怜。

迟与非站在暗处,紧紧攥着拳头,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上前去阻止谭欢。

谭欢缓了一口气,一点点撑着手臂坐起来,摘下了头顶的小人参。

他掐住张老的下颌,让他张嘴,把小人参整个塞了进去,然后松手,让张老闭嘴。

小人参入口即化,张老的每一根血管都开始流动绿色的光芒,明明身下一大摊鲜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好,变得红润有生气。

谭欢摸了摸张老的身体,碎裂的骨骼也已经全部痊愈了。

时间暂停马上要结束了,谭欢捡起张老的假发,帮他戴好,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一点点往定格的人群外走。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个耄耋老者。

系统已经哭了起来:[宿主,你怎么样了哇,宿主!你看起来像要死掉了,呜呜呜……]

谭欢想笑一笑,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在脑海里安抚系统。

[我没事的,你忘了吗?我有八种血脉呀。]

[虽然我的精灵血脉快燃烧殆尽了,在转换到下个血脉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可能不会太好过,但只要转换到下个血脉,我就能满血复活啦!]

[只不过,以后每一次转化到精灵血脉,都不会好受就是了,但慢慢养就好啦,无论几年还是几十年,总有一天会恢复的,毕竟我是混血嘛,不容易死的,也就这点好处了。]

系统听完,哭得更凄惨了。

谭欢好不容易走进路边小巷,这时时间暂停也结束了。

马路恢复喧嚣,张老茫然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下的一大摊血发呆。

他还记得之前的剧痛和即将死亡的恐惧,可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仅没事,还有一种充满活力的奇妙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不想让他老头子死得太早,降下神迹了?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到了,马路那边被人群团团围住。

没人注意躲进小巷子里的谭欢。

谭欢呼吸沉重,他扶着墙壁,看着地面,走得很慢。

直到他看到了一双鞋,手工皮鞋,纤尘不染。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迟与非复杂的神情。

谭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迟与非,他身上沾满了张老之前流出来的血,实在不好解释。

谭欢努力转动他僵硬的脑筋,说:“我那个……身上是西瓜汁……”

迟与非没说话。

谭欢一点点从迟与非旁边路过,以为蒙混过关了,又说:

“迟与非,我想辞职了,明天就辞职,明天……我就不来了。”

迟与非还是没说话。

谭欢扶着墙壁,慢慢走远,走出几米后,迟与非突然转身,高声问:

“谭欢,值得吗?”

谭欢缓缓转身,他消耗过度,视野已经有点模糊了,他看不清迟与非的脸,自然也不知道迟与非问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迟与非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他?

就在这时,谭欢后来又尝试沟通了数次,一直没有给他回应的大地突然出声。

【你好,外来者,你似乎变得很虚弱。】

【咦,你已经认识另一个外来者了吗?】

另一个外来者?

这里除了他,只有……

谭欢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仰头看着抬步走向他的迟与非。

迟与非是另一个外来者?

怎么可能呢?

谭欢的时间暂停有一个巨大的前提条件,只能在低维世界使用,包括作用对象必须是低维世界的生命,如果迟与非也是外来者,他的时间暂停是对迟与非无效的。

可……每次他使用时间暂停,迟与非都不动了啊!

迟与非一步步走到谭欢面前,蹲下,死死攥住谭欢的手臂,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黑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谭欢,将谭欢此时可怜兮兮的模样看个彻底。

他扯了下嘴角,却不像在笑。

“谭欢,你以为你在时间暂停时做的事,真的没人知道吗?”

谭欢的大脑里电闪雷鸣,迟与非……真的是另一个外来者。

迟与非是装的,他从来没有被时间暂停过!

第60章 生根 在我身上。

谭欢本来就精疲力尽, 现在又被迟与非吓傻了,呆呆的看着迟与非,半晌都没反应。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摇了摇,谭欢的意识回笼, 脑海里迅速闪过他都对迟与非做过什么。

那些为了做任务暂停时间背台词之类的就不说了, 他还曾暂停时间疯狂嗅闻迟与非的气息、半夜潜伏进迟与非家坐在他身上拍他胸肌、掐他小尖尖……

谭欢的大脑开始缺氧, 他还干过什么来着?暂停时间扒迟与非的裤子?

谭欢猛地想到什么, 眼帘颤抖, 忐忑得看向迟与非, “那你……你的记忆……”

迟与非微笑, 嘴角弧度完美, 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谭欢,你知道十分钟不能眨眼有多痛苦吗?”

谭欢不敢知道, 他抬手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上, 却无力拯救出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记忆总是被搅成一锅粥再恢复如初有多难受吗?”

谭欢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你也从来没有被抹掉过记忆?”

那些他在人鱼血脉显化期间对迟与非做过的事, 迟与非从来没忘记过!

谭欢搭在迟与非手腕上的手掉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大脑过载,想跑却有没力气。

同样过载的还有系统, 迟与非说一句,系统尖叫一声, 尖叫声快把谭欢的脑壳掀起来了。

迟与非一边说一边逼近,他几乎把谭欢压在地上,鼻尖碰到了谭欢的鼻尖,声音充满危险:

“谭欢,你知道……每天纵容你在身边蹦跶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吗?”

谭欢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迟与非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系统在他脑海里“嘀嘀”响,彻底死机了,谭欢也快死机了。

“我……我可以解释……”

迟与非继续扔出重磅炸弹:

“你想怎么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梦?就像你长着翅膀冲我射箭时那样?就像你在梦里和我肆无忌惮的纠缠,梦醒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谭欢,我从来都没相信过那些是梦。”

迟与非终于松开了谭欢的下巴,他撑住谭欢要贴到地面的腰肢,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谭欢不停在抖。

“我们之间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谭欢,你还能怎么解释?”

谭欢不知道他还能怎么解释,他仰起头,努力看清迟与非黑到发亮的眼睛,双眼一闭,头向后仰,晕了。

迟与非蹙眉,抱起谭欢摇了摇,谭欢软绵绵的,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脸色白得像纸。

小巷内荒凉、阴暗,小巷外却格外热闹。

张老一身血站在撞飞他的车前,被无数医生、警察、媒体包围着,外围还有一群举着手机拍的路人。

嘈杂的人声一刻不停,每一个手机后都是一张兴奋的人脸。

“那老头怎么回事啊?撞成这样都能活着?”

“不知道啊,可能哪里的动脉破了,看着吓人但是没有内伤?”

“哎呀,快拍快拍!这发出去肯定给我涨粉!”

“别挤啊,我还要拍呢!”

被撞飞的老者溅出一身一地的鲜血,此时却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这说出去谁信?更何况这种事就发生在他们眼前,这可比明星八卦更让人好奇。

张老自己也懵,但他知道这种事肯定不能大肆声张,可他的手机被撞坏了,一时没法联系张家人,又被堵在了人群里,进退两难。

突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领着一群黑衣大汉走过来,隔档开人群带走了张老。

张老一看到年轻男人,松了口气:“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笑得得体又礼貌,对眼前的情况没有露出一丝惊诧和好奇,带张老脱离人群后,立刻安排张老上车,弯腰为张老关门,轻声道:

“张老,您放心,后续的事情,迟总已经交代给我处理了,无论媒体还是私人社交平台……不会有任何视频、照片流露出去,至于口述信息,无凭无据,自然会被时间冲淡,只需要您……也什么都不说。”

张老愣了愣,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严肃点头。

谭欢晕了,他并不知道张老这边的事,他被迟与非带回了别墅。

迟与非知道谭欢的情况特殊,自然不会送他去医院。

他将谭欢放在自己的床上,为谭欢换上他的衣服,又洗了热毛巾,帮谭欢擦脸上的血迹。

血迹干涸,变得很难擦,迟与非很有耐心,一点点擦着。

直到谭欢变回干干净净的模样,安静的躺在迟与非的床上。

迟与非摸了摸谭欢的脸颊,又摸了摸谭欢的手,一片冰凉,不仅如此,谭欢的呼吸也变得很缓慢。

他亲眼看到谭欢为了长出那株像小人参一样的植物枯黄了藤蔓,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迟与非拍了拍谭欢的脸颊,企图唤醒他。

可谭欢昏昏沉沉的,半晌才迷迷糊糊的吐出两个字:“好渴。”

植物的确需要水分。

迟与非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抱起谭欢,让谭欢靠在他胸口,喂他喝水。

但谭欢双唇紧闭,意识仍旧昏迷,根本不会主动喝水,水全顺着他的下巴淋湿了衣襟。

迟与非又拿来吸管,也没有用。

他“啧”了一声,“麻烦。”

嘴上这么说,他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的掐着谭欢的后颈,让谭欢仰头,低头覆上自己的唇,撬开了谭欢的唇。

温热的水滑进谭欢的口腔,谭欢感受到水分,终于主动吞咽了几次,每次吞咽完还要贪婪的含住迟与非的薄唇啾几下,仿佛迟与非的唇能滴出水给他喝似的。

一杯水喂完,谭欢恢复了点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迟与非的卧室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谭欢眨了几次眼睛,眼前模糊的视野才缓慢聚焦。

他看到了唇边湿润的迟与非,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小声呢喃:“我在做梦吗?”

迟与非抹了把谭欢唇边的水渍,抓起谭欢长着小小嫩绿枝丫的手晃了晃,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递给了谭欢。

“植物也会做梦吗?”

谭欢靠在迟与非怀里,脖子软软的枕着迟与非的臂弯,他看着自己被迟与非拎起来晃动的手,嫩绿色的小枝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因为他本人的虚弱,只长出来一厘米的小芽,但确实是从他的手上长出来的。

谭欢僵硬的大脑慢慢运转,晕倒前的记忆一帧又一帧的回放,迟与非之前说过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响在脑中。

哦,对了,他被迟与非发现了。

迟与非早就知道他干的一系列蠢事了。

谭欢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安详的微笑,双眼一闭,又晕了。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晃了晃,确定他不是装晕后,有些无奈。

他将谭欢放回床上,出去给谭欢炖汤。

既然谭欢有对水分的需求,汤总比单纯的水补一些。

几个小时后,天光微明,迟与非熬了一夜,给谭欢炖了一锅香喷喷的老母鸡汤,清亮又咸香。

他端着鸡汤进卧室,照旧一口一口喂谭欢。

果然鸡汤的吸引力比水大得多,谭欢明明还晕着,却很贪心,迟与非每喂一口,他都要啾啾迟与非的唇,再舔一舔,偶尔还会咬住迟与非的舌尖啾啾不停,想要获得更多的鸡汤。

喂了一整碗鸡汤,谭欢的气色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像个死人。

迟与非想到这个可能,心脏被刺了一下,立刻端着空碗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迟与非没去上班。

他一直待在别墅里陪着谭欢,可谭欢一直没有再醒。

喂谭欢喝下各种大补的炖汤,谭欢的气色也不会再变好,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微弱,迟与非不敢离开谭欢半步,便夜夜守在谭欢旁边。

迟与非经常惊醒,他会第一时间去检查谭欢的呼吸,听谭欢的心跳,每一次检查前,迟与非都会被莫大的恐慌裹挟。

谭欢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越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迟与非内心的阴暗便蔓延的越大。

不想再看到这样了无生机的谭欢,不想再放谭欢出门了。

迟与非趴在床边,轻轻握着谭欢的手,“快醒吧,谭欢,等你醒了,我还要跟你算账。”

三天后,谭欢终于醒了。

他人虽然醒了,但状态特别不好,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连转个头都很累。

谭欢看到趴在床边的迟与非,内心一片绵软。

他努力抬起手,想要碰一下迟与非,可指尖刚蹭到迟与非的脸颊,手就砸回到床上。

迟与非睡得不沉,这一点轻微的碰触就让他醒了。

他猛地起身,看到谭欢睁着眼睛,立刻凑过来摸了摸谭欢的脸,又摸了摸谭欢的头发,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担忧才好。

谭欢张了张唇,没什么力气说话。

迟与非问:“你需要什么?土壤?水分?都告诉我。”

谭欢极为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他终于能说话了,但声音又轻又无力:

“过几天就好了,我没事的。”

迟与非立刻猜到了什么:“过几天的意思是……你会变成其他什么。”

谭欢苍白的唇瓣抿了抿,眼眸微敛,声音更轻了:“真的不是梦啊,你真的都知道了。”

迟与非立刻把谭欢抱进怀里,“别晕,不许再晕了,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谭欢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不晕。

他太虚弱了,连维持清醒都很困难。

迟与非再次问:“你真的不需要土壤之类的?需不需要我把你种在土里?”

谭欢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很虚弱的笑了一下,“不用啦,这个世界的土壤已经没有能够供给我的养分了。”

迟与非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欢不肯再说了,他轻轻摇头:“反正,我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他缓缓收紧怀抱:“谭欢,你的样子看起来无法再撑几天了。”

谭欢垂着眸子,不看迟与非,只是很小声的重复:“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攥着谭欢的一只手,那只手苍白又消瘦,无力的搭在迟与非的掌心。

迟与非突然被巨大的危机感倾覆,谭欢这样子怎么也无法让他相信他还能撑几天。

“除了土壤,没有其他能够供给你养分的东西吗?谭欢,你总该为你自己想想办法。”

谭欢睫毛轻颤,没说话。

迟与非攥紧谭欢的手,压低声音:“说!”

谭欢闭上眼睛,似乎又要晕倒。

这时,迟与非突然察觉到手背传来一点刺痛。

他低下头,发现谭欢指尖长出来的细嫩枝丫轻轻戳破他的皮肤,扎进了他的血管里,枝丫上的小叶子摇摆几下,像在欢喜。

谭欢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努力抽回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刚刚扎破迟与非手背的小嫩芽给掐断了。

沾了血的小嫩芽掉在被子上,迅速枯萎。

谭欢白着脸往后缩,想躲开迟与非的怀抱。

“迟与非……对不起,我……”

谭欢为了长出一株救人命的小人参几乎燃尽了自己的精灵血脉,低维世界的土壤无法让他恢复如初,而精灵的根本也是植物,植物的本能便是求生。

刚刚谭欢指尖的小嫩芽完全是凭借本能寻找能让谭欢汲取到养分的地方生根,谭欢也没想到会这样,直到嫩芽戳破了迟与非的皮肤。

谭欢终于相信了大地的话,迟与非真的是另一个外来者,并且同样来自高维世界。

如今只有迟与非能够供给谭欢养分。

但谭欢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迟与非不让谭欢有逃跑的机会,他把谭欢箍在自己怀里,双眸微眯,黑沉沉的眸子几乎把谭欢看透。

他突然开口,笃定且认真:“我能给予你养分。”

谭欢惊诧不已,用尽全力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呢,迟与非,你不要乱猜……”

迟与非将谭欢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谭欢,在我身上生根。”

谭欢不停摇头,软绵绵的手推拒着迟与非的胸膛。

他的眼眸已经快闭上了,他维持不了清醒状态了。

迟与非突然放开谭欢,任由谭欢摔倒在床铺上。

他转身,从床头柜拿出折叠刀,甩出锋利的刀刃,压在自己的皮肤上。

谭欢努力睁开眼睛,“迟与非,你要做什么?”

“你晕吧,你晕了我就喂你喝我的血,既然我能供给你养分,喂你喝血也是一样的吧?”

“不行!这只会浪费你的血!迟与非!”谭欢的声音大了一点,说完这句话,他就倒在床上如破风箱一般喘气。

迟与非没有去抱谭欢,他拿着刀,一点点压入皮肤,血涌了出来。

“迟与非……不行……”谭欢努力往床边爬,向迟与非伸出手。

迟与非看着谭欢,神情越来越疯,“谭欢,说出来,说出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满足你。”

迟与非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到地上。

谭欢看着那些鲜血,眼眸一点点变成翠绿色,呢喃着:“好浪费……”

他爬到床边,像垂死的病人,向迟与非颤巍巍的伸出手。

“迟与非,求你,让我生根。”

刀子掉在地上,迟与非接住了差点掉下地的谭欢。

谭欢的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指尖的嫩芽缓慢生长,寻到迟与非的皮肤,扎了进去。

一根、两根、三根……谭欢靠在迟与非怀里,慢慢在迟与非的身上生根。

迟与非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下面有植物在慢慢攀爬生长,不是很疼,痒而麻,很奇异。

谭欢靠着迟与非的肩膀,明明在汲取着养分,泪水却一颗颗的滚落,他哭得特别凄惨。

迟与非抬手擦谭欢的眼泪,“哭什么?”

谭欢声音哽咽:“迟与非,我清醒不了多久的,要是我晕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会死的。”

迟与非用指尖轻轻拨弄谭欢的睫毛,他的手背上也扎入了几根嫩芽,嫩芽的尽头来自谭欢的身体,他们被连接在了一起,共享生命。

“你会让我死吗?”迟与非很平淡的问。

谭欢摇头,又摇摇头。

迟与非笑了:“谭欢,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迟与非不是第一次这么对谭欢说。

曾经在高楼上,迟与非故意吓唬谭欢,从高楼坠落,被谭欢救上来时,迟与非就这么说过。

我相信你,比你自己还要相信你。

谭欢哭得更厉害了,小猫似的哽咽,他努力抬起手,搂住迟与非的脖颈,扬起雪缎般的颈子,虔诚的轻吻迟与非的唇瓣。

下一秒,谭欢晕倒在迟与非怀里。

莹莹绿光在迟与非的怀里亮起,谭欢的身形一点点缩小,最后变成小精灵的模样躺在迟与非的掌心。

从谭欢身上长出许多嫩芽,抖着翠绿的叶片,扎进迟与非的皮肤里。

迟与非看着掌心小小的谭欢,轻轻碰了下谭欢的脸颊,又揉了揉谭欢的头发。

这是完全靠他活命,汲取他的养分,在他身上生根,离开他就会死的小精灵。

迟与非的心跳一点点变快,这样的认知让他越来越兴奋。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沾满了他的气息,独属于他的精灵。

独一无二的,离不开他的。

迟与非低下头,将薄唇轻轻贴在小小的谭欢身上。

在谭欢的脑海里,那颗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黑红半透明大桃心突然沸腾起来,里面黑红二色不交融的粘稠液体猛地往上涨了一大截,而明晰的界限也出现了融合现象。

迟与非爱X值: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