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渠一顿。

所有人都短暂的因为李明诛的话而陷入怔愣的状态，不过好歹都是世家养出来的人，很快就脸色各异的闭了嘴。

“好名字，好名字。”顾崖看他们都不说话，也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冷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夸赞。

“我们以前都想着主上早些回家，不要离开，这名字真的、呃、真的取的恰到好处，希望主上和少君能跟这个名字一样，永远记得归程！”

牵强而苍白的解释好歹让气氛活跃起来，宋舟砚抹着冷汗颤颤巍巍的应和，挤出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

“这名字好啊！这名字一看就有深意！”

程策躲在李明诛身后红着脸看了眼宋舟砚，两人的视线短暂的碰撞了片刻就很快移开。

各自心虚的低下脑袋。

“归程，寓意很好，既然你下定决心，那就这样。”李渠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明诛，沉声盖棺定论，“就叫归程。”

李渠李明诛都没有意见，其他人更是不会再对这个名字说一句不好。

李明诛带程策来看看李归程，两人见到对方都觉得很高兴，照顾李归程的女婢教程策怎么抱孩子，怎么哄孩子，两人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倒也算和谐。

李明诛就站在一边目光温和的看他们玩耍，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程策玩累了，李归程也累了，两人哥俩好的告别，各回各屋了。

“累吗？”李明诛看着程策还喘着气的样子，轻声问。

“孩子以后放在中还院，你若是想看就去中还院看，不过少往颂悲阁带，不然哪日你我疏忽，孩子别给玩死了。”

刚刚坐下的程策立刻站起来。

“李明诛，你盼着点孩子的好可以吗？！”程策听她说话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整个人愤愤的指责她，“要生孩子的是你，现在诅咒孩子的也是你！李明诛你要干什么！”

李明诛沉默。

“我错了，下次不说了。”她抓着程策指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就将程策拉回怀中低声哄着。

李明诛的神色永远的平静如水，淡漠冰冷，过分修长的睫羽底下那双黑沉的眼也如山涧幽潭般沉寂，叫人看不出情绪，只觉得霜雪翻飞其中，不寒而栗。

她爱垂眸遮掩眼底的情绪，也爱半掀眼皮随意的看他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上位者的骄矜从容和属于她个人的凉薄清冷。

程策尤其喜欢她这种样子，因为极致的冰冷过后，李明诛对他的特别就显得格外珍稀，格外独特。

清冷自持，强大如她也会为了程策的爱低头认错，会为了他改变自我，甚至是妥协让步。

程策被她抱在怀中，一个眼神，就泄了气。

他看着李明诛示弱，怎么看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最后只能小声闷闷的警告。

“下次不准这样了。”

李明诛半抬眼看他，黑沉的眼春色翻涌，她轻轻嗯了一声，抱着程策的腰，整个人埋在程策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喜欢你。”李明诛突然很低很低的说，“你是我的了。”

程策被她的话说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明诛要突然说这些话，但莫名其妙的温存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有需要，他们就能相拥着给对方温存的爱。

“我给他起名字叫归程，不是因为回家。”李明诛闷闷解释。

程策笑着点头，在李明诛的耳边轻笑着，“我知道，我知道，是因为我，对不对？”

李明诛点头。

程策眉眼弯弯。

“我知道明诛最爱我了，归程现在年纪还小，没有父母的照看可不行，你不想要他夺走我的关注，那我尽量少去看他，可以吗？”

程策一语道破李明诛今日反常的原因。

李明诛沉默片刻，将程策抱得很紧，思索很久很久才不高兴的答应。

程策低头吻在她额角，轻轻的笑着。

梨花如落雪，红花楹热烈，两种花色纠缠着飘落如雨，漆红的秋千上落了花瓣，风一吹就被带走，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花瓣落上去，重复循环着日日夜夜。

程策哄好李明诛后的当晚就撺掇李明诛主动去看看李归程，尽母亲的责任，否则以后孩子跟她不亲。

程策跟李明诛说了很久，威逼利诱，最后主动献身，李明诛吃干抹净后才勉强答应。

第二日，李明诛果然如程策所愿，孤身一人神色冷淡的去中还院看孩子，据凝勿说，李明诛去中还院时脸色很冷，吓的他们还以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让李明诛发现了。

最后李明诛在中还院跟李归程大眼瞪小眼，硬生生的母子对视一个时辰，李归程受不了了昏睡过去，李明诛才难的放松下来，趁着孩子睡着匆匆离开。

回到颂悲阁不见程策，瑶光提醒她，人在书房。

颂悲阁院落中，满院的梨花在开花飘落中重复着，每日风拂过，梨花如雨落，纷纷扬扬。

李明诛推开书房门的动静很小很小，等她看到程策时，程策正伏在书案上浅眠着。

窗户半敞着，明亮的日光照在他脸侧，垂下的睫羽打下一片阴影。

红花楹混合着梨花从窗外飘进来，程策身上落了不少花瓣，花香馥郁，少年眉眼如画。

一如当年，一如往昔。

——全文完